谢玄辰连着被拒好几天,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他算是彻底记住了耶律机这个人,敌不就我,我去就敌,既然耶律机迟迟不攻城,那谢玄辰主动去打他。

赶紧打完了事,不要影响他的夫妻生活。

谢玄辰要主动出击的消息在恩州城引起很大躁动,恩州城知州一脸苦色,反复确定:“王爷当真要带兵出去?”

“没错。”谢玄辰说,“耶律机八万人流窜在外,指不定要祸害多少村庄土地。坐以待毙不是解决之法,他不来,我去找他也一样。”

知州欲言又止:“可是,恩州城…”

知州特别怕谢玄辰带走恩州兵力后被耶律机偷袭,或者再惨一点,谢玄辰被耶律机打败。那恩州可怎么办?

谢玄辰一眼就看出来知州的想法,嗤笑一声:“你只需关紧城门,不要自己找死就够了。我的王妃还在城里,我能让恩州有事?”

知州顿时被说服,没错,安王妃还在呢。知州立刻觉得十分安心,安王妃就是活的护身符,她可比寺庙里的平安符管用多了。

知州一颗心大安。很快谢玄辰带兵出城,出城后,他回头,深深望了城门一眼。

他的妻子,就在身后等他回来。

属下见到,问:“安王,我等主动离开恩州城是不是太过冒失?这样一来,或许会将恩州置于危险之中。”

“不会。”谢玄辰手里握着马缰,语气平淡又笃定,“她在地方,就是大邺国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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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中

谢玄辰带兵离开恩州城,已经十天了。

其实十天并不算长,有丫鬟陪慕明棠说话,隔三差五知州夫人还会带着自家千金来给慕明棠请安。慕明棠虽然独自一人,其实并不寂寞。

但是慕明棠就是觉得这十天漫长无比。

慕明棠每日黄昏时都会怔怔盯着余晖看,最开始丫鬟们还试图逗慕明棠开怀,后来,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慕明棠。

今日也是一样,慕明棠盯着窗外金光粼粼的水面看了很久,忽然问:“今天已经初六了吧?”

丫鬟束手站在一边,诺诺应道:“回王妃的话,今儿确实初六。”

慕明棠幽幽叹了口气:“第十天了。”

丫鬟愈发低了头,不敢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慕明棠口中的日子是谢玄辰离开的时间,谢玄辰带人去围截耶律机,耶律机有八万人,而谢玄辰只带了三万。在外面没有城墙可依,没有投石机等器械可借,只能靠人数硬拼。

而耶律机的人数,两倍甚于谢玄辰。

别说慕明棠,就是她们这些丫鬟听了,也觉得心惊胆战。

慕明棠又愣愣发了会呆,太阳西沉,水面上金灿灿的余晖逐渐消散,最后归于一片冷寂。慕明棠觉得有些冷了,站起身,说:“备水,我要沐浴。”

府中只有慕明棠一人,她下午吃了两块点心,晚上没什么胃口,懒得用膳。她让丫鬟准备热水,打算沐浴。之后随便打发打发时间,就可以睡了。

谢玄辰不在,慕明棠又不想找人说话,晚上实在没什么消遣。

丫鬟在净室内放水,慕明棠坐在明镜前,由丫鬟伺候着散发。慕明棠拿着木梳,正在缓缓梳通长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号角声。

慕明棠惊得直接站起来,问:“怎么了?”

号角声,这是有敌袭。

慕明棠立刻打发丫鬟出去打探,过了一会,丫鬟脸红扑扑地跑进来:“王妃,不是敌袭,是王爷回来了!”

慕明棠吃惊更甚:“什么?”

“原来是天黑,瞭望台没有看清楚,以为是敌军偷袭,等走近了看清了王爷的脸,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人。众人赶紧开城门,现在,王爷的人马正在入城呢。”

慕明棠没想到谢玄辰回来的这么突然,她定了定神,问:“王爷可有受伤?”

