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又忍不住笑了,“自打朕当皇帝,还没人敢催朕。可自打你们仨出生,朕没少被人催。”

“祖父看到后会怪孙儿,今天才请祖父过来。”三郎接道。

大郎跟着说:“三郎说得对。祖父,你看到后不准怪孙儿。”

第67章小鬼难缠

刘彻看出太子故意把孩子留在宣室,让三个孩子拉他过来。先前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除了天冷不想出门,还想逗逗三个小孩。

现在见三个孙儿过门槛像翻山似的,对宝物不感兴趣,觉得孙儿好玩的刘彻打心底笑了,“好,朕不怪你们。”

“祖父,我在里面。”二郎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刘彻脱掉履,绕过屏风,往四周看了看,很是疑惑,“你们说的宝物在哪儿呢?”

“这里,这里啊。”二郎指着北面的床,“祖父看这里。”

刘彻进来就看到了,除了觉得它怪异,也没往“宝物”上面想,“这是什么?”走过去定睛一看,上层有被褥,“这是,这是用来睡觉的?”

“是床啦。”二郎仰头看着刘彻,“母亲说和夷人的床有点像,就称其为床。是孙儿和母亲、父亲、阿兄和阿弟一起做的。”指着滑梯,“这个是孙儿叫木匠做的。”指着爬梯,“这个是阿兄叫木匠做的。”指着底层的方几,“这里是大兄叫木匠做的。祖父,为何都不惊讶啊?”话里微微有些失落。

刘彻并不是不惊讶,是他不认识此物,更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也就不知从何说起,“吾一直认为是个很小的东西。这个东西吾以为是衣箱。”

二郎提醒他,“衣箱很矮的。”

“也有很大的。”卫青道。

二郎很不高兴,扯一下刘彻的衣袖,“祖父,这个床好不好啊?”

刘彻低头看去,大有他说不好,二郎就哭给他看。刘彻莫名想笑,“很好。难为你们想得出来。”

“祖父说得一点也不诚心。”二郎很不高兴。

刘彻摸摸他的小脑袋,“祖父错了,下次祖父一定会说,我的天呐,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们真能干啊。好不好?”

“不好。”二郎哼一声,“不过,我不怪祖父了,因为祖父不认识。”

刘彻乐了,“谢谢二郎原谅吾。”

“祖父来这里。”三郎推开底层的门钻进去,打断一大一小,“祖父,进来坐。”

刘彻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吾可以做坐在这儿?”

“可以的。”大郎道,“母亲说这个床很宽很宽。”

卫青绕到床头,张开手臂量一下,“陛下,这个床有一丈宽。”

刘彻弯腰坐到里面,发现里面很是宽敞。哪怕中间放一个方几,三个小孩还可以在另一边睡觉打滚,“仲卿也进来看看。”

卫青坐到刘彻对面,往四周打量一番,里面除了他们面前的方几,还有被褥,枕以及许多小孩玩的东西,不禁说,“这东西确实挺好。”

“是很好。”站在刘彻身边的二郎道,“我们还可以在里面下棋呢,舅公。”说着从方几底下摸出两盒棋子,“大兄,棋盘给我啦。”

刘彻身高腿长,坐在里面感觉有些透不过气,透过窗户看到爬上去的梯子,没觉得床有多么好,“你们每天睡觉都要爬上去,不嫌烦吗?”

“祖父不懂。”棋子放方几上,二郎拽着刘彻出来,“祖父,你看我的。”蹬蹬从爬梯上去,绕到另一头,嗖一下从滑梯上滑下来。

刘彻吓一跳,惊呼:“小心!”

“没事的。”二郎站直,跑到刘彻身边仰头看着他,“好玩吗?”

刘彻不得不承认,没有小孩会不喜这样的床,“挺好的。”

“早知道就不让祖父来看了。”二郎撇撇嘴说道。

刘彻笑了,“这个是不是你令木匠做的?”

二郎惊了,滑梯是他的私心,可是怎么人人都能看出来,“祖父怎么猜到的?”

