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四个吧。”二郎犹豫一下说道。

大郎又想骂他:“你吃十个花生,到吃饭的时候也没了。”怕他不懂,又说,“我们午时四刻吃饭。”

“还有半个多时辰啊。”二郎反应过来,吃了十多个花生才停。

三郎也没敢吃多,吃了六七个就问,“母亲,花生哪来的?”

“我以前说过咱们一直没找到花生,有可能是被人留作种子种下。”史瑶道,“果不其然,你父亲送你们去未央宫时,有禁卫来报,宫外有个人找闻笔。

“闻笔过去才知道,那人以前是你舅公府上的家奴,你父亲就是托他买花生。他按白面的价买了几袋,问闻笔何时去拉。”

二郎忍不住说:“那些人好聪明啊。”

“是很聪明。”史瑶道,“闻笔说可能还有,我给闻笔拿一笔钱,让那人继续买。”

三郎:“廊檐下那些足够明年种的。”

“买来留咱们自己吃。”史瑶道,“再试试能不能榨出油。”说着,突然想到,“你祖父呢?”

二郎:“祖父早回未央宫了。”

史瑶也没问什么时候回去的,吩咐闻笔给刘彻送一大袋,给皇后送一小袋,也别差太多。而她吩咐妥当,前去长信宫送花生的莘墨也回来了。

“书房里有几个人?”史瑶问。

莘墨站在门外道:“算上殿下有六个人。奴婢把花生送过去,殿下还说,他正好饿了。”

“行,我知道了。”史瑶微微颔首,就让他退下。

大郎好奇道:“母亲不问问有哪些人?”

“知道又见不到,不如不知。”史瑶道,“再说了,我又不懂朝堂之事,只知道一点帮不上什么忙,指不定还会给你父亲添乱。”

大郎心中微微惊讶,他上辈子的母亲也善妒,他起初以为史瑶也和他上辈子的母亲一模一样,不但把他父亲管的死死的,还掺和朝堂之事。想说什么,一看阮书和闵画还在,大郎倏然住口,问二郎还吃不吃花生。

二郎想吃,又惦记着排骨和鸽子汤,摇摇头,“不吃啦。母亲,我想吃饺子。”

“煎饺吃不吃?”史瑶问。

大郎:“饺子还可以煎着吃?”

“可以。”史瑶道,“不过宫里没有平底锅。”抬头看一眼漏刻,见离吃饭尚早,就让宦者把笔墨纸砚拿过来,她画一个平底锅给闻笔,让闻笔安排下去。

方几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杜琴也来禀告饭好了。

史瑶见太子还没来,就令杜琴先把饭菜放锅里。又过两刻,未时了,太子才出现。

杜琴站在廊檐下,一看太子过来,立刻命宫人去盛菜。

俗话说冬天进补,春打老虎。太子听史瑶说冬天是进补的好时节,整日不是羊肉汤就是乌鸡汤、鸽子汤,太子也没觉得烦。反正史瑶为他好,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史瑶最喜欢太子这点,哪怕觉得乌鸡肉不好吃,鸽子汤不好喝,也面不改色吃下去喝下去。今天也是,史瑶见太子眼皮都没眨一下,把一碗鸽子汤喝了又吃一只鸽子,就给他夹一块排骨,“殿下尝尝这个。”

太子张嘴咬掉,眼中一亮,“咦,这是什么味?”

“这个是橙汁排骨。”史瑶给三个儿子各夹一块,“你们也尝尝。”

太子问道:“长沙那边送来的橙?”

“是呀。”殿内只有一家五口,史瑶放心说,“妾身见汁水很多,就让厨子试试,试了三遍才做成。”

太子扭头打量她一番,“你整天只想着吃也挺好的。”

“不说妾身只会吃了?”史瑶有些意外。

太子:“先前你令莘墨给孤送花生,孤的那几个老师吃了没说好吃,倒是夸你很是贤惠。”

“贤惠?”史瑶挑挑眉,“没说妾身善妒?”

