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好玩啊。”三郎道,“祖父倒是想骗我和大兄,他骗不了。”

二郎一脸不高兴,“祖父真坏!”

“你再雕一副全家图,权当练手。”三郎道,“反正你不帮大兄印书,闲着也是闲着。”

二郎看了看大郎,又看看三郎:“我帮你们。刚雕好《论语》手痛,我得歇几天。”

“那你把那一本书串起来。”三郎指着旁边的一叠纸,“看清楚别串错了。”

二郎很好奇:“你们印几本了?”

“十本。”三郎道,“我们决定以后一天印三本。”

二郎算一下:“一天印两本也行的。”说着,跪坐在地上串书,“阿兄,要不要告诉父亲,祖父有意派霍光前往大宛国?”

“不用。”三郎道,“在祖父面前父亲比你还不擅撒谎,现在告诉父亲,他日祖父问起来,父亲实话实说,我们以后再问祖父什么事,祖父就不和我们说了。”

二郎:“祖父怕父亲知道?”

“我们都有事瞒着父亲,祖父肯定也有些事不好让父亲知道。”三郎道。

二郎仔细想想,“阿弟说得对。阿弟,母亲还不知道祖父罚大兄抄一百本《论语》吗?”

“不知道。”三郎道,“父亲没说,你也别讲,省得母亲抱怨祖父罚的重。”

二郎瞥一眼大郎,想说一点也不重。继而想到大郎杀江充是为了他们家,不是为自己,串好一本书就跑到大郎身边帮他印书。

话说又回来,兄弟三人试探四郎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史瑶也在试探。几乎每天试一次,发现四郎是个真小孩,四郎哭闹的时候,史瑶就令奶姆哄四郎,很少自己抱。

大郎、二郎和三郎小时候,史瑶抱他们,手上没个轻重,他们不舒服会皱眉,会用眼神或手告诉史瑶哪里不舒服,也会自己调整。

四郎什么都不懂,史瑶怕伤着她儿子,直到四郎两个月大,不像刚生出时那般弱小,史瑶才敢抱着四郎东走西逛。不过,四郎太重,史瑶抱一会儿就累一身汗,平时多是奶姆抱着他,史瑶在奶姆身旁逗他玩儿。

年初刘彻打算十月底行幸泰山,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燕王府的人先后在雁门郡和草原上发现石涅。铁匠证实石涅可以炼铁,刘彻不得不派兵前往雁门郡和草原上。

二郎提到用纸换大宛国的宝马,刘彻想到霍光出征大宛时,可以带上纸和豆油,这样一来许多事都得重新安排。

今年风调雨顺,东南诸郡稻谷比往年增收不少,晚一年祭泰山也无事。其实,刘彻去泰山还有一个目的,想去蓬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仙人。这一点刘彻不好明说,他今年身体也挺好,没生过大病,皇家反倒添了不少好事,才决定推迟一年。

早先刘彻决定用李广利时,曾为其挑选六千骑兵,征发流放戍边的罪人三万余人,令他们同李广利一同前往大宛。

不打算和大宛交手,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刘彻为霍光选五千精兵,开春出发。先前征发的罪人被派往草原开采石涅。这些事安排妥当,也到了十月中。

十一月十八,休沐日,上午,大郎、二郎和三郎在永寿殿印《论语》,下午前往长秋殿看望住在他们以前住的偏殿里的四郎。

兄弟三人到偏殿发现四郎醒着,一个人在玩,大郎就把四郎抱起来。二郎和三郎坐在大郎对面,冲四郎拍拍手,喊四郎,让他们抱抱。

四郎看他们一下,很不感兴趣,扭头继续望房顶。

二郎站起来冲他扮个鬼脸,四郎瞥他一眼就往大郎怀里钻,仿佛在说这俩傻子是谁啊,好烦呀。

二郎和三郎相视一眼,怎么回事?

“大兄,四郎是不是想睡觉?”三郎问道。

大郎:“没有啊。他眼睛睁的很大。怎么了?”