“没听人说,应当是不曾。听说王爷这次又大胜,王爷和北戎人在蒙山相遇,打了两天两夜,戎人尸横遍野,河水都染红了。”

丫鬟们一个个兴奋非常,围在慕明棠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听来的消息。慕明棠听了一会,得知谢玄辰并没有受伤,多少安了心。

他没受伤就好了,剩下的事,等他回来再问也不迟。

慕明棠吩咐丫鬟们:“去准备晚饭,王爷估计很晚才会回来,灶上一直留着火,不要让饭菜凉了。”

丫鬟们领命,欢欢喜喜去了。随后慕明棠试了下水温,见水还没冷,就打算继续洗澡。

丫鬟看到吃了一惊:“王妃,王爷已经进城,您还要洗澡吗?”

“急什么。”慕明棠已经随军许久,如今经验十分丰富,“他才刚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军务交割,清点人数,安置伤员,今夜忙得很呢。等他回来都要深夜了,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会耽误。”

丫鬟听到心悦诚服,伺候慕明棠沐浴。而这时,谢玄辰扔开众多属下和喋喋不休的知州,快步朝府中赶去。

蒙山一战十分激烈,耶律机带了十万人出来,渡河时被谢玄辰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消耗了两万人,蒙山这一战大伤元气,主力近乎全歼,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耶律机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轻敌,被谢玄辰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又惨败,耶律机自信心完全被击溃,再无任何侥幸心理,对谢玄辰只剩下深深的惧怕。

十万大军基本损耗殆尽,剩下的两万人护送着耶律机狼狈离开,彻底放弃攻打邺朝,只想赶快回北戎。

谢玄辰没有追,追什么,北边还有河间和中山的三十万人等着他们呢。耶律机只剩下两万人,自己还受了重伤,跑的了吗?

这一战邺朝这方伤亡也很大,当然和北戎人比起来,谢玄辰这方的伤亡就微不足道了。但是他们在外奔战十天,人和马都累了,疲军无益,回城休整一二,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何况,就是战马不需要休息,谢玄辰也需要回家一趟了。出门前那几天慕明棠不知道听了哪里的歪理邪说,不让他碰,还说要他养精蓄锐。算上在蒙山打仗的这十天,谢玄辰足有半个月不得纾解了。

谢玄辰自从开荤以来,就没有空过这么久。谢玄辰早就给慕明棠记着了,如今一回城,他把最要紧的军务安排好,就立刻抛下众人回家。至于知州所谓的庆功宴…谁爱去谁去,他没空。

谢玄辰一路快马奔向府邸,看门人看到夜色中飞来一匹高头大马都吓了一跳,再一定睛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从马上跃下,个高腿长,气势如虹,即使天黑着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惊人的气势。

看门人都被这股杀气压得说不出话来:“王…王爷,您回来了?”

谢玄辰“嗯”了一声,快步走向府内。他随手将马缰扔给下人,就大步朝内院走去。

“王妃呢?”

“在内院,小的没见王妃出来。”

谢玄辰出现在内院门口,可把所有丫鬟都吓了一跳。真不怪她们少见多怪,半昏半暗的一个男人从天而降,身上带着刚从战场下来的杀气锐气,一路走来宛如一柄利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样的气势连魁梧大汉都害怕,别说一群内宅丫头。

丫鬟们都被谢玄辰唬住,谢玄辰见正房关着门,里面也没有开灯,立刻皱眉:“里面怎么了?”

丫鬟被谢玄辰的目光看得心慌,磕磕巴巴道:“王妃正在洗澡。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去提醒王妃…”

原来在洗澡,难怪没开灯。谢玄辰了然,一抬手就止住丫鬟的动作:“不必。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叫你们就不用过来了。”

丫鬟们立即低头退下。谢玄辰一路走来都神情肃然,眼神锋锐,推门时,唇角倏忽转过一丝笑意。

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在洗澡,正好。

慕明棠完全没预料到谢玄辰会提早回来,她正在往长长的头发上撩水,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阵风,丫鬟们的动静也停了停。她没有多想,自以为窗户没关紧,吹进来一阵冷风。

慕明棠将长长的头发打湿,她等了很久都不见丫鬟拿凝露过来,心生奇怪,说道:“柳萱,拿紫华香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慕明棠正在奇怪今天柳萱的脚步声有些重,就听到头顶一个男人的声音问:“哪个是紫华香?”

慕明棠狠狠吓了一跳,她立刻往后退,手也下意识地抱住胸:“怎么是你?”

谢玄辰见她这么大反应,笑了:“怎么不能是我?”