太子又夹一块,险些被排骨呛着,咽下去才说,“有孤在你前面挡着,他们哪敢说你。二郎,不会用箸就用叉,不准用手抓。”

“排骨太小,叉不到。”二郎又伸手捏一块。

太子:“你手上全是油。”

“洗洗就没啦。”二郎毫不在意。

太子:“让孤看到你往身上蹭,孤打你屁股!”

“不,不会的。”二郎正想往身上蹭,吓得哆嗦了一下,“阿弟,你的汗巾给我。”

兄弟三人的方几连在一块,大郎扭头看到他手上脏的不能看,抓起他右手擦干净,“用左手吃,别用右手。”

“谢谢阿兄。”二郎咧嘴笑了笑,左手拿一块排骨,右手拿起勺喝粥。

太子见状,简直没眼看,纳闷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皮实。孤记得小时候挺乖的。”

史瑶心想,初来乍到,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先当鹌鹑,看清形势再慢慢露出真面目。随即又想到三个孩子和她不一样,她看过穿越电视剧,看过重生小说,三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死了睁开眼带着记忆投胎了,又都活在信鬼神的年代,肯定比她会装,怕被别人发现。

这些话不能说。史瑶道:“孩子大了,以后会越来越皮。再过两年连猫狗都嫌他们。”然而,没用两年,一年多一点,元封三年,夏六月,刘彻前往甘泉宫避暑,三个小孩躲在车舆内,刘彻上车才发现他仨。

刘彻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三个大孙子如今六岁,没长歪还越来越好看,大郎和二郎和太子小时候一样,三郎很像史瑶,很得刘彻喜欢。

六月七日这一天,向来喜欢他仨的刘彻想把他仨踢下去,“你们怎么上来的?”

“爬上来的啊。”二郎故意问,“不然还能怎么上?飞吗?祖父,我不会飞欸。”

刘彻:“你给我闭嘴。大郎,朕以为你稳重,没想到你跟着二郎胡闹。”

“孙儿舍不得祖父也是胡闹?”大郎两年前还不好意思说这些话。有个会撒娇的弟弟天天在他耳边说个不停,大郎都快忘了他上辈子死的时候都快五十了,“祖父这样说,孙儿会很难过的。”

刘彻毫不客气地说:“难过你倒是哭啊。”

大郎噎住了。

刘彻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你们父亲和母亲知道吗?”

“不知道的。”二郎道,“我们给母亲留信了。”

刘彻扬起巴掌。

二郎吓得躲到三郎身后。三郎闭上眼,道:“祖父打孙儿能消气,祖父就打吧。”

刘彻朝他脸上拧一把,愤愤道:“朕早晚会被你们几个给气死。”

“孙儿自打出生就没出过长安,孙儿真想去城外看看。”大郎道,“父亲说上林苑有种胡麻,有种花生,还有好几个做油的作坊,还有祖父给父亲建的博望苑,很多很多,孙儿实在忍不住,才和两个弟弟偷偷上祖父的车。”

刘彻明知道三个小孩想出去玩,见大郎说得这么可怜,也不舍得怪他们。以前刘彻都对太子狠不下心,对三个孙儿更狠不下来,“朕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如实回答,朕就不令人送你们回去。”

“祖父尽管说。”三郎道,“孙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彻:“少说好听的糊弄朕。朕问你们,真是你们自己上来的?”

“是的。”三郎道。

刘彻:“朕的车很高,你们是如何爬上来的?”

“这个啊。”二郎道,“祖父,孙儿刚刚做好的东西。”说着话转身抱块木板。刘彻正想开口训三人,看到二郎用手一拉,木板现出原形,是个可以折叠的木梯。

刘彻不禁睁大眼,伸手夺过来,吃惊道:“这是你们做的?”

