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就出发!”林笺点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一小时后,最后一班回阿斯切特的航天机将会出发。”

“马上!”伸手按在房门边上的手掌密码锁屏幕上,宿舍门立刻打开,莫里斯一把扯开了身上那身沾满血污的作训服,在露出光(裸)上身的同时又想起林笺还在身后。不管是在一位将军面前还是在一位女士面前,这样衣衫不整都不是什么好事,莫里斯转头看向林笺,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一头冲进卫生间。

林笺并未踏进莫里斯的宿舍,而是依旧在门外等待着。刚才莫里斯脱下作训服后,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让她一惊。有些已经暗淡成为疤痕,有些还崭新的翻着血丝。林笺摇了摇头,这一年来,他也吃了不少苦。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莫里斯便已经清洗干净并穿戴整齐的从宿舍中走了出来。除了一个不大背包,再无他物,竟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林笺瞥了一眼他,陆战队铁灰色的军装常服穿在他身上,虽然少了穿着作训服时的强壮感,但是更添了几分制服下的硬朗之气。

只是依旧有点碍眼的东西。伸手将他军装上臂处卫戍部队的标志牌扯了下来,顺手扔进还没来得及关闭的房门之中。

“走吧。”做完这一切,林笺这才转身朝着来路走去。

乘坐飞车到达十二星航天港的时候,舰队司令官专属的航天机已经在机港发动待命了。星系内的航行不需要也不允许使用亚空间跳跃。所以星系内的航行有时候比起两个相邻星系间的航行所用的时间更加的久。

从第十二星到首都星需要乘坐舰船航行七个小时。

从卫戍部队的宿舍区到乘坐飞车前往航天港,再到乘坐航天机踏上舰船,这一路上,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改变。

乘坐舰船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林笺直接将人带到了餐厅,在十二星她了解了一下今天莫里斯的行程,上午就去出任务了,想必午饭也比较粗糙的解决,晚饭那就更别说了。

坐在餐桌的对面,隔着面前热茶升腾起的淡淡白雾,林笺看着吃着晚饭的莫里斯。他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低头吃饭的时候便会散落下来,有些卷曲蓬松,挡住了额前的那道伤疤。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呢?林笺托着下巴有些出神,这几日她同样也是连日的忙碌,难得有这样一个时刻,餐厅中安静无声,鼻端围绕着淡淡茶香。

腹部的伤口在放松下来的时候又开始隐隐作痛,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这种贯穿伤口总是不能得到很好的愈合。林笺托着下巴,微微的蜷了蜷身体,想要将这波疼痛感忍过去。

温热的大手覆盖到额头上,让因为沁出冷汗而冰凉的额头感觉到干燥温暖。林笺睁开眼,看到蹲在她身边的莫里斯,琥珀色眼睛中满是担忧。

抵达首都星阿斯切特星时,阿斯切特的天空还有些暗淡,天空仍旧没有完全亮起。金恩已经在军港等待了,在见到林笺和莫里斯后,年轻的已经升为少尉的副官在向两位上官敬礼后快速的为两人拉开配车的车门。

“直接去驻地吗?阁下!”坐在驾驶位置的金恩请示。

“对。”休息了一晚,林笺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样子。在回答完金恩的问题后,她又转头看向莫里斯,“你今天就上任。这段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军部的招募中抢人。现在各个舰队都很缺人,军部的征兵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得去抢一抢,不然留给我们的就只剩下些被挑剩的了。具体流程你去问一下布兰特,他会带你走一遍过程。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他。当然,找我也可以。”

“我有上司吗?”莫里斯问道,看到林笺疑问的目光,补充了一句,“我是说直接上司。”

“没有。”林笺很直接而且很肯定的回答,“我把你带回来,不是因为你出色的个人能力,而是希望你能打造出一支队伍。所以,在第八舰队装甲掷弹兵团,你就是最高官员。”

