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同志是这个意思啊。”小寒摇头，“我奶奶对我不好也是我奶奶，我不能帮你骗她。”
夏立夏急了，“小寒，这不叫骗，这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亏他说得出口。小寒忍着笑说，“夏同志，我现在帮你骗家里人，以后你对我不好，我都没脸回娘家。”
“我对天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夏立夏道。
智障！小寒搁心里骂一句，面上再次摇头，“世上又没神仙，你发誓也没用啊。”
夏立夏头痛了，这个韩小寒，怎么就这么一根筋，“那你要我怎么做？要不我写下来。”
小寒：“不用。夏同志说今年能恢复高考，那等恢复高考了夏同志再去我家，我奶奶知道你能考上大学，一定不会再要三转一响。”
“恢复高考的文件一下来，参加高考的人就得去考试，根本没时间复习。”夏立夏急切道，“你不复习，怎么考中专？”
小寒：“夏同志教我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奶奶不会让我教你的。”夏立夏道，“你如果怕我骗你，我们先订婚，关系定下来，你去找我，或者我去找你，村里人就不会说闲话了。要是到年底还没恢复高考，我们就解除婚约。”
小寒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她想再确定一下立夏是不是还知道高考具体时间，这会儿听他说完，小寒确信夏立夏和她一样。小寒不解的是昨天立夏送她回去的候看起来还很正常，何时变得和她一样？
“还不行？”夏立夏问。
小寒：“夏同志说的事太突然，我想先找我娘商量商量，然后再告诉我奶奶，可以吗？”
“当然可以！”夏立夏忙不迭道，“商议好了，让，让你弟弟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小寒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夏立夏为何这么想娶她，难道因为她长得好看？或者夏立夏上辈子的妻子就是原主？
夏立夏上辈子的妻子若是原主，小寒还真不能嫁给他，不然以后夏立夏发现她不是她，肯定会和她离婚。
小寒不怕离婚，只是明知可能被离婚还答应下来，不是小寒的作风。
“我知道了。”小寒打算回头找个机会再试试夏立夏，“夏同志，我有事可以去知青点找你吗？”
夏立夏：“随时欢迎。”
“那我走啦。”小寒道，“我奶奶该回来了。”
夏立夏站起来：“我送送你。”
“不用啦。”小寒道，“万一被村里人看见，又得追着我问东问西。”
夏立夏仔细一想，抱歉笑笑，“是我考虑不周。我不出去，你回去吧。”
小寒“嗯”一声就往外走，走到大门外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见夏立夏没出来，不禁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回到家中，小寒就把夏立夏抛之脑后，因为她初来乍到，连小韩村的情况都没摸熟，不着急嫁，就推着小车继续打水。两口缸打满，韩高氏和刘素芬还没回来，小寒就去自留地薅菜。
打水、薅菜这种活小寒不想做，也不好意思让刘素芬或者小艾做，前者身体不如她，后者比她小六岁。韩有福和韩老头没下过厨房，韩高氏？指望她最后还是落到刘素芬头上。所以小寒只犹豫片刻，就决定还是自己做吧。
刘素芬回来时小寒还在洗菜，放下背篓就说，“不是让你歇着吗？放下我来做。”
“没事的，娘，又不是重活。”小寒道，“娘去歇着吧，我待会儿和面，咱们晚上吃面条。”
刘素芬拿着洗脸盆，一边舀水一边说，“我不累，我来和面。”
“那我擀面条。”小寒说着，注意到不对，“奶奶呢？”
刘素芬：“在外面跟人家聊天。”
小寒微微惊讶，“她今天上午那么闹，还有人跟她搭话？”
“咋没有啊。”刘素芬一边洗手一边说，“多得是看热闹的人想知道夏同志会不会娶你。说起这个，你真不想嫁给夏同志？”
小寒洗菜的手一顿，心中纳闷，面上只有好奇，“娘啥意思？”
