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给他降低难度,索性直接去外面会会他。

“是,郡主!”

出门之前,倪裳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对腹中孩儿说,“走吧,跟娘亲去将你爹掳来。”

得知有孕之后,倪裳脸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不太真实的微光,人也娴静舒雅多了。

***

青州地处偏南。

眼下已经入春,虽然才将将二月底,却已是草长莺飞,百花盛放。

倪裳去了一座梨园听曲儿。

她的人都藏在暗处,据探子来报,姬慎景此番潜入青州城,身边只带了几个贴身高手,一会万一打起来,她赢的几率很大。

换言之,即便她输了,姬慎景也不太可能将她从青州城顺利掳走。

就在倪裳出来之时,已经让庄墨韩与萧长淮做好了万全之策,只等困住他。

台上唱着悲欢离合,倪裳倚圈椅,抬手端起茶盏,她所在的地方是梨花的二楼隔间,视野极好,也甚是清静。

不远处忽然传来动静,倪裳一动未动,当一双大手搭在了她肩头,那熟悉的威压感袭来时,倪裳转头,便对上了男人浓郁幽暗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要当爹了!不想炫耀,但是我真的当爹了!

姬诞:→_→你

裳裳:困住他之后呢?我该怎样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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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姬慎景的掌心滚烫, 热度穿透春裳传达她身上,使得她的身子猛然一颤。

讲道理,饶是她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久别重逢的画面, 也饶是她对今日场面早有预料,但此时此刻, 亲眼看着姬慎景站在自己面前,倪裳胆怯了一瞬, 差点忘记了, 他是有备而来,而她亦然。

男人的墨发又长了, 下巴处冒出了暗青色胡渣,面容萧挺冷冽,原本无处可挑剔的五官,历经一月之后,冷硬之中透着几丝沧桑。

从京城去冀州, 再从冀州赶来青州,算着日子, 即便是马不停蹄, 这一路转折少则也需得一个多月。

可见,姬慎景这一路上几乎没有歇过。

倪裳还算镇定, 即便姬慎景“病”了,他仍旧是她的人。

“裳儿,我来了。”

男人的嗓音极具磁性,同时也低沉喑哑, 仿佛数日不曾饮水的沙漠僧人,他的眼中布着明显的血丝,但神情坚毅。

姬慎景掌心用力,倪裳被迫站起身,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很想知道她有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

倪裳与他对视,藏在暗处的人没有等到她的指示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裳儿,你真顽皮,还不是被我找到了?”他嗓音很轻,但带着明显的威胁。

倪裳动了动唇,喊了声,“夫君。”

她不喊还好,这一喊立刻刺激了男人,姬慎景居高临下的看着倪裳,但这并不足够,他一手捏着她的细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以绝对控制的姿势困住她。

倪裳的“软弱”满足了男人的强势,“夫君?你还知道你是有夫君的人?”

姬慎景胸膛起伏,仿佛是在调整情绪,以防一个控制不住,就将怀中人给捏死了,又说,“跟我回去!只要你乖些,为夫可以既往不咎!”

倪裳内心暗自腹诽:他还是半点没变呀。

倪裳手中杯盏落地,碎了一地的.残.渣,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暗处的高手纷纷手持编绳走了出来。

姬慎景锐利的眸扫视一圈,那张好看的唇忽然勾了勾,再一次对上倪裳的美眸,他饶有兴致的摸索着倪裳的下巴,“裳儿,看来为夫还是小看了你,我姬慎景的妻,当然不是寻常女子。”

他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说,“裳儿又是何必?你以为是在拯救我么?难道我现在不好?以前那个心怀天下的圣僧就那么惹你喜欢?”

倪裳被男人的大掌捏的生疼,她没法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姬慎景不仅知道他自己疯了,还一心认为他疯的很正确。

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排斥他原先的自己了。

倪裳对他浅浅一笑。

过分好看的女子是勾人的妖精,可过分好看的男子,那真真是魔鬼了。

有那么一瞬,倪裳甚至很想接受现在的姬慎景。

但她知道,她不能。

她孩子的父亲可以中庸无能,但不能是残害天下的魔王。

“夫君,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倪裳哄他。

果然就见男人的眼波中浮现了一丝动容,不过他太过狡猾,根本不被她所骗,只当做是甜言蜜语,听了也就算了。

“来人,不必管我!把大殿下绑起来!”倪裳下令。

姬慎景的几个随从当即也加入战斗,倪裳做了完全的准备,不消片刻,姬慎景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困境。

雅间一片狼藉,倪裳亲眼看着姬慎景被五花大绑,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庄墨韩赶来时,见姬慎景昏迷不醒,看着倪裳的眼神又添了几分与有荣焉,“裳儿,亏得你出手,否则他不会轻易露面。”

倪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切都似乎太过顺利,显然她不太相信这么轻易就抓住了姬慎景。

再者,姬慎景理应明知有诈,既然如何,他为何选择“上当”?

