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二爷的咳嗽与喷嚏虽然没有名文标价,但邻里之间那个不知晓?

二爷提醒人家时,往往要咳嗽。

还有,他的那个喷嚏,说来就来,不知怎么经常打,而且打出来气贯长虹。

他只要张口嘴啊啊两声,又悠着拖着嗓门“阿——嚏!”一声,他的人还不知在哪儿,熟识的人就知道二爷来了。

他那音贝的高度并不逊色于那个好叫驴养得那几条骡马。

无疑,他的喷嚏声播撒得满街满巷都是。

二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特点,但他的喷嚏来得快,去得也快,那里象那好叫驴的牲口,一吼就高几个贝分,没完没了,徒惹人心烦。

再说,瞌细奶是一个细声细气惯了的女人,长此以往哪里受得了二爷的那气贯长虹——冷不丁吓她一条,所以瞌细奶每次小声嫌他时,那二爷也是知趣的一个人,他只能和那个好叫驴的牲口比了,虽然他并不愿意这样。

所以,二爷心目中,就把自己的高贝分的那点脾性划在噪音之外。虽然好叫驴曾说他是一个驴响鼻,但他认为他的这点噪音不算。

二爷从好叫驴的东院那门一直溜达到他家西院门这头,来来回回几趟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找到让牲口不吼的良方,心里不免气馁。

那牲口的吼声依旧在这方圆邻里的上空绵延持续,时不时咴儿咴儿还响成一片,实在令他心烦。

现在,他无奈地咳嗽一声,又大大地打了最后一个喷嚏。然而,空寂的街面上只有他自己打给自己听了。

其实,他溜达着走来走去,不仅想解决牲口的吼叫声,他也是等待那个好听驴能出来。

最终,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他等到的是不绝于耳的牲口打鸣声,徒增着他的厌烦与不耐,而那好叫驴却在铺天盖地的吼叫声中,倒也能呆在家里,还迟迟不肯出来。]

“日他驴的!”他终于粗野地骂,背了双手。

“妈的,我得想法让他把驴卖了,省得整日他叫驴也叫。”一会儿他又独自自语。

既然一人溜达毫无良方,当然也毫无意趣。二爷在院门外左顾右瞧着,决定退而求次,他背着手一头折进蔚槐家。他进门时就这么咳嗽两声,摇摇摆摆进来了。

170

家里坐着的人一听他那特有的信号,就知道是谁来了。

瞌细奶首先察觉到了,她嘴里有点厌烦地啧了一声,说:“你们别理你二爷,整日没事找事,肯定是找我来了。”

蔚槐爬在窗玻璃上看看,说:“不知道有什么事?说不定不是找你。”

二爷走上屋来,隔着玻璃窗看着范冬花那屋的人都在小睡,就小声地咦一声,说:“子祥不在?”

想想子祥可能在东屋,就转过东屋又瞧,又说:“还是不在。”

他想想又说:“可能窜门去了。”说着,返身要走。

蔚槐看他一人磨磨磳磳着,以为他有事,就隔着玻璃窗敲着喊:“二爷,有事进屋说。”

二爷看着蔚槐掀开布门帘,也不知自己这是找谁了,还没进门,却说:“日他驴的,这个好叫驴,真是一头好叫驴!”

蔚槐看他骂人,知道他又犯急了,就说:“二爷,你别这样,有话慢慢说嘛!大家做惯邻居的,说说看,有什么事?”

二爷dui进屋摸着头上的细汗,说:“这个好叫驴,什么事都做出来,多亏他不是他养的那几条骡马,要不,他自个儿先乱水!”

他说完便不做声了,可江惠如却没听清他说什么,不知他为什么那样。

“你说什么呢?”她一脸迷茫地问,“二爷,你刚才说什么乱水呀?”

二爷嗓眼里哼了一声,气渣渣地说:“能说什么?这儿,整天还不是让这个好叫驴搅的乱糟糟的?他家不收拾牲口棚倒也罢了,还把哪些邋遢也播得满大街。”

瞌细奶看他生气,就打劝他:“你少说两句吧!你那样,让好叫驴听到,还不打一架?”