“今天公社主任提到你好嫁人了，我在山上割草的时候就在想，我闺女这么懂事，得给她找个啥样的啊。”刘素芬看着小寒说，“我思来想去，发现这十里八村的后生都不如夏同志。就是夏同志的年龄太大，要是能小点就好了。”
小寒抬头打量一番刘素芬，见她不像是随口一说，“娘，爹说我和夏同志不合适。”
“我知道。”刘素芬道，“你爹说夏同志是城里人，可他现在在农村啊。还说他是高中生，高中毕业又咋样，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天天挑水、挖河。”停顿一下，又说，“你爹担心夏同志以后回城，我觉得他挺难回去的。”
小寒：“万一他明年就回去了呢？听说城里开始平反，好些地方都跟十年前一样了。”
“那，这确实是个事。”刘素芬说着，停顿一下，“要是不回去就好了。”
小寒挑了挑眉，试探着说：“娘，是不是奶奶让你劝我和我爹？”
刘素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有，是我觉得夏同志不错。”
“娘别骗我了，肯定是奶奶唠叨你了。”小寒刚才只有一点怀疑，现在顿时确定又是韩高氏搞的鬼，“奶奶今天上午那样逼村长，夏同志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咋生气呢。”才怪，夏立夏高兴还来不及，“娘，就算夏同志最后松了口，心里也会看不起我。”所以，您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刘素芬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唉，你奶奶啊，好好的事被她弄成这样，以后还去哪儿找像夏同志长得那么好，还有学问的小伙子啊。”
小寒心想，农村没有去城里，实在找不到不找也行，话到嘴边却是，“我还没满十八岁，这事以后再说吧。”小寒把菜端起来，把洗菜水倒脏桶里留着冲厕所，“娘去看看小艾咋还没回来，平时这个时候早到家了。”
村里的小学每天下午三节课，两点半上课，五点就放学了。刘素芬往外面看看，天还早，“估计又跑哪儿玩去了。不管她，饿了自己就回来了。”说着话舀一瓢豆面，又舀一点白面，“面快没了，明天早上别做馍，咱们吃米饭。”
小寒没把人支出去有些失望，挤出一丝笑道：“我知道了。那明天早上做啥菜？”
“炒茄子。”刘素芬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天热，柜子里的半碗猪油渣再不吃就变味了，明天早上做了吃吧。”
橱柜里有猪油渣？小寒仔细回想，没想起来，“奶奶让吃吗？”
“你奶奶问起来，就说你爹想吃。”刘素芬道，“你爹今天发火，你奶奶能安生两三天。”
小寒不禁瞥一眼刘素芬，很是意外，原来胆小懦弱是装的啊。
“娘——”
砰！
小寒连忙出去，看到大门敞开，门口多出一个小姑娘，“你找谁？”
“小，小艾的大姐，不好了，小艾和人家打起来了。”
刘素芬跑出来：“又和谁？”
“娘别急。”韩小艾是女孩，却比村里的男孩子还皮，三天两头跟人家打架，打不过就掐，掐不过就挠，挠不过就咬，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都怯她。小寒有原主的记忆，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吃亏的不会是小艾，“娘，你和面，我过去看看。”
刘素芬看看手上的面，“那行，你去把她拽回来，她要是不回来，就说你奶奶要打她。”
“我知道了。"小寒随即就问，“小艾这次又因为啥打架？”
“因为小胖骂你和你奶奶。”
奶奶？小寒脚步一顿，到外面就朝不远处喊，“奶奶，小艾又打架了。”
“啥？”韩高氏惊叫，“这个死丫头，三天两头打架，她想死啊。这次又跟谁？”
小寒指着来通风报信的小姑娘，“她说和小胖。”紧接着又问，“小艾现在在哪儿？”
“还在学校里。”小姑娘话音一落，韩高氏拔腿就往学校跑。小寒吓一跳，张张嘴，听到身边的小姑娘先她一步大喊，“小艾的奶奶，这次不怪小艾，小艾是为了帮小虎。”
韩高氏停下来，“小虎？”
“小胖先打的小虎，小艾看到小虎挨打才打他。”
小寒忙问：“还跟小虎有关？”
“是呀。小虎都被小胖打哭了。”
