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然气的脸色发青,狠狠的瞪着李珊荣,而徐少卿夫妻则是露出惊愕的神色来,他们也是看着李珊荣长大的,这孩子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情来?

“微臣有罪啊!”李正然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说道。

徐少卿夫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依稀知道是跟自家儿子有关系,他们似乎听过李珊荣赌气的说过,如果不能嫁到他们家就要随便找人嫁出去。

难道这个随便就…随便到了皇帝陛下?

两个人也跟着跪了下来,说道,“微臣恐慌,还请陛下恕罪。”

赵瑾玉见众人这般恐慌,赶忙站出来说道,“都起来吧,听说令郎都已经是晕死过去了,就等着李姑娘过去救命呢,就别再这里耽误了。”然后看了眼皇帝一眼,那意思就是你别吓唬他们了,。

“都跪着干什么,既然是皇后的旨意,还不去做。”

李珊荣心急如焚,头也不回的提着裙摆跑了进去,今天她是按照皇帝的旨意办事,这回他爹不会拦着了吧?

可是人进去不到片刻就哭出声来。

悲伤欲绝的哭声缠绕在耳边,就像是在心口划了一道,那么疼,又那么的难受。

赵瑾玉想起祖母去世前的场景来…,只觉得心里头莫名悲伤,她听到太医一边对着徐少卿说话一边走出来,他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徐大人,我已经尽力了,没有希望了,也就是能撑过今天了。”

里面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哭声,然后是丫鬟恐惧的声音,“小姐,你可别想不开,你要是走了,老爷一个人怎么办啊。”

而听到噩耗的徐夫人则已经哭晕了过去。

看着这样的人间惨剧,赵瑾玉鼻子酸酸的,直到皇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皇帝说道,“陛下,其实我本不想说这话的…,但是如果…”

“你想说什么就说,在朕面前不要顾虑什么。”

赵瑾玉咬牙说道,“陛下,徐家祖上是天归教,但不等于他现在也是…,即使他现在是,只要是没有做过恶事,没有伤过黎民百姓,是不是可以既往不咎?”

皇帝突然就沉了脸。

赵瑾玉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她总觉得如果徐少卿没有背叛过大周,那么他被牵连也是挺冤枉的。

但是她也知道,皇帝自然有他自己的顾虑。

四周的空气突然就冷了下来,皇帝眉峰冷峻,紧紧的抿着嘴。

“瑾玉,你真的可以忘记天归教的恶行吗?”皇帝的一生差一点都被天归教给毁了,他此生对天归教的恨意就如同心口的伤口一样,永远都愈合不了。

先帝的无奈,母亲的生疏,大皇子的道貌岸然,每个人都在他心口插过一把刀。

“我?”

“你祖母是怎么死的?”

赵瑾玉脸色刷白。

皇帝又说道,“赵长春是你养父,朕杀不得,朕也不希望你难过,可是其他人呢?”皇帝看了眼赵瑾玉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却还是继续说道,“瑾玉,朕想彻底清除天归教,这必须要付出代价,再说…,朕不是还没查办徐家。”

“只是时间问题吧。”赵瑾玉说道,她知道皇帝还没治这些人的罪,只是因为时间未到,等着收拾完了那些重犯,然后才是像徐家这样的人家。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心软?”

赵瑾玉握紧了拳头放开,又重新握紧,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一息功夫,她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我比你还恨天归教,我也知道父亲有罪,所以也没奢望你能放了他,他被软禁在法华寺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可是其他人…,您是不是太可苛刻了?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曾经听父亲说过,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出生在君家,可是他从出生就带着这样的使命。”

皇帝冷着脸,“那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无辜的是吗,是朕冷血无情?”

“不是。”赵瑾玉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说道,“不是这样,陛下,你不要发脾气,我们好好说话。”

“朕是在跟你好好说话,是你无理取闹。”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就在这说话时候,突然从屋内跑出来一个人,跪在赵瑾玉面前不要命的磕头,那额头瞬间就磕出了血,她嘴里说道,“皇后娘娘,你是心善的好人,是个活菩萨,求你下个旨意,给我和徐哥哥赐婚。”

赵瑾玉赶忙把人扶起来,说道,“你快起来,太医不是说他…”

李珊荣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可是他要是死了,我这里也死了。”李珊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娘娘,你知道什么叫行尸走肉吗?”

