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点头,“不可以吗?祖父是我们的祖父,又不是别人的祖父,我们去求祖父,没什么不对吧,父亲。”

“没有。”太子轻轻拍拍长子的后脑勺,“舅父能抽出空吗?”

卫青:“我下午有空。”

“正好。”大郎大喜,“我们上午要跟老师学文。”

平阳长公主问道:“下午不学?”

“下午也要……”大郎迟疑片刻,望着太子,“单数习武,其他时候和老师学文,父亲?”

太子:“一三五七九这种时候习武?”

“对的。父亲,可以吗?”大郎问。

太子:“你都决定了还问我,我不同意呢?”

“那就双数日习武。”大郎接的飞快。

卫青顿时忍俊不禁。平阳长公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孩子怎么这么有趣啊。”

“他平时没这么多话。”太子道,“平日里都是二郎说,三郎偶尔接一句,他安安静静的听。看来大郎很喜欢兵法谋略和骑射啊。”

大郎:“孩儿喜欢。孩儿以后要为大汉开疆拓土。”

“谁治理国事?”平阳长公主看一眼太子,见太子嘴角含笑看着大郎,才出声问道。

三郎:“四郎啊。”

“四,四郎?”平阳长公主好奇,“哪来的——等等,太子妃又有了?”

太子笑道:“没有的事。他们仨天天盼着有个弟弟,也有可能老天见孤已有三个嫡子,认为很多了,太子妃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让太医看过吗?”卫青关心道。

平阳长公主眉头微蹙,道:“仲卿问错了。太子,听你的意思大郎不会是皇太孙?”

大郎心想,我要当皇太孙,三郎个小老家伙会跟我争。忽然心中一动,三郎不要太孙之位,不会是怕他和三郎争,才在一开始就说不要当太孙吧?大郎看一眼卫青怀里的小孩,感觉自己真相了,“为何要当太孙?父亲当太子,哪儿都不能去。不当太孙,像四叔父想去哪儿去哪儿玩不好吗?”

平阳长公主一辈子都在琢磨如何讨好她的皇帝弟弟,为自己和子孙谋福。大郎作为长子嫡孙,太孙之位本是他的,他却弃之如敝屐,平阳长公主被问住了,“太孙以后是皇帝。”

大郎心说,谁没当过皇帝啊。当上皇帝又如何,不兢兢业业,照样会被手下人干掉,“皇帝怎么了?”

“皇帝可以掌天下权。”太子道。

大郎瘪瘪嘴,嗤一声道,“才不是呢。”

“怎么不是了?”卫青也来了兴趣。

三郎掰着手指说:“皇帝固然好,想当个好皇帝会很累很累。不好好当皇帝,百姓和史官都会骂,太昏庸了还会像秦二世一样丢掉性命。”突然停顿一下,往四周看了看,见没外人,小声说,“我听过有人骂祖父,可难听了。”

“你在哪儿听到的?”太子忙问。

三郎想一下,道:“东市和西市。我们和祖父出去玩的时候,也听到有人说祖父是暴君。”

“你祖父也听见了?”平阳长公主忙问。

二郎看看他兄,又看了看他弟,他怎么不知道。

三郎眨一下眼,说道:“祖父没听见。祖父听见一准很生气。可是生气也没用啊。母亲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卫青眼中闪过讶异,看向太子,见他也很意外,“这些都是太子妃教的?”

“是的。”三个小孩的老师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母亲还说什么了?”

史瑶没说过,三郎适可而止,摇了摇头,“好像没了,又好像有,孩儿不记得了。”

“太子妃怎么跟你们说这些话啊。”平阳长公主极其不赞同。

太子:“太子妃大概想告诉他们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吧。他们仨这么小就知道皇帝身上的担子,长大后想当太孙,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太子说的很对。”卫青看着怀里的小孩,“太子妃把他们教的很好。”

太子:“他仨异常聪慧,太子妃在教他们的时候不敢大意。兴许是因为这点,才把他们仨教的不像小孩。”

“我们是小孩。”二郎说着话又扯一下太子。

太子摸摸他的头,笑道:“是是,你们是小孩。舅父,他仨的事,你看何时有空?”