“我们想出来的。”二郎很得意,“祖父,孙儿厉害吧。”

刘彻打量一番,十分郑重的问:“老实告诉朕,是你们仨谁的主意。”

“孙儿可以和祖父去甘泉宫吗?”二郎问。

刘彻顿时知道是二郎,很是意外又觉得理所应当。他还记得一年多以前,三个孩子拉他去永寿殿,他不甚喜欢那个大床,二郎非常失望,他当时就在想,爬梯和滑梯可能是二郎一个人的主意,和另外两个孙儿没关系。

“可以去。”刘彻点头道。

二郎:“孙儿的主意。”

“你为何会想到这个?”刘彻问。

三郎:“孙儿想偷偷跟上祖父,又想到祖父宫里的人不会听孙儿的,那孙儿只能自己上去。祖父上马车的杌子对孙儿来说太矮,孙儿就打算自己做。”

“如果做梯,孙儿出了永寿殿,永寿殿的人就会向母亲禀报。”大郎补充道,“二郎就想到了可以折叠起来,别人看不出来的梯子。”

刘彻哼笑一声,没好气道:“你们仨是真长大了。谁给你们做的?”

“宫里的木匠啊。”二郎道,“孙儿还小,不会自己做。”

刘彻:“你幸亏不会自己做,你自己会做,你还不得上天啊。”

第69章博望苑

三郎替躲在他身后的二郎说:“祖父还在地上,阿兄不敢上天的。”

“你……”刘彻点点三郎的额头,“朕从甘泉宫回来就找你们父亲聊聊,把你们仨分开养。”

三郎笑嘻嘻道:“父亲不舍得。祖父,要不要打个赌,最多一个月父亲就会想孙儿,派人来接孙儿回去。孙儿如果赢了,此后每一年祖父去甘泉宫都要带上孙儿,哪怕孙儿成家了。”

“如果朕赢了,你们以后不准再偷偷爬朕的车。”刘彻道。

三郎:“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刘彻接道。

午时四刻,太子从长信宫回到长秋殿,发现院里很安静,不禁问,“那仨孩子又闯祸,被你主子罚了?”

收拾东西的宫女小声说:“殿下快进去吧。三个皇孙偷偷跑出去了,太子妃很生气。”

“跑了?”太子三步做两步走,进门时都忘了脱履,“跑哪儿去了?”

史瑶拿起案几上的纸递给太子:“殿下自己看吧。”

太子一目十行,看完想骂人:“这三个混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殿下还别说,他们真吃过。”汉朝动物漫山遍野,去年冬十一月,三郎就吃过熊掌,今年开春还穿过虎皮做的衣裳。

老虎是服徭役的百姓修驰道时发现的,共有五只,百姓合力击杀三只,跑了两只。当时修的驰道离长安不远,监军就把老虎送到长安。

太子和史瑶提一句,史瑶使人把三张虎皮要来,令织工给三个小孩做三件衣裳。三个小孩穿着虎皮衣去宣室,刘彻看到还乐得哈哈大笑。

经史瑶提醒,太子也想到了,“都怪父皇平日里太宠他们。”

“追回来吗?”史瑶问道。

太子皱眉道:“该到甘泉宫了,还追什么啊。”停顿一下,随即又说,“走了也好,你我也清净几日。”

元鼎四年夏,史瑶来到这边。今年是元封三年夏,六年了,三个孩子没离开过史瑶。三个小孩平时很乖,但你一言他一语,哪怕三个小孩只有二郎像个小蜜蜂似的整天嗡嗡个不停,史瑶有时也觉得吵得很。

史瑶听太子这么一说也不气了,“父皇去甘泉宫,宫内外的事殿下代理?”

“不,所有事。”太子道,“父皇说他两个月后回来。”

史瑶想一下,“夏收过了,秋收还远,这些日子应该没多少大事要事吧?”