“大郎和二郎更喜欢底层。”刘彻冲一个拿出棋盘,一个递给卫青棋子的俩小孩努努嘴,“只有你拉吾看你这个东西。”指着滑梯。

二郎承认他不爱下棋,可他真不想被说成贪玩,“祖父,孙儿想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床,明天叫木匠也给祖父做一个好不好?”

“吾不要你们小孩喜欢的床。”刘彻试想一下,他卧室里放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未央宫上上下下都该以为他疯了。

二郎心说,才不是这样的床呢。见刘彻这么不给面子,二郎道,“那就不给祖父了。祖父,孙儿和你说,你以后不要羡慕。”

刘彻望着比他膝盖高一一点的小孩半诱惑半威胁他,没有不快,只有更想笑,“好好好,不羡慕。”

二郎见状更生气了,调走走到三郎身边,扯一下三郎,“阿弟,你看祖父,不信我。”

“那就让祖父后悔去吧。”三郎道,“舅公,父亲天天教我们下棋,舅公让我们十子好不好?”

刘彻“扑哧”笑喷,“吾还以为三郎你会说,别让你们。”

“孙儿才四岁。”如今依然以十月为岁首,今年是元封元年冬十月,三个小孩又长一岁,“舅公四十二岁。”

卫青:“让你们十子不是不可以,我还有事,只能下一局。”

“我来。”二郎挤到大郎和三郎中间,正对着卫青,“我天天和父亲下棋。”

刘彻见二郎这么好玩,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你父亲的棋艺是你舅公教的。”

“父亲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郎悠悠道。

刘彻眼中闪过惊讶,忙问:“大郎可知这话何意?”

“弟子比老师厉害啊。”大郎道,“儿子比父亲厉害。”

二郎掰着手指算一下,“那岂不是我们一定能赢舅公?”

刘彻发现他半天比这一年笑的都多,“是这么算的。你们快下,吾来做中人,不准悔棋,不准耍赖。”

卫青看向刘彻,皇上怎么跟着他们一起闹?

“舅公,让我们的十子,我帮你下啊。”二郎说着话把十个棋子堆在正中间。

卫青好气又好笑,看一眼二郎,“输了不准哭鼻子啊。”

“我不会输的。”二郎道,“我有阿兄和阿弟帮忙,舅公没人帮。”

刘彻又想笑,“你们仨加一块也才十二岁。”

“祖父,不是这样算。”大郎道,“我们三个加一块比舅公高。”

卫青乐了,“是是是,比我高很多。”

“舅公,母亲说过一句话,我猜你一定不知道。”刘彻和卫青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三郎有前世记忆也不敢在两人面前托大,也就比在太子面前更像小孩。

卫青:“你不讲,我是猜不出。”

“是什么?说给我听听。”刘彻道。

三郎:“乱拳打死老师傅。”

“看来你们仨是一定要赢我。”卫青道,“那我就认真下了。”

三郎:“我们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二郎看向大郎,“大兄,我没说错吧?”

刘彻又想笑,“我听这话怎么觉得你们不是下棋,是想要仲卿的命。”

“你们只说话不下棋,我就不和你们下了。”三个小孩三张嘴,一人一句,卫青说不过他们。何况卫青不善应付小孩,极为聪慧的小孩他更束手无策。

二郎:“阿兄,阿弟,我们一人下一子?”

大郎微微颔首,三郎说一声好。

卫青笑笑没当回事,然而,随着棋盘上的子越来越多,白子杂乱无章,捏着黑子的卫青头痛了,下意识看刘彻。

刘彻很是意外。

二郎见卫青皱眉,很是得意,“舅公,你要输啦。”

“离你舅公输还很远呢。”刘彻道,“二郎,不准说话扰乱你舅公。”

二郎其实也没看出卫青有没有输,只是看到卫青发愁,他兄和他弟自信满满,哼一声,“不讲就不讲。”

大郎和三郎也没敢做太过,最后卫青艰难险胜。二郎不相信,惊叫道,“我们输了?!”