“给我住口,你这个不孝女!”李正然气急败坏的跟了过来结果看到女儿的举动,又是生气,又是害怕触怒皇后,吓的肝胆俱裂。

“爹爹…”李珊荣回头哭着对着李正然说道,“爹爹,是孩儿不孝,我也想听你的话嫁给别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你要是怨就怨当初不应该把我寄养在徐伯父的家里,不应该让我和徐哥哥青梅竹马的长大。”

第 78 章

出来的时候是高高兴兴的,回去的时候却是沉着脸,皇帝一直端坐在前面,目视着前面,姿态优雅却又带无言的尊贵,嘴紧紧的抿着,唇线冷硬,而赵瑾玉则是靠在后面的位置,距离这皇帝老大远,抱着迎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瑞福沏了茶水,喊道,“陛下,娘娘,请用茶。”

结果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

到了这会儿瑞福要是在看不出问题来他就是傻瓜了…,不过他心里却是并不着急,他觉得皇帝宠皇后娘娘有点太过了,特别是今天娘娘还要干涉朝政,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这不是撞到枪口上去了吗?今日是应该让皇后娘娘知道谁是这天下之主了。

两个人回到了寝宫,赵瑾玉去梳洗沐浴出来,皇帝则还是穿着在宫外的外衣,她心里一沉,有种莫名的委屈,说道,“陛下这是…,晚上是要回去吗?”后面的话说的干涩,

赵瑾玉虽然贵为皇后,可是皇帝和皇后向来都是各有各的宫殿。

皇帝听完就好像被激怒,猛然抬头看了眼赵瑾玉,那目光暗沉,带着赵瑾玉都觉得有些压抑的威压。

“你希望朕走?”

赵瑾玉很不喜欢皇帝的这种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威压,而这是她在他面前就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

她轻轻蹙眉,有些冷漠的咬紧下唇。

“很好!”

皇帝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可真是新鲜…,他到还是第一次被人赶出去,他只觉得血气上涌,豁然起身,狠狠的甩了袖子,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皇帝出去的时候力气有些大,帘子被他甩出重重的拍打声,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的打在可赵瑾玉的脸上。

“娘娘…”金玉有点不是所措。

还是李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说道,“娘娘,容我说句僭越的话,陛下对娘娘那可真是疼惜,老奴也是见过许多贵人,毕竟咱们赵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是没有一个男子对自己娘子这般的…,更何况陛下还是九五之尊呢。”李嬷嬷心急如焚,想着娘娘这都是给陛下给惯坏了,她可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但是她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不然只会越劝越僵,她弯腰坐在赵瑾玉的旁边,轻轻的揽着她。

“嬷嬷,他都走了。”赵瑾玉垂下肩膀,目光里似乎有委屈的泪光在闪动。。

“走了怕什么?娘娘去服个软,好声哄两句,陛下就不会生气了。”李嬷嬷很是心疼,揉了揉赵瑾玉的肩膀,安慰道,“娘娘可别觉得跌了份儿,想想平日里陛下对娘娘的宠爱?就是我们旁人看了也是惊叹不已,娘娘又何必争这一口气呢?和和美美的不是比什么都好?”

赵瑾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她也知道自己触动了皇帝的底线,她从来没有想过…,天归教竟然渗透的这么厉害,每一位皇后都是天归教教徒,那么皇帝曾经的皇后呢?赵瑾玉光是想想就觉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从小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对天归教已经恨之入骨,自己宽恕天归教的提议就好像是一颗石头丢入安静的湖泊里,激起了千层浪。

皇帝这样勃然大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她不喜欢皇帝这样的发作的态度。

两个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难道每次意见不合都要这样甩袖而去?

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

想到这里,赵瑾玉目光变得坚韧,对着李嬷嬷摇头,说道,“嬷嬷,我哄的了一次,难道还要哄二次?以后这日子还如何过?”

