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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功夫,陆起淮便已退了下去,而赵准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暗流涌动,面上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身侧的近侍见他这幅模样便恭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赵准耳听着这话却未曾说话,他只是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瞧不见才淡淡开了口:“朕只是在想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

当日他疑心杨继和陆起淮所为,却也没有真凭实据,原本他是打算再观察些日子,却未曾想到边陲战事突起。

近侍知他心中忌讳便也只能说道:“您不必担心,当年那位早已死了,何况如今朝中无人,您也是没了办法。”

是啊…

这朝中也的确是无人了。

赵准负手于身后,一双深沉的双目微合,倘若再年轻个十来岁,他宁可亲自出战…这世上之事,皆在他手中,可唯有这岁月却是最不饶人。

他想到这,竟是难得叹了一口气。

等到陆起淮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了。

得知沈唯在厨房,他也未曾回正院,只是只身一人朝厨房走去…许是已经习惯了,两个婆子眼看着陆起淮走来也只是恭恭敬敬得朝他打了一礼,余后便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而站在灶台前忙活的沈唯耳听着脚步声便抬了一双眼循声看去,眼瞧着陆起淮过来也只是轻轻笑了笑:“你回来了。”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他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挥了挥手,却是让两个婆子先行退下。

没一会功夫——

这厨房之中便没了其余的身影。

沈唯见他这幅模样,眉目流转,口中是笑嗔着一句:“你把她们都赶走了,谁给我打下手?”她虽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依旧不停。

厨房之中萦绕着菜香味,而陆起淮一步步朝沈唯走去,等走到她的身后,他便伸手环抱住她的腰肢,而后他是把下巴撑在沈唯的头顶。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他才沉声说道:“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他这话刚落。

沈唯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是放下手上的锅铲转过了身子。

厨房之中灯火通明,而沈唯眼看着眼前的陆起淮,等到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她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早在战事爆发的那一日,她便已经知道会有这一日的到来,而如今,她知道这一日已经来了。

她的手撑在陆起淮的脸上,目光也一错不错得看着他,眉目温和,口中是缓缓说道:“我不会拦你,这是你必须要走得路,只是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她这话说完却是又过了一会才郑重其事得说道:“陆起淮,答应我,平安回来。”

陆起淮耳听着这道声音,却是迟迟未曾说话。

他的手仍旧环着沈唯的腰肢,厨房之中热气翻腾,陆起淮透过薄雾看着沈唯,而后才哑声说道:“我答应你。”

翌日。

长街之上。

此时日头高升,百姓分立两侧,这偌大的一条长街头一次静谧得无人说话,唯有厚重的马蹄与铁甲声在这空中萦绕着。

沈唯未曾站在长街之上,她坐在一家茶楼之中二楼最靠窗的一个位置,眼看着底下的长街上一群黑衣铁甲的将士前有一个身披玄衣铁甲的身影高踞在骏马之上,他的手上持着银枪,纵然戴着头盔也掩不住那张俊美的面容。

他便这样骑着马一路往前驶去。

两侧的百姓眼看着今日领兵出战得竟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一时自是忍不住交头接耳得低声说起话来,只是这碎语之声刚起,便瞧见那为首之人侧目看来。

男人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情绪,却仿佛能让人迎面感受到肃杀之气,众人眼看着这样的眼神自是心下一凛,原先的碎语之声逐渐消散,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了头,这长街也重新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而原先回头的男人眼看着众人这幅模样也未曾说话,他只是重新握着缰绳回过了头。

直到察觉到头顶有人在看他,陆起淮才抬头往一座茶楼看去,眼瞧着倚窗坐在茶楼之中的那道素色身影,他原先淡漠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些暖意。他的手仍旧牵着缰绳,目光却一错不错得看着那道身影,此时恰好日光打在他的身上,却是让他的面容也平添了少见的温和。

沈唯自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神色的变化。

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柔和了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起淮,眼看着他好似一个天神一样坐在马上,沈唯却是不自觉得想起刚见陆起淮时的模样,想着当初那个少年竟然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成了这样一个耀眼的存在,她的心下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她知道——

这一战之后,这个少年再也不用遮掩什么,同样,也无人再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队伍已经越行越远,沈唯也已经看不清陆起淮的面容了,身侧的水碧眼看着沈唯沉默的面容,心下叹了口气,口中是轻声说道:“夫人,我们回去。”

