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开车,你别吵了。”

“你干嘛凶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常宁拧眉,“我只是质问一下,毕竟上路前说的好好的。”

“她不想跟是她的事情。”

和直男吵架是没意义的。

常宁于是灵活地换了个方法,语气温柔:“一北,你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加快速度?”

比起直接让关一北超过舒白的车,换个委婉点的口吻,也许更奏效。

可惜的是,关一北并没有搭理。

他不是没想过变道,只是稍微一提速,前面的车也加速了。

似乎有意对着干,又在无形之中。

“我不管了,你今天得超过她,我不想吃她的车尾气。”常宁最终难免气急败坏。

关一北:“我做不到。”

常宁:“为什么?因为她是舒白?我就知道你们……”

关一北:“你眼瞎吗?”

常宁:“???”

关一北:“她开的是跑车。”

常宁:“……”

两辆车几乎同时抵达目的地。

玉山是旅游风景区,普通人去排队买票的功夫,舒白已经和林晓晓去私家车道熟悉路况了。

这里的别墅区,她来的次数并不多,大学毕业那会爱玩爱疯,喜欢各地旅游,照片积攒得相册都用不下,近些年因为工作,安定不少。

不出所料,消息一出,平日里以猴为主的玉山,来了不少人。

这里的猴儿不怕生,甚至大着胆子伸手朝人要吃的。

西边夕阳刚好,光彩温柔,一眼望去,淡橘淡紫得像是泼上天的油画。

舒白摘下墨镜,晃着手里的钥匙,和林晓晓商量住宿的事。

“这天还是很热的,住帐篷肯定不行。”林晓晓感慨着说这话时,朝不远处走来的两人看了看。

刚好听见的常宁不以为意笑笑,“当然不能住帐篷,我已经让一北联系了民宿。”

“民宿住着也不舒服吧。”林晓晓说。

换做以前,他们指定是一同住山景别墅的。

只是现在有常宁在,舒白断然不可能邀请常宁一起入住。

不把人赶出去就算好了。

“舒不舒服是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舒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只是,这山上的环卫工人非常辛苦,某些人可涨点道德心,别再乱扔垃圾了。”

常宁面容有些难堪。

舒白俯身,捡起地上的树枝,指着不远处的猴儿:“这猴看着怪眼熟的。”

“你看过?”身后的关一北搭腔。

“当然看过。”舒白回过头,盯着他,“现在还在看。”

“……”

“你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你儿子吗?”

“我觉得像你。”

林晓晓听着听着总觉得这两人怎么整得跟争论儿子像谁的问题。

“我决定了。”舒白做总结道,“以后就叫这只猴为关一南。”

顿了顿,又指向其他的两只猴:“这只叫关一东,那只叫关一西。”

关一北:“舒白你做个人行吗?”

舒白:“那三个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兄弟,你不去招呼他们凑一桌麻将吗。”

关一北也学着她的样子,捡起树枝,去指树上的猴,“我也决定了,给这只猴取名叫舒小黑。”

舒白:“……”

“这边的叫舒小红,那边的叫舒小绿,还有……”

等他把这儿的猴冠名后,舒白:“你挺有能耐啊。”

关一北:“跟你学的。”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那你别光看着,拿点药给我。”

“……”

林晓晓往两人跟前横插一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二位,行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幼儿园毕业。”

时候不早,现在应该买些零食等流星雨的出现。

来的时候没备多少,这会儿,他们一路人去小卖部。

因为人多,小卖部的东西比平日翻倍,烤肠卖上十元一根。

人多的时候,才显现出两人的热闹,来玉山的人不少都是情侣。

舒白和林晓晓挑了块视野高阔的大石块上坐下,一眼望去,星空下是万家灯火。

舒白无聊得很,瞥了眼旁边看手机的林晓晓,“你在和谁聊天?”

“思域的队友。”林晓晓没抬头,“他说思域失恋后,情况挺糟糕,还和经理吵了一架,要不是因为认识老板就被开除了。”

“俱乐部老板是谁?”

“郁景归。”

舒白“哦”了句,“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林晓晓犹豫了下,“白白,我现在心很乱,可能要回去一趟,他们说思域的手机关机,不知道人有没有事。” 

“现在?”

“对……”

林晓晓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刮的灰尘。

舒白眉头皱了皱,“他一个成年人应该没事吧,不就是失恋吗。”

“那个小网红,嫌弃他……”林晓晓没把话说全,因为担心舒白去找小网红的麻烦。

没说完,舒白也大概猜到了。

网恋失败的原因,无非就是见面后失望对方的实际长相,理想和现实相差太大。

“那你去吧。”舒白把车钥匙递过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你把车钥匙给我,明天你怎么回来?”

“不是有关一北吗?”

林晓晓面露难色。

舒白肯定不想搭关一北的车回去,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她只能先回去。

“别管我了。”舒白拍拍林晓晓的肩膀,“我还愁回去吗,一个电话全是来接我的车。”

时间紧迫,林晓晓接过车钥匙赶路了。

舒白掰着手指,算起来,林晓晓暗恋陈思域的时间挺久的了。

现在趁陈思域受伤,多刷刷存在感,争取抓住机会。

身边少了个人,关一北他们自然发现异样。

常宁问道:“林晓晓呢?”