是的,这个人从来就是从你的能力出发,她欣赏的永远是你的能力而不是其他。莫里斯点点头,将心中那仅有的一丝失望牢牢压制住在内心的最深处。

番外:帝国篇(一)

番外:公爵日记(上)

彼时我还是个少年。

第一次见到玛兰锡耶德大公——海因里希冯依涅兹斯塔殿下,是在一个宴会上。帝国历三零四年在宫廷北苑碧波红枫苑举行的宴会。那是个十分盛大的宴会,甚至连帝国内所有公国的领主公爵都来参加,因为这是为了庆祝如今的皇帝约瑟夫七世成为皇太子而举办的宴会。

在一个月前刚刚继承了公爵爵位的我自然也要代表德博西安家族出席,并对帝国下一任的继任者表示效忠。虽然那个时候我只不过刚满十六岁,但是我那个因为贪色而早逝的糊涂父亲在临死前的几个月却突然的明白起来,将公爵的爵位传给了我——他唯一能摆在明面上的儿子。

我那几个“哥哥”为此十分的恼怒,我知道,他们恨不得弄死我。不过可惜的是,我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他们欺负的软弱家伙。虽然外面的人都说我是个孤僻暴戾的让人讨厌的小鬼,但是我不在乎。权利已经抓在我手中了,如何去运用,如何去对待那些让人生厌的出生肮脏的“杂种”,那都是我的事情,别人有什么权利指指点点。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手里的权利!

这不是我一人的想法,这个世界这个帝国就是如此。

抬眼环顾这个宴会上衣着华丽光鲜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脸上都带着状似和善有礼的笑容,其实在不被人所见的暗地里,又有多少肮脏的不能被人所知的罪恶呢?至少我不止一次在别馆的窗户边看到过我的“邻居”美娜尼德男爵夫人,在深夜里打开大门迎接此时正站在自己妻子身边笑脸交谈的朱利安达伯爵。

我端着茶杯站在红枫苑的花园中,看戏似的看着那些端庄优雅的贵夫人们时不时的与她们的情人进行一下眼神交流。在看到欧兰达伯爵夫人在与一个年轻的近卫军上尉交换眼神却差点被她丈夫发现后慌乱的表情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只可惜,也算是乐极生悲吧。在我端着茶杯转身的时候,却与一个快步走来的身影撞在了一起。来自织女星系所产的珍贵红茶一整杯全部浇在了我的胸前,将我的礼服染上了一大片深红色的茶渍。那还有些烫的茶水葬送了我今天好不容易从那些人身上积攒起来的好心情,愤怒的情绪直接冲到心头,我一把将那个撞在我身上的家伙推开。

一连串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我这时才看清楚,我这一推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撞到我的是个年轻女人,她衣着暴露,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初春冰冷的空气中。因为我的一推,她撞到了一位侯爵夫人。很不巧的是,那位侯爵夫人手里端着一杯白兰地。而此时,她典雅昂贵的浅白色长裙上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个撞到我又撞到侯爵夫人的家伙是个年轻的女人,在伏身摔倒在地后,她松垮的披肩落了下来,露出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一对漂亮的蝴蝶骨。真是个瘦弱的女人,我讨厌这种看起来瘦的只剩骨头的女人,正打算去换件衣服。却看到那回转过来的脸上一对浓绿色的眸子。因为染上了愤怒的火焰而显得愈发的灵动。

看她暴露的衣着就明白,这是今日宴会上的歌姬。一个贫贱女人竟然敢对我横眉怒对!她面对我的愤怒表情是对于我的极大侮辱。四周开始嘈杂起来,充斥着窃窃私语,我不用去看就知道那些人在小声议论些什么,话题的中心含义必然是“德博西安家的小鬼,就连一个歌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银白色的长发飞扬在还有些冰冷的春风里,那种骨子里的倔强灼伤了我内心深处极力想要培养起来的优越感。所以我立刻上前,狠狠的抓起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疼痛,她浓绿色的眼眸中立刻覆盖上了一层薄雾,但是她倔强的不肯将其汇集成泪水,而是反抗着抓住了我的胳膊,将脸贴近我的胳膊,一口咬住了我的手。