“先把人带回去吧,你们仔细着,不得伤了他!”倪裳交代了一声,自己孩子的爹爹,万不能受了半点损伤。

***

暮色降临,南地的夜晚来的格外迟。

华灯初上之时,外面仍有鸟鸣啾啾声。

倪裳坐在床榻边,见男人缓缓睁开眼,她问道:“你醒了?饿不饿?”

姬慎景意识到自己醒了,也意识到他正躺在床上,丝滑的被褥更是让他意识到,他此刻不着寸缕,双手被铁链所困。

男人拧眉,故意道:“裳儿,你趁着我昏迷,对我做了什么?”

倪裳不上他的当,如实说:“你一路风尘仆仆,我命人给你洗了个澡,以免你逃脱,我没给你穿衣,即便你武功高强,能逃着出去,也没有衣裳遮体。”

姬慎景:“……”

就连倪裳自己都觉得这法子太“毒”,但她半点不敢低估姬慎景的实力,铜墙铁壁困不住他,她只能手段卑劣一点了。

男人的神色明显一怔,但旋即他却是低低一笑,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勾人,“裳儿,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情.趣,以前是我手段不够高明,才致你要逃走?”

倪裳知道他在故意激自己,她端详着男人,断了男人试图挣脱的一切念头,“这座宅子里没有一件男子衣裳,夫君莫要想着离开,在没有想到法子救你之前,你好生带着,我会陪着你。”

美人的温柔有毒,姬慎景倒是想被她细心照料,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呵呵呵……裳儿,为夫愈发心悦你了,你就是老天给我的赏赐,等为夫重掌一切,就迎你为后。”姬慎景想她了。

数日不见,恨不能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再用他自己喜欢的方式狠狠作.弄.她。

倪裳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颤。

总觉得姬慎景还有后招,但她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

“你先睡会,我出去了,若要.如.厕……需等我过来。”

倪裳交代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屋子。

“裳儿!”见倪裳要走,姬慎景终是没忍住,被铁链捆绑的双臂,青筋凸起,他在用力挣扎。

“不准走!你乖些放开我!” 男人方才不过是在心平气和的与倪裳周旋。

到底是心爱的女子,饶是他暴戾难掩,但到底不舍当真凶她。

男人的自尊使得他不允许自己被脱.光.光.绑在床上。

倪裳没回头,继续往外走,只闻那个骄躁的男人在她身后低沉的威胁,“裳儿,你别后悔!待为夫得了自由,为夫必定加倍奉还!”

倪裳心一抖。

她当真是害怕的,走出卧房,立刻加紧了防卫。

***

倪裳去堂屋见了庄墨韩与萧长淮。

宋颜也在场,得知女儿那样对待女婿,她的神情略显复杂,暗叹幸好倪裳是个姑娘,若是个男子……指不定要残害了谁家的女儿。

“裳儿,姬慎景被咱们困住,他在京城的心腹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青州安稳不了多久了。”庄墨韩难得严肃了一回。

以他对姬慎景的了解,他一旦逃脱,是当真会毁了青州。

萧长淮近日放下了个人恩怨,也附和,“我怎么总觉得他还有后招?”