二爷不听瞌细奶的打劝,听到好叫驴的名字就气儿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近日总受他牲口的侵扰,于是没好气地说:“打一架就打一架,我宁愿和他干一架,也不愿再受他的折磨,省得他叫个没完,驴马也叫个没完。”

说着,气渣渣地在蔚槐递过的折椅上坐了,抬头看放映机里的影碟片。

蔚槐给他烟,他却摇头不接,继续说着好叫驴,好象好叫驴是他眼中的针,或者是沙石,不拨净它,他是大大的不舒服,他说:“好叫驴真是气死人了,整日就是那几条骡马驴,拉进拉出,吆吆喝喝,把臭气和噪音弄得满街都是,还不让人说说吗?这个世界都成他一个人的了!”

大家听他这样说,心情复杂地不出声。

二爷却还是满肚子的不满,又说:“这个老倔驴,这个老东西,也是一个怪人。他糟蹋,却不收拾,就知道耕地啊,收钱啊,吆喝老婆象吆喝牲口,为什么不吆喝老婆给他的骡马棚收拾收拾,弄得三个院子里都是臭气熏天。”

蔚槐看他气渣渣的样子,说:“婶儿和好叔已经好多年互不干涉私事了,好叔养牲口,好婶儿养鸡,除了吃饭在一块儿,他俩现在是各自为政——这样也好。”

“好什么?还不是常抬杠。”

“好叫驴一天不骂老婆,他不知日子怎么过!”

二爷补充说。

171

二爷和好叫驴有宿怨,因为一些宿怨两人的言语要冷淡许多,就是遇到一些事儿也是很少搭腔。

二爷心思重,凡事讲认真,没根没据的事不说,别人讲的话重点轻点,或者无意中这么扫荡他一下——其实,也不算什么扫荡,是别人无意间说中他的心思和要害,二爷脸上挂不住就要翻脸,而且他的那翻脸跟别人不一样,非跟别人说个自己有理才罢休。

好叫驴呢,整天大大咧咧,什么都不讲究的样子,整天不是弄他的牲口就是随口说一些在二爷看来有失体统和体面的话。

两人性格迥然不同,加上上辈子遗传下来的积怨,两人不知因为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儿吵过一架后,由热兄弟一下变成老死不往来的样子。

因了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积怨,二爷常唠叨好叫驴的不对,甚至揭好叫驴的短儿,当别人说好叫驴家的日子不错时,他有时会冷不丁地嘣出这么一句:“他家有甚呀?不就是最近二年才有点旺样嘛!先前穷渣渣的,穷死了!”嘴里带着明显的不服。

好叫驴呢,他的性格和脾性在这巴掌大的村里也是响当当的有名,他一人多职,除在村委会担任什么跑腿和调解的差使外,他还养着几条骡马,还会杀生,种地也是一顶一的顶呱呱,也算一个多艺的能人。但坏就坏在他那脾性上,调解纠纷不成功时,他就会动拳头,受欺凌的人说他公平,施孽者说他欠揍,还起了一个“好叫驴”的名儿硬塞给他,以此往复几次,他不想出名也不行了。

但二爷揭着好叫驴的短儿,那份气恼明显地从脸上泄露出来,也难怪,他只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地。二爷这辈子虽然经见的事儿多,但谁惹了他,他都会认真地追究。

他这么一追究,就吃不到好叫驴大棚和温室里的新鲜蔬菜了…

二爷自己做的事自己说的话是感觉不到自己的缺点,在别人来说那是一听就明了的浅显事,只是大家都不吭声罢了。

他这样揭那好叫驴的短儿时,江惠如却避讳这个话题,她扯开了话,问他道:“二爷,你家不是盖东房吗?”

瞌细奶听有人问起她的家常事,就生怕二爷那火爆性儿,但到底还是对好叫驴不满意,于是连忙插嘴说:“我们旧时盖东房,哪里会想到他家养那牲口,所以,前边留着一个走廊,那是三个大院的茅厕。”

江惠如噢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们不也一样吗?一个大院盖成三个小院,我们比你们好不到哪儿去!”

二爷dui近日被驴马的噪音折磨得心里实在窝火,他端着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于是趁机又发了一些牢骚,也不管什么文明不文明,只图心中的痛快。他气渣渣地说:“我们生活的环境不好,都怪这个好叫驴。先前,我们蔚家大院是有名的大户人家,老弟兄五个,可自从三门那头寄养了好叫驴后,就遭来横祸,长大后不务正业,把一个好好的蔚家大院折腾成这样,真气得人把脉都没了,真是一个变种。多亏他现在改姓他的郝姓了,要再姓蔚,把咱们祖宗的颜面都羞没了。”