我相信周围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耻笑我,因为在她咬住我的手时,我大喊了一声。

但是当时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竟然跟她厮打了起来。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她会如此匆匆闯进贵族们所在的庭院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对待。而她的愤怒可能也并不是因为我,而我只是受到了波及。

反正当时一片混乱,我就像一个女人一样跟她厮打了起来。我压抑许久的愤怒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完全的爆发。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其实很擅长打架,果然是贫民区出来的野丫头,你根本无法想象贵族家的女孩或者正经人家的女孩会像她这样如同疯了一般的做出攻击的举动。

周围充斥着贵妇们的尖叫声以及某些恶意的笑声,直到有两人把我跟这个女人强行分开。

而这两人的出现也让周围嘈杂的环境安静了许多,

我想我当时一定非常狼狈,以至于那个将女人拉开的男人在看到我的样子后“哧”的笑了出来。这让刚刚有些稳下心神的我更加愤怒。我努力的想要挣脱来自于身后的牵制,但是却无法挣脱身后强有力的双手。

周围渐渐开始安静下来,我扭头看向身后,愤怒的大喊:“放开我!我要让这个低贱的女人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个低贱的人?”身后那人却出声问道。虽然明显到在场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个女人的社会地位,但是我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她暴露的衣着,贵族年轻的女孩哪会穿成这个样子。海因里希殿下!”

在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那位被溅了一身酒汁的侯爵夫人却开口了。虽然她看似是在帮我说话,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在嫉妒那个女孩的美貌而已。因为此时她看向那个女孩的脸时,目光中似乎能喷出火一样。

不过此时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那位侯爵夫人,而是她对于牵制住我的那个人的称呼。海因里希殿下…就我所知,在宫廷内能被称呼为殿下并且名叫海因里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陛下最年幼的弟弟,现在的玛兰希耶德大公——海因里希冯伊涅兹斯塔。

“纳德尼娅侯爵夫人…”

大公殿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个被牵制着却依旧挣扎的女人出口打断,她不再去理会被牵制住的双臂,而是昂着头看着那位看着她一脸嫌恶的侯爵夫人,“因为我的穿着就给我下定义吗,夫人?我穿着暴露不过是为了生存,是因为像你丈夫这样的贵族男人们喜欢看着来自贫民区的女孩穿成这样,我想如果什么都不穿,他们会更加喜欢。但是,你们呢?你们衣着华丽光鲜,所谓不过是虚荣和欲望而已。”

之前的争斗让她的披肩滑落在地,此时她穿着暴露着前胸的短裙在春季的冷风里瑟瑟发抖,却倔强的挺直了脊背,那浓鸀色的眸子此时如同沾染了火焰的余烬一般。虽然浓烈却如同风中之烛一般危险而脆弱。

“我想你需要休息一下。”大公殿下再次出声,及时制止住了侯爵夫人即将歇斯底里的缀怒,同时放开了牵制住我的手,“法兰克!”

那个名叫法兰克的男子点了点头,放开了牵制那女孩的手,从地上为她捡起了披肩,并且为她披在肩头。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也许在贵族圈子里这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可以在茶余饭后借以打发时间的话题。

但是这个场景却在我以后的人生中不时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海因里希冯依涅兹斯塔是个身材颀长的伟岸男子,这与我恰好相反。不过鉴于我那时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所以这种男人间的差距还可以让我忍受。

在结束了这场闹剧之后,这位大公殿下将我带离了红枫苑内的花园。因为我的衣衫同样被搞得杂乱不堪。他吩咐宫廷内侍帮我找了一件尺寸合适的外套让我换上。而在我依旧缀缀不平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皇室成员那种骨子里特有的不耐和烦躁,而是笑着与蒂玛达特公爵法兰克曼谢尔冯蒂玛达特说道:“还是个孩子呐。”

