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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想到这便又轻轻叹了口气。

杨双燕原本以为说到了沈唯的痛处,正是意气勃发的时候,如今又听人唉声叹气更是扬了眉,她刚想与沈唯说“若是她肯离开那位,她便会给她一大笔钱,还会让人护送她出城…”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得沈唯淡淡说道一句:“这么多年,杨小姐不觉得累吗?”

这是什么意思?

杨双燕拧着一双眉朝沈唯看去,眼看着她容色平静,没有半点她所以为的样子,还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得沈唯淡淡说道一声:“你敢如此与我说话,只不过以为我必然是会听从你的安排,而且我也不敢把你的这幅模样告诉陆起淮。”

“因为你知道,我赌不起。”

杨双燕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她把旁人赶出去只与沈唯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有这样的打算,她的手仍旧撑在扶手上,神色微冷,口中也是冷声一句:“你明白就好。”等前话一落,她便又跟着一句:“你也不用觉得难过,你有这个荣幸能够伺候那位已是你的福气了,可我今日来此也是为了你好。”

“你若听我的话,乖乖离开那位,我自然会予你享不尽的富贵,还会让你万无一失得离开这。”

杨双燕以为自己所说得已经很好了,可她未曾想到得,沈唯看向她的目光不仅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带着些怜悯——她这是什么眼神?杨双燕刚想问人便见沈唯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一声:“可惜了。”

等前话一落,沈唯便又握起了一侧的茶盏,而后是淡淡喊道:“暗一。”

尚不等杨双燕反应过来,沈唯的身侧便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人,他屈膝半蹲在沈唯的身侧,容色恭谨,口中是恭声一句:“主母。”

作者有话要说:沈姐:刺不刺激,激不激动?

杨二:???我苦心经营的形象?

PS:打个小广告,微博发了下本书的两个文案,想要小宝贝们帮我看下哪个更合适(T ^ T)之前的文案一直都不怎么涨收,哭唧唧。

☆、第 135 章

杨双燕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屋中的暗一, 原先还带着几分怔忡的神色骤然变得一僵。

暗一虽然是暗卫, 可往日时常替陆起淮去杨家传递消息, 去得多了,杨双燕自然也瞧见过一两回…因此这个人,她却是认识的。可就是因为认识,她才觉得害怕, 暗一是暗卫中的首领, 也是那位贵人的心腹。

先前她以为屋中无人, 这才口无遮拦。

如今想起她先前所说得那些狠辣的话, 竟然全被人听到了,那她以前精心营造的形象…不是就此毁于一旦?

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身后的主子是那位贵人。

杨双燕想到这脸色却是又苍白了几分, 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还有几分却是不敢置信, 原本以为那位贵人只是一时兴起才会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暗一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保护她。

这哪里是把这个女人当玩物?

他是真得喜欢她, 喜欢到把最信任的人放在她的身侧保护她。

沈唯眼看着自从暗一出现后,杨双燕那张变幻莫测的脸, 她有些好笑得摇了摇头,看来她先前还是高看了这位杨小姐,这翻脸的功夫虽然不错,可到底是太过年轻还沉不住气,或许是因为那张脸上的表情太过有趣, 她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她就这样好整以暇得托着下巴看着杨双燕,口中是声调愉悦的一句:“杨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外头青天白日的,你的脸这么白,可别是着了病。”

杨双燕耳听着这一句,贝齿更是咬得死紧。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跪在沈唯身侧的暗一却又不敢多言,先前暗一以明确得喊她“主母”…杨双燕相信,倘若她再敢多说什么,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这十多年来,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格外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偏偏,偏偏…

杨双燕的确是聪慧的,可她到底年幼,只要想到今日的言行举止会传到那人的耳中便觉得又气又怒,何况事出紧急,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对策。可她心中恨极了沈唯,纵然不敢明着对她说道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沈唯一眼,这个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这个贱人明知道屋中有人却任由她如此说道,就是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模样,从而传到那人的耳中。

杨双燕紧咬着贝齿,袖下的指甲也紧压着皮肉,她就这样红着眼眶瞪着沈唯,而后是在沈唯的注视下,咬牙切齿说道:“夫人也不必高兴得太早,棋局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等这话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起身往外走去。

沈唯眼看着杨双燕离去的身影也就收回了目光,她仍旧懒懒散散得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也依旧撑在茶案上,等到瞧不见杨双燕的身影,她才淡淡开了口:“今日之事不必与你主子说。”