慕明棠意识到今天水是清水,也就是说谢玄辰能透过水面看到下面。她脸瞬间爆红,慌忙抓了一把花瓣扔在水上。花瓣随着水波上下晃荡,水下的风光也变得隐秘又勾人起来。

若隐若现,其实才最勾引人啊。

谢玄辰视线被花瓣阻碍,含着笑慢慢上移。浴桶中水面刚刚到慕明棠胸口,如今水面晃动,水波带着红艳的花瓣,在慕明棠胸口晃来晃去,时而隐时而现,让人恨不得把水面按在一处,不要再动。

慕明棠被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得不安极了,她后背已经靠在浴桶上,尽量远离谢玄辰。她察觉到他在看那个位置,立刻将湿透的头发扒拉到胸口,遮住其下风光。

头发是湿的,长发黏在皮肤上,勾出一个个妖娆的旋,极致的黑映衬着下面柔软的白,靡艳惊人。

谢玄辰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极大的满足。他也不再满足于看着了,缓步走近浴桶,两只手撑在浴桶边缘上,笑着问:“棠棠,记不记得我走之前,你说了什么?”

慕明棠紧紧缩在浴桶上,因为没穿衣服,整个人极其没有底气:“我说了什么…”

她声音弱弱的,仿佛任人欺负。慕明棠仔细回想,她印象中自己没说什么呀,谢玄辰这个小心眼又是记住哪一句话了?

“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行。”谢玄辰手指在水中撩拨了一下,他手指修长,握刀执剑,会十八般武器,而这时这双漂亮的手慢悠悠地将水中的花瓣撩出去,“走前五天,在外面十天,算上今天正好半个月。你自己算,你欠我多少?”

慕明棠很迷惑地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临走时,她怕他精力损耗过度,不让他行房。慕明棠一瞬间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我那是为了你好!再说,这种事情还有欠的吗?”

谢玄辰把手里碍眼的花瓣清走,水顷刻下降了一指。他站直,动手解自己衣服:“我出来时只是简单冲洗了一下,没想到回来正巧碰上棠棠沐浴。正好,我也觉得我洗的太潦草了。”

慕明棠抱着自己缩在角落,一瞬间觉得自己委屈,弱小,又无助。她知道求救无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才刚回来,骑马打仗多么消耗气血,你应该好好休息。”

这句话谢玄辰也记了很久,他听到慕明棠还敢说,都气笑了:“我之前就想收拾你了,你现在还敢说?”

慕明棠委屈地抿嘴:“我说的又没错,赶路的人回来都需要好好睡一觉,打仗难道不比赶路更累吗?”

“不一样。”谢玄辰已经进水,一把把慕明棠拉过来。他只说不一样,却又不说哪里不一样。

赶路虽累,但是这种累和打仗、打架不同。男人天性逞凶好斗,也天性被下半身控制,基本从懂事就脑子里就在想男女这种事。男人对同性的胜负欲和对异性的占有欲其实是同步的,激烈的肢体对抗之后身体和神志都亢奋,往往最想要占有女人。

不然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又是为了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

“宝儿,你是自己主动,还是我来?”

慕明棠在谢玄辰没有回来之前只是想洗澡,最后这桶水洗到只剩一半。后来水冷了,谢玄辰把她抱到塌上,之后又在床上,一晚上都不得安生。

第二天,慕明棠直接没有下床。

第二日,知州夫人得知安王大胜,特意带着女儿过来给慕明棠道喜。没想到到了门口,丫鬟支支吾吾,最后推拒道:“王妃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

身体不适?知州夫人怔了一下,想到昨日庆功宴的主位是空的,大军进城后,安王直接就回了府。

知州夫人了然,贴心地带着女儿告辞:“既然王妃身体不适,妾身就不打扰了。望王妃好生休息,早日恢复。”

慕明棠听到知州夫人临走时的留言,十分郁闷。她倒是也想,但是她得能好好休息啊。

☆、换衣

谢玄辰回来后,慕明棠很是休养了几天,知州夫人一直想来给慕明棠请安,奈何慕明棠一直不太方便。等终于找到机会了,慕明棠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如今形势对邺朝十分有利,谢玄辰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他已经写信给中山、河间两城的守将,提醒他们拦截耶律机,而谢玄辰带着人从下方围堵,务必要将北戎人全军歼灭,活捉耶律机。