172

她有点不解的样子,看看蔚槐却没做声。

二爷dui心里不满就容易发牢骚,发牢骚就容易刨根底儿,说出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他嗓眼里狠狠地吭了一下,象卡了东西似的说:“好叫驴是蔚家抱养的一个儿,顶门撑户来着,他那一支蔚家先人一死,他就认祖归宗姓了郝。”

江惠如恍然大悟噢一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爷dui又说:“这个,蔚槐都知晓,这个好叫驴的歪事一出一出的,说出来能写故事。”

正这么说着,东院的牲口又吼叫上了,而且,又延绵持续不断。

骡马叫,好叫驴也叫,想来好叫驴又要给谁家耕地了。

他大声地吆喝着牲口,“驴驴驴”地叫嚷着,不时传来拍打声。

等他的吆喝声到了东院门,二爷dui说:“赶明儿我垒了东墙,看他好叫驴再臭,再叫。”

他一口一个好叫驴,叫得不厌其烦,象解气又象嘲讽与无奈。

江惠如好笑地说:“不就是一个厕所吗?大家通融通融,各盖一个厕所,自成一家,既方便又少走路,何必搅来缠去麻烦。”

二爷dui敬佩地看了她一眼,说:“只是我盖了东屋,那好叫驴和你家的茅厕挡了,好叫驴那人会找我的麻烦,我们祖上就不对劲儿。”

二爷和好叔都是蔚槐的本家,本家闹开意见,蔚槐只有打劝了,所以他笑笑,说:“什么时代了,还对劲不对劲,放下一切怨气,都是一家人嘛!”

二爷想起以往的陈年老账,心里实不痛快,说:“他那个穷样,一辈子那样,还瞧不起人,闹腾人,活该一辈子是穷鬼。早些年,我们是大富人家,土地、房屋和金钱,我们要什么有什么。临土地改革时,跑出一个好叫驴那人来,在工作队揭发我祖上剥削,还要分家分产,分地批斗我们,这哪象蔚家的人?我没有把他们撵出蔚家,就算不错了!”

瞌细奶知道二爷的那个脾气,很固执,说话也是牛气逼人,特别是记起往昔的事儿来,他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别人的看法和感受,就说:“你这个人,别再说旧时的事,我们说说盖东房的事,别因为一个公共茅厕再闹矛盾。”

蔚槐搔了一下头皮,想想说:“这个,奶说得也是一个理儿。盖东房这个事其实好办,你尽管盖好了。我也正准备盖自家的小院和茅厕。”

“我和好叫驴争吵过一次,我怕祖上的原因,还有他那倔驴似的性儿,他哪儿不好说话。”二爷脾气倔,但他向来不认为自已脾气倔,非但不承认自己的脾气倔,而且还要说别人,说别人倔时又为自己的事担心。

蔚槐看着他,宽慰他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先盖起自家的,把他家的茅厕道挡了,好大叔必然找我。——但我感觉好大叔那人还是好说话。”

“行吗?”瞌细奶不看什么影碟片了,转过头问他。

蔚槐点点头,满有把握地说:“还行吧!”

正这么说着,高梁奶却掩着嘴,笑得一抖一抖的,踮着小脚走进来。

“嘿嘿,嘻嘻嘻!”她笑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外面喘着气直瞪眼。

瞌细奶看妯娌笑成这样,就埋怨她说:“阿——呀呀!有什么稀罕的事儿,能把你笑成这样?”

高粱奶终于笑够了,才指着东院的方向说:“你们快出去看看,那个好叫驴又出洋相了。嘿嘿!”

侧耳细听,果然门外一片嘻嘻哈哈。

嘻笑声中还夹着好叫驴的训斥声,叫骂声,还有骡马的嘶叫声,那叫声形成颇为壮阔的声浪。

“咴——儿!咴——儿!咴——!”

“咴——儿!咴——儿!咴——!”

此起彼伏,不断地袭击着大家的耳鼓。

听着门外一片喧嚣,高粱奶催着说:“咱们这儿常热闹,没有这个好叫驴,日子还慢得像熬煎,这个好叫驴啊…”

说完转身走了。

大家看她这样,也相继从屋里走出来,向东院门口走去。

二爷dui看大家走,还是满怀的气恼,边走边不满地说:“那天,我非得把这群牲口卖了,让它们叫,让好叫驴叫!”