这句话让我感觉有些羞愧,被等级制度深刻印染的灵魂让我不会对于上位者的类似于谐谑的话而感到生气,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身份高贵的绅士。我不吭声的换上了干净的外套,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就是我跟大公殿下以及蒂玛达特公爵的初次见面。

在帝都的贵族圈内,我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物。一是因为我少年高位,在贵族少年中我的爵位相比起他们的父兄还要尊贵一些。原因之二就是我的孤僻性格以及暴戾的性情。不过,玛兰锡耶德大公却并未像其他贵族一般排斥我。在停留首都星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邀请我一起参加一些室外的活动。比如说一起去西山骑马,一起参加飞行球比赛。说到飞行球比赛,不得不说,他跟蒂玛达特公爵之间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经常会将那些眼高于顶的宫廷侍卫所组成的球队打得落花流水。不过,自从我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之中后,显然因为我这个拖后腿的,他们的战绩开始大幅度的下滑。

不过,不管是大公殿下还是蒂玛达特公爵,他们似乎都并不在意比赛的输赢。而且让我很难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能那么自若的跟那些宫廷侍卫相处。要知道,那些宫廷侍卫都是一些低阶的贵族,但是因为身处宫廷内阁,所以各个都有些让人反感的骄傲。这份疑惑压在我的心中很久,再加上初次见面时,大公殿下对待那个女人的态度,这都让我感到特别的不可思议。犹豫了很久,我也没有询问大公殿下,倒是蒂玛达特公爵看到我经常闷闷不乐的样子后询问了我。在了解到我的想法后,他并没有惊讶,只是耸了耸肩回答我:“海因里希那个家伙啊,从来都没有身为大公的自觉,在首都星还收敛很多呢。在他的领地玛兰锡耶德星系那里,他还经常跟庄园里的工人一起工作。”

“庄园里的工作还需要领主去做吗?”蒂玛达特公爵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庄园的工作我不了解,我的领地中的这些事物都交给了管家去办,不过我也稍微的知道一些,庄园那里的那种繁重工作大多数都是由机器人来做,一般的工人都不会去亲自动手,作为领地的领主怎么会亲自去工作?

“那个家伙说,很多事情只有自己身亲去体验才会明白其中的辛苦还有乐趣。”蒂玛达特公爵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语调无奈且不赞同,但是他的表情却满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觉得跟那些普通而认真的人呆在一起,比让他身处宫廷更加让人开心。十年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当时还只是个少年的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他就是一个那样悠然自得的人,从不为名利欢呼,亦从不为别人的目光而左右。说实话,有时我还挺羡慕他。”

高贵存在于灵魂之中而非存在于血脉。这就是让蒂玛达特公爵记忆深刻的话,同时,也有些打翻我长久以来的信念。

大公殿下并没有在首都星系呆很久,皇太子已经确立,皇帝陛下开始为他筑立一套班底。并且开始委任他一些重要的国务工作。不过,那位皇帝陛下一开始委任的朝臣埃斯珀西托伯爵似乎并不能担起此重任,在办了几件蠢事后,明显的有些败坏了皇太子殿下的名声。鉴于此种情况,皇帝陛下将大公殿下再次从领地召回并委任他为皇太子殿下的总事务官代表。

而他作为总事务官代表的中进行管理与采集。梅达埃尔伯爵在出任枫树星系事务官后并没有什么政绩,甚至星系居民的生活水平还下降了一些。皇帝陛下任命皇太子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对各星系事务官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而这让梅达埃尔伯爵有些寝食难安。

番外:公爵日记(下)

动乱爆发的相当迅速,那些因为贫困而不得不住在枫树星系依靠单薄的收入而聊以糊口的居民,团团的将事务官府围住,大声要求事务官撤销这一条法规。而事务官梅达埃尔伯爵也许是渡过了太久的太平日子,丝毫不将这次帝国最底层的贫民放在眼中,凭借着事务官府的防御措施以及当地的警备队,梅达埃尔伯爵给出了非常强硬的回答。