韩高氏脸色骤变，“他娘的，敢打我大孙子。”说着，再次往学校跑。
小寒一看韩高氏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又想叫住她，随即想到小虎很像韩有福，老实忠厚，还点胆小，轻易不跟别人打闹，咽下到嘴边的话跟上去。
学校在村东头，小寒跑到学校门口，听到一个小孩在哭，走近一看，地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韩高氏站在少年跟前，少年身边还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妇女，像是在和韩高氏对峙。
韩高氏无理也能搅三分，小寒不担心她，扭头找小艾，看到小艾和小虎站一块，走过去就问，“咋回事？”
“是他先打的小虎。”小艾担心韩高氏回头揍她，和小寒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韩高氏大声说，“他骂奶奶不要脸，小虎听见了很生气，就推他一下。小虎都没用力，他抬脚就踢小虎，小虎的腿都被他踢青了，大姐。”
第9章小寒发飙
韩高氏跑过来正好看到小胖的娘攥住小艾的胳膊，让小胖打小艾，小虎试图阻止小胖，小胖他娘作势要踢小虎。韩高氏虽然平时没少打小艾，可小艾到底是她亲孙女，见小胖的娘这个样子，过去一脚把小胖踹倒在地。
小胖他娘下意识松手，小胖嚎啕大哭，韩高氏正准备继续揍小胖他娘，小寒来了。韩高氏听小艾说完，顿时气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胖的娘，“我不要脸？我是日你娘还说草你爹了？”
小胖的娘脸色一变，“你，你咋骂人啊你。”
“骂的就是你！”韩高氏说着，抬手朝小胖他娘脸上一巴掌。啪一声，小胖的娘愣了，反应过来就抓韩高氏，小艾见状，推开小寒跑过去就朝小胖的娘脸上挠。
一切发生的太快，小寒眨一下眼就看到两大一小撕扯起来，周围孩子全吓呆了，包括满脸泪痕的小虎。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小寒莫名想笑，然而，此时不合适。小寒忍着笑围观一会儿，等小胖娘的脸快被小艾挠出花了，才走过去抓住小胖娘的胳膊劝道，“别打了。”
韩高氏趁机又朝小胖的娘脸上扇一巴掌。小艾抓住小胖他娘的胳膊又咬一口。小寒连忙松开小胖的娘，一手拉住小艾，一手拽韩高氏，“奶奶，小艾，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没法收场了。
“我打死你个死老太婆。”胳膊解放出来，小胖的娘就朝韩高氏脸上招呼。
小寒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松开韩高氏和小艾，抬腿给小胖的娘一脚，小胖的娘踉踉跄跄，身体不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小胖的娘不敢置信瞪大眼，回过神来张嘴就骂，“你个——”
“闭嘴！”小寒高声道，“没完没了了是吧？小虎，去找两把刀，给奶奶一把，给小胖娘一把，谁砍死谁不活。”
此话一出，四周静下来。韩高氏不张牙舞爪了，小胖的娘也哑了。
小寒看几人一眼，指着刚才去她家报信的小姑娘，“你来说说，到底咋回事。”
小姑娘下意识看小艾。
小寒见状，转向她便宜妹妹：“韩小艾，你说，不准添油加醋，不然我就叫爹揍你。”
韩小艾除了跟人打架这一点像极了她奶奶韩高氏，也和她奶奶一样怕老实人发火。韩高氏怕她儿子韩有福，韩小艾不但怕韩有福打她，还怕小寒生气。因为小艾以前把原主惹毛了，原主能做到十天半个月不和她说话。
“大姐，真不怪我啊。”小艾期期艾艾地说。
小寒：“我没问怪谁，我问你们为啥打架。”
“我说实话，奶奶会揍我的。”小艾偷偷瞟一眼韩高氏。
小寒不待韩高氏开口，率先说：“今天的事不怪你，奶奶就不会揍你。对吧？奶奶。”
“对，我不揍你。”韩高氏摸摸被小胖娘抓的脸，不禁呲一声，瞪一眼小胖的娘，才扭头看身边的小艾，“别磨磨唧唧的，快说。”