几人顿时沉默,仿佛一致认为,姬慎景此番是故意被倪裳所掳。

片刻安静之后,倪裳道:“不如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皇帝年事已高,众皇子之中,唯有一个姬慎景未曾被下过绝孕药,再者,眼下京中皆是姬慎景的人,只要姬慎景在她手上,无人会轻举妄动。

庄墨韩张了张嘴,不忍斥责女儿胆太肥,他的女儿,他自然要骄纵,“那就这么办吧。”

萧长淮、宋颜,“……”-_-||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就是被姬慎景抓回去囚禁起来,要不就是囚禁姬慎景。

几人默默的选择了后者。

***

天色彻底暗下后,倪裳带着仆从给姬慎景送饭。

门扇打开,屋内昏黄的光线打在男人俊挺的脸上,倪裳放眼望去,恰与男人对视上,对方眼神阴冷凶煞,仿佛想要一口将她给吞了。

倪裳知道,没有一头雄狮想被困住。

可他一旦得了自由,后果不堪设想,她一点不想被“报复”,她完全相信姬慎景也能对她做出同样的事,此前在京城,他便数次将她绑在了榻上……

思及此,倪裳心中仅有的愧疚瞬间消失殆尽。

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缘故,倪裳心头窝着火,若非姬慎景如今这般狂暴,她岂会带着腹中孩儿逃到青州!

“都退下吧。”倪裳吩咐了一声,对上男人浓郁的眉眼,她忽然轻笑,“夫君,吃饭了。你若不吃也无妨,饿上几日,你便再无机会逃脱。”

仆从退下,在外面将门扉合上。

方才听郡主所言,似乎是要虐待大殿下……

待屋内再无旁人,倪裳在床榻落座,见男人抿唇不语,她学着此前姬慎景对待她的方式,捏起他萧挺俊逸的下巴,语气含怨,“夫君生气了?被绑着的滋味不好受吧?别忘了,你此前是如何绑着我的,我这还没对你如何呢。”

姬慎景竟然怔了怔,但一瞬间的愧疚瞬间消散,男人沉着嗓子,“裳儿,我是个男人!”

倪裳哼笑,绝美的小脸邪恶不行,“男人?那又如何?”

她忽然掀开了男人身上的被褥,将他的身子露出大半,姬慎景眸色一滞,感觉到倪裳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男人的耳垂滚烫了起来。

他身子紧绷,浑身的肌肉仿佛在这一刻蓄势待发。

“裳儿!”

男人喑哑着声音,仿佛是在控诉。

其实,倪裳也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了。

她只是一想起在京城时,姬慎景对她的强势,她就心中窝着火,好几次都被姬慎景折腾的下不了榻,这人还厚颜无耻的问她,“裳儿,为夫威猛否?”

倪裳面不改色心不跳,用勺子递了一口米饭到男人唇边。

姬慎景撇过脸,像受了辱的小妇人,不肯正眼瞧着她了。

倪裳也不急,她知道姬慎景体力过人,饿上几日并无大碍。

“夫君心里不痛快?那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可那阵子又是如何对待我的?还打算活祭了我的亲人?”倪裳轻声质问。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瞥见姬慎景的身子,一个无意之间,她竟发现那可恶的小姬慎景,正嚣张跋扈的叉腰挺.立。

倪裳:“……!!!”

她忽然站起身,又将被褥给男人盖上,愤然道:“姬慎景,你方才脑子里又在臆想什么?!”

姬慎景转过脸来,唇角斜斜一扬,一脸坏得要命的样子,“为夫在想,该怎么惩罚你。”

下一刻,他手腕上的铁链忽然崩裂开来,男人瞬间坐起身来,长臂一伸,捏住倪裳的手腕,一拉一扯,将她拽上了榻……

作者有话要说:裳裳:强烈请求换男主!地球人已经制止不了这一届的男主了!

姬慎景:我是全世界第一可爱,不接受任何反驳,谢谢!

小包子:嘤嘤嘤……好担心我的基因,我以后还能是个好人么?

庄墨韩:孩子,委屈你了。

皇帝:(⊙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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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姬慎景!”倪裳吓了一跳, 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

姬慎景动作极快,拉了倪裳上榻后,就用被褥裹住了二人, 他心中窝火,以至于捏住她细腰的力道有些大, 他呵呵低笑了几声,仿佛是在耀武扬威, “裳儿, 你怎么不喊夫君了?”

倪裳瞪他,这个浪荡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又是如何挣脱了铁链?

倪裳刚要骂出口,但姬慎景并没有给她机会,他头一低堵住了肖想了一个月的唇,攻势一如既往的强势果决,甚至带着几丝报复的狂热。

这一个多月以来, 姬慎景日日夜夜都在脑子里想着如何“报复”大婚之夜的抛弃之仇,也想好了无数个手段, 但此时此刻, 他只想亲她,狠狠.亲……

倪裳唇角吃痛, 他不是没有这般强势过,但这一回是仿佛真的要将她给吞了。

衣裙被掀开,倪裳猛然清醒了几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姬慎景的面颊上, 男人止了动作,顿了顿才抬起头来,他不怒反笑,嚣张的看着她,“裳儿,你我都成婚了,你还反抗什么?即便反抗,你如何能逃得了我的手掌心?为夫给了你机会逃,结果还不是落入我掌中?”

