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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潇潇,而他的声音却比这夜色还要低上几分:“你从一开始就给我判了死刑,让我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越往后,他的声音便越来越低。

沈唯耳听着这句话,心下也是一疼。

她看着他在夜色之中苍白的面容,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赵睢便已睁开了眼,他看着沈唯眼中的踌躇和担忧,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抬了抬手,身侧的将领会意便高声喊道:“放他们走。”

等这话一落——

将士四散开来,而沈唯也被赵睢拥在怀中往城中去。

夜里的风很冷,可沈唯被人拥在怀中竟是连半点凉意都不曾感受到,她看着这些熟悉的街道,原本以为赵睢会带她往宫城去,只是在步入东街之后便发现他并未朝宫城,反倒朝一条小道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沈唯的声音因为寒风的缘故,并不算清晰,可她知晓,赵睢肯定是听得到的。

只是他却未曾回答。

到后来,沈唯倒也无需赵睢回答她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沈宅,心中有些不明赵睢的意思。

等到了沈宅,赵睢也未曾说话,他只是翻身下马把沈唯抱了下来,而后便在她的注视下,重新上马转身策马离去。

没一会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黑夜之中。

沈唯不解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而后便听到身后传来水碧和秋欢惊喜的声音。

“主子…”

“夫人…”

沈唯在听到这两道身影的时候便转身看去,而后便瞧见两个丫头双目含泪朝她走了过来,分别这么久,她也想她们了,只是看着她们出现还是有些微怔:“你们怎么在这?”

“陛下说您今夜会回来,就让我们在这候着您…”说话的是水碧,她这话说完眼看着沈唯较起往常越发消瘦了的面容,眼眶便又是一红,她扶着沈唯的胳膊,口中是跟着一句:“夫人,您近些日子还好吗?”

秋欢虽然不曾说话,可一双眼睛却还是眼巴巴得看着她。

沈唯看着她们这幅模样,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她未说什么好不好,只是握着两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而后是看着那座沈宅说道:“先进去。”

水碧闻言倒是也回过神来,她忙点了点头,而后便与秋欢一道扶着人往里头走去。

待回到正院,沈唯任由水碧替她擦拭着手,目光却是朝屋中看去,这处的景象与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在那临窗的高案上摆着几支金桂,灿烂夺目,倒是把这最后一抹深秋的意境留了下来。

水碧眼看着她看过去便轻声说道:“那是陛下亲自摘得,是建章宫院子里的那一株,他说您会喜欢,便亲自选了最好的一支摘了下来。”

“陛下知晓您不喜欢宫中便让我们早早出来收拾…”

只是原本以为陛下会和夫人一道留下来,却未曾想到先前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夫人的身影,想来先前夫人和陛下一定是又闹了不愉快。她想到这是又偷偷觑了一眼沈唯的面容,而后才小心翼翼得说道:“其实这一段日子,陛下每日都在想您,前阵子,他因为不眠不休大半个月还吐了血,前几日才将养好。”

沈唯耳听着这话,被人擦拭的指尖便是一顿。

她先前被人气糊涂了又恼了人一通,倒是也未怎么注意他的面色,如今想起,赵睢较起以前的确清瘦了不少,看来,他并未骗她。

他是真得病了。

水碧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却是又叹了口气,紧跟着是又一句:“陛下,他的心中是有您的。”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未曾说话,她只是低垂着头看着那被人擦拭的指根,却是过了有一会,她才抬了眼看着人问道:“飞光呢?她可是真得被打入了天牢?”

就在沈唯的注视下——

水碧却摇了摇头:“郡主早些时候就已向请辞去边城了,陛下也已经答应了。”

她这话说完不等沈唯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夫人,恕奴斗胆想替陛下说句话,他知道那些人对您的重要又岂会伤害他们?就连我和秋欢,行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陛下都未曾对我们如何,因为他知道,如果伤害了我们,您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这么在乎您,又岂会让您不高兴?”

