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她真心赞叹。

“这是云海。”沈慎为她解说。

阿宓停了下,“海是什么样的?我只在书中看过。”

“无边无际、色泽郁蓝的大江。”沈慎补充了下,“水为咸。”

“好像不止这些,应该比寻常江流要好玩儿许多。”阿宓眨眼,“下次大人也可以带阿宓去吗?”

沈慎从鼻间轻嗯了声,不忘把试图跃远的阿宓拉回,“看不清的道路回避。”

阿宓乖巧走回,但不得不说她在沈慎面前轻快自在了不止一点。放在初见那会儿,她绝不敢这样与他对话,并在他的眼皮下乱跑。

拾阶而上,阿宓脚下的云海越来越远,也终于得以瞥见山顶的长亭。

凉风袭人,阿宓缩了下脖子,发觉呼出的气都能看到淡淡的雾,“这儿真的有些冷啊。”

“披风穿上。”沈慎把她牵到长亭上松开,随后打开包裹开始给亭子四面挂上垂幔。

他特意选了厚重宽大的布料,能够完全垂到地面,又不会被风吹开。再在亭内铺上厚厚的毯子,放上小案,便成了一方自有乐趣的小天地。

阿宓在旁边看着他变戏法般把东西一件件取出,甚至连兽首铜香炉都有。

待云烟袅袅升起,阿宓双眼已睁得圆滚滚的,“大人…准备得好齐全。”

她左右看了看,“我们今夜就直接在这地面上睡吗?”

“怕?”

阿宓点了点脑袋,“会不会有虫子呀?”

沈慎低低笑出声,像从胸腔中发出的沉沉嗓音在阿宓听来总是奇异般的好听,“不是说在我身边,什么都不怕吗?”

阿宓呆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取笑了,双颊酡红,一跃过去扑在沈慎胸膛,故作气恼道:“那我现在就赖在大人身上不下来了。”

“好。”沈慎一口应下。

第50章 真心

日垂时分, 天地共昏黄一线,阿宓被沈慎抱着在山巅赏景时, 少帝终于发现二人不见了。

刚看足好戏的脸色僵住, 少帝不顾还未离开的李琰, 咬牙切齿地召来侍卫统领,“沈都督和阿宓姑娘人呢?”

侍卫统领犹豫了下, 小心用余光瞥了眼少帝脸色, “臣…马上就派人去查!”

意思就是——不知道,偷跑的。

好你个沈庭望!少帝对沈慎这种坐收渔翁之利的行为十分不满, 此刻也不觉得刚才的戏精彩了,只怪李琰他们来得不是时候, 让沈慎有机可趁。

李琰皱眉, 沈慎竟又把阿宓带回去了?

他沉默听了少帝几道命令,出声道:“阿宓本就跟在沈大人身边,他将人带走也无不可。”

在李琰看来,阿宓被沈慎带走总比待在他这堂弟这儿好许多,至少沈慎不会那么喜怒无常。

你懂什么!少帝几乎下意识要这么喊,终究忍住了,面带郁色, “朕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世子教训吧, 莫非世子以为自己的心思就无人知晓?”

少帝已经代入了半个兄长的角色, 这种时候再看李琰, 自然觉得他禽、兽不如, 连自家堂妹也要肖想,还光天化日在城门口抢人呢。

反正无论是谁,只要把李琰和阿宓联系在一起就会想到他当初在城门口做的事,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李琰全然不知这两天发生的爆炸性消息,也不觉得自己对阿宓的心思有什么见不得人。说起来他才是最先遇见阿宓的人,特别关注些又怎么了?

“呵呵”少帝冷笑连连,李琰淡然无视,二人沉默以对间,侍卫统领来报——沈都督带着阿宓姑娘上山去了。

少帝下意识先问了时辰,随后拉下脸。两人显然打着今夜不下山的主意,孤男寡女共处山顶,能做什么好事?当即下决定要一同跟去。

李琰也觉得沈慎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到底对阿宓自己的选择有一分容忍,倒不像少帝反应那么激烈。担心少帝情急之下会做什么,他一番思虑,干脆也跟去了。

行宫人多口杂,两人不便大动干戈,各自只带了三两侍卫,趁着天边仍有余光时动身。

爬上山顶并不难,难的是当初为了方便在山顶游玩,先帝着人在那儿建了好些亭台,他们根本猜不到沈慎会带人去哪边,只能一个个探。

阿宓仍在兴冲冲地和沈慎探索凉山。

山顶风光又有不同,许是因湿热温度不同,生长了好些奇花异草。阿宓是不爱看这些的,可陪伴的人不同,她也琢磨出了新的乐趣。

沈慎一个不注意,阿宓就又捉上了一条细长的蛇,她没被这东西咬过,至今都还没有畏惧之心。

他揉了揉阿宓好奇打量的小脑袋,语气满满是无奈,“好在无毒,再不能随意乱抓了。”

阿宓眨眨眼噢了声,转头依着又捏着蛇瞧了会儿,“听说蛇肉很好吃?”