而这强硬的回答也激起了暴民们更大的反抗。他们与当地的警备队大打出手,发动了波及整个星系的□。警备队单薄的力量在这如同巨浪般的声势面前显得那么弱小,在全面动乱的第一天起警备队司令部就被蜂拥而来的暴民所攻破。驻留舰队的战舰还未来得及升空便被控制住,而驻留舰队的司令官被激动的暴民们使用棍棒这种被淘汰了几千年的武器打成肉酱。而梅达埃尔伯爵本人则是连夜乘坐航天机离开地面依靠着停泊在空港中的舰船逃回到了首都星系。虽然这起暴动事件他需要负起主要责任,但是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依旧凭借他那三寸之舌试图蒙蔽皇帝陛下,将这起暴动的规模无限的缩小。

当时正值帝国与民盟关系紧张时期,被战事搞得焦头烂额之际,皇帝陛下并未深究这样一个贫瘠星系所发生的动乱,而将这件事交给皇太子及其总事务官处理。

当皇帝陛下将视线从前方的战事转回到国内后,枫树星系的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皇太子殿下虽然被委任处理此事,但是由于其本身并不具有真正的权力,所以在面对皇帝陛下任命的总事务官使用的那些卑劣手段,这位当时同样年轻的皇太子殿下选择了沉默。

而这个时候,动乱已经波及到了紧邻枫树星系的仙德瑞拉星系。

仙德瑞拉星系是距离首都星系最近的大型星系之一,其治安直接影响到首都星系。两个星系的驻留舰队都被暴民控制,也许再过几日他们便会直接以舰队战的方式面对首都星系。在这种情况下,皇帝陛下任命玛兰锡耶德大公殿下出任皇太子殿下的新事务官代表,代表皇太子殿下出面处理此事。

仅仅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大公殿下便完美的解决了这次的动乱事件。他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便乘坐舰船抵达了动乱的源头,枫树星系的第一星,将宫廷新的敕令颁布下去。

我有幸将殿下这一次枫树星系之行全部目睹,因为在殿下出发之前,我请求他带上我。我当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做,现在回想开来,也许我当时依旧对于蒂玛达特公爵对我所说的那番话心有怀疑,同时对于大公殿下的想法并不认同,或许还抱着想看看好戏并且以实际结局来劝解殿下放弃他那种慈悲想法的野心。我始终认为,慈悲都是虚假,即便是真如爱神般慈悯,也不需要浪费在那些贫民身上。

虽然我当时年纪只有十五岁,但是在十二岁起我已经进入到帝国的幼年军校学习,今年我就会进入德拉坎得星舰学院战略指挥系学习,所以我对于舰队作战的事情更加的有兴趣。所以在率领舰队抵达枫树星系的路途上,我极力想要劝解大公殿下直接使用舰队战力评定此次的叛乱。但是同行的蒂玛达特公爵却认为殿下并不会这样做。即便此次枫树之行十分的危险。

在到达枫树星系的前一晚,我看到大公殿下和蒂玛达特公爵在战舰的休息室中饮酒。也许是已经有些微醺,所以他们并未发现站在门口的我,所以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只有一句。

看着休息室窗口外幽深的空域以及远处泛着冷光的繁星,大公殿下仰靠着沙发,面色少有的有些阴郁。而蒂玛达特公爵则看起来有些激动,所以语调也有些上扬。

“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直接用舰队将动乱的星系镇压不就好了?这样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平叛有功,谁能说你什么?皇帝的用心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别告诉我十几岁就能明白这一切的你,现在反而看不清楚。”