173

东院门前,站了一摊一摊的人,围着好叫驴和他的骡马看着,说着,笑着,热闹非凡。

原来,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好叫驴大叔在给骡马配种。

只见好叫驴嘴里“得得得”“驴驴驴”地叫一阵。那不知是驴还是骡的母性牲畜在恐惶不安地跺着蹄子,兜圈子。

旁边,一只驴伸过头来,要舔着它亲热,被好叫驴大叔拿手里的皮鞭打了它两下,郑重其事地说:“小秃子,别着急嘛!犯了骚劲也得等,干好事能着急吗?”

说着,却牵过一匹肥硕枣色的一匹马来,对那个不知是驴还是骡的母性牲畜说:“驴骡骡,那,这个,是我给你配给你的公公,抓紧点时间,后面还有”。

这样说着,又对旁边那匹性急的驴又说:

“这个小秃子,不看天气瞎吃凉粉,你的那糗能行吗?烂糗一个,怀不上仔儿还不如点了放炮。”

围观的人哄得一声笑了。

赖皮稀黄着那张脸,病焉焉的脸竟也笑得有点涨红,那张脸多半是被他喘气憋红的。

他走到马的跟前,问好叫驴:“当家的,你养的这些玩艺儿,你能分清哪匹是马,哪匹是驴,哪匹是骡吗?别整日胡乱瞎配,生出一个四不象来。”

好叫驴流览着他的牲口,说:“我养了几十年的骡马,你倒考起我来了!我养牲口,你还不知在哪儿转腿肚子呢,倒要考我?”

赖皮稀不满地撇了他一眼,用有点怪怪的眼神看着她说:“你看你这个人,说风就是雨,我才问你一下,你就说考你。”

好叫驴看他迷惑不解,指指点点就说:“那我和你说啊,我手里牵的是一匹马,哪一匹是驴,这两头是骡子,那匹还是一条驴,是母驴,我用了整整五年才生出这样骡驴马,不容易。你这个烂糗,知道啥?就知道母鸡打鸣搂蛋,恐怕羊下仔还弄不清呢?”

众人听了,哗地一声笑了。

好叫驴大叔也不理会大家,兀自把马放到驴的跟前,说:“等马和驴配了,就能生一只骡子。”

江惠如站在蔚槐的身后,惊奇地看着围观的人群,惊诧地发现围观的只有一些小孩和老年人,还有一些男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就有了回避的意思。

她扯扯蔚槐,蔚槐却不理她,反而转到马哪边去了,她只好转回大院里了。

蔚槐没有跟老婆走进大院里,原因很多,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他是男性公民,男性公民看那驴马乱配是无伤风化的,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那个乱配问题,而作为女性必须避讳。

在乡村,男性公民占着绝对优势,在许多方面都享着得天独后的优惠政策,譬如说,他承担着乡村里亘古不变的养儿防老重任,重体力活都由男性公民承担,有儿子做父母的就腰杆硬,还有…总之,他老妈和老爸就生了蔚槐这么一个儿子,都看重他,范冬花虽然嘴上经常叨怨他,甚至骂他,但是大事上总护着他。三个丫头片子就是再日能,嘴上再凶也是干说嘴,那也是墙上的草,那有他做儿子的能扛起他家的江山,承延蔚家的一脉相续的烟火实在呢!

174

还有,蔚槐做为男性公民,做为长子,家里最大的兄长,他有继承家业的优势。父亲是远在外面的,和这个家象是隔膜的一份子,但父亲应尽的责任都在蔚槐身上扛着,比如挣钱养家,和村人打交道等…

现在,蔚槐慢慢蹭到好叫驴和他的驴跟前,看看忙碌着的好叫驴,又看看那些凑热闹的人群,团团围着那些骡马转了一回,才凑到他的跟前,问他:“好叔,这么多人,马和驴还能配吗?”

“牲口嘛!还有能不能的?说它能,它就能。”他胸有成竹地说,又很高兴很爽气地拍拍马背。

赖皮稀见好叫驴高兴着,也慢慢走上来,拍着好叫驴的肩膀,不知说驴马还是说那好叫驴,他这样说:“好糗!好糗!说不定这一次又能配出一个杂种来。”

好叫驴以为赖皮稀在调笑自己,笑绵绵地屏着干咧的嘴巴,说:“你老小子少扯淡,总比你那臭糗强。”

赖皮稀干笑两声说:“当家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可没有得罪你!”

好叫驴直起身来,笑着推赖皮稀,说:“你这个烂糗,滚!滚到那边去!”

他挥挥手,驱赶他,赖皮稀却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笑哈哈地说:“青天白日,不让我们看,是你配么?”

