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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焰浑身都湿透了,抬头向他看来时,眼神已经不像昨晚那样悲怆无神,而是黑漆漆的,像是有来自地底的幽火。

林烈凯忽然打开了车门,狂冲了出去。

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他抱住了成焰,声音打着颤:“你、你去了哪?你的身上都湿了……你会感冒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慌乱地返身去开自己的车门:“快点进来,休息一下。”

成焰顺从地坐进了车,怔然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一夜之间,林烈凯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浅浅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向黑亮桀骜的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

他举起手,抚了抚林烈凯的头发:“你怎么会在这儿……听司机说的,在这等了大半夜吗?”

“没、没有。”林烈凯心里没有觉得心安,不知怎么,却更加地慌乱起来,“我只刚来了一会儿。”

成焰心里一阵酸楚,这个人啊……也同样一夜没有睡。

……

开到了公寓,林烈凯一把将成焰推到了浴室门口:“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好好用热水洗个澡,好不好?”

成焰点了点头,温和地道:“好。”

林烈凯看着他进去,终于颓然地长长松了口气。

听着里面淅沥沥的水声,他忽然又搬了把椅子,心乱如麻地守在了外面。

……不会昏倒在里面吧,整整一夜都没有睡,人都没了点精神气,看着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

他的心里慌乱又纷急,好像有什么叫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在脑海深处蠢蠢欲动,以至于他不敢思考,生怕惊动那东西。

静静地坐着,许久后,他忽然抬起了头。

多久了,他坐了多久?里面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成焰?

猛然狂跳起来,他冲向了浴室:“焰焰!你……”

门恰好这时候开了,成焰顶着一头柔顺的湿发,脸色泛着被热汽蒸熏出来的红,窘迫无比:“那个……没带换洗衣服进来。”

他没穿衣服,只探出了头和脖颈,还有一段线条优美的肩膀微露了点出来,半透明的磨花玻璃后面,白皙的修长身体若隐若现。

林烈凯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急冲进衣帽间,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又飞奔出来。

“这套行吗?没有崭新的,这套只穿过一次!”

成焰红着脸接过去,关上了门。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套上了林烈凯的那套长绒棉居家服,浅蓝色的,尺寸比他的身量大了不少,袖子松松地挽了好几圈,裤脚也同样卷了两道。

他看着站在那里的林烈凯,微微叹了口气。

“你也去泡个澡,好不好?”他温和伸手点了点他的下巴,“都不帅了,眼睛这么红,胡子这么长。”

林烈凯怔怔看着他,听着他平淡的语气,忽然眼圈更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低头,想吻一吻成焰,可是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裳,布满汗渍和雨水,终于没敢抱上去。

“那、那我也去洗个澡,你等等我啊。”他飞快地冲进浴室,忽然又探出头来,紧张地盯着成焰,“你不会走吧?……”

成焰把他的头按了回去:“别乱想了,快去。”

林烈凯打开淋浴,用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洗澡洗头,水声大,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他心里越发急躁又不安。

好不容易简单冲洗完,他拿着大毛巾使劲地胡乱擦了几下,套上换洗衣服,就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外面没有人,客厅里没有人。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锤了一下,竟然痛得无法自已。

正精神恍惚,鼻翼间就忽然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他猛地一回头,正见不远处的厨房里成焰的身影立着,在电磁炉边忙碌着。

他默默地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少许阳光从层层灰色乌云中透出来,映进了厨房的窗户。

安静的少年站在那里,窗外的光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打出一道清晰的轮廓,沉默而专注。

他认真地盯着鸡蛋,仿佛注意力全在上面。

小煎锅里,鸡蛋蛋白的边微微泛着焦黄,中间的蛋黄带着最后一点将凝未凝的溏心。

火候正好时,他迅速地将两只溏心蛋铲了起来,放在一边的青花瓷盘上。

旁边的小奶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冰箱里速冻的鲜虾馄饨浮了起来。成焰手脚麻利地捞出来,盛进一边备好的汤料碗中,淋上麻油,撒上刚刚切好的青绿葱花。