“不多。”太子说着,猛地转向史瑶,笑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史瑶也没再绕弯子,“妾身还没去过博望苑。”

“午饭后过去,如何?”博望苑离长安城很近,骑马而行最多一刻,做马车前往也无需两刻。史瑶除了不准太子宠别人,几乎没对他提过要求,难得一次,太子倒也乐意把下午的事推到明日。

史瑶眉开眼笑,道:“殿下用饭?”

“你还是这样好看。”太子道,“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孤都吓一跳。”

说起这个史瑶就来气,“那三个孩子胆子太大了。”即便知道三个孩子都不是真小孩,一想到他们才六岁,有心之人想杀他们,他们仨也打不过一个禁卫,就忍不住担心,“妾身这次一定要揍他们一顿,殿下不准拦着。”

“你揍他们的时候,孤躲出去。”三个小孩很懂事很聪明,偶尔调皮一次,太子固然生气,也没气到要揍孩子的地步。

史瑶很是无语,道:“你们一个个就惯着吧,好好的孩子也得被你们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哪有一个个。”太子见水端过来,一边洗手一边说,“不是只有孤和父皇么。”

史瑶瞬间不想搭理他,“阮书,你来说。”

“婢子不敢。”阮书道。

史瑶:“恕你无罪。”

阮书下意识看一眼太子。太子嗤一声,道:“说吧。”

“皇上是君,殿下是储君,有皇上和殿下护着,除了太子妃,旁人也不敢不顺着三位皇孙。”阮书道。

早年太子曾和史瑶说,齐王刘闳如果想多活几年,就过了二十再成婚。虽有长嫂如母之说,史瑶也不好把刘闳叫到跟前说这事。

元封元年秋,史瑶就让三郎替她说。三郎不但把史瑶让他说的告诉刘闳,还对刘闳说药补不如食补,是药三分毒。

碍于王夫人的缘故,刘闳和太子的关系有些微妙,他虽然很喜欢史瑶,一想到史瑶的夫君是太子,刘闳就不由得人多想一点。

刘闳回到宫里讲给身边人听,他身边的人认为东宫没恶意,又打听到太子着凉喝了姜汤也不喝药,建议刘闳先听东宫的。

刘闳以前从北宫走到长秋殿就累得满头大汗,去年搬到城外齐王府,偶尔从齐王府走到东宫,累归累,不再像以前累得喘不过气来,算是相信史瑶真为他着想。

今年刘闳得闲就来接三个小侄儿出去玩。大郎说他没出过长安,纯属胡扯。上林苑他也去过,广陵王刘胥带三个小孩去的。

刘彻听刘胥提过几次,不信大郎的话。不过,三个小孩也只到过上林苑和三个王爷府,再远的地方就没去过,刘彻才没揭穿大郎。

这么一说就远了。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一直很宠三个小孩,如今刘闳也很宠他们,哪怕刘彻和太子对三个小孩不假辞色,宫里人看到三个王爷的态度,也不敢逆着他们。

齐王刘闳的母亲以前很得刘彻喜欢,因为王夫人,又因刘闳身子不好,刘彻对这个儿子很是宽容。刘胥又是个混不吝的,俩人故意找事,把对他们不敬的宫人给杀了,刘彻还真不好治他们的罪。

阮书能想到,太子何尝想不到,以前没想过罢了。阮书说完,太子有些不自在,“母后也不敢?”

“他仨想见父皇直接去宣室,母后敢闯宣室吗?”史瑶问,“父皇不宣,母后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父皇一面。他仨何时在意过父皇宣不宣?”

太子:“听你这么一说,他仨着实不像话。”

“用饭吧。”史瑶道,“今日有香酥河虾,有酸辣鱼。他仨不走,这顿饭我们也别想吃安生。”

史瑶喜欢一家人围在一块吃饭,去年冬,又一次围在一起吃烤肉和暖锅子时,史瑶提议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三郎和二郎喜欢这个氛围,当时就同意。三对二,太子和大郎不同意也得憋着。

久而久之,太子和大郎也习惯了。史瑶提起,太子想到每次肉端上来,瞬间就下去一半,忍不住想笑,“孤听城外百姓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以后咱们是不是得做个很大的几用来盛菜?”