暗一习惯了服从命令,可耳听着这一句却还是有些怔忡得开口问道:“为什么?”他以为夫人喊她出来,就是想要让他把此事告知主子。

沈唯闻言却未曾说话,她只是半拧着头朝窗外的天色看去,眼瞧着那大开的轩窗外头的光景,待又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道:“他现在要忙的事太多,何必让他费心这些小事。”这些日子,陆起淮回来得更加晚了,他如今升任都督同知,较起以往要忙碌的事自然更多了,区区一个杨双燕又何必让他费心。

暗一虽然受陆起淮的命令跟随在沈唯的身侧,也知晓这个女人是主子认定的妻子,是他们这些人的主母,因此他待沈唯一直都有着该有的恭敬。可这一份恭敬却不是因为沈唯,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可如今,他的心中却突然又多了些其他的情绪,几分钦佩、几分尊敬。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主子会如此看重她。

她…的确值得主子的看重,也值得他们唤她一声“主母”,暗一想到这也未再多言只是重新垂下了头,而后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等到水碧进来的时候,屋中已没了暗一的身影。

她眼看着坐在圈椅上的沈唯,想着先前在外头听到的那些话还是有些忍不住气愤…虽说先前她受沈唯的命令退出去了,可她自幼练武,六识又岂是常人可比?先前杨双燕说得那些话,她却是一字不漏得都听全了。

倘若不是先前夫人有吩咐,早在杨双燕开口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便打算把人扔出去了,区区一个首辅的女儿,竟然敢如此对夫人说话?她想到这又想起先前夫人对暗一的交待,难得有些不高兴得开了口:“您就这样纵容她,您也不怕…”

沈唯闻言倒是回头朝水碧看去一眼,她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口中是跟着一声笑语:“怕什么?怕她那副可怜模样引得陆起淮动心?”她这话说完却是先轻笑着说道:“我对陆起淮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也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她边说边朝水碧伸出手。

等到水碧扶着她起身,沈唯才又慢悠悠得说道一句:“能让我和他产生隔阂得从来都不是这些。”

水碧一面扶着沈唯往外头走去,一面是问道:“那是什么?”

沈唯耳听着这一句却不再多言,她只是看着长廊外头的天空,脸上仍旧挂着从容的笑,眼中却有着谁也看不懂的思绪。

夜里。

今日陆起淮回来得倒是要比平常早些,可虽说早,却也已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他刚刚踏进正院,还未曾走到里头便瞧见端着汤水过来的水碧。

水碧眼看着他回来便朝他打了一礼。

陆起淮眼看着她行礼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往里头走去,只是还不等他走上几步便听到水碧轻唤了他一声。他知晓水碧的性子,若无事自然不会喊他,因此他也未说什么,只是停下步子朝人看去。

水碧见人停了步子便又朝人快走了几步,虽说先前夫人已有吩咐,可她却还是想让主子看清杨双燕的那副真面目,那个女人最是狡诈不过,谁知道日后会生出什么事?她想到这便又垂下眼帘,而后是把今日杨双燕登门以及对沈唯说得那番话一五一十向陆起淮禀了个全。

陆起淮耳听着这一番话,原先淡漠的面容此时却平添了几分怒气。

那个女人,她还真敢!陆起淮微微合了双目,等他再睁开眼,却是语气平淡得朝半空喊了一声,没一会功夫,身侧便多了一道身影,那身影和暗一打扮一样,如今他就屈膝半跪在陆起淮的身侧,口中是恭声喊人:“主子。”

“把今日之事告知杨继…”

陆起淮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却好似有暗流涌动,等前话一落他便又跟着一句:“倘若他不会管教女儿,孤不介意代劳。”这道声音在这春日的夜里却好似让人身处寒冬之中,不管是跪着的暗卫还是屈膝在一侧的水碧都不自觉得觉得心下一凛。

暗卫闻言,自是忙恭声应了一声。

而后陆起淮也不再多言,他只是侧目看着那烛火通明的屋中,而后是从水碧的手中接过汤水,这才举步往里头走去。

等他走进屋中便看到穿着一身常服斜靠在贵妃榻上的沈唯,因着半侧着身子的缘故,她本就不算牢固的发髻便又垂落了几缕青丝,他这样望过去也只能瞧见她那半侧的脸颊上依旧是素日的清平神色。

听到脚步声,她也未曾抬头,只是又翻了一页书才开口说道:“把汤水放下,你也下去歇息。”

