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试着问道:“下午不出去了?”

“下午可以晚一会儿。”太子道,“当紧的奏章孤都批好了。”

听到“奏章”两个字,史瑶就来气,口气不悦道:“连奏章都推给殿下,父皇在甘泉宫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

“要做的。”大郎道,“父亲在宫里忧民忧国忧社稷,祖父在甘泉赏花赏月赏美人。”

太子楞了一下,随即笑喷,揉揉大郎的小脑袋,“调皮!”顿了顿,道,“此话以后不准再说。”

“好的。”大郎敷衍道。

太子笑了笑,他觉得大郎说的很对,也没数落儿子,“用饭吧。”

厨子早已擀好面条,等着太子回来再下面。刚才太子进门时,厨子看到了,随即开始煮面。史瑶命闵画过去看看,一家五口刚洗好手,小宫女就把面和菜端上来。

太子看到有汤,像以往一样先喝口汤。莼菜汤很是清淡,太子不意外,让太子意外的是,“这里面放的是什么蛋?”

“不是蛋。”二郎舀一个,一边吹一边说,“是鱼丸。”

三郎接着说:“鱼肉做的。母亲说很好吃。”

二郎想问,母亲何时说的。转向三郎时突然想到三郎以前吃过,就跟着点点头。

太子见状,舀一个,不禁睁大眼,面对史瑶时脸上写满了满意。

一家五口虽然围坐在一起用饭,汤是盛了五碗。史瑶:“殿下若是喜欢这个,别吃面了,妾身的鱼丸给你,再让厨子给妾身煮一碗。”

太子:“不吃面我很快就会饿。”说着停顿一下,“你如果吃不完,给我几个也成。”

大郎险些被汤给呛着,抬头一看太子眼中只有史瑶,不禁撇撇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到,低下头继续喝汤吃面。

太子这几日很累,饭后和三个儿子闲聊一刻就回卧室睡觉。史瑶怕她跟过去,太子忍不住和她聊天,就和三个儿子去偏殿。

儿子们睡着后,史瑶也没回正殿,躺在底层眯一会儿。大概两刻,阮书进来喊醒史瑶,又过一刻,史瑶才去卧室叫醒太子。

这种日子一直到八月初才停,因为刘彻回宫了。然而,刘彻回来没多久,边关传来军报,匈奴入寇边塞。

刘彻命拔胡将军屯兵于朔方。史瑶晚上听到太子提一句,翌日早上史瑶就对太子说,“殿下今日别出去了,随妾身一块去博望苑吧。”

刘彻不在宫中这段日子太子都没去过博望苑,刘彻回来了,太子打算好好歇几天再去博望苑,“你那个水车做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妾身早几日去看还差一点点。”史瑶道,“妾身请殿下去看的是另一个东西。妾身前些天去博望苑找木匠时,骡已经出生,殿下正好去看看那几头小骡子。”

太子想一下,就对三个儿子说:“你们今天别去上课,和孤一起去。”

“真的?”二郎大喜,“太好啦!孩儿上次出去还是去四叔父府上,在四叔府上过一晚上,都没怎么玩就回来了。”

“在刘胥那来呆了整整一天,他都不带你们去玩?”太子问。二郎点头。三郎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就听到太子说,“那以后都别去了。”

二郎傻眼了。

大郎想不禁扶额,无力道,“你说说你这个样,我如何能忍住不说你傻啊。”

“我傻,我真傻,以后你再说我傻,我不会再怪你。”二郎瘪瘪嘴,望着太子,泫然欲泣,“父亲……”

史瑶无语,道:“你父亲逗你呢。你们又不是鸟儿,放出去就飞走了,哪能整天关着你们。赶紧把蛋羹吃完,吃完我们就出去。”

二郎三两口把半碗银鱼蛋羹吃完,就跑去永寿殿换上便于去玩的短褐。

巳时左右,一家五口到博望苑,没有去正殿,直接去马棚。还没到跟前,太子就看到马棚周围站着五个人,一个是纯粹的剑客,一个是站没站相,像个浪人的游侠,三个博望苑的执事。

太子走过去好奇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几人猛然回过头,看清来人慌忙行礼,随即说等着看木匠犁地。

“犁地?”太子看向史瑶,“你要在这边种东西?”