“你们输了,小二郎。”卫青却高兴不起来。

一直旁观的刘彻打量三个孙儿,三个小孩三种想法,刘彻只看出二郎乱下,大郎和三郎帮二郎善后,却没看出大郎和三郎谁更胜一筹,深深地看了两个孙儿一眼,问道:“仲卿,找吾何事?”

“南越叛乱已平。”卫青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份文书。

刘彻看看,叹气道:“这些南蛮,从来都是表面臣服啊。杀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站起来。”

“那就全杀了?”二郎好奇道。

刘彻险些呛着,不敢置信地问,“二郎再说一遍。”

“祖父要把那些人全杀光吗?”二郎问,“祖父,不要吧。”

刘彻张了张嘴,伸手捏捏他的小脸,“朕不是暴君!”

“太好啦。”二郎说出来,一看刘彻脸色更难看,下意识躲到三郎身后,小心翼翼的问,“祖父要怎么做啊?”

刘彻想一下,“朕打算巡边陲。”

“巡边陲?”二郎想一下,“是出去玩?我也要出去玩。祖父带上我好不好?”

三郎忙说:“孙儿也想去,祖父。”

自打出生连长安城都没出去过的大郎也跟着说,“祖父,孙儿也想去。”

“陛下,臣府上还有事,先行告退。”不待刘彻同意,卫青走到外间穿上履就往外走。

刘彻大声咒骂一句,眼角余光注意到二郎吓一跳,忙说:“吾不是冲你们。”

“祖父生气了?”二郎担忧道。

三郎跟着问:“祖父不想带我们去玩儿?”

“祖父要自己去玩吗?”大郎问。

刘彻头疼,第一次觉得他儿子不易,这哪是三个可人的小孙儿,简直是磨人精,“你们还小。”

“我们四岁了。”兄弟三人一起说。

刘彻的脑袋更痛了,“你们不听话,吾就使人去寻太子。”

“父亲又不领孙儿出去玩。”二郎一副“你找他也没用”的表情,“祖父真小气。”

第68章狗嫌猫厌

刘彻气结,看向二郎,二郎也在看他,一脸“我没说错,祖父你就小气”的模样,让刘彻火大的想揍人,“对,吾很小气。”

二郎傻眼了,不禁眨一下眼,他听到了什么?当皇帝的人承认自己小气?

刘彻有点破罐子破摔,一见二郎无言以对,顿时乐开怀,“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宫里。实在想出去玩,叫三个叔父带你们去东市和西市。”

刘彻出长安巡边陲,需太子代理朝政。刘彻不想也知道他走后太子得有多忙,才没提让太子领他们出宫。不是真小孩的大郎和三郎也能想到这一点。三郎先开口说,“叔父不出城。”

“你们还想出城?”刘彻惊讶,“你们才几岁?”

二郎:“城里不好玩啊。”

“我们去好多次。”大郎接着说。

三郎补充道,“休沐日都去。”

“那也只能在城内玩。”刘彻道,“你们现在听话,过两年你们大了,我领你们出去。”

二郎不信他,“真的吗?”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刘彻道。

二郎心想,你是皇帝,我才不信你。过几日你说你没讲过,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扭头找三郎帮忙,看到角落里的笔墨纸砚,眼中一亮,爬到角落里,抱着纸和笔,“祖父,写吧。”

“写,写什么?”刘彻愣了愣神,不明所以。

二郎理所当然道:“我们这次听话,祖父下次出去带我们啊。”

刘彻气乐了:“我生气了啊。二郎。”

“祖父不敢写吗?”二郎睁大双眼看着刘彻,不给刘彻说话的机会,又说,“原来祖父小气又胆小啊。”

刘彻扬起巴掌,吓唬他,“我真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二郎不止一次听史瑶和皇后提到刘彻喜欢他们兄弟三人,而二郎也能感觉出刘彻很喜欢他们,才不信刘彻会打他,“我要哭了哦。”

刘彻“扑哧”笑喷,他跟一个小孩争什么劲,“吾还有事,你们是随我回未央宫,还是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不和小气又胆小的祖父回去。”二郎见刘彻转移话题,而他兄和他弟也没给他使眼色——别说了。二郎大着胆子说,“祖父,你走吧。”

刘彻捏捏二郎的小脸,“激将法对吾没用。吾真走了啊。”看向大郎和三郎。

大郎认真道:“要我们送送祖父吗?”

