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在小区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保安不让进,我很难受。”

舒白把手机移开些。

抛开小奶狗和接地气的酸辣粉妹子搞在一起绿她这个事实,顾林这小子还是很聪明的,懂得拿捏尺寸,即使这番求软,语气也听不出娘炮的意味。

当然,并没有到让她心软的程度。

舒白还是直接挂了电话,无情得像是冰箱角落里撬不碎的老冰块。

小区门口,被挂通话的顾林站在炎日下,黑色遮阳帽下,俊俏的小脸烧得通红。

没办法,他和这里保安交通不了,户主不来接,他就进不去。

而舒白口中价值够他几年房租的项链,他不放心交给别人。

本以为这里的保安强硬得如同国外的雇佣-兵,是个狠角色,奈何一辆蓝黑色跑车行驶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狗腿地上前巴结。

车窗摇下,保安和车主说着什么。

透过墨镜,顾林隐隐约约感觉那人在看他。

不一会儿,车门启开。

郁景归下车后,视线在顾林身上逗留几秒。

他记忆力还算不错,没记岔的话,眼前这位小哥哥,是之前和舒白发生过矛盾的前任。

两人对视一会。

保安打破沉默的气氛,毕恭毕敬问一句:“郁先生,你认识他吗?”

郁景归:“认识。”

“你认识我?”顾林惊讶问。

“你是舒白的……前男友?”

“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舒白男朋友?”

郁景归没自我介绍,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

饶是顾林再笨,根据郁景归在这里的推测,以及对他的认知,估摸着对方的身份。

前任遇现任,难免产生尴尬。

顾林手里攥着的项链有些发烫,没有让他转交,而是动了个心眼,“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是这里的户主,能不能和保安打个招呼,让我进去送个东西?”

“你要送什么?”

“这个……是她的。”顾林指了指项链。

郁景归没多看那条项链,“我帮你送。”

顾林固执道:“我想自己送。”

郁景归问:“你真是舒白前男友?”

“当然了,难道我是假的吗?”

“那行吧。”郁景归回头喊一句,“保安。”

听他叫保安,顾林面上浮现出喜悦,打算进去的时候,又听郁景归说道:“这人是我媳妇前男友。”

保安看了顾林一眼:“郁少的意思是……?”

郁景归补充说明:“把他拉进黑名单,禁止进入。”

顾林:“……”

这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眼看着郁景归要坐回车里,顾林忍不住走过去,“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到底是刚入校园的小学弟,说话语调冲归冲,却没什么缘由和底气。

郁景归墨镜朝下歪了歪,眯出狭长的眼角,懒散应一句:“嗯?”

“你知不知道舒白她最讨厌小气的男友了,尤其是你这种无缘无故为难别人的。”

“是吗。”郁景归不以为意,“她讨厌小气的男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她男友?”

“我是她老公。”

☆、21

和刚冒出头,甚至尚在发育中的小屁孩顾林相比, 郁景归什么都不做, 光是气势便压上几分,优雅淡然地站在那里, 说的每个字都理所当然得很。

他是舒白老公。

正儿八经的陈述句。

顾林捏着项链的手心汗意愈发明显,似是迟疑又似在思索, 不确定地问:“你真是她老公?”

郁景归说:“嗯?”声调上扬,语气如此质问, 摆明了告诉对方:这还需要质疑?

“我不信。”顾林摆摆手, “她不可能这么快结婚。”

郁景归没多作解释, 点头朝向他致意的保安招呼,表示刚才的吩咐再次强调一遍, 顾林是这个小区的黑名单。

几秒的时间,顾林先后经历各种各样的心理变化。

除去短暂的惊讶, 难过, 最多的是不甘。

他径直走到郁景归跟前, 抬手把人拦住, “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她老公?”

这种事情,怎么证明?

郁景归只当是小孩子游戏, 没搭理。

“你不证明的话,这个东西你就没法替我带给她。”顾林又说,挥了挥手里的项链。

项链是贴身的私人物品,如果分手后一直放在前男友那里,心头总觉得不妥, 舒白无所谓,郁景归倒是上了心。

对上顾林质疑的视线,郁景归还算有耐心,拨通舒白的号码。

“媳妇。”

低哑的嗓音,除了让顾林惊讶,还有接电话的舒白。

舒白正在替林晓晓挑选近段时间合适的剧本,被铃声打通思路不说,那两个字,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舒白:“你谁?”

郁景归:“我是你老公,听不出来吗?”

“……”

“你前男友有个东西想还给你,我替他代劳,你觉得行吗。”郁景归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小肚鸡肠,并不想前男友和你有什么瓜葛。”

后半句,说到舒白心坎上了,她最讨厌前任的叨扰,因此没拒绝,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一通电话,顾林几乎是全程听完的。

难以置信,舒白竟然真的结婚了。

他只能把手里的项链递过去。

“谢谢。”郁景归礼貌地道谢,“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她的东西在你那里?你在哪里发现的?”

“放心好了,不是床上,我和她关系很纯洁。”顾林叹了口气,“她这人一直都粗心大意,丢个东西很正常。”

顾林和舒白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还是知道一些细节。

不是他观察力有多强,而是舒白几乎没有伪装。

喜怒哀乐全在脸上。

圈子里没有比她洒脱更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大小姐了。

“喂。”见郁景归要走,顾林不客气地喊住他,“你为什么会和舒白结婚,你喜欢她?”

