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他又靠近了,冷泉一般的语调,无比舒缓。

“好。”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上手。

有了盛延熙这颗定心丸,沈安素放心了。横竖不用她打,她只需要摸牌就行。

周少爷嗷嗷叫:“二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你手气不好,就找沈经理替你摸牌,哪有人像你这样打牌的。”

盛延熙不为所动,音调沉稳有力,“你也可以叫人替你摸牌。”

周最:“……”

麻将桌滚动,新的一轮开始,沈安素的手气明显比盛延熙要好太多,一上手的牌面就很漂亮。

商离衡将手里那根雪茄摁灭,扔出不要的牌,催促周最,“行了阿最,磨磨唧唧像什么男人,赶紧出牌!”

周最:“……”

周少爷气得磨牙,抽出一张幺鸡扔到牌桌中央,“我到要看看沈经理是不是真的会让你转运。”

“杠!”盛延熙沉声说,将自己面前那三张幺鸡推倒。

周最:“……”

“哈哈哈……”周围传出一阵爆笑。

轮了一圈,周少爷摸回一张新牌,抽出最边上一张二饼甩出去,“二饼!”

“杠!”

周最:“……”

“哈哈哈……”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笑。

第三圈,周少爷丢了一张东风。

“碰!”

周少爷:“……”

第四圈,盛延熙直接把牌推倒,轻声说:“糊了!”

周最:“…………”

靠靠靠!

周少爷瞬间咆哮,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商离衡捧腹大笑,简直笑抽了,给周少爷递去一个心疼的表情,“阿最,脸疼不疼?”

霍声远满脸带笑,这样说:“周总,您还是收回之前的话吧。”

周最:“……”

沈安素的手气简直好到爆,她抓上来的全是好牌,连糊了五把,而且都是大手笔。周最觉得自己的口袋都要被绞空了。

周少爷直接扔了牌,颇为不满,“二哥,你这样赢了也胜之不武。”

盛延熙心情大好,没机会这位傲娇的小朋友,拉起沈安素起身,“等会儿记得把钱转到沈经理手机上。”

周少爷:“……”

——

盛延熙一直牵着沈安素的手,没放开,带她去了阳台。

到了阳台,他松了手,背靠着栏杆,懒洋洋的开口:“我听阿最说你要辞职了?”

沈安素站在离他一两步距离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头,“嗯,周少已经批了。”

男人勾了勾唇,嘴角划开几丝坏笑,“沈经理准备去做我的秘书了?”

沈安素亦笑,眉梢眼角透着光,“盛先生真会开玩笑。”

“那为什么辞职?”

“回老家相亲去。”万年不变搪塞人的理由。

盛延熙端着笑脸,笑容不变,“沈安素,是不是我不开口,你就永远当不知道?”

“额?”沈安素整不明白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点头,阿最就不可能会批你的辞职报告。”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之所以会点头,是因为我这里有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

她惊诧的抬头,“什么工作?”

男人伟岸挺括的身形无声无息靠过来,伸手拥住她,温热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安素,做我女朋友吧!”

第33章 第33世界

第33世界

夜色浓沉, 阳台正对繁华的主干道。对面楼栋全是璀璨的灯火, 不眠不休。

从六楼往下看, 主干道上车流不息, 人来人往不断。

晚八点,正是这座西南城市最热闹的时间段。灯红酒绿, 欢腾喧嚣。

风大, 将盛延熙身上的那件白衬衫吹得鼓鼓作响,也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送进她耳中。

探灯微弱的光束从右手边射出,照亮他衣袖处的白金袖扣,熠熠生辉。也照亮他的那张脸, 脸部线条纤毫毕现, 棱角分明。

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两拍。几乎本能地就抬头去看他。

男人说这句话时姿态散漫,一点都不正式,眉眼带笑, 像是在开玩笑。

他根本不像是在和女孩子告白,倒更像是在和她讨论“今晚吃什么”,稀松平常, 无比随意。

可细看之下, 她又发现他的眼神格外真挚, 郑重, 直白, 炙热, 近乎虔诚。

玩笑和正式参半, 半真半假, 无从辨别。

这样的眼神让沈安素招架不住。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交接,一个赤.裸直接,一个躲闪逃离,对比明显。

他紧紧拥着她,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男人身上清冽的剃须水味道和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的呼吸。这个味儿她太熟悉了,闻得多了,几乎都已经成为盛延熙的标配了。

且不说他说了什么话,这样的距离就已经够让沈安素惊慌失措了。毕竟她从未和男人亲近至此。

这么近,她忍不住就会想起之前某个旖旎的画面。

她快速后退两步,挣脱开他的怀抱。

她一避开,男人当时就拧了拧浓眉,弯成一道褶皱,难以舒展。

她也回避他的目光,眼睛转向远处大厦上鎏金的广告牌,上头硕大醒目的字体不断变换。

“谢微吟生日快乐!”