好叫驴哈地笑了,回过头来,气吼吼地调笑说:“配你这个杂种!你配!你配吧!”

两人粗野说笑打闹着,逗得一群围观的老老小小大笑。

蔚槐来回摸着那头骡不骡,马不马的牲畜皮毛说:“这头驴真肥,生个驴子差不多。”

好叫驴却神情焦急地说:“你可要小心!”

他的话才说完,那条马不马骡不骡的牲畜一个摞噘子,差点踢在蔚槐的身上。

“怎么这牲口就会摞噘子?”

“你以为呢?牲口是好伺弄的?它造反的本事你哪里知道?”

赖皮稀插话道:“当家的,你整日瞎胡闹,骡是不能生骡的。”他看清那头正配着的骡,提醒说。

“什么瞎胡闹!我的那头骡子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好叫驴看着他说,“这匹是马,头小面部长,劲部有鬣,而且耳壳直立,四肢看上去有力,但它比驴和骡子都体型大。”

“这匹是驴,比马小,胸部稍窄,毛发为灰褐色,尾部有毛发,但它有一个特点,耳朵长。”

“那头,那头是一匹骡子。”好叫驴咽了一口唾沫说:“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比驴大,黑褐色的皮毛,我们北方一般用它作畜力,还有呢,这骡子呢,是有驴骡和马骡之分,只是你们不知罢了。”

说着,收敛了那份诙谐,看着赖皮稀,说:“你猜猜看,哪匹是驴骡,哪匹是马骡?”

赖皮稀围着两匹骡子团团转着圈,看来看去,一会儿说:“这匹是驴骡,哪匹是马骡。”

175

可他才说完,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他迟疑地指点着那两头骡子,揣测不定地摇着头,说:“不!不像!大概那匹是驴骡,那匹是马骡吧!”

他那犹豫不决的神色里还带有一点小心,怕好叫驴又骂他似的,逗得大家都笑了。

两头牲畜旁若无人地舔着爬着叫着转着,闹成一团。

好叫驴说:“公马与母驴交配所生的杂种,叫驴骡,要比马骡小,听说,古时叫诀缇,哪匹就是。”他指指那头骡。

蔚槐信服地点点头,说:“好叔你说得对。”

好叫驴却又看着赖皮稀说:“这个马骡就是公驴和母马交配所生的杂种,体型较大,耳朵较小,尾部的毛蓬松。”说着,又指着那头正交配的骡子,说:“这是一头不纯的伊犁骡子,能生出一头骡子确实不容易的很。”

赖皮稀“哈”的一声笑了,说:“你看这个世界,都是让你这个当家的搞的,骡子不能生养,倒让你整日瞎搞胡配出一些名堂,你等着吧,哪一天说不定要请你做名人呢!”

好叫驴的孙子小头倒提着一根竹竿,自顾自个儿玩得高兴,没听大人们说什么话,跑过来歪着脑袋插话问好叫驴:“爷爷,那你说,猪和羊能不能配呢?他们生出的东西是猪还是羊。”

好叫驴搔着脑袋嘿嘿嘿地笑了,说:“我倒让孙子问住了。”

正在这时,石头大爷从门里走出来,他看着好叫驴打趣说:“你这个当家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搞流氓活动,小心孙子当了警察把你抓起来。”

围观的人哄地笑了。

二爷dui笑眯眯地摸着小头的头,说:“真是一个乖孙子,小头啊,问问你爷爷,他刚才没有回答你的话,那猪和羊配起来的杂种叫什么呀?不会又是驴吧?”

小头看看爷爷,又看看大家,说:“爷爷不说。”

二爷就说:“你爷爷能屙脓下蛋,他让牲口生,牲口就能生,他说能就能。”

小头迷惑又着急地说:“爷爷啊,到底猪和羊配起来能生什么呀?你快说呀!”

好叫驴笑眯眯回头看了一眼孙子,说:“生你个屁!就知道整日吃,吃得猪似的,分不出公猪与母猪,还掺进一个羊,要那第三者干什么?”

小头不知爷爷说什么,只是跟着人笑了一回,骑着竹竿又溜马去了。

正在这时,好叫驴的儿子大头远远寻小头来,他站在街口一百米处问好叫驴,说:“爹,小头在不在?”

好叫驴回头看看两人,远远地说:“正捣蛋着呢!你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吧,唉——!照看他,比照看驴儿还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