蛇:…

沈慎默了下,他还…真带了调料和火折子,“想吃?”

“想呀。”阿宓双眸发亮,“现在可以吗?”

当然可以。本来快被放生的小蛇被沈慎接了过去,剥皮上架一整套下来,连一刻钟的时辰都不用。

正好附近就有泉水可以清理,山间清泉最是清甜,阿宓用手捧了一口喝,凉得她小牙直打哆嗦,还是弯了柳眉,“好甜。”

她笑起来最漂亮,又有种触动人心的简单,沈慎只看着,便觉得胸口处融成了一滩水,无比柔软。

“大人也要尝尝吗?”阿宓再次捧起泉水,双手凑成的碗具递到沈慎面前。

沈慎眼眸深邃,盯了面前这双细白的小手半晌,阿宓快要收回时才俯身去喝了口。

泉水都快漏完了,浅浅的一层被沈慎饮去,唇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阿宓手心,幼嫩细腻,似一块光滑的软玉。

阿宓被轻啜得生出痒意,又不知怎的,觉得大人这奇怪的眼神莫名让人脸热,最终颤了下眼睫,略显慌乱地看向别处,“大人,该生火啦。”

她其实很少因为这种事露出害羞之态,以往常是食多了或者做错了事才会这般,像个不通世事的孩子,所以此时的姿态便尤为让沈慎意外。

捺下心绪,沈慎把架好的蛇递去,转身去寻柴火。

他走得不远,挺拔的背影在昏幕中尤为显眼。阿宓一手撑着脑袋看他,心跳略微有点儿快。

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觉得每次看到大人,都要比前一次更喜欢几分。

蛇肉微腥,沈慎先用调料细细腌了会儿,“要辣?”

“要。”阿宓凑过去帮着一起生火,盯着慢慢显出金黄色泽飘出香味的蛇肉不放,突然道,“好想让翠姨也尝尝啊。”

但烤蛇肉不同于炖,并不好携带,稍微冷却就有腥味了,阿宓悻悻放下这个想法,并开始记住沈慎烤肉的方法,准备下次亲自做给翠姨吃。

她好像总是想着翠姨,无论好坏,下意识都会念出这个人名。沈慎心知她前十三年都是由这个亦仆亦长辈的妇人陪伴,依赖也是在所难免。

蛇肉烤熟,沈慎帮她洒上料粉,看着小姑娘小口小口地咬,不经意道:“阿宓可还记得生母?”

“娘亲吗?”阿宓咬着食物有些含糊不清,“不记得了啊,翠姨说娘亲在我三岁前就去世了。”

提起来也是没什么伤感眷恋的模样,阿宓自小就没什么父母的概念,翠姨待她好,在她心中就是类似母亲的存在,只称呼不同罢了。

抬手用指腹帮她抹去唇边沾到的料粉,沈慎换了问题,“除了耳坠和血玉镯,她可还留了其他东西?”

阿宓再度摇头,停下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大人是不是想问,当初娘亲有没有留下和阿宓爹爹有关的东西啊?”

她竟然知道?沈慎着实讶异了把,他以为阿宓并不知道自己身世,恐怕也是翠姨告诉她的。

“嗯,可有?”

“没有。”阿宓不认为有什么可隐瞒的,软糯的声音在已经暗下的夜空轻荡,“翠姨也不知道我爹爹到底是谁,好像娘亲谁都没说过。”

竟藏得这么紧。沈慎皱眉,他当初还以为翠姨对他有所隐瞒,看来是他想多了。

阿宓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反而安慰他,“没事的,反正我有翠姨有大人啦。”

许是因为从小缺少来自男性长辈的关爱,在遇到沈慎这种沉稳的性情时,阿宓才会以那么快的速度依恋上他。他心中自然不可能真的把小姑娘当成小辈,可他言行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教导和宠纵她,而非前世李琰那种对待所有物的占有欲。

他把遐思大都藏在了心底,阿宓几乎也未在他这儿领略过成年男子的欲|念。

沈慎让阿宓感到了被宠爱,又没有遮住她的天空,让她依然得以自由呼吸。

“…不想知道是谁吗?”沈慎沉声问。

“不想。”阿宓乌黑的眸子纯净无比,“反正也从未见过。”

不仅从未见过,也从未有过这个概念。从阿宓出生起,洛城就没怎么看过她,她关在小院中,无从得知来自爹爹的关爱是怎样的,更没有父亲对一个人很重要这种意识,又怎么可能生出念想。