正在忙着,忽然,身后有人轻轻地靠近,在厨房里热腾腾的水汽和香气中,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

成焰身子微微一僵,没有躲开,低声道:“饿了吧?马上就好。”

“……不饿。”身后的青年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大狗般地蹭了蹭,“吓饱了。”

成焰轻轻叹气:“说什么傻话。只听说气饱了,没听过吓饱的。”

林烈凯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真的。害怕的时候,心里被堵得满满的,连着胃里都好像是有东西在烧,感觉不到饿。”

成焰心里微微一酸,无言地转过身,把鲜汤馄饨递给他:“先端去。”

林烈凯乖乖地接过去,成焰端着盛鸡蛋的碟子,淋了几滴酱油上去,又热了一杯牛奶,才走到餐桌前。

“两个鸡蛋够不够?”他温柔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下点馄饨?”

林烈凯看着他,慌忙要夹一个给他:“你也吃,你一个我一个!”

成焰摇摇头:“我在外面吃过了,喝点牛奶解解渴就好。”

林烈凯埋下头,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东西。

他竟然不太敢问成焰在哪里吃的,这一夜又去了哪里。

成焰越是平静,他心里就越是慌乱,像是有什么在等待宣判,又好像有什么不愿意听到的东西在虎视眈眈。

他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待会儿你赶紧去床上睡一觉,补补眠。睡到多晚都行,我帮你跟公司请假。”

成焰静静地看着他,举着手中的牛奶杯,轻轻呡了一口。

他十指纤长白皙,嘴唇此刻也没有什么血色,映着放在唇边的雪白牛奶,竟分不清哪个更加白上几分。

“不去睡了。”他轻声道,“难道你真的睡得着吗?”

林烈凯手中的汤匙微微一颤,他抬起了头,黑沉幽深的眸子定定看着成焰。

“是啊,睡不着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直视着成焰,“那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猜中坚守贴吧的就是小时候的林少的,都发了红包啦~~~~

115、为他报仇吧 ...

“我这儿有个故事。”成焰垂下眼睫, 淡淡地问, “你愿意听吗?”

林烈凯深深地望着他:“是故事吗,不是真事?”

成焰淡淡笑了笑:“我觉得它是真的,但是它很多地方没有证据, 听上去, 又像故事一样匪夷所思。”

林烈凯眸光幽幽:“你信的话,我也一定信。”

成焰沉默了一阵, 缓缓道:“这个故事,是你原来喜欢过的那个人, 陈岩, 他说给我听的。”

林烈凯的眸子骤然一缩,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脊椎似的, 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生前在星二台打工,我在星二台参加偶像节目。他非常照顾我,我们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

林烈凯死死盯着他, 呼吸微微加重了。

“你们……聊音乐,聊创作,是吗?”、

成焰点头:“是啊。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就和我说了这个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又怅然:“从前, 有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他没受过什么很好的音乐教育。但是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十几岁的时候,就天天跑去孤儿院附近的琴行,偷听人家弹乐器;还爱一个人跑到附近的舞蹈教室, 从窗户外头,学人家老师教跳舞。

“后来时间长了,总难免被人发现。或者是他运气好,那时候遇上的都是好人,吉他行的老师爱才,说多教他一个也没什么关系;舞蹈室的教练对他说,你练完舞帮我拖拖地,就当抵学费。

“这个孩子高兴得不行,就这么快快乐乐地学了好几年,在琴行和舞蹈室里,很快就比别的孩子要进度快得多了。”

成焰怔怔地停了一会,才又接着道:“他是特别喜欢舞台的,一个人就能对着镜子唱很久、跳很久,想象着自己好像在台上,就特别开心。”