李嬷嬷急道,“娘娘,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这后宫里可是有许多…”她后面的话隐在嗓子眼里,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老夫人以前仗着的是老太爷的宠爱,但是后宅里可是没什么姬妾,就是要开脸也是要给老夫人磕头之后才可以,这皇宫就不同了,除了赵瑾玉之外还有许多后妃,那可都是皇帝的妃子!

李嬷嬷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人趁此机会趁虚而入。

赵瑾玉无奈的笑,带着几分冷清,说道,“嬷嬷,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如果陛下愿意我又怎么挡得住?”

“娘娘,陛下不像是那种…”李嬷嬷想说皇帝不是那种人,她能从这后宫里没有许多嫔妃看得出来,可是她又想起了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老太爷不也有了个私生子?

赵瑾玉眼神澄净,有种洞悉世事的光芒,她说道,“如果陛下真不是那种人,我又何必担心?”赵瑾玉只想要通过这一次吵架让皇帝明白…,不要什么事都这么任性的甩了袖子就跑,遇到事,两个人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

皇帝负气的跑到了自己的武陵殿,可是远远的看到那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就有些后悔了,因为皇帝不喜明亮,原本该挂着一排的灯笼变成了零星两三个,以前到没什么,这会儿看起来却是孤孤单单的,似乎映衬出他现在的处境一般。

瑞福站在皇帝的身后,看着皇帝沉着脸,眼中露出几分眷恋来,忍不住想着…,艾玛,陛下不会是又想回去吧?

刚才出来的时候可是气势十足,就这么回去多没面子啊?

再说本来就是娘娘不对,后宫不得干政!她竟然教唆皇帝宽恕那些可恶的天归教?见简直就是找死!

就应该让娘娘知道什么是规矩!

一阵冷风吹来,皇帝只觉得心里空空的难受。

瑞福看到皇帝微微的转过身子,低垂和眼睑,僵硬的说道,“朕的…”

“陛下,您的玉佩没有忘在西华宫里。”瑞福很是贴心的说道,然后指着皇帝要带上的玉佩,“喏,不就是在这里。”

皇帝瞪着眼睛。

瑞福恭敬的低头,一副任由皇帝责罚的样子。

好一会儿,皇帝走进了武陵殿内,里面冷的叫人直打哆嗦,他衣服也不脱的就躺在了床上,瑞福见了很是心疼说道,“陛下,奴才已经叫人去烧炭盆了。”

皇帝却眼神一亮,豁然起身说道,“天这么冷,朕把朕最喜欢的暖炉放在了西华宫里。”

瑞福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奴才已经叫人拿回来了。”正说话这会儿一个小太监脸色红扑扑的走了进来,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他恭敬的把手里的暖炉递给瑞福。

皇帝只觉得今天的瑞福这样的面目可憎。

“不要了!”皇帝恨恨的说道。

铺上厚厚的褥子,钻了进去,但是就觉得不舒服…,就好像心口被挖了一口,有冷风从外面嗖嗖的吹进来,冻的他难受。

皇帝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登着眼睛看着帐幔,心里却想着一件事…,她为什么就不来找他?

好吧,如果拉不下脸来,就可以假装有什么事问他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郁结于心,只是一转眼就看到放在长几上的拉住,上的蜡烛水不断地的从上面滴落下来,就好像人的眼泪一般。

别是一个人又在哭吧?

她可真笨,自己哭什么?难道不会跑到朕跟前哭?女人这样才会让男人升起怜爱之心不是吗?

等着到了后半夜,皇帝已经开始陷入…,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朕回去的怪圈里?还想着她的哥哥情人?

越想越是愤恨的不能自己。

就这样,皇帝翻来覆去的,覆去翻来,就跟油锅上的烙饼一般,怎么也没有办法安生,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人来之后才死心的睡了一觉,不过早上却是顶着黑眼圈,脾气也非常暴躁,打翻了好几盆洗脸水。

谁都知道皇帝和皇后娘娘在闹脾气,皇帝每天都顶着黑眼圈,脾气暴躁的就跟火药桶一样,一点就暴,而皇后赵瑾玉则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皇帝的异样,该吃吃,该喝就喝,一点也没有被影响。