自打从陆家出来后,她也不让秋欢和水碧守夜了。

沈唯这话说完耳听着汤水被置于桌案上,而后便又听得那脚步声重新响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却是朝她走来,她心中觉得奇怪索性便抬眼朝人看去,而后便瞧见了站在贵妃榻前的陆起淮。

他仍穿着一身官服,从一品的武官服饰穿在他的身上,比起普通武官不知好看多少倍…沈唯的脸上重新挂了笑意,待把手上的书一合置于一侧,而后便半坐起身与陆起淮说了话:“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只是揽着人坐在了榻上。

外间春风轻轻拍打着轩窗,而他揽着沈唯,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味却是过了有一会才开口说道:“为什么让人瞒着我?”

沈唯骤然听到这一句却是一怔,等反应过来便无奈得朝人看去:“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自己便可以解决,又何必让你劳心?”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出指尖轻轻抚着他微微拢起的眉心,而后是又跟着一句:“别皱眉了,瞧着都快有个川字了。”

“你若丑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陆起淮听着这一声笑语,又看着沈唯脸上的笑意,原先未有表情的脸上也被感染得添了几分笑。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伸手抓住沈唯的手,而后是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余后他仍旧揽着人,口中是缓缓说道:“我常常庆幸,这辈子可以遇见你。”

他说话的时候,手轻轻抚着沈唯的脸,目光也很是柔和。

自从那一年之后,他对这人世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自从遇见了沈唯,他却觉得无论是这颗心还是这颗身体都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沈唯离开了他,他会变得什么样?陆起淮心下刚刚升起了这个想法便又被他压了下去,他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的。

沈唯倒是不知道陆起淮在想什么,见他这般便问道:“怎么了?”

陆起淮耳听着这一句却未曾说话,他只是柔和了目光,口中是柔声说道:“没什么…”等前话一落,他重新抚起了沈唯的长发,待又过了一会,他想起今夜边陲送来的那些急报,手下的动作一顿,口中是跟着一句:“我们可能没有多少安生日子了。”

沈唯闻言,身形一顿。

她一错不错得看着陆起淮的脸,若是她没猜错的,边陲的战事应该已经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要降温了,所以我决定在冬天来临之前,明天出门吃冰淇淋,大家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哦~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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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春衫薄、阿纹家的头头鸭x2 的地雷

☆、第 136 章

夜里。

杨家。

杨双燕因着白日所发生的那些事, 心下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她早早打发了丫鬟下去却是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得坐着想一回后续该怎么办?可她这厢刚刚坐下还没想上多久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音, 却是丫鬟在向父亲请安的声音。

没一会功夫,那一串脚步声便越走越近。

她心下明白父亲为何而来,必然是那位贵人已得了消息又遣人告诉了父亲。

杨双燕想到这,眼中暗流涌动,心下不免对沈唯又起了几分恨意,耳听着那串脚步声已近到门前, 她索性便咬唇先跪在了地上。

杨继这一路走得很快, 他素来是个温润的性子又因为年岁越长, 鲜少会把自己的情绪暴露于人前,唯有几回情绪外露也都是因为他的独女…今日, 亦是如此。他想起先前那位贵人遣人传来的话,当真是又惊又怒。

他知晓自己女儿对那位的心思,却没想到她会行出这样的事来!

因此等送完人离开,他也不顾夜深径直来到了这儿, 丫鬟早已被打发了下去,而杨继推开门还不等说话便看到了挺直着脊背跪在地上的杨双燕。他的步子一顿,脸上的震怒也是一滞,只是也不过这一会功夫,他便又沉下脸冷声说道:“看来你知道为父是为何而来?”

他这话说完也不理会杨双燕, 拂了衣摆坐在椅子上,而后是垂着一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朝底下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这么多年, 为父是怎么教你的?你竟然敢行出这样的事!”

杨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像表面所呈现的那样柔弱,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她都懂得不少,可即使知道,身为父亲总归是会把自己的女儿往好的方向去想。可他想起今日那位传来的话,那一字一句端得是狠辣无比。

他这个好女儿,为了那位还真是不择手段。

杨继想到这便又合了合眼,等他重新睁开眼后才看着杨双燕沉声说道:“当日我已明确与你说过,那位并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何况那位心中本就没有你,你为何不早些断了这个念想?”