林烈凯默默地看着他,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耐的痛楚。

他听过很多陈岩的采访,很多年前,那个在舞台上活力四射、充满热情的少年,也曾经说过,他对着一面简陋的镜子,都可以不知疲倦地练上几个钟头。

“再后来,他就遇到了一个机会,被一个小公司选中了,开始秘密集训。他和几个男团成员一起练舞练歌,还成了队长。

“他是个孤儿,没有过家人。在公司里和这些队员们同吃同住,有着一样单纯的理想和动力,这些队友们大多比他年纪小,在他眼里,和亲弟弟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林烈凯低声道:“然后,他们就出道了。”

成焰微微一笑,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种怀念:“是啊……那时候真开心。”

林烈凯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成焰一抬头望见他的神色,心里一颤,慌忙垂下了眼眸:“那个人的男团果然火了,有了很多很多的粉丝,他和朋友一起,成了团队的主担,也开始发表原创歌曲,一时间风光无两、风头正劲。

“但是随着走红,他们也会遇到很多人都会遇到的问题。比如各种不得已的应酬、比如捞钱的商演、再比如……一些根本就不应该去的声色场合。

“那时候,他们的经纪人很冷血、也严厉,私下常常带队员出去。可这个少年他脾气倔、又不服管束,渐渐地,遇到这种事时,他不仅自己不去,还护着别的队员,带着他们一起违抗公司和经纪人的命令。

“他执拗得很,常常私下鼓励别的队员说,只要我们好好唱歌跳舞,用实力说话,就不用怕公司打压,也不用怕经纪人强迫。

林烈凯脸上肌肉抽搐着,低声道:“他会吃亏的。”

成焰笑了笑:“是啊。他其实也知道,但是他还是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拼命给公司赚钱,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烈凯咬紧了牙,心里的难过如同翻江倒海。

没有什么一切变好,它们向着最坏的方向急转而去。

“他和经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但是,彼此也都能互相让着最后一步,毕竟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理念不同。

“后来有一次,那个经纪人对他和另一个主担说,与其这样被公司盘剥,不如他想办法带他俩单干,只有单飞才能真正大红大紫。至于什么男团,最后都是解散的命,无一例外。

“那个同伴心动了,可是这个队长当然不干。他觉得和兄弟们在一起,管他钱多钱少,才真的开心。那个经纪人见说不动,也就不提这事了,然后忽然有一天,他……就被叫去一家夜总会陪酒。”

林烈凯忍无可忍地叫起来:“他为什么要去,不是常常带头抗拒的吗?”

就是那家出事的夜总会吗?就是那个晚上?!

成焰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他不能不去啊。……因为经纪人说,他不去,那就叫年纪最少的那个队员去。”

林烈凯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剧痛钻心。

“他去了以后,没找到包厢,就在走廊上遇到一个衣衫破裂的坐台小姐,哭着向他求救,说自己是被拐卖的,被人殴打和扣押在这里。

“她求他帮帮忙,救她出去,说她没人可以求救了。他要是不帮忙,她就是一个死字。”

林烈凯怔怔看着他:“他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成焰温和地点点头:“是啊。可他还没来得及报警,就有人冲过来要抓那个女孩子,还带着刀。他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打起来,再后来,就被划伤了脸,砍断了手指。”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对面的林烈凯,终于嘶吼了一声,手中死死抓住了餐桌上的台布,恶狠狠地揪死了。

“那、那摇头-丸是怎么回事?!”

成焰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很久后才收回。

“和我说这个故事的人,他当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平静地道,“他以为,大概是那些流氓看到警察来,就塞给了他。”

他叹了口气:“但是这种事既没办法证明,也没人相信。更何况,警察赶来时,就连那个求救的小姐都消失无踪了,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噩梦。”

林烈凯默默听着,眼中的红丝密布。

成焰苦涩地笑了笑,目光悲愤:“然后,出事后,他用了整整十年,才还清了赔偿商家的钱,足足两百万。”

林烈凯揪着台布的手,忽然猛地僵硬了。

心里巨大的惊惧和痛惜涌起,一瞬间,他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两百万,没人知道,那个被毁掉的少年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还背负着两百万的巨款!