“我们逗他,他怎么不理我们?”二郎问。

大郎:“你们不好笑,他不感兴趣吧。”

“那我们该怎么逗他?”二郎问道。

大郎想一下,发现他也不知道,“你怎么逗他,还要问我?你就不能动动脑子?脑袋长在脖子上干什么的?留着好看啊。”

“其实你也不知道吧。”三郎打量一番大郎,“换我来抱小弟,你来逗四郎玩儿。”

大郎张嘴想说不行,一看二郎看着他,脸上写满,你也不会哄四郎。抬手把四郎给三郎,“抱住啊。四郎又长大了。”

“我又不抱着他走动。”三郎让四郎躺在他怀里,就说,“开始吧。”

大郎拍拍手引起四郎注意,“四郎,我是你大兄,来让我抱抱。”

“四郎,我是你阿兄,让我抱抱可好?”二郎说着话还使劲眨了眨眼睛。

史瑶进门就听到这两句,“你俩干什么呢?”

“母亲,四郎不理我们。”二郎很委屈,“孩儿还想给四郎做个小马驹呢。”

史瑶笑道:“他刚睡醒,不想动弹,肯定不理你们。等他醒好一会儿,想去外面看看的时候,你们谁伸手他让谁抱,会乐得乱蹦跶。”

“真的吗?”二郎忙问。

史瑶:“是呀。我听你父亲说过几日有雪,下雪的时候,你们抱着他站在门口,他看到外面雪花飞舞就会闹着要出去。”

“母亲怎么知道?”二郎好奇道。

三郎:“母亲天天和四郎在一块。”

“我听你们父亲说的。”史瑶道,“早几天下雨,你父亲抱着四郎站在门口,四郎伸长胳膊要去外面。你父亲走到廊檐下,四郎乐得咧嘴笑。四郎还要去雨里,你父亲没让,他就哇哇大哭。”

大郎:“父亲这几日不忙?”

“谷物入库,冬小麦也种下去了,没什么可忙的。”史瑶忽然想到一件事,“辽东郡的稻谷也该入仓了吧?”

三郎楞了一下,猛然想到太子曾给辽东郡太守去过信,“辽东郡太守不会没种吧?”

“他敢不种,明日我就去博望苑,让游侠去查查他。”大郎道。

二郎:“查他作甚?”

“查他有没有贪污,有没有干过越逾之事。”史瑶道,“查到后弹劾他?”看向大郎问道。

二郎张了张嘴,讷讷道:“还可以这样?”

“为何不能这样?”史瑶笑着问。

二郎摇摇头,道:“孩儿的意思我们查太守,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太守不听父亲的话,才欺负人,欺负咱们。”大郎道。

三郎仔细想想:“我隐隐听父亲提过,辽东郡太守有种水稻。按理说九月份收上来,辽东郡太守就该写信告诉父亲。”

“父亲回来问问父亲。”大郎道,“让我发现他敢阳奉阴违,除非他一辈子不来长安,否则我让他有去无回。”

二郎惊叫道:“你又想杀他?”

“用不着大郎动手。”史瑶笑道,“清官家中也有几件糟心事,何况大部分官吏都不大清白。想办他们,多的是法子。好了,不说这个,四郎今天还没出去过,我抱他出去转转。”

三郎:“这么冷的天,母亲去哪儿?”

“走着去椒房殿。”史瑶道,“上次去椒房殿还是二十天前。你祖母以前逢人就说我怀两个,后来四郎出生,事实证明太医和三郎说得对,最近你祖母都不大好意思见人。”

大郎:“先生三个,后生两个,两次五个,祖母真敢想,也不怕老天爷嫉妒。”

“你祖母只有你父亲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多孙多福。”史瑶笑道,“人到一定年纪,难免都会这样想。”

二郎好奇道:“母亲以后也会吗?”

“我可能也会吧。”史瑶笑道,“你们去不去?”

