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法怀疑,这个孩子跟王爷实在是太像了。

宝盈听她这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回了声,“嗯。”

虽然已经猜到,可是得到应证,迎夏还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迎夏来了,宝盈顿时轻松许多。迎夏看着小庄和小野,却依然稀奇无比,以前还只有一个小娃娃,现在却有两个了。排排坐着,一样的白润,一样的可爱。她疼惜着小庄,也怜爱着小野,于是怎么看都看不过来。

不过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却真是不一样,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却恣意活泼,真是各有各的特点。

宝盈看着小庄,却又对着迎夏说道:“这两年真是辛苦你了,把小庄带得这么好。”

她原先还担心呢,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小庄长成了什么样,现在才知道是多虑了,小庄被养得多好啊,端庄又懂事,稳重又知礼,十足王府公子的气度。

迎夏听着她的话,却不敢居功,只是想着实情,又有些难以开口。

最后还是不敢隐瞒,“主子,其实大公子并不是由奴婢一个人带大的,周岁前确实很多时候是奴婢带着的,可是等到周岁后,王爷却是让陈侧妃照管了。”如今可不能再“小主子”的叫了。

“…”宝盈望着她,有些怔住。

迎夏忙又道:“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王爷只让陈侧妃照管大公子,其他的什么都没让她做。王爷也从未再去找她,就是要见大公子了也只是让奴婢抱去。

其实王爷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奴婢只是个下人,怎么能够教养大公子呢。王爷也就是为了大公子的将来考虑,才会找上陈侧妃。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而现在大公子能这么优秀,除了他本身聪慧沉稳之外,也多是陈侧妃的功劳,她对大公子真的是不留余力的。”

迎夏为人踏实,就算陈雅君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及宝盈万一,可是该承认她的地方她依然会给予承认。

宝盈听着她的话,脑子里止不住浮现出陈雅君的样子来。

一袭长裙素雅而端庄,举止从容,才华横溢,气质如兰。她跟她一直平平淡淡的,唯有一次暗潮涌动,或许就是在雍王爷的书房——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她却让她误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不过除此之外,她们再无交恶。

可不管什么时候,她始终是仰慕她的,她的才能也是她永远企及不到的高度。

所以,由她教导出一个优秀孩子,根本不由怀疑。小庄能由她教导,也是再幸运不过。

宝盈有些感激,小庄能变成今天这样,她功不可没。她决定,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小小的院子更加热闹起来,只是原来的屋子却不够住了。祈明秀便又让叶平将隔壁的院子买下,然后又将中间的墙全部打通。如此一来,整个空间都宽敞起来。

叶平又去置办了一堆物什,只是心里却有些纳闷,迎夏好像再也不看他了。

当夜,一桌子人又围在一起吃了饭,迎夏就挨着叶平,只是叶平浑身拘谨,迎夏却只忙着伺候抱着的小野,根本不曾在意他的存在。

叶平便有些沉默。

到了入睡的时候,迎夏带着孩子睡在了原先宝盈睡的屋子,宝盈却被祈明秀带着睡到隔壁的院子。

“你一个人可以吗?”孩子已经被哄睡着了,临走时,宝盈还是有些不放心。

迎夏看了一眼祈明秀,却只道:“主子放心吧,交给奴婢没事的。”小庄如今可乖了,唯一要当心一点的只是小野了,她一个人确实应付得来,而且看着在两个院子,可是墙拆了,也就几步的距离,真有什么事一喊也就知道了。

宝盈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下来。小野睡得沉,喂饱了就是一觉到天亮的,至于小庄,她从小带着也有经验了。只是到底从小睡在一起的,现在就这么要分开了,难免舍不得。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也还是要分开。身为显贵之家的孩子,是没有跟着父母睡的习惯的,打小就会由丫鬟奶娘伺候着一个人住,她那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小庄和小野。所以,就算现在还住一起,等回了王府也照旧要分开。

更何况,这还有个雍王爷呢。

去隔壁院子的路上,宝盈瞅了一眼身边的祈明秀,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迎夏带来了。