“我当然明白,法兰克!”大公殿下脸上的阴郁散去,仿若做下的这个决定让他最终释怀了心情,“枫树星系有六个发生了动乱的行星,如果全部使用舰队镇压,你算算,会死多少人!只是为了他的疑心,就让这么多人成为我的保护盾?法兰克,这样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我躲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这番谈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身为皇帝陛下的弟弟,他却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生活在偏远的领地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皇帝已经老去,而他正直壮年。依涅兹斯塔家族血脉中的多疑以及对权利的掌控欲让皇帝陛下对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都充满了戒心。自缇丝丽德女王之后,银河帝国每次权利的更迭都充满了血腥与阴谋,我偷偷探出头看着温和灯光下的大公殿下,他有着依涅兹斯塔家族正统的样貌,褐色的头发以及灰色狭长的眼眸,但是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依涅兹斯塔家族所特有的鹜厉。他灰色的眸子中总是泛着温和单纯的光芒,他脸上的笑容也不因面对的对象而有丝毫的区别。

最终,平叛枫树星系动乱没有动用到舰队的武力。大公殿下颁布了新法规,将枫树星系所有的蓝枫林重新送还到了星系居民的手中。不仅仅如此,在此期间大公殿下还重新规划了蓝枫林的区域划分同时将税收降到了原本的一半。大公殿下和善亲民的处事方式以及丝毫不打折扣的推行新法让大多数暴民放下了戒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看着那些衣着褴褛的贫民,只是因为可以满足生活的最低要求便一脸单纯的满足,我突然感觉到懂得了些什么。我一直鄙薄那些满心利欲的贵族们,却没想到那种单纯而努力生活的样子其实在这些地位低下的民众间比比皆是。

“跟他们在一起,会觉得世界其实非常的简单,甚至快乐都是触手可及。”

在这期间,我跟着殿下还有蒂玛达特公爵一起去蓝枫林体验了一次收集树叶的劳作。虽然对于从未进行过这种劳作的我来说着实有些陌生和辛苦,并且那些蓝色的汁液会轻易污浊我们身着的衣物。但是看着自己收集起来的蓝叶堆满了身后的运输机,而那个挑选树叶的姑娘一脸傻笑时,其实心中的确有种满足感。那天枫树星系第一星天气十分的晴朗,远处火一样的夕阳照射在无垠的犹如大海一般的蓝枫林的景色,久久的映在我的脑海之中,成为记忆中少有的可以留下来的画面。

以怀柔的方式解决了枫树星的动乱,并以强硬的手段摧毁了那些一开始便抱着险恶用心的组织,大公殿下得到了帝国民众的拥戴,甚至不少宫廷官员都对他大加赞赏。在返回首都星系后,外交大臣便向皇帝陛下建议,请求让殿下参与外交事务的工作。而在当时,对于银河帝国来说,与民盟紧张的关系其实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进入到内阁核心后,便标志着权利与地位的到来,虽然大公殿下在表面上并不缺乏这两者,但是实际上这些年来他顶着的也只有那个徒有其名的封号而已。

所以一时之间,帝都的贵族圈内开始充满了对这位风头正劲的大公殿下的议论之声。各种宴会都开始极力的邀请殿下出席。我跟在殿下与蒂玛达特公爵的身后,几乎出席了所有可以参与的宴会。看着那些曾经暗地里对殿下冷嘲热讽的贵族们此时的谄媚表情,真是比什么样的戏剧都有意思。

而在一次在宫廷内举办的宴会上,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了…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巧合,却没想到这却是命运恶意的嘲弄。

但是,至少在那一时刻,我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纯粹的,至少她是纯粹的爱上了他。因为我看到她提着裙子小跑着冲向殿下的时候,那双浓绿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喜悦与思念可以直达人心。而那时,我正在跟蒂玛达特公爵争论殿下这一次的出访是否能带上我。

月神一号在幽静的庭院里挥洒着清冷而柔和的光芒,那个曾经一身傲骨的女孩仰脸看着面前的英伟男子,流下了欣悦的泪水。在我还想再接着看下去的时候,蒂玛达特那个家伙依仗他强壮的双臂将我脱离了庭院。并且还嘲笑我没见过世面,要带我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其实我明白的很,因为我能看得出来,那清冷的光芒映亮了的不仅仅是那个女人的面庞,还有大公殿下温柔而深情的眼眸。在被拖离庭院的时刻,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两人拥吻在月神一号的光辉之下。