她说到这,眼看着眼前人神色怔忡,却是又停了一会才又说道:“您走后,那些大臣的女儿全部都被指了婚,杨家更是被他赶去了祖籍。您的后位,他一直替您保留着,起初的时候,有官员上折劝谏过陛下,被他狠狠责罚了一顿,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敢说了。”

“夫人…”

“陛下他,是真得喜欢您。”

沈唯一直怔怔听着这些话,她想起先前在城门口,那人拥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悲拗“你从来都不信任我…”她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下锥疼得厉害,她的手撑在胸口上,眼看着那宫灯底下缀着的穗子竟不知不觉流下了泪。

沈唯就这样在沈宅待了下来,她回来的消息,很快就被旁人知晓了,每日都有相识的人上门。

赵睢也遣人从宫中送了老道的稳婆、嬷嬷过来照料沈唯的衣食起居,可他却一次都未曾来过,不过沈唯发现每当她睡着的时候,总在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在抚她的脸。她心下隐约有个想法,因此为了验证是不是究竟如此,在今日水碧和秋欢吹灭了烛火退下的时候,她却是一直不曾睡着。

她惯来是这个时候睡觉的,这会也有些犯困了,只是想验证的事还没有个结果,她也就一直撑着眼皮不曾入睡。

就在她即将撑不住要睡过去的时候,终于察觉到屋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这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她似得,所以就连呼吸也放得极轻。

没一会功夫——

沈唯便发觉床边的帷幔被人小心翼翼得掀了起来,而后是有人坐在了床沿边上。

那人的动作极轻,他好似看了她许久,最后是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覆在她的脸上,轻柔而又缠绵得抚摸着她的脸。

那人的指尖上有着惯常的香味…

沈唯睁开眼朝人看去,眼看着月色下那张熟悉的面容,口中是一句:“果然是你。”

她这话刚落,赵睢便收回了手。

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往外走去,可他还未曾迈步便被伸手的沈唯握住了手:“你就打算每日都这样?”

赵睢耳听着这话,步子便是一顿。

沈唯看着他在月色下清瘦的身影,眼眶一红,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蹲坐在床上抱住了他的腰身,察觉到他的身形一僵便哑声开了口:“赵睢,你留下。”

赵睢低垂着眼看着她环绕在腰上的手,纵然隔着衣裳,他都能够感受到那处传来的温度…他轻轻合了合眼,到底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松开她环着腰身的手,转身把人抱进了被褥之中,而后就在她的注视下,一道合衣躺了进去。

这是相隔两个多月,两人头一次共枕,谁也不曾说话了,到后头还是沈唯主动躺进了赵睢的怀中。

身边突然多了一道温热的身影,就连胳膊也被人紧紧抱着,赵睢的身子止不住便是一僵,他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也只是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沈唯的肚子越渐大了,可除了那处,别的地方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纤弱。

他皱了皱眉,环着人腰身的手却是又放轻了些力道,却是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沈唯自然发觉了他的动作,她眼中多了些笑意,朝人倚去的身子也柔和了许多,她就这样抱着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轻声说道:“我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就如赵睢当日所说,她的确是不信任他,所以她才从一开始就给他直接判了死刑,不给他留有任何余地,在出现问题之后就选择逃避。

“可是,赵睢,我是真得害怕了…”

沈唯仍旧抱着他的胳膊,声音也仍旧很低:“我的年岁不小,相貌也不算顶尖,如今你我之间尚有情谊,可我实在不敢保证以后你我之间会不会一直如此,所以我自私得决定在你忘了我之前先离开你,那样起码你我之间还能保留一段美好的回忆。”

“那如今呢?”赵睢并未看她,他只是环着她的腰身,胳膊却有些收紧,就连声音也有些哑然:“如今你不怕了?”

“我还是害怕…”沈唯一边说着话一边仰头朝人看去,眼看着那人垂下的双眼却轻轻一笑,她在人的唇边印上一吻,待察觉到那处清冽的气息和他微怔的面容时才又继续说道:“可我想试一试。”

屋中光线并不算好,可沈唯却还是执拗得看着他缓缓说道:“赵睢,我并不是一个愿意全心全意信任他人的人,所以常常在我不希望的结果发生前,在还能留有余地的时候选择抽身离开。”

“可是这一回——”

“我想尝试下,我想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赵睢先前一直不曾说话,他只是低垂着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而就在听到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一瞬得凝滞。他撑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有些用力,就在她含笑而又温情的注视下,他终于开了口:“沈唯,不要再离开我。”

他再也承担不了失去她了。

这两个多月,他也曾想放弃过,也曾想就此与她相忘于江湖。

可他做不到,他无法想象就这样和她一辈子不见面,所以他半真半假用了手段让她回来。他知道他不喜欢皇宫,所以就让秋和水碧提前来了沈宅布置,他知道她不想见到他,所以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敢在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悄悄过来看她一回。