这一天早上,赵瑾玉得到了禀告,李珊荣求见,她换了套衣服就在偏厅里见了她。

不过十几天不见,李珊荣却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就好像是只剩下一个骨架子,她精神恍惚,目光不稳,就好像被巨大的悲伤压的整个人都垮掉了。

赵瑾玉见了很是难受,说道,“你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李珊荣勉强的朝着赵瑾玉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失魂落魄的说道,“娘娘,徐哥哥已经走了。”

赵瑾玉早就知道徐家的独子已经没有活路了,但是真正听到噩耗还是觉得有些伤感,一个人命就这么就这么消失了。

“你要节哀。”

“娘娘,我是来求你的。”李珊荣起身从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脸渴求的说道。

“你还没改变主意?”赵瑾玉虽然知道李珊荣依然会走这一条路,但是听到还是觉得伤感,“你知道一个寡妇是什么滋味吗?”

当时李珊荣执意要嫁给徐家独子,但是赵瑾玉又怎么会同意她要跳入火坑?她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她其实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去决定李珊荣的命运。

这个时代没有离婚,所谓的和离也不过是最后无奈的两败俱伤,以后李珊荣要是后悔…,她又去哪里买后悔药去?

所以当时赵瑾玉并没有答应李珊荣,当然也没有拒绝,她对李珊荣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还没有改变主意就来找我。”

结果不到半个月就等来了这个倔强的姑娘。

赵瑾玉摇头,她不是不相信生死相恋的感情,但那种感情千古难寻,她不确定李珊荣和徐家独子就是那种感情,人总是要往前看,如果当时徐家独子还有希望活着…,她当然会祝福这一对苦命鸳鸯,但是人都死了,她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李珊荣守一辈子的活寡?

李珊荣现在是感激她的,以后呢?会不会说她毁了自己?

还有李珊荣的父亲,那是一个为了孩子的幸福没有再婚的古代男子,实在是难得。

这个世道的女人太苦了,她希望李珊荣能有个好日子过。

赵瑾玉目光怜悯,却轻轻的摇头,说道,“李姑娘,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是太小了…,不知道你要面临什么。”

李珊荣凝泪于睫,却目光坚定,她说道,“皇后娘娘,我心里清楚我要面对什么,我都知道…,求娘娘成全。”

赵瑾玉在李珊荣坚定不移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 ,限定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未改变主意,我就让你嫁过去。”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热烈的感情凝固,消散,相信那时候…,李珊荣一定会有了真正的决断。

李珊荣含泪看着赵瑾玉,“三年?”

“怎么,你没有自信可以坚持三年?”赵瑾玉反问道。

“当然不是!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没有徐哥哥我是活不下去的,但是如果这样等了三年能让得到皇后娘娘的成全,民女会一直坚守下去。”李珊荣说完就又磕了三个头,等着抬头的时候额头上都是红痕,她却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你是个好人,民女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你一分。”

等着李珊荣走后,赵瑾玉只觉得心绪不稳,刚才李珊荣那种神色…,其实触动了她内心的世界,她不自觉地想起皇帝来。

这半个月来,两个人只当对方都不存在,她在她的西华宫里,皇帝在他的武陵殿里…,以前昭阳公主到了她这里就可以顺道给皇帝请安,而今却是要去两个地方。

有一次昭阳公主还天真的问她,为什么见不到父皇了。

赵瑾玉有些烦躁的起身说道,“去御花园。”前几天她让人在湖边移植了许多梅花树。

赵瑾玉一直不喜身边跟着许多人,就好像总是被人盯着一般难受,所以身边除了李嬷嬷就是金玉,其他人都等到门外。

赵瑾玉让人移植的梅花树都是十年以上的,这会儿显然长的挺好,在春日的阳光下抽了芽,已经可以看到嫩嫩的小芽。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让人移植梅花树的时候…,不自觉地想着,以后她的孩子在下面奔跑游玩的场景,当然还有一脸笑吟吟的皇帝。

原来她也想他了啊。

李珊荣和徐家独子的感情那样的浓烈,浓烈到…,徐家独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李珊荣也在徐家独子死后决定相随,嫁给灵位。

那她和皇帝呢?