郁景归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不喜欢我呗。”顾林耸肩,“虽然是我出的轨,但真正原因是她冷暴力我。”

“什么冷暴力?”

“五分钟不回我信息。”

“……”

“也不和我用情侣网名。”

“……”

“送我的鞋不是我喜欢的款。”

郁景归无言以对。

原谅他不太理解现在的小男生恋爱观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正常点,我挺喜欢她的。”顾林深呼吸,沉重的口吻,“可惜她太花心了,如果不是对我印象深刻,可能连我名字都记不住。”

“记在脑子里的名字容易忘记。”郁景归说,“所以要让她记在心里。”

当然,郁景归要的不仅仅是她记住他的名字。

-

摁响5101的门铃,郁景归再响起顾林的话。

算细账的话,舒白没对不起顾林,节假日还送礼,只是在小男生看来,一场恋爱中,她不喜欢他,就是天大的错。

一个女生对你笑,对你好,做温柔称职的女朋友,却从未动过心……这确实怪残忍的。

门开了。

舒白穿着睡衣,直挺挺站在郁景归的眼前。

她睡衣款式宽松舒适,倒一点没掩饰上半身曼妙的发育,V领大大方方的敞开,露的不多,但郁景归还是清咳了声,别过目光。

舒白没在意那么多,顺其自然从他手里接过项链,“你还真替我拿这玩意啊。”

“半路碰见,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这样式早腻了,还给我也是压箱底。”她打量着项链,“找个机会捐了吧。”

郁景归朝里面看了看,问:“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舒白挑眉,往前走两步,在玄关处的墙边依着,“你就住在我对面,还朝我要水喝?”

“你这里的水甜。”

“关一北没皮没脸的本事什么时候被你学了去?”

“……”

舒白还是让他进来了。

比起男生们的房子,她们的空间更凌乱些,女孩子小物件多,用完随意一丢,导致偌大的房子差点没有落脚的地方。

舒白并没有因此郁景归的到来,而稍微拾掇下环境。

由此可见,她把他当成关一北那类人了。

对别人的家随意指手画脚未免过于不礼貌,郁景归什么都没说,打量完厅室的目光却分明难掩惊讶。

“怎么了?”舒白懒散地问,“没想到这里这么乱吗?”

“没有。”郁景归不动声色答,“听说漂亮女生的屋子都是这样。”

“……”

舒白递了杯水过去,瞥他,“你在电话里叫我媳妇这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郁景归只是笑。

“你还振振有词地介绍自己什么,老公?”

“嗯。”

“我不是在叫你,我是在问你,你什么时候成我老公了?”

“你要是想的话,现在就行。”

“……”

这让舒白想起以前流行的前任语录:听说你到处和别人说我死了?

到她这里就成了,郁景归到处和别人说她结婚了?

本来这事舒白应该和他好好算算的,但近段时间没谈恋爱的念头,放出她结婚的谣言反而省事。

时间不早,舒白望了眼钟表,才想起晚上有事要做,她该和林晓晓收拾东西了。

顺口她问郁景归一句:“对了,今晚有流星雨,你有兴趣吗。”

“舒小姐要是邀请我的话,我当然有。”

“看不出来我只是在礼貌地问一问吗。”

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在问一问还是做邀请。

之前和舒白谈恋爱的前男友们,一开始应该也并不了解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他们对话交往。

郁景归没说有没有兴趣,婉言道:“晚上有个应酬,不一定。”

“这样啊。”舒白似乎挺失望的,“我还想着谁给我开车呢。”

郁景归含笑,果然,小媳妇还是没让人猜错,说的话总隐隐约约带有另一种意思,但实际目的却十分单纯。

比起其他山道,玉山的路道并不算复杂,难度也很小,舒白车技完全驾驭得住,但她习惯别人给她开车,没了关一北,她只能找其他人。

关一北和常宁在一起,估计很长甚至以后的时间里,不再做她的苦力。

舒白想扣他工资的心都有了。

临近傍晚,5101的两个女生开始出发。

四个人本来一辆车足以,但舒白和林晓晓并不愿意和常宁搭车,便分成两车人。

舒白对路况不熟,开了导航也迷迷糊糊的,于是跟在关一北的车后面。

跟着跟着,林晓晓嘟哝一句:“前面的副驾驶真没素质,往窗口丢什么口香糖纸。”

去玉山看流星的闲人不少,此时车辆繁多,舒白一开始不知道她说的是哪辆车,等到她自己亲眼看见关一北的车飘落零食垃圾袋时,不由得皱眉。

从副驾驶扔出来的东西,那必然是常宁做的。

不管是无心还是刻意,都让人败好感。

“有没有素质啊这女的。”舒白低骂一句,没犹豫,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没多久便超过前面的车辆。

超过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稳在关一北的车前,两车都以均速行驶。

副驾驶座上的常宁瞥着前方的靓号车牌和弧度漂亮的车尾,心头莫名来气,“舒白不是让我们带路吗,怎么自己跑前面去了?”

关一北没搭话,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是想故意和我争的吧?让我们吃她的车尾气?”常宁推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