“过了八月十五,等郭昌去朔方。”卫青道。

太子挑挑眉,问道:“舅父知道郭昌何时出发?”

“二十几日。”卫青是大将军,也是大司马,代太尉之权掌天下军事,“具体到哪一天出去,皇上还没定。据儿有事?”

太子:“有点小事,跟郭昌没关系。”看了看日头,又继续说,“天色不早了,孤领他仨回去了。”

“吃过午饭再走吧。”平阳长公主道。

太子看向三个儿子:“你们呢?”

“好啊。”三郎道,“孩儿想跟舅公下棋。”

大郎忙说:“还有我。”

“我也要。”二郎对下棋不感兴趣,他对和卫青下棋感兴趣。二郎以前听过“但使龙城飞将在”这句诗,听他上辈子的奶姆说龙城飞将是李广。这辈子才知道李广都不知道龙城在哪儿,下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更是和李广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历史上卫青的墓似阴山。

这些自然是听大郎和三郎说的。大郎又狂又傲,三郎博学多才,两人却很喜欢卫青。哪怕卫青看起来和朝中士大夫没什么区别,也看不出卫青哪里厉害,凭他兄和他弟对卫青的态度,二郎觉得卫青一定很厉害很厉害。如果能赢卫青,看大郎以后还敢不敢说他笨。

太子听到二郎的声音,忍不住问:“你也要和舅公下棋?”

“对啊。”二郎道,“舅公让我十子如何?”

太子:“还不如直接让你赢呢。”

“好啊。”二郎应的爽快。

太子无语,道:“这样赢了有何意义?”

“孩儿以后可以说,舅公不敢和孩儿真下啊。”二郎道。

太子服了,吓唬他,“你舅公会揍人的。”

“舅公会打我吗?”卫青给二郎的感觉和太子很像,二郎觉得卫青不会。

卫青放下三郎,冲二郎伸出手,“咱俩先下。”

“好啊。”二郎把一只手递给卫青,另一只手冲大郎和三郎挥挥,“快来帮我。”

卫青脚一顿,低头看向小孩,“不准找帮手。”

“舅公也可以找帮手。”二郎道,“舅公可找姑婆和父亲。”

卫青顿时哭笑不得,道:“太子,你这个儿子也很聪明。”

“他是很聪明。”太子道。

卫青:“你没明白。皇上以前说比起大郎和三郎,二郎有些平庸。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仲卿此话何意?”平阳长公主不明白。

卫青:“你二人的棋艺不如我,找你们帮我对我无益,还会打扰到我。大郎和三郎的棋艺远远超出二郎啊。”

“这孩子——”平阳长公主转向二郎,见小孩小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诧异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二郎躲到三郎身后,“还下不下啊?舅公。”

“下啊。”卫青道,“你执白子还是黑子?”

二郎:“舅公是长者,舅公先选。”

“你是晚辈,理应你先来。”卫青道。

二郎:“谢谢舅公。”棋盘摆好,二郎拉着他兄和他弟坐到卫青对面。

太子见状,摇头叹气:“你们欺负长者啊。”

“我们仨加一块才二十一岁。”二郎道。

卫青笑了,“是,我的岁数的一半都比你们仨加一起大,算不上欺负。”

“舅公让我阿兄赢,我给舅公号脉看病。”三郎突然开口。

卫青拿黑子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棋子扔出去,“你给我号脉?你会看病?”

“会啊。”三郎原本不打算提他懂医术,哪天太子病了,他给太子号脉也是要解释,不如今天说了,以后也好时常给卫青看病,“我看过医书。”

太子面朝南而坐,扭头看向他左边的三郎,好笑道:“你看过几页医书?”