一句话,让夜色中的三个人同时僵住。

留侯缓缓敛眸,心绪难明。少帝心虚地想:这么看来,自家父皇好像很不负责任?让人家姑娘自己带着孩子远嫁就算了,连女儿都不知道他这个生父的存在。

在场最摸不清状况的约莫就是李琰了,他还是刚刚听了几句对话才知道阿宓生父竟不是洛城,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洛城能轻易把女儿送人、阿宓又为何会那么果断地逃走。

冲击之下,李琰没有遗漏少帝的动作。他向来观察入微,少帝的举止太奇怪了,这反应也不正常,当下不由起疑,莫非他知道阿宓生父是何人?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三人竟不约而同地保持默然,依然没有打扰他们。

阿宓的回答不出沈慎所料,他也算颇为了解小姑娘,被关在府里十三年,许多想法和常人不同不稀奇。

他没有劝她,只道:“若是以后有人来寻,该如何?”

“唔?”阿宓显然没想过这种情况,抬首,沈慎沉静的眼眸中倒映着篝火,正等待她的答案。

“爹爹来寻?”她这么问,“…会离开大人吗?”

沈慎颔首,“有了至亲之人,自然要回到他身边。”

小姑娘立刻道:“那阿宓不要了。”

“嗯?”

“前十多年,阿宓没有爹爹也没什么。”阿宓一脸认真,“就算一直没有,也不会怎么样。如果会离开大人,阿宓就不要了。”

她直接把自己十多年被冷落忽视的苦给一笔勾销了,甚至都没提过对洛城的怨,只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搅自己现在的生活。

然而那已不可能了。

越是清楚这点,沈慎眸色越是深。他伸手把人按到了怀中,不顾阿宓手上的油渍,声中像带了轻叹,“小傻子。”

“阿宓才不傻…”阿宓鼓着腮辩驳,双手挣扎了会儿得以露出小脑袋透气,不服气道,“想和大人在一块儿,有错吗?”

沈慎低沉笑出声,眼中瞬间进了无边月色,“没错。”

第51章 信期

留侯早料到阿宓面对这类问题的回答, 他明白,一个从未见过生父领略过来自父辈关爱的小姑娘又怎会对此有期待。

他不怪阿宓, 也不因此自责。如今局面的造成不是任何人故意为之, 只能说一个接一个的巧合让他和自己的女儿分隔十三年, 相见不相识,是上天注定。

但也正是上天的善意, 让他又得以在极为意外的情况下得知阿宓的存在。

他该感恩, 也该知足。

更何况…留侯本就没准备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阿宓的关系,她本人也不会。

捺下心底涩然的情绪, 留侯拦住少帝,温声道:“庭望才归来, 陛下就让他们二人独自待会儿吧。”

虽然他也不情愿让阿宓就这样和沈慎相处一夜, 但他们三人若在这时冲出去了,小姑娘该受到多大的惊吓。

她那么依赖庭望,强行把他们分开只会招致厌恶。留侯从不做这么愚蠢的事。

少帝愕然,忍不住低声喝道:“那可是——”

“陛下。”留侯阻断他的话,加重了语气,“庭望和阿宓并非奴仆,即便是臣和陛下, 也不该干涉太多。”

怎么不该干涉太多?如果不出意外那可是朕的妹妹!少帝几乎下意识就要这么说,可一抬首对上留侯黑黢黢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在阿宓的身世真相大白告知世人前, 他的确没有权利管太多, 否则外人会怎么看?会认为他在和臣下争夺一女。

这对阿宓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就算李琰再聪慧也猜不出。他不由敛眸沉思,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且和阿宓有关。

他又不傻,这两人对阿宓的态度变化太大了,就算有那么点隐瞒的心思,可真正的情感是挡不住的。

那种不经意便会流露于表藏于眼底的温情,可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晚风仍在传递阿宓轻软的声音,像一汪清甜的泉水,三人心间各有滋味。

他们怒气冲冲而来,抱着要教训人的想法,归去时却同时保持了安静,默不作声离开。

周围再度只剩夜间虫鸣和泉水叮咚,沈慎耳梢放松,确定只剩下了自己和阿宓。他不知道他们为何又突然走了,也不欲探究,能够和阿宓相处的时日太短了,在这仅能拥有的宝贵片刻中,他不想去思考其他。

阿宓瑟缩了下,立刻被他察觉,“冷?”

“不冷。”阿宓摇摇头,绵软的小手碰了下沈慎脸颊,“刚才不小心碰到大人了,大人的脸怎么这么凉?”

她一直窝在沈慎披风里,全身都被护得极为周全,再凛冽的风都侵袭不了。

沈慎怀抱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不免寒凉。他自己不怎么在意,小姑娘却担忧得很,微坐直了用一双手抚上沈慎脸颊,过了会儿轻轻道:“有没有好点儿?”