三郎:“我们就不去了。母亲把四郎包严实点。”

“我知道。”史瑶说着话就拿起小被褥,把四郎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四郎不大愿意,一看史瑶往外走,瞬间不挣扎了。

史瑶走后,三人又回永寿殿继续印《论语》。

五天后,一百本《论语》全部印好,离四郎百天还有将近二十天。每天不用再抽空印《论语》,大郎、二郎和三郎下课后就去长秋殿,十次有九次,四郎都在睡觉。

十二月初六,上午,兄弟三人在永寿殿写老师吩咐的功课。晌午去长秋殿用饭,到大殿内看到四郎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二郎轻轻戳一下四郎肉肉呼呼的小脸,纳闷道:“他怎么这么贪睡啊。”

“这么大的小孩都这么贪睡。”史瑶道,“你们忘了?你们小时候一天睡九个时辰。”

三郎往四周看看,见殿内只有他们母子五人,放心说,“过去太久,不记得了。午时四刻了,父亲还没回来?”

“刚刚博望苑有人来找你父亲,晌午不回来了。”史瑶道,“找他有事?”

三郎:“没有,就是随口一问。母亲,离除夕还有一个多月,孩儿是年前搬去东边,还是年后搬过去?”

“你们想何时搬就何时搬。”史瑶道,“带几个厨子过去,现在天冷,早上在那边用饭,吃得暖呼呼的再出门。”

大郎跟着说:“孩儿把厨子带走,这边不够用吧?”

“不够再挑。”史瑶道,“冬天菜少,厨子想多做几道菜,也没食材给他们用。”说着,见杜琴走过来,“我们用饭吧。”

未时两刻,母子四人刚用过饭,太子回来了。

史瑶眉头一皱,起身迎上去,关心道:“殿下吃饭了没?”

“还没有。”太子进来就闻到一股肉香,而方几上很干净,“你们刚吃过?”没容史瑶开口,又说,“大郎,吩咐厨子给我做碗面,没有面有饼也行,给我做碗糁汤。”

史瑶:“出什么事了?”

“辽东郡来人了。”太子脱掉大氅,走到火炉旁烤手,“拉来两车稻米,不去见父皇,拉到博望苑要见孤。幸亏是晌午,天又冷,路上没什么人,没人看到他们进去。”

三郎忙问:“他们现在何处?”

“我到博望苑就打发他们去见你们祖父。”太子道,“此时应该已到宣室。对了,阿瑶,这几日无论谁求见你,你都说身体不适,不见。”

史瑶:“辽东的人还要见妾身?”

“不是。”太子道,“陈家那边出事了。”

第101章法不能乱

史瑶惊讶道:“出事?出什么事?不对,他们家还能出什么事?”偌大的公主府只是剩夷安公主和昭平君两人,“不会是昭平君吧?”

太子点点头,道:“昭平君醉酒后把夷安的奶姆杀了。廷尉已把昭平君收押。夷安公主求到母后那里,母后让她求父皇,她好像还没去。”

“为何不去?”史瑶道,“难不成怕父皇生气?”

太子:“窦太主还在时,希望和父皇亲上加亲,在隆虑姑母生下昭平君时,窦太主就要和父皇结亲。当时父皇有五个公主,德邑还未出生。

“窦太主以前曾派人抓过舅父,孤的三位女兄自然不会嫁去陈家。母后不喜鄂邑的生母,窦太主那么聪慧的人自然不愿意让鄂邑当她孙媳。最后只剩一个夷安。

“隆虑姑母得子不易,很是宠昭平君。这次昭平君醉酒杀的不是家奴,是夷安的奶姆,孤总感觉昭平君耍酒疯,奶姆怕他伤着夷安,阻止昭平君靠近夷安,昭平君才把她奶姆杀了。如果真是这样,夷安会先求母后,后求东宫,不会去父皇那里。”

“父亲的意思夷安姑母并不想救昭平君?”三郎问道。

太子:“据孤所知,奶姆死的第二天,廷尉就接到奶姆的儿子报案。奶姆死在夷安那边,奶姆的儿子如何知道?”

“昭平君该死,夷安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救夫心切的模样。”史瑶接道,“真如殿下所说,她不会来东宫求妾身和殿下。离四郎的百日宴只剩三天,父皇不会赶在四郎百日宴前后处死昭平君正法纪吧?”