刘彻忍俊不禁,笑着说:“谢谢大郎,不用了。”

“祖父明天见。”二郎开口说。

起身往外走的刘彻踉跄了一下,回头瞪一眼二郎,“吾明天不想见你。”说完越过屏风,消失在三个小孩视线里。

二郎仗着屋里只有他仨,嘀咕道:“祖父真小气。”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大郎道,“他巡边陲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可能让咱们去。”

二郎不懂了,“那你刚才还说?”

“我们真想出去。”三郎道,“我以为他会心软,没想到他没法和父亲比。我们要是这样求父亲,父亲早就同意了。”

二郎好奇道:“南蛮不是以前的江南吗?祖父去南蛮,不正是游山玩水?”

“南蛮和你知道的江南完全不一样。”三郎道,“你知道的江南是因为宋朝皇帝南下,把南边修的很好。我感觉现在的南蛮北夷连一条像样的官道也没有。”

大郎:“有的。秦始皇巡天下时修的驰道。”

“那是一百多年以前了,许多驰道早在楚汉相争时就毁了。”三郎道,“哪怕南蛮的官吏知道祖父过去,提前修路,也只是把泥路修平整,遇到雨天寸步难行。”

大郎忘了天有不测风云,“你说得对,不去也挺好。”说着,突然想到,“母亲说她家乡的车一个时辰行三四百里,是不是路也和这边不一样?”

“不一样。”大郎和三郎齐刷刷看向他。二郎吓一跳,“干么这样看我啊?车比我们知道的好,路肯定比这边的要好。”

三郎笑了,“阿兄越来越聪明了。”

“说得好像我以前是个傻子似的。”二郎冲他俩皱皱鼻子,“我要上去睡觉,你俩睡不睡?”

三郎:“不睡。我要去前面,你俩去不去?”

“去问母亲晌午吃什么吗?”二郎问道。

三郎:“当然不是。你饿了?”

“有一点。”二郎怕大郎笑他,“只有一点点哦。”

三郎站起来,道,“那咱们走吧。”

今日天好,早两日还未化的雪今日全化了,屋顶上的雪水打湿了地面,三个小孩也没逞强自己走。由内侍抱着他们,到长秋殿门口见有两辆马车,三郎忙喊内侍停一下,问身侧的大郎,“大兄,今日有客?”

“没有。”大郎道,“我没听到父亲、母亲说今天有人来。”

当值的禁卫听到,笑着说:“启禀三位皇孙,太子妃宫里今日无客。这两辆车是党帛和翟砚赶进来的。车上装了八袋东西,他俩此时还在殿内。”

二郎拍拍抱着他的宦者的肩膀,“我们快进去看看。”

内侍加快步伐,片刻,三个小孩看到廊檐下堆着七个大麻袋,门框边还有一个麻袋。二郎还未走近就大声问:“母亲,那是什么啊?”

“花生。”史瑶道。

大郎和三郎齐声问:“全是花生?!”

“全是花生。”史瑶话音落下,两个厨子又把他们吃烤肉的方形铁炉拎出来。在殿内伺候的阮书和闵画接过去,把铁炉放在正中间。

爱吃烤肉的三郎忙问:“母亲,今日还吃烤肉和暖锅子?”

“不吃。”史瑶道,“休沐日再吃。”

二郎算一下,苦着脸说:“还有好几天呢。”

“你们是母亲,我是母亲?”史瑶问道。

二郎抿抿嘴,让内侍放他下来,走到史瑶面前才问,“母亲把炉子搬出来烤火吗?”