其实无济于事,沈慎也没把她的手拉下,垂眸看她,“嗯,好多了。”

阿宓高兴起来,自觉总算有些用处。她还没什么睡意,垂在亭周的布料半透,折入淡淡的月光,映得小姑娘莹润的肌肤似在发光,愈发剔透,像尊玉娃娃。

玉娃娃边帮沈慎暖脸,目光在四周流连。她隐约能看到外边儿的花草,鼻间除去香炉间燃的可驱蚊虫的紫苏香,还有湿润的泥土气息。

鼻子皱了皱,阿宓担忧道:“夜里会不会又下雨啊?”

“也许。”沈慎给了个模糊的答案,他会观天象,其实有八成肯定今夜定会再下一场大雨。

“那…”阿宓乌溜溜的眼睁大,“我们万一被困在这儿怎么办?再下雨的话,就不好下山吧。”

沈慎沉吟了下,“明日有事?”

“没有呀。”阿宓奇怪地看着他,“忙的一直是大人啊,难道大人不会急吗?”

她还真是擅于为他人着想,沈慎面色平淡地捏了把她的脸蛋,肉呼呼的绵软,“休息几日。”

得了这个答案,阿宓果然不再忧心,反倒期待起大雨来。她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危险意识,只要是没见过的景色,便都想见识一遍。

幸而天色不负她所望,乌云蔽月后,雨水慢慢从天而降。起初是淅淅沥沥打在遮挡的垂帘,渐渐大了,自夜空猛坠而下,垂帘被雨水浸湿变得沉重无比,在风中摇来摆去,引进些许雨水。

若非这长亭足够大,两人铺垫的矮榻也不能幸免。

“啊呀”阿宓轻呼一声,有滴水珠被打到了脸上,她下意识转头缩进沈慎胸膛,像闭壳的小乌龟,半晌才露出个脑袋来,仰眸,“好像不能躺下睡了。”

声音中没有半点担忧,反倒有丝丝兴奋。

沈慎挑眉,他早该看出来的,小姑娘骨子里还挺喜欢冒险刺激,当初却是被她那怯生生的模样给欺骗了。

“困了就趴我怀中。”沈慎话落间,顺手把阿宓包得更加严实。

他身形高大,于阿宓而言就像会主动伸展枝叶来护住她的参天大树,这怀抱圈出的咫尺方寸间,就是他为她营造的一方小天地,永远无需担忧。

阿宓乖巧点头,背靠在沈慎怀中和他一起看这深夜雨景。

其实没什么景色可言,月光被遮住后能见的只有附近一小圈,两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双眸晕光。

外间越是雨声大作狂风阵阵,二人间的小天地便越是温馨柔和。被吹得明灭不定的灯火也仿佛溢出了脉脉温情,在此间缓缓流淌。

阿宓伸出小指,勾住了沈慎放在她身旁的手,入睡前也不忘喃喃,“这样,梦里就也能见到大人了。”

她的世界太小了,小到让她铭记在意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她的世界又很大,大到她可以毫无畏惧地去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

沈慎低眸看了她一眼,复转回了亭外黑色的雨幕,抱着人的动作自阿宓睡着后就没再变过。

漫漫长夜,他的目光幽遂深远,像是隔着这大雨造成的天堑,看向那犹未可知的明日。

***

凉山日出之行没能顺利结束,阿宓后半夜在沈慎怀中翻滚得厉害,偶尔发出极小的哼哼声,额头冒出冷汗,像是很不舒服。

沈慎起初以为她着凉了,待鼻间闻到铁锈味才意识到严重性,阿宓竟受伤流血了?

他一脸凝重,把小姑娘翻了个边检查,手都快要伸过去才忽然灵光一闪,这受伤的部位好像…

沈慎耳尖泛红,好在天未完全亮,谁都看不到。

“嗯…”阿宓皱着脸蛋睁眼,先是感到腹中阵阵抽疼,往温暖的怀抱缩了些,身体蜷成了虾球,“好疼…”

她咬着唇,两鬓被汗水濡湿,只稍片刻浑身便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不由揪紧了沈慎衣衫。

“应该是…”沈慎话语模糊不清,他只当阿宓根本不知这是什么状况。他虽不近女色,但这种事多少还是知晓些的。

阿宓其实有过经验,不过她前世是过了生辰后再来的初潮,也像现在这般疼得厉害。那时她还当自己要死了被吓得动也不敢动,窝在被子里直到清晨才被嬷嬷发觉。

如今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它提前,疼痛却是丝毫不减。阿宓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有人拿斧子往自己小腹上砍的钝痛感,泪花儿止不住地泛,“呜…要翠姨。”

有这么疼吗?连自己受重伤都能保持冷静的沈慎大脑第一次变得空白,茫然无措,听到这话才将人抱了起来,唇抿成一条直线,“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