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儿都忘了,他还是个霸道总裁呢。

霍慈低声一笑,易择城已经走了过来。

时窗团队的人看见他,都一惊,他们都随意惯了,乍然看见这样西装革履的,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地大人物。

“今天潘哥会和你们同行,msf那边会在全力配合你们的拍摄工作,当然你们也要尊重他们,”易择城看着他们,提醒道。

魏来立即表示:“您放心吧,易先生,我们一定会的。”

无国界医生对于这样的纪录片拍摄,一向十分欢迎。毕竟这样可以推广他们的组织,能让更多人了解这个非政府组织。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霍慈放在身侧的手掌。

然后,旁边男人点头,声音清冷地说:“很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两下,这才松开。霍慈脸上平静,可心底却是一笑,这个闷骚。

营地在离巴马科一个小时的地方,其实在马里最受人关注的联合国营地,是在加奥。那里是首都巴马科唯一通往北部地区的道路,自从内乱之后,联合国便在两方的中间地带设置了营区,这两年来有不少维和人员在此丧生。

他们也想前往加奥。

从车上下来之后,他们步行前往营区,这里安置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战乱而失去了自己家园的人。

“等等,”唐旭突然停下,众人跟着停住脚步。

他说:“你有没有听到?”

是音乐声音,然后所有人几乎同时往前跑,当拐弯之后,就看见对面院子里传来的悠扬激昂的音乐。

“是国歌,是我们的国歌,”说话的人,带着哽咽的声音。

对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在旗杆上慢慢升起。

清晨的阳光洒在每一张脸上,充满朝气、热血,他们每一个人有着一颗赤诚的心。所有静静地站在街角,看着那面鲜艳的国旗伴随国歌,缓缓地升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冲出来,那样地热,那样地汹涌。

当国旗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到达旗杆顶端的时候。

不知是谁,猛地冲着对面大喊了一声:“我爱你,祖国。”

“我也爱你,中国。”

霍慈看着对面旗杆上,迎面飘扬的五星红旗,眼眶微湿。她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的胸潮澎湃。

当听到熟悉的音乐时,他们所有人几乎是自发地跑到了这里。

在这边远离祖国的异国土地,听到熟悉的国歌时,那种激动,旁人无法想象。

她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生出一份责任感。霍慈并不是个有强烈情感的人,她一直很冷漠,冷漠地对待这个世界,她唯一情感的宣泄就是对易择城。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片旗帜,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愿意为此前赴后继。

一向沉稳的潘琛,都被这一幕感动,他指着对面说:“那是咱们国家援助马里医疗队的所在医院,他们每周都会在这里升旗。正巧让我们赶上了。”

“潘哥,咱们待会能去拍摄他们吗?”唐旭忍不住问。

潘琛一愣,随后点头说:“我去和他们沟通沟通,不耽误他们工作的话,应该不会拒绝的。”

潘琛虽然是无国界组织的成员,但是msf一向和中国援非医疗队关系不错。

因为得到了中国医疗队的准许,他们拍摄时间延迟了许久。等到回酒店的时候,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空气里的燥热,让他们各个身上都湿透了。虽然很累,可每个人精神倒是不错,谁也没抱怨,都在交流今天的情况。

“那边在干嘛?”突然,唐旭指着车外问道。

所有人都从车里向外看,开车的地导,瞧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又在进行驱魔仪式呢。”

大家愣住,地导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人愚昧地很,好好地孩子非说是巫童。要是不驱魔的话,家里就要遭难。这种驱魔仪式很常见的。”

众人心里登时憋着一口气。

没人再说话了。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这也是个题材啊,”有人提议。

地导劝他们不要,但谁都不愿意救此离开。这是陌生的国度,这里的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可面对这样的事情,谁都无法袖手旁观。

特别是,被这样对待的,还是一个孩子。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去看的时候,车门已经被打开。