“妾身已经命人做了。”史瑶道,“五尺长,三尺宽。”

太子颇为意外:“何时?”

“有四五天了。”史瑶说着,突然想到不对,“应该做好了啊。”

太子:“雕花费时,没这么快。”

阮书正好把方几搬过来,史瑶打眼一看,方几腿上都有祥云花纹,便没说什么。

饭后,俩人坐车前往博望苑。

博望苑离城确实近,史瑶还没问完太子招揽了哪些人,博望苑就到了。

进了大门,史瑶从车上下来,看到院落和宫里布局差不多,远不如未央宫和长乐宫大气,有些失望又觉得正常。

刘彻再如何宠太子,也不可能把博望苑修的比未央宫还要高大。史瑶道,“殿下晌午都在哪儿用饭?”

“在正殿。”太子道,“孤领你过去。”

博望苑是刘彻给太子建的,让太子在此招揽宾客。史瑶知道这点,就调一半厨子过来。赶上下雨下雪天,太子就住在这边。不过,下雨下雪天,太子几乎不出来,博望苑落成有一年半,太子住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史瑶笑看着太子,道:“不如先去殿下的卧室看看?”

“我的卧室有何好看?”太子想也没想,对上史瑶似笑非笑的眼神,太子想打她,“小心眼的女人。”

史瑶抱着太子的胳膊,央求道:“去不去啊?”

“去去去。”太子后悔,“孤早该想到你突然提到博望苑另有目的。”

史瑶:“妾身担心厨子懈怠,这边的宫人伺候的也不尽心,怠慢了殿下的宾客啊。”

“你省省吧。”太子道,“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东宫饭菜最为美味,父皇那儿也比不了。孤招揽的那些人得知做饭的厨子来自东宫,许多人就以流浪为由在这里住下,再过些日子,孤这里就无房可住了。”

史瑶十分意外:“有多少人?”

“十五六个吧。”太子道。

史瑶皱眉道:“这么多?都是极有才学之人吗?”

“不是!”

史瑶吓一跳,回头一看是闻笔,“刚才是你说话?闻笔。”

“是奴婢。”闻笔下意识看一眼太子,“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太子大声呵斥:“闭嘴!”

“奴婢没说错。”闻笔道,“奴婢和莘墨、党帛、翟砚早就想把此事告诉太子妃,奴婢怕太子妃不信,一直没敢说。太子妃今日来了,眼见为实,奴婢也就不担心太子妃不信了。”

史瑶朝太子手背上拧一下,道:“难得殿下养了一群山野精怪,不能让妾身知道?”

“当然不是。”太子倒抽一口气,咬牙道。

史瑶笑看着太子,“既然是人,为何不能让妾身知道?闻笔继续说,都是些什么人。”

“有种田的农夫,有做木匠的匠人,有四海为家的剑客。”闻笔偷偷看一眼太子,太子瞪一眼闻笔,不准再说。闻笔瞬间决定把他的猜测也说出来,“奴婢觉得还有几个游侠。”

史瑶挑眉道:“游侠也收?殿下厉害了啊。”

第70章宫中出事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佯装镇定,“别听闻笔乱说。没有游侠,是剑客。”

“闻笔骗我?”史瑶转向闻笔道。

闻笔:“奴婢不敢。”

“那就是殿下骗妾身?”史瑶望着太子,目光灼灼,不容他狡辩。

太子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你不是要去卧室?我们去卧室看看。对,我们去卧室,走了。”拽着史瑶就往卧室去。

史瑶岿然不动,歪头睨了他一眼,道:“殿下听过一句话吗?”