和她一起照顾两个孩子不假,让她们早日团聚也不假,可还有的的,也是为了这吧。

非得买下隔壁院子的原因只怕也是如此。

宝盈心里被羽毛撩过,有点痒,又有点悸动。

她也听了迎夏说了这两年祈明秀为她做的事,于是心里更加感激。

祈明秀往前走着,却只是神色淡然。

然而等到了隔壁院子,进了房间,宝盈刚来得及关好门,他就一把将她翻转过来,然后搂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就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雍王爷!”宝盈只来得及喊一声,所有的话语就全被吞没。她被抵在门上,全身都被包围。

屋子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烛火,一切只有暗淡的夜光。于是所有的疯狂与炙热都不怕被暴露,只尽情的呈现着一切。

祈明秀的吻霸道而近乎野蛮,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方式。从前他矜持而庄重,就是再热切,也会有所收敛,可现在却像是再也不顾。

他用力的啃噬着她的唇,吮吸着她的舌,将她口中所有的香液攥取掠夺,不留分毫。他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入腹中,再不让她离开。

所有的想念积攒到了极点,所有的害怕也积攒到了极点,于是所有的东西都汇成了浓浓的欲。望,越发泄,越热烈。

宝盈被吻疼着,可也被吻颤栗了。她抱住他的头,用力亲吻着他,让两个人靠得更近,靠得更紧,好像他们中间的这点距离还嫌遥远。

她悸动着,晕眩着,颤栗着,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跟着他的热烈回应着更多的热烈。

祈明秀已经扯开了她脖子上的扣子又重重吻了下去。

纤细敏感的脖子被吻咬,宝盈忍不住哭了出来,“雍王爷…”

祈明秀却又已箍住她的腰就一路吻着就往床上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宝盈也是热切盼望着,她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的唇与他分开。

衣服一件一件脱落,掉了满地,两人却谁也不顾。

等到躺到床上,终于融为一体时,祈明秀闷哼一声,宝盈却已是哭了出来。

这一夜,足够漫长,祈明秀像是要弥补这两年的空缺一样,不停的索要着。宝盈也像是缺了一块,不停的想要被填补。

两个人亲吻着,厮缠着,怎么都觉不够。

“我爱你,宝盈。”“我爱你,雍王爷。”更是说了一遍又一遍。

隔壁院子里,小野睡着睡着却是突然醒来,左看右看不见娘,“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迎夏惊醒,赶紧起身要去哄,却见小庄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抱着他,拍着他,眼皮耷拉着,却还不停哄着—“不要哭,不要哭,哥哥在。”

小野窝在他的小胳膊里,哼唧哼唧着,当真不哭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他没了动静,小庄也很快又睡着了。

迎夏看着小哥俩相依相偎着一起睡,忍不住笑了起来。

替他们盖好被子,也睡了下去,嘴上却依然带着笑意。

时间又过了两天,新年即将到来,祈明秀偶尔离开一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了小院。

他已管不得外界怎么样,现在他只想和最爱的人们在一起。

宝盈置办了不少年货,开始忙着张罗起来。

贴春联,挂灯笼,将整个小院布置的喜气洋洋。她还给每个人买了一套新衣裳,不管大小,就是祈明秀都给他买了一套。

至于吃的,她更是买了一堆。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所有的人都在一起了,就是迎春姐姐,雍王爷也已经传话下去,让他们快点回来了。

而在众人的期盼中,新的一年终于到来。

一大早,所有的人们都被喊了起来,团团圆圆吃起了早饭。

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整整齐齐,透着新气象。就是祈明秀也都换上了宝盈买的墨绿锦袍,虽然不如原来的精致奢昂,他却分外欢喜,因为这是宝盈给他准备的。

小庄和小野也都换上了各自的小袍子,小庄原本穿的就讲究,现在换了也不明显;小野以前穿的却都是落霞山里各位大姐大婶帮忙做的衣服,虽然坚实耐穿,却花花绿绿尽显山野气息,如今冷不丁换上了一身齐整的衣服,倒像是改头换面似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精精神神的,倒也有了贵公子的样子。

阿彩见着纳罕不已,迎夏却只觉得,这到底是骨子里的东西。

过年自然要有红包,宝盈给阿彩和迎夏都准备了一个,结果一回头,祁明澜却也给了她一个。

宝盈哪敢要,祈明澜却只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更何况你也曾叫过我几声二叔。”