太子还真不知道,“你们仨下午没事吧,去宣室看看。”

“现在?”二郎问道。

大郎:“不行,祖父应该还没吃饭。”

申时左右,大郎带着两个弟弟去未央宫,看到宣室门外有两辆马车,三兄弟没直接进去,而是令小黄门通禀。

片刻,小黄门出来,三人才进去。看到只有刘彻一人坐在案几后面,大郎推一下二郎。二郎开口问:“祖父,外面谁的车啊?”

“辽东郡太守家的。”刘彻道,“你们怎么来了?”

二郎:“好几日不见祖父,想得慌。”

“吾怎么没看出来?”刘彻睨了他一眼,“想吾天都黑了才过来?”

二郎尴尬了,转向三郎,我该怎么说啊?

“看三郎作甚?”刘彻瞥一眼二郎,转向大郎问道,“老实交代,来找吾何事?”

大郎:“听说有人拉来满满两车东西,孙儿好奇车上装的是什么。外面马车上怎么没有啊?祖父。”

三郎和二郎也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刘彻不由自主地笑了,“你们猜猜看?”

“是皮毛布料,还是粮食,或者是家具木器?”大郎道,“祖父总得跟孙儿说是哪一类吧。”

二郎瞥一眼大郎,真会装。

刘彻看不见二郎的小眼神,以为他等着大郎猜,“二郎,你也猜猜看。”

“好啊。”二郎转身跑到外面,绕着马车转两圈,果然被他找到几粒稻谷,捏着稻谷跑回宣室,往案几上一放,“是这个。”

刘彻惊讶,抬眼看着二郎,二郎小脸上写满,我猜对了,快夸夸我。刘彻发自肺腑笑了,“二郎真聪明。”

大郎和三郎走过去,看清楚案几上的东西,也有些惊讶。三郎问道:“阿兄是如何想到?”

二郎想说,我知道车上拉的是稻谷,就出去碰碰运气。然而,这话不能说,“我想问禁卫,没成想看到车上有几粒稻谷。”

“等等,祖父刚才说来人是辽东郡太守家的人,孙儿如果没记错,辽东乃苦寒之地,稻谷不是长在长江以南吗?”三郎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祖父,辽东郡哪来的稻谷?”

刘彻:“吾和你们讲,你们别告诉旁人,包括太子。”

“好啊,好啊。”以往都是刘彻逗二郎,难得身份互换,二郎很兴奋,“祖父快说。”

刘彻先说他得知辽东郡也能种水稻是多么惊讶,然后又说他打算派人去辽东查看,最后说,“过几日便是四郎百天,吾要在未央宫设宴,四郎百日就用辽东郡送来的稻谷宴请群臣。”

三兄弟睁大眼,这次不是装的。

三郎忙问:“祖父大宴群臣,是不是说祖母也要宴请他们的夫人?”

“这个……”刘彻只顾得高兴,把这事给忘了,“按理说应该设宴。”

三郎又问:“皇家公主都要来?”

“是呀。”刘彻说着,打量一番三郎,“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别吞吞吐吐拐外抹角。”

反应不如他兄和他弟快的二郎都知道,“夷安公主要来吗?祖父。”

刘彻把不成器的外甥兼女婿给忘了,经二郎提醒,刘彻想到昭平君此刻还被关在廷尉衙门,又想到隆虑公主病重时向他托孤,不禁叹了一口气。

“祖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昭平君?”三郎问道。

刘彻揉揉额角,“这事你们别管,朕自有主张。”

三兄弟本以为刘彻会拖上到腊月再处置昭平君。然而,十二月初八,晌午,三兄弟到长秋殿用饭,听到史瑶说,昭平君死了。兄弟三人目瞪口呆。

二郎掏掏耳朵,问道:“长安有几个昭平君?”

“你没听错。”史瑶把四郎递给大郎,“他醒好一会儿,你现在抱他出去,他准给你面子乐得咯咯笑。”

大郎抱住四郎到廊檐下,四郎看着满天雪花飞舞,很是兴奋,梗着脖子,身体不断挣扎,试图把大郎拽到外面。

如果四郎会说话,一定是说,大兄,我要玩雪。

大郎一动不动,等着小孩快哭了才命内侍撑伞,抱着小孩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让内侍把伞收起来,淋着雪走回屋里,四郎咧嘴就哭。

三郎回头看到,笑着冲四郎拍拍手,四郎伸出胳膊到三郎怀里,就扭头往外看:“大兄,你进去吧。”

“到院里就进来。”大郎道,“外面有风,四郎包的只露一双眼睛也不能在外面久待。”

三郎:“我知道。”

二郎也想抱着弟弟出去,便催史瑶:“母亲快说,祖父为何突然处死昭平君?”