小艾指着已经站起来的小胖，“放学的时候我喊小虎快点，说大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回去帮大姐干活。小胖就跟在我们后面说，让夏同志帮大姐干活。我说，小胖你别胡说，我大姐和夏同志没关系。”说到此，忍不住看一眼小寒。
小寒来的路上就猜到此事和立夏有关，但事情经过不能由她推测出来，按照原主的性子，她也不好意思讲，“继续说。”
“小胖说，咋没关系了，大姐都和夏同志亲嘴了，说不定都有孩子了。”小艾说着话望着小寒，眼中尽是担忧，“真的吗？大姐。”
韩高氏大吼：“真个屁！”
小艾打了个哆嗦，“奶奶，是小胖说的，不是我说的。他还说，还说大姐有了孩子，夏同志也不会娶大姐，就是因为我们的奶奶是你。”
“只有这些？”小寒问。
小艾下意识看一眼韩高氏，韩高氏瞪她，小艾连忙说，“还有就是小胖说奶奶不要脸，小虎推他一下，他给小虎一脚，我才打的小胖。小胖的妹妹想帮忙，可她和小胖两个打不过我和小虎，就跑回家找她娘，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
“是这样吗？”小寒问去找她的小姑娘。
前去报信的小姑娘道：“是的。小艾的大姐，小艾这次没胡说。”
小寒盯着小艾，小艾使劲点头，证明自己讲的全是真的。小寒才问，“小胖，小艾说得对吗？”
小胖下意识找他娘。
小寒：“看来这次真不怪小艾。”说着话瞥一眼小胖的娘，注意到她脸上好些手指印，抿抿嘴忍着笑转向韩高氏，“奶奶，小胖胡说八道，你也凑过他了，依我看这事就算了，我们谁回——”
“你说啥？！”
“凭啥！？”
两声尖叫，小寒吓一跳，扭头看去，见小胖的娘非常不满。小寒不禁皱眉，很是不解，“你问我凭啥？”
“对！”小胖的娘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理直气壮，“打了人就想走，门都没有。”
小寒疑惑，“那你想咋样？难不成还想打回来？”
“她就是这样想的。”原主素来老实，心地善良，不会和别人吵架，也不会把人想的太可恶，小艾了解，便说，“大姐，你别说话，我来和她说。”
小寒：“你闭嘴吧。小胖的娘，要不是看小胖哭了，我奶奶打了你，凭他嘴贱，凭你一个大人欺负小艾一个小孩，我也得给你们娘俩两巴掌。现在我不追究，你还不依不饶？当我好欺负啊。”
“她就当你好欺负。”韩高氏对小寒这么多废话很不满。
小寒眉心一跳，连忙说，“奶奶，你也少说两句吧。小胖的娘，让你打回来是不可能的，我劝你有空就赶紧教教你儿子，再有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说着抓起小艾的胳膊，“回家。”
“我没乱说。”小胖大声道，“你奶奶就是不要脸，你就是没人要。”
小艾脚一顿，甩开小寒的胳膊，跑向小胖，“再说一句！”伸手就朝小胖脸上抓。
小胖的娘见状，抓起地上的石头就要砸小艾。小寒脸色骤变，惊叫道，“小艾！”
啪！
小胖的娘胳膊上挨一巴掌。小艾躲到韩高氏身后，小寒三步做两步走，“奶奶——”
“闭嘴！”韩高氏瞪小寒一眼，找个棍子就朝小胖的娘头上打。
小寒倒抽一口气，急急道，“夏立夏要娶我！”
“啊？”韩高氏陡然停下。
小胖的娘惊得整个人定住。
小艾扭头看小寒，“你说啥？大姐。”
“你们没听错，夏同志求我嫁给他。”小寒一看都停下来，长舒一口气，“所以我说小胖胡说八道。先前我奶奶和村长吵架的时候，小胖还没放学，他是咋知道我家的事，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咋想出‘不要脸’这种话？别说不是听你说的。
“我刚才不讲，是见你儿女都在跟前给你留点脸。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继续说，不想和夏同志结婚的那个人一直是我，不是他。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知青点找夏同志对峙。”
韩高氏一把抓住小寒的胳膊，急急道，“夏同志真要娶你？”
“奶奶，我正和小胖的娘说话呢。”小寒道。
韩高氏拽小寒一下，“甭跟她废话，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是的。”小寒无奈地看她一眼，就转向小胖的娘，“现在能让我们回去了吗？”