宝盈窘的不行,祈明秀也在边上笑着。

谁知一转手,祈明澜下一个红包就发到了他的手上。

祈明澜笑着道:“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孩子。”

祈明秀汗颜,宝盈却在一边笑得不行。

最终,小庄和小野得到了最多的礼物,每个人都给他们准备了东西,或多或少,都代表着各自的心意。

日子一晃而过,新春的气息依然浓烈。每个人都欢乐着,虽然每个人又都知道这样简单的快乐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阿彩和阿昆已经决定初十就要离开,而他们也终将回到王府。

这一天,祈明秀却突然收到一封来自漠西的信。

打开一看,眼眸一下深邃。

早在一开始,他就怀疑过太子哥哥的死因。睿智如他,怎么会被陇西一族逼得走投无路坠崖身亡。

没人知道到底是谁追的他,所以他就想查个清楚。后来他带兵攻打陇西一族时,便一度追查着这件事。可是到最后,他都没能查出来。

那时候他杀了很多人,可无一承认当时是他们追杀了太子,并且无一知道当时还有这事。

他不死心,隔了很久,终于打探到当年带领陇西一族与太子对战的一名将领因为内部矛盾被打压,最后反叛之后经过漠西逃到了漠北。

他很想找到那个人,因为整个陇西一族都被他驱散了,当年的将领也全部被他杀死,如果还有谁知道当年的事,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可是大燕与漠北一直势不两立,他们燕人根本无法深入,所以最后,他找到了漠西的乌炎王。

乌炎一族夹在三方之中,过得甚是辛苦,更何况除了外忧,内乱也是不断。

所以,他助他稳定漠西,他则助他寻到那名判将。

而四年前漠北分裂,他绕道漠西就是为了询问他是否已经查到什么消息。

只是漠北地域宽广,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那时候漠北分裂,寻到一个人更是艰难。新漠北王与大燕开始交好,而老漠北王却只是据守阵地,不让任何一个人侵入,偏偏,当年那个判将经过几番寻找后,已被确定就是藏在了老漠北王所统领的地方。

所以那时候,乌炎王虽然已经替他寻找多年,可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不过现在,他终于替他找到了。

那个人叫剌尔漠,参与了那年与燕国太子的对战。

他们也确实在悍将种英的指挥下设置了围困燕国太子的陷阱,可是这根本没什么用。

燕国太子骁勇善战,几番追逐之后早已将他们打得元气大伤。而那个围困之计看似成功,其实不过是燕国太子将计就计。

他假装受伏仓皇失逃,然后诱引悍将种英追捕,最后,反过来将他们陷入燕将曹厉的包围圈。

那一次,种英被燕国太子射中,当时虽然保下性命,可回去之后不到三个月还是死了。

而主将被伤,他们再无作战的信心,纷纷逃窜,只求活命。当时,根本没有谁敢回头。

所以,追杀燕国太子,根本是绝无可能的事。

祈明秀将信攥紧,眼中尽是恨意。如果之前还只是揣测,现在却再无无疑。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那个变故,太子哥哥趁胜追击,将陇西一族歼灭是毫无怀疑的事,他会青史留名,而他也不用在两年之后披甲再战!

可是偏偏变故就产生了!

他已然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理清!

太子哥哥将计就计,反设陷阱,而那个陷阱偏偏就是曹厉所在的包围圈!

结果,他将种英成功引入,却在大胜之际,反遭自己人暗算!

当时他要成功骗得种英,带着的人肯定不多,于是面对曹厉时,就是敌众我寡!于是那时候,就只能仓皇出逃!

到最终,又被逼落悬崖!然后,声名受损!

当时,的确很多人都在惋惜太子哥哥英年早逝,可也同样有很多人质疑着太子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睿智!

如果他真的睿智无双,又怎么会被区区一个陇西一族逼落悬崖!

所以,当时那个人不但要杀了太子哥哥,甚至还想毁了他一世的英明!

也是啊,太子哥哥如此耀眼,他又怎么能够允许他永远遮在他面前!

祈明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厌恶一个人,可是他的恶心之处又何止于此!

当年他只顾着杀太子哥哥,无形的却放过了陇西一族,最后又给了他们为祸边境两年的时间!

甚至,为了隐瞒住真相,当年跟随在太子哥哥身边的人只怕也是被他们杀人灭口。最后却只被说成为不敌陇西一族而被杀!