杨双燕原先一直安安静静得跪在地上,只是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抬了头。

她袖下的手紧攥着,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微沉,口中是跟着一句:“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贵人,难道您想让贵人登上大宝之后被天下人谩骂吗?”等前话一落,她是又继续说道:“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杨继见她不仅不加悔改,反而更加执迷不悟,更是沉了一张脸。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便又听得杨双燕继续说道,只是这一回她的声音却不似先前那般强硬,反而多了些凄苦:“父亲,我如今已经是这样了,日后这汴梁城中哪里还有士族敢娶我?只有那位日后登上大宝娶了我,世人才不会再讥嘲于我。”

杨继耳听着这话,脸上的怒意便是一顿。

自从太妃生辰之后,当日宫中发生的那些事自然也传遍了整个汴梁,那些士族明面上不敢说道什么,可私下说得话却是比谁都难听。如今双燕及笈将至,可原本那些对她有意的士族却都没了消息…

他想到这,撑在案几上的手便又握紧了几分,连带着一双眉眼也微微沉了下去。

自然也是有人肯娶双燕的,可那些大多都是几品小吏,要么是看中杨家的势力要么是看中双燕的美貌,其中也还有些寒门贵子,可杨继知道女儿的秉性,她一心向上,若是让她嫁给那些人,只怕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

原本好端端的女儿,如今却凭得被他人嫌弃,若说杨继不生气不动怒却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两位,一个是当朝天子,一个是他跟随的主子,他这一口不平气又能与谁去诉?

杨双燕眼看着不远处父亲的脸色,心下渐定,口中是道:“女儿想嫁给贵人,除了为自己,自然也是为了我们杨家着想…”她这话说完眼看着杨继看过来便又继续说道:“父亲,您待贵人的情谊可不比他们陆家少,原本等贵人登基,您和陆家便是最大的功臣,可如今陆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日后贵人登基,您以为您还比得过陆家?”

“您上回说那位陆三爷也已跟随了贵人,他的本事可不比您小,日后若是再让那个女人坐上后位,陆家必然是要压我们一头,而我们杨家只怕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杨继越往下听,脸上的神色便越发有些僵硬。

他知道杨双燕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以往有什么事贵人都会与他商量,可如今最多也只是来下达命令…陆步侯的本事,他是知晓的,以前他身子不行,自然不会让他忌惮,可如今呢?

他撑在桌案上的指根微微收拢,神色也是越发黑沉了几分。

倘若只他一人,自是无畏,可他身后还有杨家,还有几十号人,这些人跟随他为着贵人的大业战战兢兢得过着日子…他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杨继想到这却是又过了一会才沉声说道:“纵然为父有心,可那位对你无意,你又有什么办法?”

杨双燕耳听着这话,眼中闪过几道亮光,柳叶眉也不自觉得微微上挑,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饱含着未曾遮掩的傲气:“只要让我跟随在他的身侧,女儿相信,只要相处下去,贵人一定会喜欢上女儿的。”

无论是年纪还是容貌,就连家世,那个贱人根本没有与她抗衡的本事。

如今贵人对她如此在意也不过是因为那个贱人使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相信,只要能够和贵人相处,她一定可以获得贵人所有的宠爱。

杨继眼看着仍旧跪在底下的杨双燕,心中思绪万千,只是不等人说,他便先开了口:“如今边陲战事已起,这些事且先搁置…”等前话一落,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未免贵人生气,近些日子你就好生待在家中。”

却是未曾应允也未曾反对的意思。

杨双燕眼看着杨继离去的身影,脸上神色未改,纵然父亲未曾明说,可她相信…父亲,这是动心了。

她想到这,脸上的笑意越深。

时至六月。

相较以往的汴梁城,如今城中人却人人自危,无论是朝中的官吏还是底下普通的百姓,各个都面带愁苦,就连这本该晴空万里的六月也好似被乌云所遮盖着。

自从三月边陲传来战事,至今也有三个多月了,原本对于这些,这汴梁城中的人自是不会去理会的,边陲那些番贼时不时都会扰一下,可若说起结果却是连几片水花也掀不起来。

因此战事刚传到汴梁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仍旧夜夜笙歌、繁华不断。可时间越久,战事也越发激烈,不过三月,庆云却已失去了三个城池,甚至番贼已经逼近玉山关。

玉山关是庆云国的要塞,若是让他们占据此处,那么逼近中原自是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因为这一场战事,庆云国不仅失去了三个城池,还损失了不少大将,就连宝刀未老的西南王也因此受了重伤…一时之间,自是人心惶惶。