史瑶:“不是的。”往四周看了看,“我吩咐你们买的耕牛呢?”问三个执事,“忘了买?”

其中一个执事拱手道:“启禀太子妃,两头牛被木匠牵出去吃草了。下官现在就去喊他们?”

“不用。”史瑶道,“既然他们不在,殿下,我们去看看犁。”

抱剑而立的剑客抬手把剑挂在腰间,朗声道:“太子妃,放犁的屋子被那三个木匠锁上了。”

“锁上了?”太子睁大眼,转向史瑶无声地问,什么犁如此珍贵?

史瑶哭笑不得,道:“只是几副犁,用得着么。”

“下官也这么问过,他们说用得着。”木匠不归执事管,而他们做的事又是史瑶吩咐的,执事也不敢强把钥匙夺过来,或者把锁砸了,只能任由他们出去就上锁。

史瑶问道:“这么说来,我让他们做的水车也在屋里?”

“不在。”执事指着不远处的草棚,“还在那里。”

史瑶顿时想生气又想笑,“那个赵木匠殿下从哪儿寻来的?”

大郎率先道,“母亲,孩儿知道。父亲带孩儿去西市,孩儿买东西的时候父亲跟别人闲聊,然后就认识了。”

史瑶服了,指着其中一个管事,“去把他们找来。博望苑乃太子的博望苑,大门不锁也没人敢进来拿东西。”说完,就带太子去看水车。到了草棚里,史瑶彻底无语了,和她早几天过来时一模一样,那三个木匠根本没做。

“怎么了?”太子见史瑶脸色不对劲,“做坏了?”

史瑶:“妾身前几日过来,他们和妾身说做好犁就继续做水车,妾身见那十副犁差不多好了,认为他们这几日在做水车,今天来看应该能看到完整的水车。没想到……”指着满地木头,让太子自己看。

太子想给他结交的木匠找个理由,也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你看错了,当时犁还没做好。”

“妾身会看错?”史瑶瞪着太子,犁的图是我亲手给他们的呢。

太子也想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他们知道犁可以犁地,看不出水车能做什么,自然是先紧着犁。”

“殿下有所不知。”跟过来的执事道,“那十副犁早几日就好了。下官有一次过去看到他们用一块东西在磨那十副犁,铁犁头被他们磨的锃亮,能当镜子用。木头也磨的很亮,下官总感觉比下官家中的榻还要油亮。”

大郎再也忍不住了,扒着太子的胳膊“咯咯”笑个不停。二郎和三郎见大郎这样也不再苦苦忍着。看到三个儿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太子哭笑不得的同时感到头皮发麻,“你们三个别笑了。”又对史瑶说,“他们回来孤好好数落数落他们,真是太不像样。”

“殿下是得好好数落他们一顿。”史瑶道,“他们觉得他们用不着水车,别人还等着用呢。”

太子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数落他们。”然而,三人回来后,没容太子开口就去抗犁。把犁扛出来就要试给太子看。

太子见三人把犁放在地上,一个劲用手抚摸,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时也想知道曲辕犁多么方便,便吩咐三个木匠把牛套上试一下,随即小声对史瑶说:“算了。”

“八月十五前把水车做出来就算了。”史瑶面无表情道。

太子掐指一算,离八月十五还有四天,八月十四那天史瑶得准备八月十五的东西,十五日当天史瑶肯定没空过来,木匠八月十六做好就行了,微微点头,“行,八月十五之前保证做好。做不好,以后不准他们进博望苑。”

站在两人身后的三位执事纳闷,水车和犁不都是因为太子忙得分/身乏术,让太子妃过来安排的,怎么还听太子妃的?