“看过好几页呢。”三郎道,“母亲说孩儿和太医一样厉害。”

太子眉头一皱,难不成史瑶交过三郎什么,“你母亲都不会把脉,如何教你?”

“母亲不懂,才说他厉害。”大郎插科打诨。

卫青笑道:“我现在身体很好,改天病了,三郎再帮我看看。”

“所以舅公今天不会让我阿兄赢了?”三郎道。

太子揪一下他的耳朵,“调皮!合着在这里等着你舅公呢。不准说话了,让二郎自己下。”

二郎自己下,但是落子之前看一眼大郎。随后卫青发现,大郎和三郎不说话,小动作不断,时不时戳一下二郎的胳膊。

卫青看他俩,大郎和三郎一个比一个无辜。卫青的长孙比他仨还大一岁,跟二郎下棋就如同逗孙子辈玩,卫青自然不好斤斤计较。

不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青这盘棋下的有些头痛。太子是知道卫青棋艺如何,见卫青时不时犹豫,不禁认真观看,看一会儿,心中十分意外——他的三个儿子比他知道的还要聪明。

申时左右,太子带着三个小孩回到长秋殿,打发三个小孩去偏殿,太子就去正殿卧室里找史瑶。史瑶下午闲着没事,就把关于酱的食谱写出来。

太子到卧室里,史瑶正在写。太子勾头看一会儿,见史瑶一直没发现他,才出声:“写什么呢?”

史瑶的手一抖,一个“酱”字变成一个黑点,“殿下回来了。”

太子“嗯”一声就问:“三郎看过医书?”

史瑶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就问:“三郎给殿下把脉了?”

“没有。”太子把几个小孩在卫青府上说的话大致说一遍,“他给你把过脉?”

史瑶:“是呀。和太医说的一样,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看到的。”

“医书不是你给他的?”太子说着,猛地想到他和史瑶卧室里的书都是他从长信宫拿过来的,史瑶很少去长信宫,他也没在长秋殿看到过医书,“那孩子不会是在宣室看的吧。”

史瑶:“有可能。按照殿下刚才说的,郭昌走之前水车可以做好,不如让郭昌带走。殿下改日再吩咐木匠做两个?”

“这事孤记下了。”太子道,“三郎年龄还小,他会把脉,你也别听他的。他要给你开药,你也不能用。”

史瑶笑道:“他小妾身不小。过两年三郎长大了,他给妾身开药,妾身也会拿给太医看。”

“你知道就行。”太子道,“孤现在去宣室。”

史瑶:“曲辕犁?”

“是呀。”太子道,“过几日就过节了。节后三个孩子学骑射,不能在长信宫学,孤还得令人找个安静宽敞的地方,还得给他仨选三匹小马驹。事情太多,孤怕把犁给忘了。”

史瑶:“晚饭回来用吗?”

“别等孤了。”太子道,“父皇一高兴,极有可能自己亲自试犁。”

刘彻并没犁过地,不清楚现在的犁和太子带来的犁有何区别。然而,刘彻相信太子,如果不是曲辕犁比现在的犁好用,太子不会把犁拉到宣室。

上林苑离长安城不是很远,来回三刻。现在日头长,离天黑还要很久,刘彻就让太子随他一起前往上林苑种庄稼的地方,让农夫试犁。

曲辕犁已经试过,太子看到农夫又惊又喜一点也不意外。刘彻倒是很意外,回到宣室就忍不住问:“你最近是不是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

“父皇何出此言?”太子明知故问。

刘彻:“这种东西不像你和你身边那些大儒想得出的。不是熟悉农活的人,见到这种犁也看不出比现在的犁好在哪里。”

“儿臣去年确实认识几个农夫和木匠。”太子仗着刘彻不会查他,胡诌道,“很早以前儿臣托乡里人帮儿臣养猪,也和乡里的农夫聊过。这个犁是很多农夫和木匠在一块琢磨出来的。”

刘彻疑虑顿消,笑着说,“这才对。听说你早几日带着太子妃和三个孩子去博望苑,别跟朕说去看那个犁。”

“自然不是。”太子道,“有几个木匠正在做一个东西,还没做好,做好后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儿臣可以先不说是什么?”

