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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尺八执拗地拒绝了,“就算找回观主的遗体,他死因不明也无法瞑目。何况,”他平板到麻木的脸色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是观主自己说他是被害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现场一时寂静得渗人。

老孙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愠色,显然这一趟极大可能跑了个空,被人当猴耍了。

庞龙则啧了一声,和关卿小声逼逼:“我看这事不能善了,待会得躲着点老孙,别给他当枪筒出气。”

他一看关卿竟然在认真思考,顿时懵逼:“不是吧,兄弟,你还把那熊孩子的话当真了?人都挂了,兄弟。”

“你别老兄弟兄弟的叫,好不好?”被打扰了思绪的关卿不满地看他,“叫得和社会分子似的,我们是警/察,人民卫士!”

一口一个兄弟的,差点让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是兄弟就要来玩XX蓝月,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

庞龙沉思了下,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亲,这样可以嘛亲?满意的话,给个好评哦亲。”

“…”关卿想问,亲,你这么皮咱们局长知道吗,亲?

“兄弟,说真的,我们在这是多余的。”庞龙皮不动了,“遗体失踪了,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杀全靠着小子一张嘴。啧啧,乱,太乱了。”

“尺八,观主是怎么和你说的,”秦鉴冷静得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在众人看来的胡言乱语他竟然有当真的意思,“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又是谁害死的他?”

尺八还没开口,一直作壁上观的老孙不得不介入这场荒谬的纷争里:“尺八是吧,你过来。你保证你没撒谎,是吗?”

尺八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行,小关,来,先给他做个简单的笔录。”老孙把关卿指过去,转身环视秦鉴他们,“至于其他人,死者的亲属都在这了吗?”他看向强行克制情绪的女人,“对了,说到现在,你是死者什么人?”

“谢仪。”女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尺八,嗓音沙哑得像擦过玻璃的磨砂纸,“我们观主没有亲人在世,至于我们,”她将帽上的黑纱向下压了压,“我们都是他的手下人而已。”

尺八的笔录做得很简单,因为不论关卿翻来覆去怎么盘问,他都只有一句话——“观主是被人害死的”。

至于什么人害的人,如何害的,清秀瘦弱的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关卿。

老孙和庞龙在那边一一询问和死者相关的人员,看那架势,一时半会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突然发现奇怪的一点,站在丧幡间的许多人影在他没留意到的时候居然只剩下寥寥几个,那么多人,居然悄无声息地都走了?

“你在看什么?”沉默的尺八突然问。

关卿说:“看人。”

“没有人。”尺八睁着黑得过分的眼睛,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关卿沉默了下,说:“我的偶像是马叔叔和恩叔叔。”

尺八认真问:“马叔叔和恩叔叔是谁?”

“两个伟大的唯物主义学家!”关卿挺了挺胸膛,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坚定地说,“我是个无神论者。”

尺八:“…”

默然对视了两分钟,关卿说:“你眼睛真大。”

尺八:“…谢谢。”

“不是夸你,”关卿幽幽地说,“是你瞪得我发慌。”

“…”尺八默默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有点小委屈。

关卿于心不忍,岔开话题:“你是观主的徒弟?”

“嗯。”

“你们观主很厉害?”

“嗯。”

“多厉害?”

尺八终于又抬起他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轻声说:“观主博古通今,知天观命,也能…逆天改命。”

“牛批牛批!”关卿拊掌惊叹。

尺八别别扭扭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无神论者,不信这些吗?”

关卿:“我意思意附和一下,你不要当真。”

“…”尺八看上去快哭了。

“你们相处得不错嘛。”庞龙问到现在的话,问得口干舌燥,趁着老孙不注意,溜达过来喘口气。他瞅瞅尺八,将关卿拉到一边去:“这小子古古怪怪的,你别和他多费口水。按规定,我们和当事人不能接触过密,你注意着点分寸。”

关卿替自己辩解:“亲,我们就谈论了一下他黝黑明亮的大眼睛,和无脑吹捧了一下他家观主。没有过密的,亲。”

“…”庞龙牙根痒痒,蒲扇似的两个巴掌蠢蠢欲动地摩擦,“恕老哥眼瞎,之前咋没看出小弟你这张嘴这么欠撕呢。”