没容他们想下去,三人就看到犁跑的飞快,不需要旁人帮忙,掌着犁的木匠轻轻把犁抬起来,犁就转个弯继续犁地。

三位执事家中都有田地,也去地里帮父母做过事,很清楚家里犁地时有多费劲,也明白三人为何这么稀罕太子妃命他们做的犁。

“殿下,如何?”史瑶问太子。

太子没下过田,也没见过以前的犁,自然不知二者有何区别,“让他们自己说。”

“殿下,这个犁比草民想象中的还好。”因为只有两头牛,其中一个木匠就闲下来,听到史瑶的问话就说,“殿下,草民可以自己做一个吗?”

太子:“你们早点把那个水车做好,孤送你们每人一副犁。”

木匠大喜:“谢殿下。”转过身就继续看他们的宝贝犁,随即一想,犁的图是太子妃拿过来的,又转过身来,“谢太子妃。”

史瑶顿时气个仰倒。

太子见她变脸,连忙伸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双拍拍她的胳膊,莫生气,莫生气,你是太子妃,别跟乡野农夫计较。

史瑶深吸几口气,瞪一眼太子,你给我等着!

太子觍着脸笑笑,孤保证没有下次。

史瑶又瞪他一眼,就带着三个儿子去正殿。

三位执事眼中只有犁,没注意到史瑶很是不快,游侠和剑客看到了,也注意到木匠失礼,认为史瑶为此生气。不过,看到太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相信传言所说,太子十分在意太子妃。

三个小孩站在史瑶身边,感觉到她气息变了,又看到太子满脸惭愧,听见史瑶喊他们,三个小孩也没敢说他们想看犁地。

太子原本打算在博望苑用了饭再回去,注意到史瑶回到正殿就没出来,又怕三个木匠说出别的,把史瑶气晕过去,吩咐博望苑的执事好生饲养骡,又叮嘱三个木匠早点把水车做好,就带着七副犁回去了。

回到长秋殿已临近午时,太子也没出去,让三个小孩去偏殿,拉着史瑶去正殿,屏退左右,就问:“还生气呢?”

“你说呢?”史瑶冷冷道。

连殿下都不喊了,气得不轻啊。太子摸摸鼻子,心虚又惭愧,“孤去告诉他们,那个曲辕犁是你琢磨出来的?”

“他们信吗?”史瑶问。

太子哑口无言。无论是芝麻油,还有花生,太子都揽到自己身上,也导致博望苑内的所有人默认曲辕犁是太子琢磨出来的。太子真对他们说,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曲辕犁长什么样,那些人也会认为他是想博爱妻一笑。

“你打我几下消消气?”太子伸出胳膊,“咬我几下也行。”

史瑶朝他胳膊上拧一下,发现肉太硬,手腕一转,朝他腰间拧一圈。太子倒抽一口气,想说气消了没?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再拧两下。”

“我想拧四下。”史瑶板着脸说。

太子眉心猛一跳,期期艾艾地说:“四下就不用了吧?孤怕你累着手。”

“我不怕。”史瑶道,“不想让我拧就直接说。”

三个木匠今日着实过分,太子很怕史瑶气得晚上都睡不着,咬咬牙,深呼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拧吧。”

第79章探望卫青

史瑶气笑了,朝太子腰上掐一下,“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你想往哪儿拧就朝哪儿拧。”太子抢先说。

史瑶嗔道:“这还差不多。”

“那就别生气了。”太子拉起她的手,“我认识赵木匠时他不知我是太子,后来知道我是博望苑的主人,见我对他的态度和初相识时没什么两样,可能就对他的两个同乡说我很好,今日那个木匠才敢对你无礼。”

史瑶:“他那是无礼?用妾身家乡的话说,他是没情商。他如果当官,撑不过三天就会被弹劾。”

“所以他只是木匠,不是朝廷命官啊。”太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今日为何突然带孤去看犁和水车?”