刘彻:“怕不能用?”

“是呀。”太子道,“儿臣不想父皇和儿臣一起失望。”

刘彻是对太子很是放心,“做好后可以用,是不是打算拉过来?”

“那东西太大,没法拉宫里,恐怕得请父皇移驾上林苑。”太子看向刘彻。刘彻微微颔首。太子道,“二郎最近很是喜欢木器,还说要用木头做东西,孩儿想去上林苑给他寻几棵可以做东西的树。”

刘彻挑眉,以为自己没听清,“二郎?怎么突然对木器感兴趣?”

“父皇忘了折叠梯?”太子问。

刘彻恍然大悟,“那孩子确实一小就喜欢木头做的东西。”顿了顿,道,“这次是又想做床?”

“他仨大了,也该分开睡了。”太子道,“不过,这次不是床。二郎也没跟儿臣说,他说做好了要第一个给父皇看。”

刘彻打量太子一番,“这话是你说的吧。”

“真不是。”太子笑道,“父皇不信大可问二郎。”

刘彻:“你这一说,吾还有点想他们。明日下午让他们过来。”

“诺。”太子陪刘彻用过晚饭,回到长秋殿就提醒三个孩子明日去宣室。

翌日下午,申时两刻,三个小孩到宣室就直接进去。刘彻正和大臣议事,他仨突然出现,殿内的几位大臣吓一跳,第一反应是看刘彻。

刘彻没生气,还让三个小孩自己玩,别发出声音,也没让三个小孩出去。同刘彻议事的大臣很是吃惊,因为来的如果是太子,不经通禀就进来,刘彻会很生气。

三个小孩出入宣室像出入永寿殿,他们习惯了,刘彻也习惯了。刘彻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几位大臣退下,刘彻就冲三个大孙子招招手,“课业很忙?最近都不来看朕。”

“父亲天天考校孙儿啊。”二郎可怜巴巴道,“祖父,看我的手写字都累红了。”伸出手让刘彻看。

刘彻没看出来,依然配合他说,“是红了,明天不去了。”

“好啊,好啊。”二郎真开心。

刘彻见他当真了,忍不住笑了,捏捏他的小肉脸,“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昨天就没上课。”

“父亲真坏,什么都和祖父说。”二郎皱了皱鼻子,很不高兴。

刘彻:“你们父亲也是为你们着想。朕的嫡孙连字都不认识,传出去还不被百姓笑啊。”

“祖父是不是身体不适?”方才三郎走到刘彻面前就发现他脸色不对。

刘彻转向另一边的小孙子,“吾这几日是不大舒服,太医都没查出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孙儿看过医书啊。”三郎在把他知道的药方写给史瑶后,确实恶补了现有所有的医术,医术比以前精进了。三郎也想让刘彻误会他只对医术感兴趣,“孙儿还会把脉呢。祖父,孙儿给祖父看看。”

刘彻并不信七岁的小孙儿会医术,孙儿的一片孝心,刘彻乐意配合,伸出手腕,“放在案几上?”

“可以啊。”三郎的小手搭在刘彻手腕上,大郎和二郎下意识屏气敛息,过一会儿,兄弟俩就看到三郎眉头紧皱。

刘彻按耐不住,问道:“怎么了?”

第81章刘彻中毒

三郎又换一只手,不信三郎会医术的刘彻不由得人紧张了,“三郎,吾没事吧?”

“有是有,只是脉象没事。”许多病症号脉是把不出的,三郎观一下刘彻的气色,就问:“祖父哪儿不舒服?”