他喃喃道:“他毁了容、没法子登台,哪来那么多的钱还这笔钱?”

成焰没有立刻回答。

好半晌,他才轻声道:“他可以卖歌啊。脸毁了,手指残废了,可是才华没办法被偷走。”

林烈凯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无法置信般张着嘴巴:“他、他卖给了?……”

成焰淡淡点头:“是的,他卖给了沈木轻的工作室。”

外面的阴天渐渐亮了点,餐厅灯开着,大白天的,补充着不自然的白色光源,照在林烈凯的脸上,惨白又震惊。

林烈凯忽然抱住了头,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在灼烧,痛不可抑。

所以,那些他觉得曲风优美、但沈木轻唱出来总显得浮夸的歌,那些年年霸占了金曲榜的歌,都是那个人写的吗?

“他……整整写了十年,一直写到死?”林烈凯低低地问。

成焰点点头:“他和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很高兴地说,他的债马上就要还完了。从今以后,就可以不卖歌了。

“他说他想试试看,用自己的名字发表的话,也许世人已经不是很介意,也许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人一个机会呢?”

林烈凯痛苦地埋下头,声音无法控制地哽咽了:“可是他……他没有过错需要改啊。”

“这不重要。”成焰淡淡道,“反正在他以为快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一切又都结束了。”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安静地犹如坟墓般。

“他对我说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好半天,成焰才接着道,“他一直到死,都以为是自己倒霉,都以为那些事是意外。”

林烈凯抬起头,眼睛里从惊惧慢慢转为了绝望:“以为?所以……不是意外。所以真的有陷阱吗?”

成焰笑了笑,有点苦涩,有点惨然。

他站起了身:“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再晚的话,她可能就无法说话了。”

……私家病房里,李琪昏昏沉沉地,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病房外,成焰坐在门边上的凳子,静静地望着对面雪白的墙壁,沉默地如同一座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林烈凯脸色惨白,踉跄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到了成焰脸上,定定地看了很久,终于并肩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他狠狠地揪住头发,又放开。

反反复复许久,他埋下头去,终于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啜泣。

那啜泣压抑得很厉害,安静的走廊上没有别的声响,只有一个男人无法自抑的悲伤。

成焰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啜泣,鼻翼间酸涩异常。他仰起头,差点漫出眼眶的泪水终于没有流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身边的男人。

“不要难过了。”他轻声道,“老天爷还算公正,总算没有叫所有的事埋在地下,总算有人知道了他的冤枉。”

林烈凯的肩膀耸动,声音嘶哑得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他死了!……他死前整整十年,没人知道他的冤枉,死后也没人知道他的冤枉!”

他抬起头,悲痛欲绝地看着成焰:“除了你我,现在依然没人知道他的冤枉!”

他忽然伸出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向了身边的墙壁,这一拳带着无法纾解的狂怒和悲痛,立刻就在坚硬的墙上砸出了一小片血痕!

成焰一把拉住了他,看着他拳头上砸破的伤痕,又痛又惊:“你干什么!”

林烈凯不说话,忽然又挣脱了他,再一拳,又砸向了墙壁,殷红的红顺着他的手背流下,蜿蜒着,落入衣袖中。

他的心里全是恨,全是怕,还有着无法排解的愤怒和绝望!

所有的线索都宛如明线,而这些或是巧合、或是蓄意的阴谋链上,他的亲生爸爸提供了最初的可能。

没有他漫不经心地借出去的五百万,那个蛇蝎心肠的吴静安就没有胆子背水一战;

没有启动资金的支持,吴静安既不能拉走沈木轻,更不可能用区区两百万栓死了空有一身才华、却再无出头之日的陈岩。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一刀刀地切开,他的肺部和喉管像是被硫酸腐蚀着,他恨得想去毁掉一切,包括那个吴静安,还有那个沈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