沈唯闻言却未曾说话,她只是又朝长街上望去一眼,直到瞧不见那处的身影才点了点头。

日子过得很快。

距离陆起淮离京,至今已有四个多月。

在这四个多月却也发生了不少事,霍飞光终于说服了赵纨去了边陲与万千将士站在一道,而柳妃也终于诞下了龙子,就连文王也终于与那位许家小姐成亲了。

而这汴梁城也终于迎来了初冬该有的模样。

沈家。

沈唯和褚浮云端坐在软榻上,两人正在绣着女红。

这四个多月,沈唯因着家中无事便时常会来沈家,偶尔逗逗春熙、春庭,偶尔便和褚浮云做作女红,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愉悦。她往先是不愿做女红这些东西,可如今闲来无事学上一回倒是也颇为有趣,这会两人正坐在屋子里,一边说着话,一边绣着花样:“陆家那位大公子倒的确是有个本事的。”

说话的是褚浮云,她不知道沈唯和陆起淮的关系,因此说起来也未曾有个避讳。

等前话一落,她便又跟着一句:“如今城中都在夸赞他,等他回来,只怕陛下也该给他加封爵位了。”

如今陆起淮已升任一品左都督,再往上自然也只能加封爵位了,想着那个年轻人如此年纪便已有这样的成就,褚浮云也实在觉得有些惊叹。

沈唯耳听着这话,握着针线的手却是一顿,她的指腹抚着女红上的一颗松竹,脸上也仍旧挂着先前的笑意,目光却是朝窗外看去,那人自然是有本事的,区区四个月,他不仅收复了两个城池,扭转了原本的局面,还让番贼对他生了畏惧之情。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以前日日待着倒也没觉得什么,可分开的时间久了,沈唯才发现,她是想他的。

褚浮云迟迟未曾听到沈唯说话,抬眼看去便见她脸上有几缕道不明的思绪,她把手上的女红置于一处,而后是看着她笑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沈唯闻言倒是回过神来。

她笑着朝褚浮云看去,口中是柔声说道:“没什么。”余后,她便又继续绣起了女红,褚浮云见她这般自是也未说什么。

等到日暮渐歇,沈唯便和褚浮云告辞了,她刚刚由秋欢扶着走出院落便瞧见下朝归来的沈西风,索性便止了步子朝人屈膝一礼。

沈西风眼瞧着沈唯,脸上神色倒是也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想起先前边陲送来的急报,负在身后的手却是一顿。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此事告知沈唯。

沈唯此时已站起了身,她刚想告辞便瞧见了沈西风眼中复杂的思绪,她心下觉得奇怪,口中是问道:“怎么了?”

沈西风耳听着这道声音却不曾说话,相处这么久,他自然也是知道沈唯的性子,因此他到底还是未把实情说出,只是语气如常得与她说道:“没什么,外头天寒,早些回去。”等这话说完,他也不再多言,只是往里头走去。

沈唯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不过她也未说什么,眼瞧着人离开,便也拍了拍秋欢的手背,迈步往外走去。

等回到沈宅的时候。

天色已经大晚了,沈唯刚由秋欢扶着走进正院便瞧见水碧已经回来了,今儿个水碧去晋江楼了。她边往里头走边想问水碧一回晋江楼的事,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发觉水碧脸色苍白,眼中神色也略微有些复杂…这一抹复杂的神色,竟是和先前的沈西风如出一辙。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心下一沉,口中也跟着沉声一句:“是不是,他出事了?”

若不是他出事,沈西风和水碧不会是这样的模样。

水碧耳听着这话,脸色骤然是又苍白了些,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开口说道:“先前奴去晋江楼的时候,听见,听见施管事收到消息说是主子受伤了。”

她这话刚落——

沈唯身子便是一个趔趄。

秋欢和水碧见她这幅模样自是忙伸手扶住了她,等到把沈唯扶着坐回到了软塌,水碧便又替人上了一盏热茶,口中是跟着一句:“您别担心,主子身边有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沈唯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她只是握着茶盏饮了一口,等到平了心中的情绪才朝半空喊了一声“暗一”。

没一会功夫,暗一便出现在了屋中,他屈膝半蹲在沈唯的身前,眼看着沈唯的面容,心下一叹,口中是道:“水碧说得没错,主子的确受伤了,只是他恐您担心便不准我们说。”

屋中烛火摇曳——

沈唯手握茶盏,也说不出现下是什么心情,她只是觉得耳边传出嗡嗡嗡得哄闹声。她微微合了双目,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睁开眼,而后是苍白着脸色朝外头的夜色看去,口中是哑声却又冷静得一句:“准备马匹,我要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沈姐也要去啦~

☆、第 138 章

沈唯这话刚落, 自是受到了反对。

暗一仍旧单膝跪在地上,双眉紧拧,口中是劝道:“夫人,且不说此去路远,更何况如今边陲战事激烈, 我们这一去还不知路上会碰到什么情况…”他这话一落眼看着沈唯不改的面色便又跟着一句:“主子必定也不会希望您去冒险。”