大军休整了几天后,谢玄辰就重新补充队伍,去真定堵耶律机。耶律机奇袭到黄河边就是取道真定,如今真定府中跑的跑散的散,没有主事人,无异于一座空城,耶律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突破口。

慕明棠也收拾行装,跟着去真定府。

恩州知州送慕明棠和谢玄辰出城时都快哭出来了,正如谢玄辰所说,慕明棠在的地方就是邺朝国境线。现在慕明棠到了恩州城北方,知州立刻产生强烈的安全感,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谢玄辰不会让慕明棠受到丝毫威胁,同理,在慕明棠后方的大片国土,便也尽可安枕无忧。

慕明棠到真定府后,下车看到满目狼藉,深深叹了口气。

丫鬟簇拥在她身边,叹道:“好好的官邸,怎么成了这样?”

真定被耶律机攻破,虽然紧接着耶律机就南下围困东京去了,但是以北戎人素来的作风,可想而知真定会被大肆洗劫一番,临走还要放一把火。真定知州府坐落在全城正中正北,免于大火肆虐,但是此刻看着也十分萧瑟。

慕明棠叹气,说:“被攻破的城池,房子能留下来就不错了。你们都小心点,去哪里都结伴而行,小心府邸中藏有外人。如果府衙中还有没来得及逃跑的奴仆侍婢,检查一番,身世没有问题的话,就都留下来吧。”

“是。”

真定府的长官在城破后跑了,后面朝廷自顾不暇,哪顾得上搭理真定。等谢玄辰进城后,毫无悬念,他直接入驻官邸,接手了所有军政大权。

慕明棠之前一直都自立门户,住在民宅,如今真定这个状况,她只能搬入知州府,收拾一片狼藉的官邸后院。慕明棠看着东倒西歪的后院叹气,指挥丫鬟们打水扫地,撤下破损的桌椅家具,然后又指挥护卫,将掉落的牌匾重新挂上去。

慕明棠和丫鬟们忙了一整天,谢玄辰一进城就去忙了,他专程给慕明棠拨了一小队精兵,平时护卫慕明棠安全,如今,还能给慕明棠和丫鬟们打下手,搬东西。

所有人撸袖子忙了一天,等到上灯时分,终于把狼藉的官邸收拾出一个大体样子。

慕明棠累得不轻,坐在刚刚清洗干净的座椅上,问:“王爷呢?”

“王爷还在前面衙府,似乎在召人议事。”

各地官府都是坐北朝南、前衙后府的格局,真定府衙也是如此。前面是常衙厅、通判厅、司佥厅等大小官员办差的地方,后面是州宅,最高长官起居之地。

为了安全,最高长官必须住在官衙里,下面的小官小吏散了衙各回各家,长官却必须全天在官府。如今谢玄辰接手真定府衙,慕明棠也跟着住在后面内宅,谢玄辰只需要过几道门就能回来,倒是比以往方便许多。

慕明棠点点头,真定府如今百废待兴,谢玄辰要忙得事情肯定比她多。她呼了口气,说:“你们也累了,吃完饭都各自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们来伺候了。”

丫鬟迟疑:“可是…王妃,室内帐子还没挂呢。”

一府长官居住的宅子并不差,东西打通五间,南北通透,宽敞又亮堂。但是现在高大的屋宅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被擦洗的黑亮的柱子栏杆,里外没有帷幔遮挡,空旷的几乎说话都有回声。

慕明棠回头瞧了一眼,说:“天黑了,挂帐子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明日再说吧。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早些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丫鬟们都称是。她们今天只来得及把屋子收拾出来,慕明棠带来的随身用具还没来得及安置,衣服、首饰等也全锁在箱子里,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慕明棠将丫鬟们打发下去,自己留着一盏灯等谢玄辰。谢玄辰议事不知道要多久,她早就让人把饭菜送过去了,省得他忙过了头忘了吃饭。她在灯下翻书,渐渐疲倦上涌,竟然就这样倚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慕明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人把自己抱起来,她才猛地惊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人脖颈修长,下颌精致,骨骼线好看的不可思议。

谢玄辰发现她醒了,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头顶:“醒了?”