史瑶:“父皇派郭昌屯兵于朔方,那些兵是不是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太子点一下头,恍然大悟,“你是想让他们把曲辕犁带过去?”

“是呀。”史瑶道,“用直辕犁犁地需两人,曲辕犁一个人就成了。本来妾身也想让他们把水车带上,朔方城雨水不多,说不定也能用得上,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道:“你以前说东南的百姓更需要水车,水车先紧着那边吧。”顿了顿,又说,“改日我问问父皇郭昌何时出发。”

“今日不过去?”史瑶问。

太子:“今天就算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父皇说。总不能说我偶然发现曲辕犁比你说的直辕犁好用吧。父皇很了解我,知道我没下过田,都没见过农夫现在用的犁,根本不会信我。”

“不如就说妾身?”史瑶道。

太子摇头,道:“你更不行。大不了父皇问时,我顾左右而言他。”

“父皇会不会认为殿下故意隐瞒?”史瑶问。

太子想一下,肯定道:“不会的。父皇觉察到孤不想说实话,也会认为孤有难言之隐。”

史瑶不大相信,随后一想她上辈子和别的剧组的场务聊天时,那个场务和她说太子和刘彻之间就差一部手机。换言之,“巫蛊之祸”发生之初,太子能见到刘彻就没后来那些糟心事了,“这样也好。殿下,三个孩子大了,该挑几个人教他们骑射了。”

“孤明日去找舅父。”太子道。

提到卫青,史瑶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殿下把妾身写的药方和食单给舅父,对舅父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太子道,“最近半年没听说舅父生病呢。明日见到舅父,我一并问问。”

三个小孩见太子有话和史瑶说,很是机灵的躲去偏殿。一刻过去,两刻过去,正殿里的两人还没出来。二郎等急了,“母亲好像很生气,父亲和母亲会不会打起来?”

“你出去看看。”大郎随口说。

二郎拔腿跑出去,趴在门框上看一眼就回偏殿,高兴地说:“没有打架。”

“父亲和母亲在做什么?”三郎问。

二郎:“就坐在一起聊天啊。”

大郎站起来,道,“我们过去吧。”到门口听到太子说他明日去大将军府。三郎戳一下大郎的背,冲他使个眼色。

“父亲,舅公又病了?”大郎进去就问。

太子:“没有。你们听谁说的?”

“刚刚父亲说的啊。”二郎道。

太子笑了,“你们没听完整。”随即把他和史瑶聊的事大概说一遍。

三郎又戳大郎一下,大郎道:“那我们更应该去了。父亲,我们也想知道舅公身体如何。”

“不行,你们明天得去上课。”太子道。

大郎:“一天不去又没什么关系。”没容太子开口,又说,“父亲不让我们去,我们去找祖父。”

“少拿你祖父威胁孤。”太子瞪大郎一眼,“你祖父如果知道你们今天也没去,你祖父会不会训你们?”

大郎无言了,扭头看向三郎,你来。

二郎跑到太子跟前坐下,直接问:“父亲不让我去,孩儿以后不帮你。”

“你能帮到我什么?”太子很好奇。

二郎眨巴着大眼道:“孩儿现在很厉害的。父亲,我会做折叠凳子,还会做折叠椅,还要做折叠案几,做好了都不给父亲用。”

“你教的?”太子转向史瑶。

史瑶:“二郎在人情世,读书习字方面不如大郎和三郎。妾身只是和他们说一下折叠椅,都没画出来二郎就知道该如何做,还能画出来。”

“真的?!”太子不止一次听二郎说他又做了什么什么,一直认为是史瑶教的,“你们以前偷跑出去用的那个折叠梯,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你们仨琢磨出来的?”