他的唇因为方才的亲吻,显得微红,配上他这张毫无瑕疵的脸,邪魅妖冶,美的蛊惑人心。

姬慎景的话让倪裳的心凉了一大截。

若非是有十足把握,他不会当着她的面直接解开束缚,最起码以他的心智,一定会等待恰当的时机。

姬慎景现在就是彻底断了线的纸鸢,即便她还想继续抓住他,却是抓不住了。

孕妇的情绪波动本就起起伏伏,倪裳就像是隔着一条银河看着自己的意中人,明明他就在眼前,但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她能如此清晰的看见他,感受他的体温,但这人不是她的意中人。

她和他之间隔着一条虚无缥缈、无法跨越的银河。

倪裳哭了。

是那种泪流不止,完全不顾美感的哭。

哭狠了,眼泪遮住了视线,她侧过脸,随手抹去。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倪裳语气绝望。

压在上面的男人明显怔了怔,他不喜倪裳这种近乎绝望的语气,时隔一个月,他虽是盛怒难掩,但见到倪裳时,也是欣喜若狂。

然而,倪裳显然和他完全相反。

她见到自己,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欢喜,眼中只有灰暗与失落。

“裳儿!”

姬慎景喉结滚了滚,心里异常不舒服,因为强忍着怒气,一拳头砸在了床头,手背的青筋凸起。

“你岂会杀你?”

他说出这话,仿佛是蕴含着什么情绪,随即又怒了,但他没再碰倪裳一下,只在她耳边说,“日后这话不准再说,为夫就是杀了谁,也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这话真真是道貌岸然,他大概是忘记了此前在京城是如何对待她的了。

倪裳忽然心中暗喜。

她赌对了。

姬慎景现在可能……吃软不吃硬?

她同时猛然惊觉,此前的姬慎景并非是“吃硬”,他只是不与她计较罢了。

有了这个认知,倪裳酝酿了稍许情绪,让自己哭的更猛烈了些,“嘤嘤嘤……”

姬慎景身子一僵,“……”显然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倪裳会这样。

她在他眼中就是一朵坚韧的忍冬花,从不会轻易落泪,即便他想当那个护花使者,也没有太多的机会。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看见她撇过脸,一副委曲求全的哭泣样子,姬慎景的心不动声色的抽痛了一下。

可旋即,他回想起彼时,倪裳撩拨他时的样子,男人忽然低低一笑,比方才温柔了不少,“裳儿,你真是个戏精。”

话虽如此,他低头亲了亲她微湿的鬓角,哄着说:“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倪裳没有看他一眼,埋首在他胸膛,继续低低哭泣。

她就是一副明摆着“我不说话,我就是委屈的难以抑制”的样子。

姬慎景:“……”

黑化大殿下耐着性子哄了好半晌,枭雄在榻上变成了孙子。

直至倪裳情绪平复,姬慎景沉着一张俊脸,也委屈了,叹了声,“原来裳儿见到我这般不开心,我原以为你我之间本就是两情相悦。”

倪裳已经坐起身来,姬慎景没穿衣裳,他随意靠在床榻,用了被褥遮住下面。

倪裳悄悄看了他一眼,可能姬慎景身上.赤.裸.的缘故,那股子锋芒暴戾少了大半。

她刚一侧目,恰好就对上了姬慎景的眼。

姬慎景挑了挑眉,像极了街头纨绔,“裳儿,你想看就看个够,我又不像你那般小气。”

倪裳:“……”

她错了,她怎么能天真的以为,他这样轻易就改邪归正了呢?

这时,外面隐约响起兵刃相击的声音,但并不剧烈,倪裳再次与姬慎景对视。

姬慎景告诉了她实话,他当真见不得她哭的样子,倪裳以前都没被别人欺负哭,如今嫁了他,如何能因他而哭?

“裳儿放心,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不会轻易杀了那些人。”

对他而言,皆是外人。

一想到倪裳对除却他之外的人也同样关切,男人俊挺的眉蹙了蹙。

倪裳也同样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