刘彻皱眉道:“你问吾?”

“是呀。太医没和祖父说么,医术讲究四则,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把脉反倒是最末。”三郎认真说道。

太医当中敢直视龙颜的人极少,更不敢先听气息,问病症,多是先摸脉象,然后小心翼翼问刘彻哪有不适。每逢此时,刘彻就觉得太医烦。现在换成他喜爱的孙儿,小孩还知道“望闻问切”,刘彻相信他有看过医书。

“头晕,这几日夜里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在做梦。”刘彻问道,“三郎,我是不是被邪祟缠上了,要不要找个巫师来看看?”

三郎直接翻个白眼。

刘彻愣住了,回过神不敢置信地问,“你这孩子——”

“祖父最近吃了什么?”三郎打断刘彻的话。

三郎先鄙视,后打断,刘彻不大高兴,没好气道:“你父亲吃什么吾吃什么。”

“父亲头不晕,晚上也不做梦。”三郎道,“祖父,孙儿真懂医术,祖父别敷衍孙儿。孙儿还知道祖父身体不适和邪祟无关。”

刘彻不信:“真的?”

“祖父同孙儿说实话,就知道孙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三郎道,“祖父连这几日吃的什么都不敢告诉孙儿?”

刘彻张嘴想说,倏然止住,“你别激吾。”

“祖父,说嘛。”二郎抱着刘彻的胳膊,“阿弟担心祖父,孙儿也担心祖父。”

大郎这两年生病都是喝三郎开的药,见三郎不像是故意显摆他的医术,跟着说:“祖父说吧,三郎又不会害祖父。”

刘彻下意识看大郎,大郎一脸无奈,他反倒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不禁扶额,“吾这几日吃的和你们没什么区别,鸡鱼肉蛋,蔬菜瓜果。”

“那祖父有没有吃药?”三郎起初听史瑶说此时的太医不靠谱,三郎心想,能当上太医的人,不靠谱也不会太差,这两年看到太医开的方子,三郎相信史瑶的话,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刘彻头晕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医的药。

刘彻:“吃了几粒神丹。”

“神丹?!”二郎睁大眼惊呼,“祖父你吃神丹?!”

宫女和宦者齐刷刷看向二郎,脸色写满,神丹怎么了?

刘彻笑道:“是的,神丹。二郎是不是没见过神丹——”

“那不是神丹!”二郎上辈子吃神丹死的,不禁抓住刘彻的衣裳,急切道,“三郎,快,快想办法,祖父吃了神丹。”

刘彻皱眉道:“二郎怎么了?”不是好奇,也不是高兴,反而是一脸惊恐,“吾吃的是神丹,又不是毒/药。”

“那就是毒/药!”二郎脱口而出。

殿内的宫女和宦者脸色大变。刘彻呆了,盯着二郎打量一番,眉头紧锁道:“有毒?”

“对,有毒的药。”刘彻到现在也只有三个孙子,还是嫡孙,和三个小孩相处时和普通人家的祖父没两样,以致于二郎很容易忘记刘彻是皇帝,“三郎,快给祖父开药啊。”

三郎叹气:“阿兄,别急,我总要知道祖父吃的是什么样的神丹。”

“你不知道?”二郎忙问。

三郎:“我知道一种,用丹砂炼的,也称还丹。”

“你真懂医术?”刘彻转向另一边的三郎,“还会炼丹?”

三郎又忍不住叹气:“祖父,孙儿看过淮南王刘安著的《淮南万毕术》,也看过好几本医书,神丹就是毒/药啊。”

刘彻脸上尽是怀疑,却没有开口,等着三郎继续说。

“祖父是不是很想知道孙儿如何知道的?”三郎道,“丹砂加热为澒,一点澒便能毒死一只猫,多一点可毒死猛虎。祖父吃几粒也只是头晕多梦,孙儿真想说苍天庇佑。”

刘彻心中一凛,有些怕,又想到喜欢食丹药的也不是他一个,没听说谁吃丹药吃死了,倒是听说过有人在炼丹的时候死了,又不信,“真的?”