二郎点头:“当然!母亲都不知道,父亲,孩儿厉害吧。”

“父亲,母亲只知道水车,并不知道水车该如何用,是阿兄和母亲一起想到的。”三郎趁机说。

太子看向史瑶。史瑶点头,“妾身只画个形状,那个水车会转动,妾身不知如何转的,这点确实是二郎想出来的。”顿了顿,又说,“水车做好后真能转动,说明二郎在木匠这方面异于常人。”

太子回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跟大郎和三郎比起来很是幼稚,甚至有些傻气的二儿子,不禁说,“我儿真厉害。”

二郎的小脸瞬间红了。

太子乐了,捏捏二郎的小脸,“为父一直在想你长大后能做什么,没想到你自己给自己找到路了。”

“母亲说的。”二郎道,“母亲说,说——”

三郎:“大意是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阿兄擅长做木器。”

“对的。”二郎点头,“父亲,大兄还让我用木头雕一个他。父亲,给孩儿找几块好木头好不好?孩儿雕个大兄,还想雕我们一家五口。”

太子皱眉道:“你现在已经会用木头雕人了?”

“不会。”二郎道,“孩儿想试试。”

史瑶:“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孩儿忘了说么。”二郎伸手抓住太子的手,“好不好啊,父亲。”

太子拿开他的小手,道:“别晃了。你想要什么木头直接去上林苑选,那边什么木头都有。我会同你祖父说的。”

“那我再雕一个祖父送给祖父。”二郎道。

史瑶:“不行!”

“为何?”二郎不解。

太子拍拍史瑶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的。二郎,要把你祖父雕的像真人一样,你祖父就不会生气,不然会打你屁股。”

“那孩儿先雕大兄练练手吧。”二郎道。

大郎气乐了,“我不打你?”

“你打我,我雕咱们一家人的时候就不雕你。”二郎瞪着眼睛看着大郎,“你还打我吗?”

大郎叹气:“不敢,怕了你了。”

“哼!”二郎趁机说,“父亲,孩儿雕东西需要很多工具欸。”

太子:“交给莘墨,让莘墨去置办。”

“莘墨过几日成亲,不一定有空。”史瑶道,“去找翟砚吧。”

二郎一喜,道:“好的。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父亲别忘了,孩儿和父亲一起去看望舅公。”三郎补充道。

太子无奈地说:“不敢忘。”

连最平庸的二郎也这么有出息,太子很高兴。翌日早上,用过早饭太子就带三个孩子出去。今日不是休沐日,大将军应该在未央宫,太子先领着三个孩子去东市和西市转一圈,然后才去大将军府。

到府上,卫青还没回来,平阳长公主命家奴去找卫青。巳时五刻,卫青回到家中。三郎一见他就跑过去,“舅公。”

卫青弯腰抱起他:“三郎又长高了。”

“是呀。”三郎道,“再过两年我就有舅公高了。”

卫青不由自主地想到元鼎四年的炎炎夏日,太子的三个孩子出生,最小的三郎跟个猫崽子似的。太医说三郎身体无恙,卫青都不敢用手碰一下。再看到怀里的小孩,卫青不禁笑道:“不,三郎会比舅公还要高。”

“舅公,父亲说舅公去年经常生病,今年有生病吗?”三郎搂着他的脖子问。

卫青:“你父亲和我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多食鱼虾,小病忍一忍,大病再喝药,这半年来有两次小病,没喝药没拖成大病,感觉身体还轻快许多。”

“舅公早上吃的什么啊?”三郎一脸天真。

卫青也没多想,“小米粥,一块菜饼和一碗鸡蛋汤。”

“太子,你舅父这样吃真没事吗?”平阳长公主担心道,“以往早上不吃羊肉也会吃些鸡肉。”

史瑶对太子有多好,史瑶没怎么提过,太子能感觉到,卫青身体好好的,对太子只有好处无坏处,太子相信史瑶不会害太子,“没事的。舅父晌午不这么吃?”