他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赵瑾玉想起那个总是用软糯的声音气她的石头…,当时只觉得气的要冒烟了,可是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暖暖的。

石头其实对她真的很好。

哥哥说,他的心里只有她,可是关键的时候他却抛弃了她,让她一个人在外飘零,皇帝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但是在生命攸关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替她挡箭。

看一个人是否把你放心上,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皇帝已经用行动表明,他把她放到了心尖上。

赵瑾玉靠在梅花树旁边,从开始的心事重重到后面的豁然开朗,脸上浮现了明媚的笑容,直看到李嬷嬷心里一惊一乍的,想着娘娘这是又想起什么事儿了?

其实这几日比起赵瑾玉,李嬷嬷心里急啊!

嘴上都起泡了。

可是她光着急有什么有什么用?赵瑾玉根本就不急好嘛!

好在她去跟瑞福打听了下皇帝的作息,每日就是上朝,处理公务,倒也没有去沾惹其他的女子,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会出问题的!

李嬷嬷见赵瑾玉心情好,又想着上前去劝劝,说道,“娘娘,你瞧着你这些梅花长的可真好,过几天开了,不知道多美呢,就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这边要是修个亭子就好了,到时候坐在亭子里看梅花,喝梅花酒,不知道多惬意呢。”李嬷嬷笑吟吟的说道。

“你这个主意挺好的,不过想要在这里修亭子就要把那边的游廊给拆了,不然太碍事,只是这游廊是先帝时候建的…,还得去问问陛下。”赵瑾玉指着一旁的抄手游廊说道。

李嬷嬷带着几分狡猾的笑,说道,“娘娘,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陛下?”

赵瑾玉这才回过味来,无奈的笑,却没有像之前那般推辞,而是痛快的说道,“那就去吧。”

李嬷嬷简直喜出望外,她可是劝了好久了,每次只要提到陛下…,赵瑾玉就把话题岔开,谁知道今天竟然点头了。

去御书房的路上赵瑾玉就遇到了皇帝身旁的太监三宝,他像是小跑过,脸色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子,见到一行人眼睛瞪的老大,磕磕巴巴的说道,“李嬷嬷,您这是要去找陛下?”后面一句话带着几分犹豫。

李嬷嬷点头,很自然的问道,“陛下还在御书房吗?”

三宝偷偷的瞥了眼赵瑾玉,说道,“不在。”

“那在哪里?”李嬷嬷早就打听过皇帝的行踪,原本以为在御书房,谁知道一转眼就不在了,幸亏路上遇到了三宝,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三宝有些不敢直视李嬷嬷,不过见李嬷嬷越发不耐烦,只好说道,“陛下在寝殿内。”

“这时候怎么回寝殿?”李嬷嬷觉得有些怪异,这才发现三宝的神色有些不寻常,三宝是个十分机灵的人,平时见到她都要舔着脸的讨好卖乖,她不主动问起也会把陛下的行踪告诉她…,怎么今日这般蔫蔫的?就好像有心事一般的。

三宝见李嬷嬷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的,这个李嬷嬷虽然不是宫里的人,但是心眼子比宫里的老嬷嬷还要多,寻常根本就骗不过去。

得了,反正皇后娘娘早晚要知道,还是别藏着掖着了。

“是太后娘娘,陛下刚才在御书房批折子,结果那边伺候太后娘娘的太监高枝跑过来说,娘娘似乎不大好了,陛下就放下公务急匆匆的过去了。”三宝小心翼翼的想着措辞说道。

“太后娘娘住在武陵殿?”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瑾玉突然掀开帘子,直视着三宝问道。

三宝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惊动皇后娘娘,恭敬的低着头,行了礼,说道,“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一直由着陛下亲自照顾,所以住在武陵殿里。”至于怎么个照顾…,只有他们这些人亲近的人才知道。

赵瑾玉一直都知道太后活着,但是说起来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整个后宫里人提起太后都讳莫如深的样子。

“既然是太后娘娘不舒服,我总是要去看看。”赵瑾玉觉得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册封那天没有给太后敬茶就算了,今日病了怎么也要去问安下。

三宝就知道是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总是瞒不住了…,面上却是不显一分,说道,“娘娘,你稍等,奴才先去禀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