小胖的娘张张嘴，“你，你——”
“我奶奶蛮不讲理，我是农村人，小学都没上完就下学了。你是想说这些吗？”小寒和原主一样不擅长同别人吵架，原主不会，小寒是没机会，不表示小寒不会怼人，“可就算我这样，夏同志也愿意娶，还说他买不起三转一响，尽量给我没买个手表，是不是没想到？”
韩高氏：“夏同志真这样说？”
“是的。”小寒道，“就是今天下午，你和我娘上山割草的时候。”
韩高氏：“那你咋不早说？”
小寒搁心里翻个白眼，心想要不是你们打的不可开交，都要头破血流，出人命了，我才不会说，“我没见到奶奶啊。”
韩高氏想起来了，她先前一直在外面和别人唠嗑，“咱们走。”
“回家？”小寒问。
韩高氏:“不回家在这儿干啥？”说着话看向小胖的娘，“还等着她说你不要脸？”
第10章嫌弃小寒
小寒很想翻白眼，人家说的是你不要脸，赖上夏立夏，可惜这些话不能说。干脆继续刺激小胖一家，胡诌道，“小胖的娘，回头要是我和夏同志结婚了，记得来我家喝喜酒啊。”
小胖的娘张了张嘴，竟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寒瞥她一眼，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任由韩高氏拽着她往家去。
刚一到院里，韩高氏就迫不及待地问，“夏同志咋突然同意了？”
“夏同志没同意，我今天也没见过他。”小寒胡诌道，“刚才是我故意那样说的。”
韩高氏猛然睁大眼，抬手朝小寒脑袋上一巴掌。
“娘，你干啥呢？”扛着铁锹回来的韩有福推开大门看到他老娘的动作，生气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打过小寒？”
韩高氏浑身一震，扭头看到儿子满脸怒气，不由得心虚，随即想到小寒说的话，又理直气壮，高声道，“我打她是她欠揍。”
“小寒干啥了？”韩有福放下铁锹就问。
刘素芬在厨房里擀面条，听到韩有福的吼声，摊开面皮就往外跑，看到韩有福朝韩高氏走去，连忙抓住韩有福的胳膊，“不是小艾打架么，娘为啥打小寒？”
“她该打！”韩高氏道，“夏同志要娶她，我问她——”
韩有福连忙打断她的话，“谁要娶谁？”
“夏立夏要娶小寒。”韩高氏道，“还要给她买手表，我问她夏立夏咋就同意了，她骗我说没有。我不打她打谁？”
小寒:“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不顾韩高氏的怒视，三言两语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说一遍，末了又说，“我要是不这样讲，奶奶现在还在和小胖的娘打架。”
“娘——”
韩高氏：“闭嘴！”指着小寒的脑袋，“少他娘的骗我！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有几个心眼当我不知道？夏立夏没说过，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些话。”
小寒不禁眨了一下眼，镇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现在就去问夏同志。”韩高氏说着话就往外走。
小寒脸色微变，却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韩高氏走到门口，等她当真头也不回的往东拐，才喊，“奶奶！”
“哼！我以为你不怕呢。”韩高氏回来，“老实说，到底咋回事。”
刘素芬转向小寒，打量着她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小寒心虚，不太敢看刘素芬，弱弱道，“娘，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我不想嫁给夏立夏，觉得没必要把夏立夏找我的事告诉你，才没和你说。”
“不嫁夏立夏，你还能嫁给谁？”韩高氏问。
小寒想也没想就说：“嫁给谁都不嫁给夏立夏。”
“为啥啊？大姐。”小艾好奇道。
小寒：“不想嫁就不嫁，没有为啥。”
“瞧把你给能耐的。”韩高氏嗤一声。