“你父亲猜对了,夷安公主厌恶他。”史瑶道,“昨天下午我抱着四郎遛弯,遛到椒房殿,你祖母同我说,昨天上午你祖父召见了夷安公主。今日上午,你祖父便在朝会上讲,法不能乱。晌午昭平君就被处死。”

大郎走进来就问:“听母亲的意思,夷安姑母向祖父求情,祖父会饶昭平君一命?”

“我说一件事,你们就清楚了。早年公孙敖随霍将军攻打匈奴,两人出塞后兵分两路,公孙敖延误战机,按律当斩。公孙敖缴了赎金,被贬为庶民。”史瑶问道,“是公孙敖犯的罪重,还是昭平君醉酒杀人罪重?”

二郎:“肯定是公孙敖,延误战机会害死很多人的。”说着,猛然停顿下来,“隆虑姑婆死前给祖父的赎金,比公孙敖给朝廷的多很多吧?”

“当然。”大郎道,“公孙敖有钱也无法和姑婆比,姑婆有食邑。”

史瑶看向两个儿子,“所以啊,你们以后不要小瞧女人。”

“孩儿从不敢小瞧女子。”二郎忙说。

大郎:“你是谁都不敢小瞧。”

“我没和你说话。”二郎大声道。

三郎抱着四郎走到门口,“阿兄,换你了。”

“好的。”二郎跑出去接过四郎,隔着被褥在他脸上嘬一下,“小弟,阿兄抱你玩去啊。”抱着四郎走到大门边才转身回正殿。

史瑶接过四郎,笑着问,“这次过足瘾了吧。”

外面下大雪,奶姆不敢抱着四郎出去,史瑶抱他在外面站一刻就累得胳膊酸疼。而撑着伞站在院里和站在廊檐下没有任何区别,四郎不大满意。三位兄长抱着他来回走动,四郎笑眯了眼。

屋里暖和,史瑶把包着四郎的被褥拿掉,就看到四郎咧嘴笑。三郎见状,往四周看了看,见屋里没旁人,笑道:“还真是个小孩子。母亲,四郎这么孩子气,父亲有没有发现我们小时候和四郎比起来很不一样?”

“你们出生时太子年少,心性未定,你们平日又表现的比别的小孩聪慧,四郎不如你们机灵,你们父亲也不会怀疑你们。”史瑶道,“再说你们现在九岁,这么多年过去,有些细节别说太子,我都忘了。”说着,看一眼靠在她怀里,打量三位兄长的小孩,“四郎挺乖的,夜里就醒两次,我们几乎没听他哭过。这一点和你们一样。”

二郎:“不愧是我弟弟。”

“是你一个人的弟弟?”大郎看着二郎说道。

二郎:“我又没说不是你弟弟。”话音落下,听到一阵脚步声,三兄弟扭头看去,太子正往这边来。

三郎起身走过去,看到太子大氅上全是雪,皱眉道:“父亲为何不撑伞?”说着话回到屋里拿一双厚厚的鞋,放在太子脚边,“父亲快换上。”

太子看到臃肿不美观,却十分暖和的鞋,“阿瑶,这是新做的?”

“新鞋暖和。”史瑶让宫人做的鞋是后世在室内穿的棉鞋,汉朝没有棉花,有木棉,木棉也挺好的。史瑶很想让宫人用木棉做,考虑到穿鞋的人是太子,令宫人用蚕丝,“先前那几双鞋底都薄了,这么冷的天穿着不暖和。”

三郎仰头望着太子:“父亲,这双鞋一直放在火盆边,暖和吗?”

“暖和。”太子笑着穿上鞋,拉起蹲在他身边的三郎,就看到四郎睁大眼望着他,笑着走过去,“四郎,有没有想父亲?”