他愿意等,等着她重新向他敞开心扉。

而今…

他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的怀中,她说她愿意试一试,愿意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赵睢向来不是一个显山露水的人,可此时却有些难抑自己的情绪。他紧紧得拥着他,双目之中似有泪意闪烁,他就这样抱着她,口中是喃喃道:“沈唯,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他无法想象,若是有一日再失去她,会是什么模样。

沈唯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之间的哽咽,也察觉到了他胸腔之中的震动,她的眼眶也有些微红。她未曾说话,只是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住他,而后就在他的注视下,仰着头哑声与人说道:“我不会离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回,她不愿再说旁的话。

人生苦短,她想陪着他,不愿再让他们如此蹉跎下去,或许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结果也不会很差。

日子过得很快,沈唯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她喜欢沈宅的氛围,所以打算在孩子出生前住在沈宅,赵睢自然也未曾拦着她,他把自己的衣物也搬到了沈宅,甚至在上完早朝之后就在沈宅处理政务,现在汴梁的人都知道了沈唯的事,知道他们这位早先不见了的皇后娘娘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有了身孕。

如今那些大臣每日都上沈宅求见沈唯却是让她回宫,过了这么久,他们哪里还有别的想法?如今他们就希望沈唯能够安安稳稳得回宫,好好做皇后娘娘,可别再折腾了。她这住在外头,天子也是皇宫外头两处跑,如今竟然也跟着住在了外头。

自古至今,何时有过一国天子住在外头的道理,再说她肚子里还有那么个金贵宝贝,这若是在外头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沈唯照旧我行我素,赵睢也由着他。

这日正是个晴朗的天气,沈唯和赵睢在院子里慢慢散着步,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人,这会赵睢便扶着她的腰。

沈唯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脸上的笑意越深,口中却是说着:“你那些大臣们每日都上门,嘴里挂着得都是我这肚子里的储君养在外头可别磕坏了。”

“这若是个女孩,该怎么办?”

赵睢耳听着这话,却是想也未想得答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他这话说完,便又提醒着人注意着脚下。

沈唯看他这幅模样,自是眉眼弯弯又笑了一回,她任由赵睢撑着腰肢慢慢走着,紧跟着是又说道:“飞光今日送来了信,说是在边城遇见梁令岳了。”等这话一落,她察觉到赵睢撑在她腰上的手一顿,循眼看去,果然瞧见了他的脸色较起先前有些不好,便失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赵睢,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我和他可没有什么,倒是他和飞光,我瞧着极为般配。”

赵睢闻言便道:“他们既然相配,倒不如我赐道旨意让他们成亲…”也省得他总担心。

“别,他们都是洒脱的性子,还是由着他们去…”沈唯这话说完看着他面上的神色,便又伸手拧了下他的腰:“听到没有?”

“好了,知道了…”

赵睢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我听你的便是。”

沈唯见他应允自是眉开眼笑,她也未再说道此事,只是又与人说起了寻常话来,左右不过是些家常事,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继续慢悠悠得走在小道上。

黄昏落日,照在两人的身上,倒是显出了几分寻常人家的平和气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沈姐和小淮的性子其实都有各自的弊端,两人不是同一个时代,思想上肯定有不一样,沈姐一直不肯真的全心信任小淮,小淮也同样不清楚几颗棋子有什么影响,不过经此一事,两人知道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了。我知道这几章大家看得不爽(捂脸哭唧唧)可故事的发展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如你们意,我很抱歉,好在故事的最后,两人愉快的在一起了。

其实这本书的成绩不算理想,起初的时候也想过砍大纲,可还是舍不得,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写完~好啦,不说什么了,感谢小宝贝们一路追下来,爱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或许我也不会坚持下来。

后期还有几个番外(每章会写CP的名字,大家可以按照喜欢的看,男女主的在最后,杨二的结局也在男女主的番外里),这章全部发红包~

PS:还有推荐下隔壁的新文,已经有3w多字了哦~爱你们~

☆、番外(一)

元和十年,冬日。

长达一年多的战事终于结束, 可庆云国上下却没有一个是欢喜的, 只因这场战事折损了太多的将士,就连骁勇善战的荣国公也死在了这场战役中。

陆步巍的灵柩被众将士带回到汴梁的时候, 已是年末时分,天上下着雪,夹道两侧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悲伤而又沉寂的。

无人说话,唯有马蹄声和众将士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在这寂静的长街上, 直到灵柩到了荣国公府门前,这哭声才终于响了起来。