“晌午会吃些羊肉、牛肉和鱼肉。”卫青道,“晚上会吃点虾肉,猪肉许久没吃过了。不过,我府上一直用猪油做菜。”

平阳长公主道:“偶尔也会用菜籽油。不过,菜籽油做的菜真不好吃。”

“那和我宫里吃的差不多。”太子道,“他们仨今年就没生过病。”

二郎:“生过病。春天的时候,我的鼻子不透气,母亲让孩儿喝一碗姜汤,又让孩儿穿厚一点出出汗,孩儿就好了。”

“那我说错了,是你们今年没喝过药。”太子道。

二郎点头,“父亲现在对了。”

太子摸摸他的小脑袋,随即和卫青说,给三个孩子挑老师的事。卫青看着怀里的小孩,“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

“想要舅公这样的。”一直没开口,在外人看来最为稳重的大郎道,“还想跟舅公学兵法。”大郎很好奇,第一次出兵的卫青是如何找到匈奴龙城。更想知道卫青战无不胜的秘诀,“舅公愿意教吗?”

第80章三郎看病

太子很是意外,道:“你们仨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平阳长公主在一旁看得好奇,“太子事先不知?”

“他仨跟孤说许久不见舅父,想来看望舅父。”太子敲敲大郎的额头,“不但瞒着孤,连你母亲也瞒,你是真长大了。”

大郎摸摸额头,仰头冲太子笑笑,“父亲,孩儿只喜欢舅公。”

“你舅公年龄大了,平时还有许多事务,没空教你们。”太子捏捏大郎的小脸,“说什么只喜欢舅公,是不是听别人说舅公以前领兵打仗很厉害?”

大郎:“对啊。孩儿要学当然是跟最厉害的人学。舅公是大汉最厉害的人,还是孩儿的舅公,为何要找别人么?”

“这话在理。”平阳长公主见大郎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比别人恭维她还要高兴,“兵法谋略枯燥,骑射辛苦,你们知道吗?”

大郎和三郎齐声道:“知道。”

二郎扯一下太子宽大的衣袖,弱弱地说:“孩儿也知道,孩儿可以不学吗?”

偌大的正堂陡然变得异常安静。这种寂静让二郎不由自主地抓住太子的手。太子低头看去,见二郎眼中有些害怕,“兵法可以不学,骑射必须要练。不想以后大郎和三郎去打猎,你牵着马跟在后面捡猎物吧?”

“不想。”二郎不假思索道道,“孩儿就学骑射吧。”

太子不吝夸赞:“二郎真乖。”

“据儿真让我教他们?”卫青忙问。

大郎抓住太子的另一只手,仰头望着卫青,像个小大人般说道:“舅公说错了。是我们想请舅公教我们。父亲没空教我们,我们也不是为父亲学的,找谁教跟谁学我们说的算。”

“按照你说的,你父亲说的不算?”平阳长公主故意问。

三郎接道:“姑婆,父亲找个我们不喜欢的人教我们,我们不学,父亲也拿我们没办法啊。”

“不怕你父亲揍你们啊?”平阳长公主以前见过三个小孩不少次,没跟三个孩子聊过,今天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这么多。即便知道太子疼孩子,也知道三个小孩早慧,也没想到习武这么大的事,也敢自己做主。

三郎:“怕啊。父亲又不能天天揍我们。”

“别看他们一个个才七岁,主意大着呢。”太子没生气,还笑着说,“也不知别人家孩子是不是也这样。”

卫青换只手抱三郎,看一眼三郎对太子说:“阿伉的长子比他仨大一岁,我听那孩子说话,倒像是比他们小两三岁。”

“我们聪明啊。”三郎道,“祖父说我们比所有小孩都聪明。”

太子乐了,“舅父,听见了吧。你不答应,他们下一句就是去找父皇。”

“是的。”大郎道,“父亲不同意,我们回去就去找祖父。”

卫青有些惊讶,“你真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