“谢微吟我爱你!”

“谢微吟,我把全世界都交给你!”

……

全是有钱人一掷千金的把戏!

这样简单的三句话,沈安素眼睁睁的看着它切换了三遍。这段间隙里盛延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未曾移开,更没有变化。

他看起来很放松,大半个身体都斜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懒洋洋的,像是没有骨头,跟一只大猫似的。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种状态,不论是站姿还是坐姿,玩世不恭。

沈安素看着男人的那张脸看了许久,始终无从辨别他的真伪。盛延熙的话让她惶恐,更觉得有些好笑。她并不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比她漂亮的,比她优秀的多如牛毛。她断然不是首选。

其实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有开玩笑,她也不能当真。毕竟她不会再和这个男人接触,不论是他还是盛家都不是她所能招惹的。

再者说跟人告白难道不该紧张吗?还是说大佬就是大佬,心理素质过硬,压根儿就没有紧张一说?沈安素打从内心深处觉得诧异。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

广告词切换到了第四遍,容不得她再继续装无辜。她必须给出回应,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不过她也没打算正面回应他,插科打诨一番也就过去了。

她勾了勾唇,不甚在意的样子,“盛先生还会差女性朋友?”

盛延熙:“……”

光明正大的当着他面偷换概念。四两拨千斤,这个女人就是喜欢跟他装无辜。

他不正式开口,她即便感受到了也装作不知道。正式开口了,她又顾左右而言他,和他胡扯一通,装无辜。

“女性朋友和女朋友能一样?”盛延熙没好气地说:“沈安素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沈安素:“……”

男人这般较真,沈安素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扶额无语望天,心疼体育老师一秒钟。

“沈安素,我邀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容不得她装死,这人又正式通知了她一遍。

沈安素:“……”

她微微抬眸,嫣然一笑,笑容明艳动人,“盛先生就是这么跟女孩子告白的?”

女人的笑容一闪而过,短暂而又急促,仿佛流星划过夜空,盛延熙当即被晃了下眼。

待她定睛细看,沈安素又是之前那副平静的表情。似乎刚才的笑容是他产生的幻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出人意料的平静,毫无波澜。不意外,也不震惊,更不欢喜。

女孩子活成她这样的,也是很服气了。像他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的男人这么正儿八经的跟她表白,她竟然可以如此平静。不是心理素质过硬,就是她不走心,没当一回事儿。

天知道他心里都快紧张死了,平生第一次和女孩子表白。他活了三十年,从未想过原来和女孩子告白竟然如此让人紧张。他的一颗心惴惴不安,无处安放,七上八下,不仅紧张,更加煎熬。仿佛被人绑上了绞刑架,即将接受凌.迟。

心里紧张,面上却故作平静。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沈安素的反应这般平静,这让盛延熙觉得有些挫败。他突然之间有些委屈,声音压的很小很小,瞬间化身傲娇小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表白……”

沈安素:“……”

短短的这么一句话,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委屈。眉梢眼角更是显得难过。

她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个样子的盛延熙突然就削弱她的战斗力了。

“难怪!”她抬手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短发,顺带评价一番:“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说完不再逗留,转身走了。留给盛延熙一个利落的背影。

盛延熙:“……”

这算是变相拒绝了。第一次和女孩子告白出师未捷!

对于这个结果盛延熙并没有觉得多意外,毕竟他只是在赌一把。他很清楚如今自己的现状,他还没有真正走进沈安素的心里。说得难听点,他眼下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个女人的心里藏着一座冰山,冰封已久,他连冰山一角都尚不曾融化。

他一直以为自己沉得住气的,也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有耐心打持久战,攻下沈安素这座堡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缺的只是时间。明明知道她辞职并不是真的要回宛丘相亲,可一想起沈渌净的态度,他便有些着急了。

沈安素活得佛系,沈渌净说的话又有分量,她如今又对自己不上心,搞不好哪天她就直接回宛丘相亲去了。

人一旦急了,做事就容易冲动,没头没脑就告白了。

虽然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可失败就是失败了,心情难免焦。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他被迫离家去永安寺。那会儿离家之前他就是这种感觉,迷惘,不知所措。