而此时的太和殿中,文武百官同站底下,只是相较以往,今日的气氛却是更加显得有些沉重…今早八百里急报传来边陲的新战事,李玉李将军在玉山关与番贼的战事中受了重伤,如今城中只有他麾下的几名副将。

赵准高坐龙椅,放眼底下,口中是道:“仅仅三月,我庆云却已痛失几名大将,如今李将军又受了重伤,你们怎么看?”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色如常,可声音却还是显得有些低沉。

他这话一落——

底下百官互相对望了一眼,却是又过了一会,才有人手拿玉笏上前说道:“陛下,番贼此次来势凶猛,庆云已无大将,不若我们遣人去求和。”

赵准耳听着这话,神色却是不可避免得黑沉了些。

他也未有什么表示,只是朝底下看了一眼,而后才淡淡说道:“其余爱卿呢,你们也都主和?”

“臣主和…”有了头一个人说道这样的话,余后的人说道起来自然也就简单了,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太和殿中却都萦绕着这一道声音,足足有大半官员主和。

赵准眼看着底下的百官,这一回,神色却是未曾遮掩得黑沉,他的手撑在雕刻着腾龙的扶手上,口中是沉声说道:“我泱泱大国竟然要和一群番邦小国求和?难道朕的臣子就没一个能战得了吗?”

殿中无人说话,倒是站在最前头的霍龙亭看着殿中的景象黑沉着一张脸,他身为兵部尚书又是西南王之子,如今父王仍躺在榻上,而他身为其子,身为庆云人,又岂能像番贼低头?他想到这刚想站出来请战,只是还不等他动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臣请战。”

作者有话要说:吃完冰淇淋的我回来了~

明天开始双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会持续到12号,早八晚八,跪求你们不要养肥(T ^ T)救救秃头的桃发(敲木鱼的桃发)(づ ●─● )づ

☆、第 137 章

这一道声音在一群主和的声音的尤为明显。

众人皆循声看去, 而后便瞧见陆起淮手持玉笏向前走去,没一会功夫, 他便走在了殿前,而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拱手继续说道:“请陛下准臣出战!”

他这话一落,还不等赵准说话,底下却已响起了一阵碎语之声,虽然陆起淮这一年多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可他到底年幼, 何况打仗不比别的, 行军布阵,各个都很有讲究。

因此, 众人眼看着陆起淮,脸上却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甚至还有人冷声说道:“陆大人,你虽然是荣国公长子, 可你毕竟从未出兵打仗过,这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等前话一落,那位大臣便拱手朝赵准说道:“庆云将士皆是有父有母的血肉之躯,臣反对由这样从未打仗过的人带领!”

他这话说完,却也有不少大臣应和。

可不管旁人怎么说, 陆起淮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他仍旧神色平静得站在那儿,只是等到赵准问道“陆卿, 你怎么看?”

他才拱手回道:“众位大臣所言不假,臣的确从未出兵打仗过,也从未上过战场,可臣身为庆云人,决不允许我庆云的疆土被番贼所占领。”

“今日我们让出这第一步,只会让番贼以为我庆云无人,日后更会肆无忌惮,到得那时,众位大臣可是仍旧要求和?”陆起淮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先前反对的那些大臣淡淡看去一眼,眼看着他们神色踌躇皆低了头才又重新收回了目光与赵准说道:“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把番贼赶出去,愿以死谢罪!”

这话一落,殿中却迟迟无人说话。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那个身穿绯衣官袍的年轻人身上,就连赵准脸上的神色也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他低垂着一双眼看着陆起淮,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他才朗声说道:“好,朕就封你正一品左都督,准你领兵出征讨伐番邦小贼!”

天子既然已发了话,旁人自然也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等下了朝——

百官退散,陆起淮却是跟随赵准去了偏殿。

偏殿之中,赵准仍旧端坐在龙椅上,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块兵符,殿中静寂无声,而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陆起淮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朝陆起淮走去,待把人扶了起来,他把手中的兵符交给人,另一只手便撑在陆起淮的肩膀上,眼看着这张面容,他眼中神色难辨,口中是道:“陆卿,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自是拱手应是。

而后,赵准也未再多言,只是又拍了拍陆起淮的肩膀,难得和颜悦色得说道:“好了,你先回去,朕等着你替朕扫平番邦小贼。”

陆起淮闻言,脸上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又应了一声“是”,而后是又朝赵准拱手一礼才往外退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