什么事情,是比被相信的兄弟、战友背后捅刀更让人痛心!

祈明秀真的很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会让他血债血偿!

然而,他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又一个消息很快传来。

三皇子出事了。

第97章 宝盈回家了

祈明秀坐在马车里,神色阴沉。边上,无影跟他仔细汇报着下面传来的消息。

今年是暖冬,过了初五,太子和二皇子便又闲不住约好了出城玩耍,自然也带上了三皇子。

只是当他们在郊外赛马的时候,突然草丛里蹿出了一条毒蛇咬住了三皇子所骑的那匹马。马一个踉跄摔倒,三皇子也跟着坠下。当时二皇子就在边上,立马伸手就要接住他。可最后人是接住了,他却也摔倒了,边上又是山坡,于是两个人齐齐滚落。最后除了一些刮伤外,二皇子伤了腿,三皇子却断了条胳膊。

如今他们已被送回皇宫。

宝华殿里,燕帝在,三位皇子在,曹皇后和慧妃也在,诸位太医正在忙碌着。

三皇子躺在软塌上,二皇子坐着,两个人皆是衣衫凌乱,满身伤痕,太子站在一边,却是安然无恙。

慧妃站在二皇子旁边,眼睛红着,又是心疼又是紧张;曹皇后将太子挡在身后,神情莫辨,却隐隐呈现出护犊之势。

见到祁明秀进来,众人又都转过了视线。

“七弟?”燕帝见到他,像是有些意外。很快却又了然,自从流光将玉麟托付给他后,他在玉麟的身边已经安排了人,他现在应该是听到消息后赶来。

祁明秀朝他和曹皇后浅浅的行了个礼,目光就又朝边上扫去。

太子朝他恭谨的行了个礼,神情却有些沮丧;二皇子也要站起向他行礼,可伤口被拉动,他痛得又坐了回去,于是只能忐忑的看着他又叫了声“七叔”;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时,他躺着,动都不能动,只喃喃的叫了声“七叔”,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他的胳膊断了,还是右胳膊,以后可能就写不了字,拉不了弓,练不了剑,甚至连吃饭都难了。他有些恐慌,也有些无助。他不想成为一个废人。

之前两位哥哥都有人陪着,他却只有一个人,现在七叔来了,他就有依靠了。

祁明秀已经听说了他的伤情,眸光便有些冷,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从无影那听说了大概,可他还要知道更具体。

三皇子见他一脸厉色,忍住泪,又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从太子哥哥邀他一起出去玩,到中途惊马,再到二哥出手救他,一五一十都说了个遍。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二哥也不会受伤了…”到最后,他又这么说道,带着满满的惭愧。而如果不是二哥救他,他说不定也已被毒蛇咬死了,那马被咬了一口,不是倒下没一会儿就死了么。

慧妃听着,忙说道:“玉麟可别再说这样的话,都是自家兄弟,玉坤救你那是理所应当的。”话是这么说着,神色却依然哀悯,自己的儿子虽然伤不如他重,到底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好。

曹皇后听她这么说,眼神也是一冷,却没跟她正面交锋,只是对着燕帝道:“皇上,此事都怪玉乾贪玩,若不是他提议出城,也不会遇到毒蛇,更不会被惊马,玉坤和玉麟也都不会有事。臣妾教导无方,还请皇上怪罪!”说着,已要跪下来。都是事实,无法辩驳,便干脆全部说明,省得让人做文章。

燕帝却一把托住她,“皇后不必如此,此事都是意外。”

“谢皇上!”曹皇后搀着燕帝,又稳稳站起。

慧妃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神色如常。

祁明秀冷冷看着,眸色却更加阴沉。

当真是意外吗?未必吧。

好端端的出了城,好端端的遇到毒蛇,好端端的边上又是山坡,好端端的就断了个胳膊。

是只想让他断个胳膊呢?还是害命不成只害了个胳膊?

只是…想要害他的人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太子和二皇子,最后却只道:“臣弟想把三殿下带回府中照养,还请皇兄恩准。”不管是谁,这里都不能待了。不然的话,这胳膊只怕本来能治的都治不好了。

“七弟?”燕帝似乎察觉到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