“祖父的神丹里有丹砂?”三郎不答反问。刘彻颔首。三郎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有东西由祖父准备,试试丹砂究竟有没有毒,祖父敢试吗?”

坐在三郎身边的大郎扯一下三郎的衣裳。三郎扭头看一眼大郎,别担心,我很确定丹砂有毒。

刘彻看到两个孙儿的小动作,心中不安起来。三郎没给刘彻犹豫的机会,紧接着问:“祖父不敢?”

不敢?不存在。刘彻立刻令宦者去拿炼丹的东西和丹砂,随后又命宫女去寻一只猫,寻不到猫去狗舍挑一只大狗。

两刻后所有东西备齐,三郎没插手,让刘彻的人加热丹砂。丹砂成澒后,其气味有剧毒。宣室殿宽又阔,今日天气好,门窗都开着,宦者在屋里加热丹砂,刘彻和三郎他们又离得远,也就没感到不适,自然也不知澒的气也能要人命。

丹砂变成澒,三郎就令人给狗灌下去,不消两刻,活蹦乱跳的狗瘫在地上。刘彻脸色煞白煞白,三郎握住刘彻的手,安慰道:“祖父用得少,无大碍。”

刘彻转向三郎,真的?

“祖父信我?”三郎道。

刘彻不信堪堪七岁的孙儿,可是整个过程,别说三郎,连大郎和二郎也没过去。三个孩子一直坐在他身边,不得不信丹砂有剧毒。

“不吃就没事了?”刘彻急急道,“要不要喝药?”

三郎:“孙儿不知如何解澒之毒。不过,孙儿听说青小豆绿性味甘寒,有一点解毒之效。还听说猪血有清除肠垢之功效。祖父如果信孙儿,不如吃几日青小豆粥和炒猪血。”

“信信,朕信你。”刘彻连忙吩咐宫人去煮青小豆和炒猪血。

未央宫的宫女和宦者是不信澒有毒,然而亲眼看到他们寻的狗奄奄一息,不敢迟疑,慌忙出宫寻猪血和青小豆。

夕阳西下,青小豆粥和猪血端到宣室。三个小孩陪刘彻一起用。临走时三郎又叮嘱刘彻再用两日。刘彻点头同意,待三个小孩走后就宣太医为他查病。

太医不信澒有毒,自然查不出刘彻澒中毒,就说些刘彻肝火旺盛之类的话。刘彻一听这些话,勃然大怒,当时就把为他查病的医者赶出宫。

与此同时,三个小孩告诉太子和太子妃刘彻澒中毒。太子吓得脸色大变,起身就要去宣室。史瑶忙拉住太子,让三郎继续说。三郎问史瑶知不知道如何缓解。太子也看向史瑶。

史瑶得知三郎让刘彻吃了青小豆和猪血,对三郎说,“明日再让你祖父吃些青菜、红枣、鸡蛋,瘦猪肉和石榴。”

“不吃药?”太子忙问。

史瑶:“要吃。可是妾身也不知何药可解啊。父皇只是有些头晕,应该不是很严重,吃这些东西缓解一下,以后别再碰丹砂,不会有大事。人本身有自愈能力,比喝太医开的乱七八糟的药有用。”

“孩儿也是这样认为。”三郎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澒中毒,“孩儿明日再去看看祖父?”

太子想一下,道:“孤和你一起去。”

翌日,太子再次给三个儿子请假。早饭都没在长秋殿用,就去宣室探望刘彻。刘彻看到儿孙,不想也知道儿孙担心他。

三郎交代刘彻吃青小豆和猪血,怕死的刘彻就让厨子准备这两样。太子令厨子准备些水煮鸡蛋和清炒猪瘦肉,陪刘彻一起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