“嗯。”

“怎么在桌子上睡着了?小心受凉,肩膀疼吗?”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慕明棠当真觉得自己后颈有些酸。谢玄辰看到慕明棠的表情就懂了,他无奈地叹口气,替她揉捏肩颈处的肌肉。

“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谢玄辰现在曲臂撑在慕明棠上方,另一只手缓慢替慕明棠放松肩颈。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慕明棠被捏的有些痛又有些舒服,她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挂住谢玄辰脖颈:“我要是不等你,你这个小心眼指不定又在什么地方给我记账呢。”

谢玄辰无奈:“我没有。”

“你有。”

“好吧,确实有。”谢玄辰很痛快地承认了,他低头咬了慕明棠的嘴唇一口,说,“你能等我,我很开心,可是如果看到你为了等我受凉受冻,我就没法原谅自己了。下次乖,在床上等我。”

谢玄辰说完后被慕明棠掐了一下,谢玄辰一顿,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在床上睡觉,但是你如果想这样等我,当然也可以。”

慕明棠睁眼,含嗔带怒地睨了他一眼:“闭嘴,不正经。”

谢玄辰一翻身,抱着慕明棠躺在床上,一只手揽着腰,另一只手还环着慕明棠肩膀。慕明棠对这个距离瞬间紧张了,她刚要挣扎,就被谢玄辰威胁性地拦住了:“别动,你要是再动,我就真不让你好好睡觉了。”

慕明棠果真不敢动了,谢玄辰环着妻子纤细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为她放松肩颈,慕明棠身上的幽香之气阵阵袭来。谢玄辰手指顺着衣料感受了一下慕明棠致命的腰线,颇有些遗憾,只能靠在慕明棠肩膀处用力吸了吸她的体香,说:“安心睡吧。”

慕明棠将信将疑,说:“我还穿着家常衣服呢,我要换中衣。”

“等你睡着了我帮你换。”

慕明棠就知道,她嫌弃地拍开谢玄辰的手,自己起身去换衣服。但是府衙在混乱中被破坏的厉害,屏风被推到刮破,慕明棠已经让丫鬟搬出去了。如今她从箱笼中取出衣服,在屋内转了一圈,才发现没有遮挡的屏风。

慕明棠手里抱着衣服,有些尴尬了。谢玄辰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不换了?”

慕明棠恼羞成怒,回头凶谢玄辰:“你闭眼。”

“我不。你有本事来遮我的眼。”

慕明棠越发羞恼,谢玄辰见状笑道:“你遮住你的眼睛,不就看不到了吗?都是一样的。”

“你胡说。”

谢玄辰被慕明棠逗得忍不住发笑,外面那群废物惹出来的糟心事似乎也无足轻重了。谢玄辰心情愉悦,自己闭住眼睛,仰躺在床上:“好了,我不看,你放心了吧。”

慕明棠其实不太放心,她一边用眼角留意着谢玄辰的动作,一边飞快换衣服。谢玄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忽然问:“都要睡了,为什么还要换抹胸?”

慕明棠手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胸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换抹胸?你睁开眼了?”

“我睁眼没睁眼,你不是最清楚吗。”谢玄辰依然懒懒散散地躺着,说,“听出来的。”

又不是非要用看的,屏蔽视觉的干扰后,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也颇有乐趣。

慕明棠脸红了,再不理他,飞快给自己系好衣襟。然而谢玄辰这个人极其恶劣,慕明棠越是不想听,他越要一件件报出来:“你抹胸系带系这么快,可能没系好吧。你在换中衣,现在在换衬裤。”

“你闭嘴!”

谢玄辰闭着眼睛忍不住笑。慕明棠气冲冲地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下:“烦人。”

谢玄辰笑着睁开眼,一翻身将慕明棠压在身下。慕明棠都气咻咻地拉被子打算睡觉了,突然发现谢玄辰覆了上来,整个人都懵了:“你干什么?”

“我真的觉得你抹胸系带没系好,我帮你检查一下。”

“你不是说今天好好睡觉吗?”

“我改变主意了。”

慕明棠十分悲愤,指控道:“你说话不算话!军中无戏言,就你这还是主帅?”