韩有福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娘，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小寒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我说啥了？我有说小寒必须得嫁给夏立夏吗？”韩高氏反问，“我连问都不能问？亏得我还是你娘。要是换成旁人，是不是连个屁都不能放？”
韩有福噎着了。张嘴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到他爹回来了，一想到他爹和他老娘一个鼻孔出气，连忙说，“小寒，告诉你奶奶，为啥不想嫁。”
“我……”小寒下意识看向刘素芬。
刘素芬不解，“看我干啥？快说啊。”随即冲小寒使个眼色，说清楚了，你奶奶就不打你了。
“夏立夏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听出他娘比奶奶还厉害。”小寒道，“夏立夏的娘是城里人，听说城里人都看不起农村人，我怕嫁给他以后被他娘欺负死。”
此话一出，韩家人齐刷刷看向韩高氏，包括韩老头。韩高氏不禁往后踉跄了一下，“你，你们看我干啥？我又不知道夏立夏的娘这么厉害。”
“那奶奶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就不逼大姐了？”小艾快速接道。
韩高氏的嘴巴动了动，犹豫三秒，“他娘厉害，你就不能比他娘还厉害？”看着小寒说。
小寒心想，我当然能比他娘更厉害，可我不想，“我娘和你吵架从没赢过，我能比她厉害吗？”
“你娘是不敢！”韩高氏道。
韩有福冷笑一声，“娘知道素芬不敢，还三天两头骂她？”
“你给我闭嘴。”韩高氏瞪一眼韩有福，“你媳妇是我拿钱买来的，我想咋骂就咋骂。”一看儿子脸色不对，又忙说，“再说了，她也可以跟我对骂，我又没拿针把她的嘴缝上。”
小寒转向刘素芬，就看到刘素芬苦笑，忍不住说，“奶奶这么厉害，连公社主任都不怕，别说我娘，是个人都不敢和你对骂。”
“嗤！”韩高氏不屑地哼一声，“你娘不敢是因为我厉害？你娘是怕我把她赶回娘家。在这里我只是数落她，你姥姥要是知道我把她撵回去，你姥姥能把你娘再打回来。”
小寒脱口道：“不可能。”话说出来，就看到刘素芬的眼圈红了，顿时张口结舌，“我，我娘是我姥姥的亲闺女。”
“你姥姥闺女多，不值钱。”韩高氏道，“你和你娘又不一样。”
小寒看一眼她娘，刘素芬点头，赞同韩高氏的话。
先前小寒发现刘素芬不是真懦弱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她便宜娘不怕韩高氏，为啥在韩高氏和村长吵架的时候，连劝都不敢劝。现在明白了，小寒不禁叹了一口气，“奶奶的意思是我以后随时都能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
“夏立夏的娘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夏立夏不亲自过来求你回去，你就别回去。”韩高氏说出来，忽然意识到不对，“夏同志在咱们村，他娘又不在，他娘咋欺负你？”
竖起耳朵听大人讲话的小虎连连点头，“对啊。大姐，我也想说，夏同志的娘在帝都啊。”
“夏同志说他这一两年就能回去。”小寒道。
韩有福忙问：“也是今天说的？”
小寒：“是呀。他还说回到帝都以后，他的工资很高，我嫁给他只有享福的命。可我一想到咱家的钱都是奶奶攥着，他的钱若是也被他娘拿走，能活活把我饿死。”
“为啥？”小虎不明白。
小寒：“听说在帝都买根葱都要钱，他娘不给钱，饿死我比杀了我还简单。”
“她敢！”韩高氏道，“她——”
小寒：“我娘身上有钱吗？”韩高氏噎着了。小寒继续说，“你都敢，她咋不敢？我姥姥家靠不住，奶奶你骂我娘，我娘不敢吭声。咱家靠得住，可我在帝都出点啥事，等你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有娘家和没娘家有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