“我发现你现在说话学会拐弯抹角了,二郎,厉害哟。”史瑶嘴上夸赞,眼睛却瞪着他。

二郎眨眨眼,指着大郎说:“阿兄教的。”

“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大郎瞪他一眼,就对史瑶说,“三郎教的。”

史瑶嗤一声:“你们兄弟三人相互推脱,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改天我腾出手来把你们挨个揍一顿。”

“父亲——”

史瑶:“自然是等你父亲不在宫中的时候。二郎,怕不怕?”

二郎想说不怕,又不敢说,“母亲,我饿了。”

“刚夸你有出息。”大郎瞥他一眼,脱掉靴走进去,发现铁炉旁边有一盆花生,试着问,“母亲想烤花生?”

史瑶笑道:“是呀。都过来吧,小崽子们。”

试图自己翻过门槛的三郎险些一脑袋栽下去,大声道,“母亲,我们不是小崽子!”

“那你们是大崽子?”史瑶又问。

二郎险些摔倒在大郎身上,“母亲还是喊小崽子吧。”

史瑶乐了,“小崽子们想吃烤花生吗?”

“好吃就想吃。”二郎道。

史瑶牵着三郎走过去,捏捏二郎的小脸,“我做的有不好吃的吗?”

“母亲是人不是神,肯定有不好吃的啊。”二郎道。

大郎睨了他一眼,“说你笨还不高兴。母亲做的都好吃。”二郎正想反驳,又听到,“不好吃也要说好吃。下次母亲再做那个不好吃的,我们不吃就行了。”

“大皇孙好聪明啊。”正在烧炭的阮书忍不住赞叹。

史瑶想生气又想笑,“大郎这张嘴巴,以后能把我和你父亲哄的晕头转向。”

“母亲,孩儿和你说,只要大兄愿意,很会哄人的。”三郎说着话,别有深意地看一眼大郎。

大郎瞥一眼三郎,“不如阿弟。”

史瑶笑了笑,抓一把花生放在炉子上,坐下后接过闵画递来的箸,“闵画,去拿两个干净的盘,再去拿几张干净的纸。”

“母亲要给谁送去?”三郎靠在史瑶的肩膀问。

史瑶:“给你父亲啊。”

“长信宫除了父亲还有谁?”三郎好奇道。

史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是以前教过你父亲的几个老师。”

“那孩儿给父亲送过去?”三郎主动请缨。

史瑶扭头打量他一番,“你老老实实呆着,哪也不准去。”

“那孩儿可以去吗?”大郎问。

史瑶:“为何这样问?是觉得你比三郎早出生三刻吗?”

阮书又忍不住笑了,怕大郎生气,低着头抿嘴偷笑。

坐在席上的大郎比跪坐在席上的阮书矮很多,哪怕阮书低着头,大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母亲,你说话很难听,孩儿要告诉父亲。”

“我是你母亲,你不乖,我说你几句也不行?”史瑶反问,“信不信我告诉你父亲,你不听我的话。”

大郎相信史瑶干得出,他这个母亲犯傻的时候跟缺心眼似的,聪明的时候又像个人精,猜不透她的心思。大郎不敢跟她对着干,“母亲,花生熟了吗?”

“熟了。”炉子搬进来就已经很热,花生壳又薄,史瑶挑几个变色的放盘子里,叫闵画给大郎拨开。

大郎接过来塞嘴里,忍不住“咦”一声,“和煮花生不一样?”

“好吃吗?好吃吗?”二郎忙问。

大郎手里还有两粒,直接塞他嘴里,“自己尝尝。”

“母亲,我还要。”二郎咽下去就说。

史瑶:“晌午有排骨和鸽子汤。”

“那我再吃几个就不吃了。”二郎连忙说,“阮书,再给我剥,剥四个吧。”

平时史瑶都把伺候的人赶出去,这还是三个小孩说话利索后,阮书第一次在殿内伺候,有些明白史瑶为何把她们赶出去。

她们如果在旁边,可能会一直想笑,而且还得笑出声。阮书故意问,“四个够吗?”

“五个也行吧。”二郎说着话看一眼史瑶。

史瑶没看他,感觉到了,“不要看我,我没法替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