坐在史瑶怀里歇一会儿的小孩伸出手。太子抱起他,小孩就扭头往外看。太子乐了,“不想出去玩,你理都不理我。想出去玩了,让我抱?想得美。”说着,走到史瑶身边坐下。

小孩懵了,显然没想到是这样,回过神扭头就找三位兄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竟犹豫起来。

二郎见了,拍拍手,“四郎,我抱你出去。”

大郎跟着拍手喊四郎。

小孩盯着三位兄长看一会儿,冲三郎伸出手,啊啊叫个不停。

二郎看着什么也没做的三郎,眨了眨眼睛,问道,“母亲,小弟不喜欢我?”

“也不喜欢我?”大郎跟着问。

太子:“恐怕是你和二郎长得一样,四郎不知该选谁,才选三郎。”把四郎递给三郎,“别出去,在屋里走动。”

三郎亲亲小孩软软嫩嫩的小脸,笑道,“真是个小机灵。”

第102章蠲免徭役

四郎以为三郎和他玩,也学着三郎亲亲三郎的脸,结果涂三郎一脸口水。羡慕三郎的二郎见了,咧嘴大笑,“阿弟,你脸上全是口水。”指着三郎的脸说道。

“小弟和我亲,才涂我一脸口水。”四郎胖,三郎抱着他在殿内走一圈就觉得胳膊无力,不得不换只手抱着四郎,“你让他涂你一脸口水他也不涂。”

大郎瞥一眼三郎,悠悠道:“小心他尿你身上。”

“不劳你费心,有尿布。”三郎说完,就把四郎给太子,“父亲,孩儿歇会儿再抱他。”

太子笑道,“还没到一刻就没力气了?”

“他太胖。”三郎上上下下打量四郎一番,“孩儿觉得孩儿半岁大的时候都没有四郎现在重。”

太子:“他出生时就比你重。”扭头看一眼四郎,见小儿子没有要睡的迹象,指着大郎说,“要不要你大兄抱抱你?”怕小孩听不懂,又指了指外面。

满脸懵懂的小孩顺着太子的手指看去,眼中一亮,冲大郎伸出手。大郎三两步跳到太子面前,“真抱他出去?”

“抱他到门口就回来。”太子道,“看他想哭再往门口走。”

大郎:“这样一来,四郎以后都不跟孩儿了。”

“别担心,你和二郎长得一样,他分不清。”太子道,“再说了,就算他记得,过三五天也就忘了。”

三郎观察四郎神色,见他一心想着往外去,根本不知太子在说他,一时竟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也挺好,起码他们兄弟三人以后想怎么忽悠四郎都成。

四郎发现他大兄到门口就转身回去,来回两次,顿时不乐意了,挣扎着要太子。

二郎走过去冲四郎拍拍手,四郎伸出小胳膊,看清二郎的脸,扭头继续找父母。二郎张了张嘴,不愿意承认,“父亲,母亲,小弟真讨厌我?!”

“他讨厌的是大郎。”史瑶笑道,“明明往前迈一步就能出去,大郎偏偏转身回来,他不想再让大郎抱。”

大郎也累了,一边把四郎递给史瑶一边说:“母亲说得对,因为你和我长得一样。”

“我也不想和你长得一样。”二郎想也没想就说。

大郎嗤一声,“说得好像我想和你长得一样似的。”

“你,你——”二郎指着他,“你不可理喻。”

太子笑道:“那你还理他作甚?去洗手,咱们吃饭。”

二郎瞪大郎一眼,“你不要和我一起。”

“好啊。”大郎应一声,随即吩咐小宫女再打一盆热水。

二郎顿时气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三郎忙扶着他,“不是他的对手还惹他,你图什么呢?”

“我也没想惹他。”二郎一秃噜嘴说出来,他也恨自己啊。

太子走过来,揉揉二郎的脑袋,“别说了,吃了饭你们还得去上课。”

说起上课,二郎想到三郎和大郎为了照顾他,有些内容大郎和三郎听得想睡觉,依然让老师慢慢讲。这么多年过去,大郎从未为此抱怨过。二郎瞥一眼在旁边洗手的大郎,哼一声,不和他计较。

大郎回看一眼二郎,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