他胸腔沉闷,压着一口气,嗓子眼痒痒的,特别想抽烟。

低头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把烟盒带出来。

他靠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再回去,心情明显阴郁了。

包厢里那些人还是在鬼哭狼嚎,周最和商离衡他们继续在搓麻将。周少爷已经输了一大堆钱了,可他依旧顽强的霸占着牌桌,兴致高涨。

盛延熙坐在角落里,从裤袋里摸出烟盒,转动打火机,快速点燃一根烟。

火光一闪而逝,下一秒青烟升腾。

包厢里光线昏暗,几盏嫣红的小壁灯微微散发出暖橘的光线。朦胧的光线之下,男人的那张俊颜凛冽,冷凝,棱角分明。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但凡一点细枝末节都能看得出来。晏竟宁远远看了盛延熙一眼,看着对面牌桌的商离衡说:“延熙八成是碰钉子了。”

商离衡指尖燃着根雪茄,格外清淡的一小撮烟雾,青烟缭绕。只见他弹了弹烟灰,点点头,“二哥冲动了。”

晏竟宁:“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延熙这么沉不住气。”

商离衡转头一笑,悠悠道:“确认过眼神,遇见对的人。”

晏竟宁:“……”

盛延熙全然不觉自己的两个兄弟在议论他,他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迷离,思绪游离,想了很多很多。

那根苏烟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蒂,他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走到麻将桌旁,抬了抬下巴,冷泉一般的嗓音倾泻而下,“我摸几局。”

“我给你玩。”晏竟宁赶紧站起来给他腾位置。

周最扫了扫包厢,并没有看到沈安素的身影,困惑道:“沈经理呢?”

盛延熙:“走了。”

周少爷顿时乐了,幸灾乐祸地说:“沈经理走了,二哥少了左膀右臂,这下要输惨喽!”

毕竟一开始没有沈安素盛延熙摸牌,他可是输的很惨的。

盛延熙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抖动了下肩膀,放松肩线,斜了周最一眼,音色冰冷无波,“阿最,我把话撂这儿,今晚虐的就是你。”

周少爷不屑,冷哼一声,“放马过来,小爷奉陪到底!”

——

半个小时以后,周少爷哭了,直接扔了麻将,嗷嗷叫:“小爷我不玩了,二哥求放过!”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盛延熙赢了个满钵响。

“阿最,是谁说的放马过来,小爷奉陪到底的?”男人慢腾腾地推倒面前的牌,掀起厚重的眼皮,懒洋洋的目光落在周最身上,轻飘飘地说:“不好意思,又糊了!”

周少爷:“……”

“哈哈哈……”众人爆笑不止!

第34章 第34世界

第34世界

在沈安素那里碰了钉子, 二爷表示很受挫, 心情格外烦躁。兄弟们喊他出去玩儿, 他都提不起兴致。九重天也不回去了, 一心窝在公司。颇有一种沉迷工作,日渐消瘦的阵仗。

察觉到盛延熙最近心情不好, 商离衡和晏竟宁组了个酒局, 喊上一干兄弟打算给咱们的二爷换换心情。

怕盛延熙触景伤情,商离衡没在九重天组局,而是特意将场地定在了时代皇宫。

包厢里光线昏暗,灯红酒绿。壁灯暖橘的光束映照在精致唯美的墙纸上, 波光流转, 熠熠生辉。

盛延熙喝了很多酒,很有肆意买醉的架势。

身为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商离衡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盛延熙日渐消沉。他们需要立即解救失恋男青年。

晏竟宁和周最母胎单身多年, 自然帮不到盛延熙的。只能派商离衡这种有妇之夫上场。

晏竟宁远远指着盛延熙,努了努嘴,压低嗓音说:“我就奇了怪了, 一个会所的小经理值得延熙这么花费心思?”

商离衡刺喇喇地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雪茄缓慢燃烧, 巧克力味儿弥漫开, 纠缠呼吸, 挥之不散。

只见他弹了弹烟灰, 唇边漾开一抹妖孽般的笑容, 高深莫测地说:“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会所经理。”

“怎么?”晏竟宁挑挑眉, 一双黑眸亮了亮,看向周最,“这位沈经理背后还有大名堂?”

周最身为沈安素的顶头上司应该最是知晓她的身份。

周少爷耸耸肩,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员工的资料都归人事部管,我没去察看过。”

晏竟宁:“……”

商离衡勾了勾唇,“还记得咱们横桑现如今泰安制药的沈总么?”

“沈渌净?”晏竟宁说:“这位沈总据说是位很有个性的人物哦!我家老爷子提起他都是一副赞赏有加的表情……”

“沈渌净……”晏大少爷的话戛然而止,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什么,“同样姓沈,她是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