关卿惶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在庞龙撕他之前麻溜地借着倒水的名义,水遁了。

大部分涉案人员集中到了老孙那,之前秦鉴报的“遗体失踪”的接警人员也姗姗到了,分区的警员和老孙碰上又是少不了一顿寒暄。

几拨人凑在一起,给空旷到寂静的场地上勉强添了几分人气。

絮絮的说话声远远飘来,捧着热水的关卿听得断断续续——

“纳音观主的遗体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陌生的声音应该是刚到的警员。

“一个半小时前吧,那时我还去给他敛过遗容。”这是谢仪在说话。

“出席葬礼的人都在这了?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谢仪停顿了好几秒,说:“没有…”

关卿支起耳朵费劲地听着,完全没留意到眼前,突然一脚踩进个坑里,手一抖,滚烫的水洒了半边在手背上。疼得他眼眶一酸,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涌了出来,他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门边挂历上一行鲜红的大字——“忌:出门,破土”。

今天果然不该出门吗?

“小伙子,几点了?”

关卿心一颤,险些把剩下的半杯水洒手上。

黑色的礼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离得他很近,他能闻到老人身上淡淡的香火味。

和尺八身上浓郁却清冽的香火气不同,老人身上的香火味不重但隐隐掺着一股臊腥味。这股味道钻进关卿的鼻腔,让他的胃很不舒服,他甩甩手上的水,目无旁人地绕过老人,径自向庞龙他们走去。

老人“咦”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跟上他:“小伙子几点了?”

关卿脚步越来越快,没想到老人居然没有落下他半步,依旧死死地黏在他身后,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地问:“小伙子几点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贴在关卿耳边,带着腥味的沉重呼吸拂过他耳边:“小伙子…几点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礼貌都不懂。”

关卿后颈的寒毛齐齐竖了起来,整个人和炸了毛的猫一样蹿出三米远:“卧槽!不是您老人家让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吗!”

“…”场面一时很尴尬。

老人杵着弯头拐杖,看了关卿好一会,忽然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一点也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一口整齐白牙:“哦,是你啊,小伙子。”

他动了动鼻尖,仿佛在空气嗅到了什么,舔了下唇:“熟悉的味道,虽然没赶上他那一口,但有个差不多的也勉强可以吧。”

关卿不太愿意去猜想他的那一口是哪一口,委婉地说:“叔,我和你说,人这一生最要不得就是勉强,千万别勉强自己…”

老人朝他生硬地笑了一笑,慢条斯理地缓缓拿下他的礼帽:“别害怕,我不挑食。”

卧槽!你这么说我他妈才吓尿了好不好啊啊啊!!

空气翻滚的骚腥味越来越重,关卿胃里翻江倒海,可是他的双腿却沉重得像灌了水泥,挪动不了分毫。

黑色的礼帽拿下的那一刻,关卿清楚地看见他原本应该是头发的地方,张开着两排锋利的牙齿,鲜红的长舌湿哒哒地挂在脑袋上…

关卿死到临头居然福至心灵,爆出一句:“二,二口女?!不,二口男?”

“…”

“滚!”令人窒息的空气骤然被一束锋利的光芒破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受…嗯,被我写得如脱缰野马,尽情放飞自我了…希望大家喜欢我们勇敢、机智、幽默的关小卿同学!他就是妖魔鬼怪里的一抹阳光!(并不!)

这章继续撒红包~~

第3章 萧七

两声高分贝的惨叫重叠在一起,冰冷的液体迸溅进关卿眼中,腥臭刺鼻。

冷汗从额头滑进眼角,盐分混合着成分不明的液体,腌得关卿双眼阵阵刺痛,刚收回的泪水哗地一下重新冲出眼眶。

“吓哭了?”

“呜呜呜。”

“尿了没?”

“呜…呜呜。”

“…”男人冷冰冰地说,“再哭阉了你!”

“???”关卿胯/下一紧,紧张地连打两个哭嗝,使劲憋回眼泪,“亲,你威胁人的方式好特别…”

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丧幡又落下,老者已不见踪影,草坪上遗留了大滩浓稠的液体,黑中混着白。白花花的颜色,让关卿产生了某种不好的联想,他艰难地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咦”了声:“是你?”

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弯腰捡起一枚锈迹斑斑的古刀币,头也不抬地说:“不约。”

“…”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看你死到临头皮得还挺开心的?”

关卿没精打采:“受惊过度。”

“不是受/精就好。”男人面无表情。

“???”突然被高速开车的关卿震惊地看着这个大兄弟,他想自己之前的预感可能是错的,他不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而是目睹一个新世界的诞生!他盯着从脸上揩下来的黑色黏液:“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男人的拇指刮去刀币上的污迹,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放心收入怀中,淡淡地说:“介于妖和鬼之间的一个物种,平时还算低调,就是嘴馋,喜欢吃人脑子。”

关卿心有余悸地想起老人帽子下那张牙齿锋利的嘴:“是个吃货啊。”

“…”神他妈吃货,男人眼神复杂地打量他,“你不奇怪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他吗?”