“孤不想听。”太子想都没想就说。

史瑶:“妾身想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殿下知道此话何意?”看一眼太子,见他不吭声,一时拿不准他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有人说初一晚上月光昏暗,十五晚上月光亮如白昼。逃亡的人白天不敢出来,只能夜行。所以初一那日好躲,十五难逃。也泛指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天。”

“太子妃说得对。”跟着两人的闻笔接道。

太子脚一顿,回头道,“你给孤退下!”

闻笔想说的话已说出来,应一声“诺”,转身就走。

太子见他这样,立刻想给他一脚,“明日孤就打发他出去!”

“正好,闻笔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史瑶道。

太子噎住了,扭头瞪一眼史瑶。史瑶眨了眨眼睛,“闻笔二十有三了吧?难道殿下没想过放闻笔出去成亲?”

太子不想承认他忘了,脸色变了变,恼羞成怒,道:“你还去不去?”

“必须得去。”史瑶到太子卧室里,四处翻翻看看,连一丝脂粉味都没闻到,心中明了,伺候太子起居的人都是男人。

史瑶放心下来,突然想到汉朝十个皇帝九个基,在心里把太子全家不包括她和她的三个孩子问候一遍,就问,“伺候殿下的人是少府送来的?”

“孤自己挑的。”太子道,“你也要见见?”

史瑶挑眉,道:“不可?”

“你是太子妃,孤哪敢说不行啊。”太子横了她一眼,就要喊人去把伺候他起居的人找过来,到门口意识到跟着他和史瑶的人都被他赶走了,随闻笔一起走的。

史瑶走到门口也意识到了,干脆说:“殿下陪妾身随处逛逛吧。”

太子和史瑶在一块生活六年,六年啊,襁褓里的孩子都学会离家出走了。太子即便不是很了解史瑶,也知道她最在意什么,“怎么又绕回来了。”

“殿下说什么呢?”史瑶不懂。

太子嗤一声,道:“你就装吧。随处逛逛的时候顺便去孤的宾客住的地方逛逛?还需要孤说的更明白一点吗?太子妃。”

小心思被戳中,史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太子招揽剑客,她可以理解。游侠是什么?在史瑶看来就是混黑/道的,给点钱就能杀人的人。史瑶不能忍,“去不去?!”

“去……”刘彻去甘泉宫避暑,太子就忙了。史瑶想过来,只要太子不在长秋殿,史瑶随时可以出去。除非皇后盯着她。

皇后一旦知道他招揽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极有可能随史瑶一起过来把他的人给赶出博望苑。太子无奈,干脆直接带史瑶去见人。

史瑶纵然不满太子招揽游侠,见到人史瑶也没甩脸子,给足了太子面子,在博望苑转了两圈,连博望苑中烧火的人都没放过,才开口说:“咱们回去吧。”

“看满意了?”太子问,“不再看看?”

史瑶扭头看向太子,见他满头大汗,明明很累了,还激她,笑眯眯说,“好啊。”

“当孤没说。”太子的腿快走断了,两刻前就想劝史瑶别逛了,怕史瑶误会博望苑中真有见不得人的人,一直忍着没敢说,“这么热的天,你看你额头上全是汗水,我们快回去歇歇吧。”

史瑶轻哼一声,道:“去正殿?”

“去正殿。”太子说完,随便喊个人叫他摘些水果。

史瑶走了有半个时辰,平时没走这么久,此时也累了。夫妻二人慢悠悠走到正殿,闻笔就拎着一篮子瓜果回来。

太子看到闻笔瞬间变脸,“你——”

“殿下不累?”史瑶打断太子的话。

太子瞪闻笔一眼,在闻笔放下水果,就让闻笔退下。

史瑶拿起一个洗干净的桃,一边揭桃皮一边说,“殿下别怪闻笔,他也是担心殿下。短短一年殿下连游侠都招来了,关心殿下的人都会担忧。

“妾身也不是让殿下把那些人打发了。父皇建这座博望苑是供殿下结交八方有志之士,拓宽见识,不是让殿下养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