“哎,霍慈,”潘琛着急地喊了一句,可是下车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过去了。

唐旭一见女神下去了,怕她有危险,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时窗团队的人纷纷下车,有人还带上了摄像机。地导是真着急了,他跟潘琛说:“潘哥,这可是当地人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啊。”

“先别说了,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潘琛赶紧说。

当霍慈看到地上皮开肉绽的黑人孩子时,浑身都在颤抖。那个孩子已经不动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周围围着好些人,谁都没有上前。

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住手,”霍慈用英文冲着那个正在做仪式的牧师冷冷地喊了一声。

她上前,却被一个瘦弱的黑人男子挡住,他挥动着双手,在阻挡他。唐旭赶过来,还以为这个男人要对她动手,立即冲了上去。双方语言不通,眼看着就要冲突起来。

还是地导赶到,冲着对方说了几句,那边刚停下,他又对霍慈说:“霍小姐,这位就是孩子爸爸,他说孩子被邪灵附体,给家里带来了灾难,他正在请牧师为他驱魔。”

“放他.妈的狗屁,”霍慈冷冷地冲着对面说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黑人父亲一脸冷漠的模样,而不远处有个在轻声啜泣的黑人女子,她愤怒指着他们说:“如果不能善待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都他.妈的是借口,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地导为难地看着她,显然对方也感觉到这个异国女子的愤怒,但是他们都一脸迷茫。

“翻译啊,直接翻译给他们,”霍慈愤怒地看着这群愚昧的人。

地导一脸尴尬,求助地看向潘琛。

直到身后又停下几辆车,中间车子的车门在停下后,被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缓缓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拨开人群,走到一脸盛怒的霍慈身边。

当霍慈转头看见易择城时,张了张嘴,但他的眼睛却望向前方。

潘琛见他来了,赶紧说:“择城,你劝劝霍慈,我们最好不要……”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易择城已抬脚往前走。那帮衣衫褴褛的黑人,谁都不敢上前挡住这个中国男人。

直到他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面前,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上万美金的高定西服,包裹着这个孩子。

他慢慢地抱起地上的孩子,虽然从头至尾,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可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坚定、温柔。

霍慈看着易择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直走到她的吗面前。

他说:“走吧,我们送他去医院。”

就像他从第一天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时,所宣誓过的那样,我来到这里,将抛开种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场,为身处困境的人们提供援助。

他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誓言。

第32章

此时身后的黑人开始躁动,他们冲着易择城开始大声嚷嚷,但是并不敢冲上前来。他所乘坐的车子就停路边,隆重地车队震慑着那些黑人。即便他们不了解这些人的来历,也明白,这个中国男人惹不得。

“杨铭,”易择城喊了站在一旁的杨铭。

他立即上前,低声问:“易总,您有什么吩咐。”

“给他们五百美金,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没有带来厄运,相反他给带来了好运,”易择城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此时他蜷缩成一团。

这个黑人孩子太过瘦弱矮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可是只怕实际年纪比这个要大地多。

直接给钱,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简单直接而且有效的方式。

杨铭拿出五百美元,与地导说了易择城的意思,那个地导立即向在场的黑人转达了他的话。那个男孩的父母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喜极而泣。他们感谢着上帝地恩赐,将这个被祝福的孩子,带进他们的家庭。

被邪灵如体的孩子,和被赐福的孩子,不过是转念之事。

上车之后,易择城转头看着霍慈,从刚才起,她的脸色阴沉地可怕,像是随时准备要爆发。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掌,柔软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

其他人都先回酒店了,易择城和霍慈带着这个黑人孩子前往医院。

在非洲有专门的儿童权益保障组织,也有专门救治这些受难儿童的。易择城虽然临时救下这个孩子,但真正能跟前的是这个组织。

易择城和医生说话的时候,霍慈却偷偷地走了出来。这个医院是由法国援助建立的,虽然简单,但设施还算不错。霍慈走到草坪的椅子上,这里是给病人休息的。

暮色已经降临,空气中的燥热却丝毫未减。

霍慈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想着地却不是那个黑人小孩。而是她自己,当一夕之间,美好的梦境破碎了,剩下的全都是鲜血淋漓的现实。