他这话说完,秋欢也忙点了点头,一道帮衬起来:“夫人, 暗一说得没错,汴梁离边陲可有不少距离, 您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她虽然不曾见过战乱,却也遇见过山贼和流匪, 当年他们那一个村子便是被山贼洗劫一空,若不是她被母亲压在身下躲过一劫,至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秋欢想到这便觉得浑身颤栗,山贼和流匪都如此可怕, 更不用说那些嫉恨庆云人如仇的番贼了。

她的身子有些微微打颤, 就连声音也有些掩不住得颤抖:“您还是待在汴梁。”

沈唯听着这一字一句, 脸上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自然知晓此去路远、危险不定,可明知道那人受了伤,却要让她安生得待在这处,她…实在做不到。

不知是不是有风从窗缝中漏进来,打得屋中烛火轻轻晃打着,沈唯仍旧挺直着脊背侧坐在软榻上, 她一只手撑在红木茶案上,而另一只手却紧攥成拳。她就这样沉默着看着那轻轻摇曳着的烛火,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说道:“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夫人…”

秋欢还想再劝,便听到身侧的水碧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夫人,我陪您去。”

水碧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已恢复成往日的平静,她知道夫人的性子,但凡她决定了的事便没有半点转旋的余地。她相信,就算他们不同意,夫人也一定会去,既如此,又何必多言?

屋中因为这一句又重新静默下来。

而原先端坐着的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侧头朝水碧看去,眼看着她在烛火下的容色,终于绽开了今夜的第一抹笑。

秋欢和暗一眼看着两人这幅模样,到底也不再多劝。

暗一仍旧单膝跪在地上,口中是跟着一句:“属下是主子派来保护夫人的,既然夫人要去,属下必定也是要追随在侧…”等前话一落,他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沉吟一番继续说道:“只是此去路远,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何况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夫人再歇一晚上,等明日清晨,我们再行出发。”

沈唯闻言倒是也未说什么。

她知道暗一所言非虚,他们这一路过去只怕光在路上就得花上大半个月,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不少,何况现下也的确有些晚了,若要出行也实在不便。因此她也只是看着暗一点了点头,口中是道:“既如此,你先下去准备。”

暗一闻言便也未再多言,他拱手朝沈唯一礼,而后便隐了身影。

等到暗一退下——

沈唯便又看着水碧说道:“你去准备些细软。”

水碧耳听着这话自是也忙应了一声,她朝沈唯打了一礼后便先往里头走去。

而沈唯眼看着仍旧侯在一侧面色愁苦、眼眶通红的秋欢却是叹了口气,她朝人招了招手,等人走近才握着她的手开口说道:“你别担心,无论是水碧还是暗一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有他们在,我必然是不会有事的。”

自从来了这沈宅后,沈唯有许多事也未再瞒着秋欢,因此秋欢自然也是知晓水碧和暗一的本事的。

可纵然知晓,她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心,就算水碧和暗一的武功再强,可寡不敌众,若是真得遇到了危险,可如何是好?秋欢想到这便又张了张口,只是眼看着沈唯的面色却也未再多言,她重新垂下了头,等到脸上的神色逐渐恢复才又与人说道:“奴知道了,奴会好生待在府里,替您守着宅子的。”

她知道自己若是跟着夫人出门,不仅不能照料夫人,反而还会拖累他们。

因此她也未曾提出要跟随他们一道出门。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又点了点头,她握着秋欢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温声说道:“你若有什么事便找胡伯商量。”

秋欢闻言便又轻轻应了一声“是”,而后她也未再多言,只是抹了一回微红的眼眶,等到脸上重新绽开了笑才同沈唯哑声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家中事,奴会与胡伯好生守在家里的…”等到前话一落,她便又朝人屈膝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奴去陪水碧收拾细软。”

沈唯见此便也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秋欢退下,她才有些疲累得靠回到了引枕上,屋中烛火仍旧有些晦暗不明,而她微合着双目耳听着外头的风声,撑在额头上的手却是又收紧了些。

翌日清晨。

此时天色还早,长街之上就连小贩都还没几个,却有三道身影策马往城门而去。

这三道身影为首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身披青色斗篷,手持缰绳,半张面容都掩在那用白狐毛围成的兜帽之中,可即便如此却也掩不住她那副容色。许是觉得马的速度太慢,她却是轻轻拧了眉尖,而后她是又扬起了手中的长鞭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自是立时便快跑了起来。