“有急事走了。”舒白搭了一句后,往住处走去。

山上的人到底不多,房子稀稀疏疏,周围昏暗,灌木丛中时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

关一北和常宁走在后面,舒白在前面走着,目的地是这里视野最开阔的复式别墅。

别墅不算新,除了定期有人打扫,基本没人住过。

毕竟山景别墅离市区远,出行不方便,一年住几次已经算不错了。

舒白站在铁门口,回头望向那两人,“你们干嘛跟着我?”

“舒白。”常宁小跑过去,“我刚得知,民宿的条件很差,所以……”

“所以想换个民宿?”

“……”

“我是说……”常宁还是没直接点明,而是看了看旁边环境深幽静谧的小楼,“你一个人住这么空荡的房子,不害怕吗?”

舒白回以微笑。

真是好笑。

这人想搭方便的住宿,又不想直接说,反而要她觉得是她因为害怕所以邀请他们入住。

好大的脸。

舒白面无表情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山上有不少坟,到了晚上,孤魂野鬼难保不会出来遛弯。”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们肯定也想去你那里遛弯。”

“……”

常宁望着漆黑的房子,吓得往后退了退。

“胆小鬼。”舒白冷哼,“就这还想吓唬我?”

关一北似乎知道两个女人的心思,没去掺和,只是说道:“我和常宁就住在下面的民宿,你有事打我电话。”

舒白淡声嗯了句。

下面的民宿位置不好,周围也是人家,还有鸡鸭狗的叫声,别说安宁了,光是夜里的炎热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走后,只剩下舒白一人。

她抬头,看看房子又看看手里的钥匙,很是头疼地蹲下来,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如果常宁不说上一道,她倒没觉得怎么样。

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而已。

提上一嘴后,舒白满脑子想的都是山上的坟。

她不害怕才怪。

林晓晓不在,车也不在,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这里的水也很长时间没用了,乍拧开水龙头,会不会流出红水?虽然知道是生锈的水管导致的,但她还是感觉毛骨悚然。

一阵胡思乱想后,舒白始终没鼓起勇气过去。

不远处,有刺眼的车灯照过来。

舒白下意识回头去看,灯过于闪耀,她只看到背光的男人身影,长腿下稳重的步伐,不急不慌地朝她走来。

等眼睛适应光和暗的极快转换,舒白看见郁景归站在她的跟前,男人深邃的眉眼眯起笑意。

很快,熟悉的男人嗓音传来:“小媳妇,我来了。”

☆、22

两人相隔一两米的距离,借着远方微亮的光, 从郁景归的角度去看舒白, 确实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 像是刚刚被人欺负过。

但谁能欺负得了舒大小姐呢。

舒白抬起小脑袋,朝他所在的方向停顿, 红唇轻咬着,本来没什么事, 他一来, 她倒觉着莫名委屈, 脑海里刚才自我想象的妖魔鬼怪顿时失了胆魄,不敢叫嚣。

要怪还是怪她太胆小。

郁景归走到她的跟前, 伸出一只手,颔首淡笑, “不起来吗?”

舒白伸手去接, 却趔趄了下, 双脚站不住地, 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看着要跌坐在地, 两只手及时抓住男人的衣角,身子跟着贴过去,几乎是半抱住他的腿。

——像个要饭的。

“虽然我知道我来让你很高兴,但是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吧?”郁景归挑眉,调侃着话, 动作并没有延迟,拉小孩似的将她拉起来。

等人站稳后,他的手没有松开,沿着她的腰身,继续搂着。

姿态暧-昧,却没有得寸进尺或者占便宜的意思,尺寸拿捏得刚刚好。

舒白站起后并没有走,寸步难行,脚下拖千斤似的。

郁景归低头:“怎么了?”

舒白:“脚麻了。”

“我抱你?”

“缓一缓就好。”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

鬼和他客气。

舒白扒拉着他的胳膊,把重心都往他身上倾斜,过了会,总算恢复体力。

晚风拂过树丛,哗哗作响。

舒白把钥匙摸给他,“我害怕,你去开门。”

郁景归照她意思做了。

这边的山景别墅并不是全新,看上去有些年头,但因为不常住,除了看上去不够现代风外,没其他挑骨头的地方。

院中有未开花的玫瑰树。

等到进入客厅,被头顶上的吊灯照着,舒白的面色才算正常,往沙发上一躺,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充满活力后,不由得把常宁骂上一遍。

如果没她的存在,他们几人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隔阂。

骂完后,她又看向郁景归,抛出着重点,“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突然来了?”

“怕你晚上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你有预知能力吗。”舒白一个激灵坐起来。

林晓晓走后没多久,这家伙就过来了。

难不成预知到她胆小?

“和预知能力没关系。”郁景归回答,“只是觉着你不在我眼前,在哪我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