有人会说,不过是父母离婚而已,有什么可这么伤心的。况且你都已经是十八岁的孩子了。可谁都不知道,从前的霍慈不是这样的。

她就像个普通的高中少女那样,虽然成绩好,可也会在课堂上偷偷地看漫画书。

还会喜欢韩国偶像团队,最喜欢的是东方神起。

最喜欢的歌,是那首《为何我会喜欢上你》。

月考名次掉出了年纪前十,气地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天。最后是爸爸回来,带着她去滑冰,吃甜点才把她哄开心。

少女时期的霍慈,远没有现在对世界这么冷漠。

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一点儿也特立独行。

如果父母不能对孩子负责,为什么他们要生下孩子呢。如果他们可以,能不能稍微负责人一点儿,最起码不要那么突然地抛弃她。

被抛弃,这三个字,从很久之前就在折磨着她。

沈茜和她说过,沈随安也不要她了。

她以为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可一夕之间,她是被所有人丢下的可怜虫。当她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霍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去想,她应该开朗些,应该乐观些,应该往更好的地方去想。

现在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她有名气,有那么多喜欢她。她有钱,她可以在北京买一套极奢华的房子,她开着几百万的车,她是所有人眼里的成功人士。

再也没人能抛弃她了。

霍慈,你可以的。

她握了握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念着。

霍慈,你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好听地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霍慈慢慢地抬起头,就看见面前有一方干净的帕子,是那个男人递过来的。这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阴柔、俊美,丹凤眼斜飞如鬓,他穿着一身定制西装。笑意盈盈,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王子。

只可惜,霍慈不是灰姑娘。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方手帕,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你在这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温柔地语调,十足地贴心。

霍慈站了起来,她朝着这个男人,瞧了一眼,“谢谢,不用。”一瞬间,她收敛了所有软弱,整个人又变得十足冷漠。

看着她重新走进医院楼里,男人哼笑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助理立即上前来了,他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天气真他妈地热,”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助理低头不敢说话,他又开口轻蔑地笑了一声:“这女人挺有意思的,给我继续查她的底细。”

转身的时候,他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易择城看女人的眼光真不错。

腿真他妈的漂亮,又长又白。

**

易择城正要出来,就看见霍慈回来了。他上前,微皱着眉头,低声说:“马里的治安并不好,不要乱跑。”

这里的情况,比几内亚要糟糕地很。

各方势力纷争不断,就连政府军都不能完全地控制所有地区。

霍慈看着他:“对不起,我只是在医院花园里坐坐。”

易择城见她神色凝重,便没有多说,直接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等到了门口,杨铭坐在车里,看着自家老板牵着霍慈的手走了出来。

虽然他心底已经猜测地差不多了,可是却远没有亲眼看见,来地冲击大。

他立即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等都坐好之后,易择城沉声说:“回酒店。”

霍慈这才想起来那个黑人孩子,她问:“那个孩子怎么样?”

“重度的营养不良,伤口都是皮外伤,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儿童援助机构,他们会全程跟进,”易择城转头看了她一眼。

霍慈疲倦地点头。

那很好,最起码这个孩子会被照顾。

她闭着眼睛想要休息,下一秒,整个人都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当中。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前面副驾驶的杨铭,想要往旁边躲开。

可是她的肩膀却被易择城的手掌紧紧地按住,他清冷地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来,“动什么,不是累了,闭眼睛休息。到酒店,我会叫你。”

可是不是说好,先不要让别人知道的……

结果,头顶的声音又响起:“嫌这样睡地不舒服?要不躺在我腿上。”

霍慈:“……”

坐在前面的杨铭,一颗脑袋都快缩到座位底下去了。当他不存在吧,可是老板,您真的还是我老板吗?

此时,易择城真的已经开始动手,霍慈立即闭着眼睛,说:“我睡了。”

易择城看着她白嫩精致的小脸,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中,淡淡地说:“离那么远做什么,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