陆步巍醒来的时候,耳边萦绕的便是一阵悲痛难抑的哭声。

这些哭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其中却有一道声音格外熟悉,那是一道清脆的女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久的缘故,此时却已显得有些嘶哑了。

此时她怔怔得看着那副灵柩,声音嘶哑而又不敢置信:“他没死, 我不信他会死,他不可能死的…”

这个声音在一众的哭声中格外清晰。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是不顾众人阻拦得朝灵柩跑去,口中是继续喃喃道:“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会平安回来,他不可能死, 不可能会死…”这个悲痛的嘶哑声在这天地间萦绕着,让人竟忍不住想起杜鹃啼血。

陆步巍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也觉得心神一震,而后便看到一道身影朝他跑来。

“大夫人,您小心些…”

“快拦住大夫人。”

周遭声音不断,众人都在劝拦着那个身穿素服的女子。

而陆步巍怔怔看着那道身影却好似傻了一般,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声,只在胸腔之中萦绕着两字——

岁岁。

素衣女子推开众人的阻拦,径直跑到了灵柩前。

陆步巍眼看着她过来自是伸展了胳膊,却是想拥她入怀,只是记忆中熟悉的温度并未落入怀中,反倒是径直穿过他的身影,伏在了灵柩上。

他脸上的笑意化作震惊,好似还有些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僵硬着脖子拧头朝人看去,待看到那副棺木,听着素衣女子伏在棺木上喃喃说着:“陆步巍,你个骗子,你个骗子…你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

围绕在两侧的仆人看着她这幅模样也不敢说道什么,他们只能低着头抹着眼泪,到最后却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由人扶着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素服,素来沉稳的面容如今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戚。

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一步步朝沈唯走去,待走到她身前,老妇人才伸手环住了沈唯的肩膀,带着怜爱般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岁岁,别哭了…”

老妇人的声音也有着数不尽的喑哑,等到前话一落,她是看了看两侧将士握着的白色旗帜,而后才合了合眼,掩了哭音沉声道:“他死了,步巍他,死了。”

她这话一落——

不仅伏在棺木上的素衣女子一震,就连陆步巍也是一怔。

他…

死了?

是了,他的确是死了,死在边城的最后一场战役上,死在敌人的陷进中。虽然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斩杀了敌方首领的头颅,可同样…他也终于力竭而死。

陆步巍想到这,心下也有些悲痛,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伏在棺木上的素衣女子,看着她面容苍白、双眼失神…他答应过她要平安回来,他没有做到。

是他,对不起她。

他一步步走到沈唯的身侧,似是想如旧日一样去抚一抚她的面容,可人鬼殊途,他又怎么可能碰得到?

府门前的哭声仍旧不断,而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士到底还是走上前来,他朝两人拱手一礼,而后是对着谢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是将军垂死之际留下的书信,让属下交给您。”

他这话一落——

原先悲泣的两人到底是止了哭声,可陆步巍的神色却是一变。

那封书信…

陆步巍僵硬着身子朝沈唯看去,他不敢想象沈唯在得知信中的内容后会变得怎么样?她原本身子就羸弱,如今遭逢变故,倘若在受到那样的打击,她…肯定受不了。他想阻止,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拆开了书信,看着沈唯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惨白,看着她忍不住倒退几步。

“不,这不可能…”

沈唯的声音透着不敢置信,周遭众人皆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只能看着她避如蛇蝎一样往后退去。

而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素衣女子终于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大夫人!”

“岁岁!”

“快扶大夫人起来…”

荣国公府门前是一片乱哄哄的模样,而陆步巍看着沈唯由人扶着走了进去,他伸出手似是想抓住她的手,想与她说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从他的眼前消失。

自从那日之后,沈唯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府里的人都说她是疯了。

到最后——

谢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人送去了家庙,一来是想着那处环境清幽,适宜休养,二来是为了避开家中这些是是非非,也省得她每日对着陆起淮,心思更重。

沈唯离开的时候只带了墨棋并着几个旧仆。

陆步巍也跟着她一道去了。

他原本以为,他在这人间也待不了多久,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煞气太重,竟是一直都未曾被带走。陆步巍并没有转世投胎的想法,倘若来世没有沈唯,那他投胎又有什么意义?索性就这样陪在沈唯的身侧,倒也不错。

只是每日看着她对镜垂泪,看着她往日眉眼间的笑被怨愤所遮盖,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