“我在床上的话你也信,我自己都不信。”

因为今天匆忙,没来得及挂帐子细软,床帐亦是空的。慕明棠躺在被褥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四周,莫名有种露天席地的害怕感。但是这种暴露感不知怎么刺激到谢玄辰这个禽兽,慕明棠都累了一个白天,晚上也不得安生。

所以第二天,慕明棠又起迟了。丫鬟们捧着舆具站在门外,对这种情况十分有经验。

王爷走前特意吩咐过,让王妃安静睡觉,不许进去打扰。其实就算谢玄辰不说,丫鬟们也明白的。

每次王爷带兵回来,王妃总有几天恹恹的,不太容易下床。丫鬟们讨这碗饭吃,她们都懂。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还有一章。

☆、围城

谢玄辰在蒙山重挫耶律机后,耶律机带着两万人逃走,谢玄辰没有着急去追,而是先回恩州城补充粮草兵马,让大军休息了两天后,才带着慕明棠启程。谢玄辰停了两天,行军速度当然赶不上耶律机,但等他到达真定府后,还是轻而易举逮住了耶律机。

幽云十六州被割出去后,邺朝只能靠北方三大军镇拱卫外敌,其中太原在太行山西,而其他两个,都在太行山的东边,稳稳堵在耶律机北逃的路上。

所以谢玄辰一点都不急,中山、河间两城早就憋了好一股劲,接到谢玄辰的信后,得知耶律机只剩两万人马,都纷纷出来抢战功。如今,耶律机就被中山城的驻军拦住了。

中山的守将是徐老将军,谢玄辰虽然没有和徐家直接共过事,但是两家之间的共同关系并不少,勉强也可以说一声未曾谋面的熟人。谢玄辰和徐老将军通信,商议前后夹击,歼灭北戎人,活捉耶律机。

徐家满门青壮男儿,接到信后摩拳擦掌,各个都想参战痛击北戎人一顿。他们正在缩小包围圈,眼看即将把耶律机围成铁桶,突然接到京城的急令。

皇帝让他们退兵,打开边关,放耶律机回北戎。

东京,被耶律焱围住了。

耶律焱一直围攻太原,太原仅靠三千人苦苦撑了两个月,后来耶律焱接到耶律机战败的消息,扔下即将失守的太原,直奔东京。

耶律焱只带了五万人,皇帝有十万禁军和十万勤王队伍,自觉胜券在握,就大胆派了人迎战。结果,这一战因为两个文官抢功,朝令夕改,指挥失利,惨败。

禁军被俘虏了两万人,其他人逃的逃跑的跑。耶律焱在东京城门前,当着守城将士射杀了五千战俘,当时血流成河,被俘战士的血流入城门,把主街的地砖都浸红了。

各路勤王队伍试图救援京城,结果纷纷惨败于耶律焱之手。耶律焱围住东京,逼着皇帝投降,对北戎俯首称臣。同时,还让皇帝卸了谢玄辰兵权,即刻放东丹王出关。

东京被围的消息传到真定府,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慕明棠正在府中用银耳羹,听到这个消息失手将羹匙摔落。她顾不得收拾自己被打湿的裙角,立刻去问传信的丫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现在,京城来的使臣还在前面和王爷传话呢。”

慕明棠眼前晕眩,丫鬟看到吓了一跳,慌忙扶着慕明棠坐下。丫鬟们都吓得六神无主,围在慕明棠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慕明棠定神,停了一会,问:“使者还说什么了?”

传信的丫鬟怯怯瞄了慕明棠一眼,似乎是不敢说:“使者还说…皇上让王爷交出兵权,立刻放东丹王出关。”

慕明棠虽然没有参与战争,但是也知道现在谢玄辰和中山城的徐老将军正在收网,眼看即将活捉耶律机,却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

一旦放耶律机出关,那之前谢玄辰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丫鬟们想到这回事也难受,眼看马上就要抓到了,却要将人放走,谁能甘心?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问:“王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慕明棠也想知道。放走耶律机还不是最致命的,关键是兵权。谢玄辰若是当真交出兵权,下一步,耶律焱是不是还会逼着皇帝召谢玄辰孤身回京?

耶律焱提出这种要求,真是其心可诛。

慕明棠内心沉重,她摇摇头,说:“走一步看一步,王爷会有安排的。”

此刻前衙,确实十分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