而她身后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穿黑色劲服,而女子也穿着一身束袖的常服。

两人眼瞧着女子加快了速度,便也扬了长鞭。

沈西风坐在马车里头,他正翻看着公文,许是听到外头的马蹄声便皱着眉掀了半角车帘往前看去,他这厢刚掀开车帘便瞧见那个穿着青色斗篷的年轻女子正与他的马车擦肩而过,即便只是匆匆一瞥,他也认出了那人的面容。

外间随行的侍从大抵也瞧见了,这会便说道:“侯爷,是小姐。”

沈西风耳听着这道声音却未曾说话,他只是望着长街上三人行色匆匆的身影,眼看着他们赶马而去的地方便又皱了一回眉…此处是出城的方向,三人要去哪儿,答案已昭然若揭。

看来她还是知道了。

他想到这,脸上的神色多了几许不赞同,就连握着公文的指根也不免稍稍收紧了几分。

此去边陲少说也有千里,她就带了这么两个人,也不怕出事?只是想着那人的本事,想来自是不会放任她涉嫌…沈西风思及此便又松开了紧攥册子的指根,他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身影便又收回了眼。

而后他也未说什么,只是落下了车帘。

等到遮住了外头的光景,沈西风才合了双眼,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红木茶案,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声,他是开口说道:“当日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外间的侍从骤然听到这一句却是一怔,等回过神来才压低了嗓子说道:“当年先帝重病,他身边伺候得那些人都因照顾不周在陛下登基之前砍杀了,就连太医院也不能幸免,不过属下查探到有一名内侍却免于一难。”

沈西风闻言,扣在茶案上的指尖一顿,问道:“那人还活着?”

“那人当初出城的时候曾受到追杀,不过他福大命大摔落山崖竟还逃过一劫,可惜因为年迈他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不过属下查到…”侍从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说道:“他早年曾收养了一个孩子,如今尚还在人世。”

“去查。”

城郊。

沈唯三人此时离出城已有一段距离了,只是原本疾行的距离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众人前却变得缓慢了下来。

身后暗一和水碧互相对望了一眼,而为首的沈唯眼看着施庆俞等人也不免皱了皱眉,她牵了牵缰绳,等到马儿的速度稍缓才朝施庆俞说道:“施管事也是来阻拦我的吗?”

施庆俞也高坐在马上,耳听着这话却忙朝人拱手一礼,口中也跟着恭声一句:“属下不敢,只是夫人此去边陲,路上危险不定,属下恐夫人路途危险便特地带来楼中的高手…”等前话一落,他便重新直起了身子与沈唯说道:“请夫人让他们跟随在身侧,护您周全。”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也未说什么。

她循目朝众人看去一眼,而后才开口与施庆俞说道:“既如此,那便多谢施管事了。”

等这话一落——

她也未曾多言,只是朝人拱手之后便扬起了长鞭,马蹄飞扬掀起一片黄沙,暗一和水碧紧随其后,而原本跟着施庆俞的一众人也都扬了长鞭跟着人一道往前走去…这山林之间的小道上萦绕着不去的马蹄声。

而施庆俞远远看着离去一众人的身影,却是长叹了一声。

半个月后。

沈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边城,因为打仗的缘故,城里城外都守卫森严,生怕有番贼乔装入城掀起战乱…因此沈唯一众人也未贸然进城,反而是在靠近边城的一座小镇先歇了下来。

一间普通的客栈内,沈唯因为方便,此时身上穿得是一身男装。

她身量较起普通女子本来就要高些,何况身形纤瘦,这般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墨发高束,还真有几分少年人的味道…这会她握着一盏茶坐在客栈中,却是听着其余入住的客人说道着城中的事。

“听说那位陆都督受了重伤,如今还昏迷不醒,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番贼又得逼过来了。”

“哎,原本陆都督在,番贼还不敢做些什么,可如今这幅模样…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边城先去南方避一避。”

沈唯耳听着这一众声音,虽然神色未改,可我这茶盏的手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用力,身侧同样的男子打扮的水碧看着她这幅模样恐人焦心便压低了嗓子说道:“夫人,您先别担心,暗一已去城中打探情况了,只要联系到人就能知晓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

她刚刚应下一声,便有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夫人,暗一回来了。”

沈唯闻言便也未曾耽搁,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迈步朝楼上走去,等走进房中,原本坐在屋中的一众人便都起身朝她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夫人。”

“都坐下…”

沈唯边说边朝位置走去,等坐下,她才看着暗一问道:“如何?”

暗一耳听着这话便开口说道:“主子现在在都督府养伤,前后都有人把守着,属下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发了楼中的信号找到跟在主子身边的弟兄们,他们说主子是伤了右肩,只是番贼狡诈,箭上淬着剧毒,主子这才迟迟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