关卿愣了愣:“你不也能看到?”

男人淡淡地嗤笑了一声:“这些东西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我要不是借助外力,别说杀它们,平时连影子都看不到。不仅是我,大部分人都看不到。”

关卿沉默,过了一会慢吞吞地说:“听上去我似乎很牛批。”

“嗯,”男人居然赞同地点点头,“一般来说,凉得也快。”

“…”关卿真想把庞大兄弟叫过来看看,什么叫真正地把天聊死了,诚恳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就这样?”

关卿咳了一声:“要不然留个微信,回头我请大佬你吃顿饭?”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他:“救命之恩只值一顿饭?”

关卿神经一跳,敏锐又警惕地退后一步:“以身相许不行,我是有…”

“以身相许,你想得美。”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从松松垮垮的裤兜里掏出个手机,“X付宝还是微信?这一单看在速战速决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一万二。我看你小子一脸晦气响,以后少不了隔三差五撞上脏东西。这么办吧,你一次性冲个九万九的会员。会员根据级别在本店下单,可享受五到九折的优惠不等,年底还有积分抽奖,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一。”

关卿想也没想:“大佬,你还是考虑一下,让我以身相许吧。”

“…”男人和他安静地对视了很久,一字一顿道,“一万二。”

关卿平静地亮出公务证:“公安,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涉嫌诈骗和传播封建迷信活动。”

男人波澜不惊地也亮出一个证件:“国安,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妨碍到本单位正在进行的绝密级任务,跟我走一趟?”

“???”输了,关卿心想,他不动声色地将证件收起来,冷静而不失亲切地笑着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兄弟单位谈钱多伤感情…”

男人冲他微微一笑:“一万二。”

草泥马的一万二!

关卿出离愤怒:“老子要举报你这个国安队伍里的渣滓!败类!”

男人一句话不说,屈指在关卿额头一弹。

关卿被这充满少女心的一弹,弹得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沉默两秒,娇羞一推,骂了句:“死相~”

“…”男人看着被推开的手,问:“皮这一下你快乐吗?”

关卿想了想:“还行吧。”

男人满脸络腮胡几不可见地抖了一抖,明亮的双眼笑成弯月,他亲昵地揽过关卿的肩,掌心多出面小圆镜,对准他的脸:“看见你额头那个白点没,是刚才那东西的脑浆。它的同类会循着这点气息,很快找到你。你知道它们的进食过程吗?”男人极尽详细地给关卿科普,“正常的那张嘴咬住你的喉咙,但不让你断气。脑袋上的嘴正好一口扣进你颅骨的缝隙,和撬啤酒盖一样,一寸寸咬开你的颅骨,露出新鲜热气腾腾的脑浆。对于他们来说,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元阳正盛,是大补的良药。”

关卿原本惊慌欲绝,听到后半段突然欣喜地松了口气,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元阳啊,我早没了呢。”

男人冷冷看他,半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年头,什么样的都能找到女朋友了?”

关卿假装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心想女朋友算什么,老子的是男朋友!虽然是八百年前的前男友…

“有没有元阳不重要,”男人凉飕飕地放冷箭,“重要的是你身上留下这东西的气息,不出三天一定会死于非命。”

关卿脸上不露一丝表情,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齐齐问候了一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对他说,“我要分期付款!”

只要肯付钱,男人在付钱方式上十分爽快:“分期行,是分六期,还是十二期?”

关卿平平淡淡地比了个数:“四十八。”

“…”男人眯起眼看他,忽然笑了笑,淡淡地说,“我改变主意了,与一万二相比嘛,”他冲关卿一笑,“我更想看你作死。”

关卿挣扎:“那三十六。”

男人老神在在不理他。

关卿心里小算盘拨得噼啪响,快速算着工资、房租、水电费。

男人斜眼睨了睨他,大发慈悲地开了尊口:“这样吧,我看你这个刚入职的小片儿警也不容易。这一万二你只需要付一半的款,至于另外一半,你需要听我一件事。”

关卿眨了下眼:“你先说要我听你什么?”

“心眼还不少。”男人笑了笑,手插口袋,施施然地朝着聚集的人群走去,“一会你过去,遇到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无论他说什么,你只能回答他一个字。”

“什么字?”

“好。”

关卿当机立断地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