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当时我最为在意的便是能否跟随殿下出访民盟。而男女之情这种事,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以殿下的地位,想要得到那个女孩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也甘愿的情况之下。

虽然此时民盟因为政治问题而民心动荡,其财力与军力都不可与帝国相提并论,但是当时的民盟政府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力采取了一系列可以说是愚蠢的举动。两国在边境上冲突不断,这让原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皇帝陛下大为恼怒。军部甚至已经在开始策划大规模的战争。

而在大公殿下成为帝国的外交事务官后,因为他的游说,以及其恰到好处的外交手腕,让两国间的局势开始平稳下来。不仅仅是民盟,帝国也是一样,两国的国民都躲过了一场几乎会覆盖半个银河系的大战。

那段时间,跟随着出访民盟各个星系的我对于大公殿下的崇拜已经到达了顶点。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不仅仅让帝国的国民臣服,即便是民盟刁钻而又刻薄的媒体报道都对殿下极尽赞美之意。

时隔近一年的时间,再次回到首都星系后,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虽然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蒂玛达特公爵当时却对这件事感觉到深深的不安。而很快的,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女孩,那个面对着殿下曾经仰脸满目爱意的女孩此时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宠姬。并且令人难以置信的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宠爱。皇帝陛下对于女色向来并不看重,在他执政的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女人获得他的注意力。而那个贫贱少女却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成为近十年来没有人入住过的后宫宠姬。在被接入到宫廷后的第二天,她便被册封为伯爵夫人。

这个女人对于大公殿下的影响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发誓从未见到过殿下如此震惊而难过的表情。在宫廷内苑之中,他看着依坐在皇帝陛□旁的那个短短一年时间已经学会如何巧笑盼兮的女子,悲切的表情无法掩饰。他向来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在这点上,他甚至还不如我。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这种情绪小心的掩藏起来,面对背叛之人决不能露出哪怕一丝的败意。

皇帝陛下毕竟年纪已大,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途中便先行离开。我冷眼看着那个女人款款的走向殿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崩碎而落,两人很快便在宴会的大厅中消失。我不想去了解此事,但是在走出大厅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冷风的时候,却又在一处幽闭的地方看到了他们。那女人哭声悲切,似乎依旧没有学会贵妇的矜持,我怀疑如果她的声音再大一点会将南苑的宫廷侍卫都招过来。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我心里忿忿的想到,原本以为她真的能有一身风骨,没想到面对着宫廷的诱惑,也不过如此。

“我不想这样!海因里希殿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所爱之人,只有你,只有你啊…”那女人哭着说道,那么悲切且悔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是我做错了!”

“为什么呢?”大公殿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我躲在一块装饰巨石之后,看到他满身的落寞,仿佛灵魂被拔除一般。

“是因为…是因为…”那女人满目的羞愧,但是终是说出了造成此种局面的原因,“对不起…我实在是气昏了头,那位,那位侯爵夫人太过分了…她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我不能忍受了,我想要将她踩在脚下,让她明白那种被羞辱的感觉,让她亲身体会一下!”

“是吗…”大公殿下目光中的燃着的火焰慢慢低落直至消失,他轻轻的帮她拉了一下低垂到肘部的披肩,“对不起,在你难过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我没有资格去抱怨,所以只能祝福你。希望你能在这里过的开心一些,虽然在这个看似华丽堂皇的地方很难以得到这种东西,但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

看着殿下头也不回的走出庭院,看着那女人哭着伏倒在地,我的心中终是落下一块大石。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毁在女人手里!

但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这是来自于命运之神的嘲弄,我们无法躲避。

与皇帝陛下的宠妃通奸…这种罪名,不要说落在大公殿下的头上,就是将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一同说出来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绝不相信殿下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阴谋!那样一个人,竟然落得此种下场,他所有的功绩名声都被这个罪名所抹杀的一干二净,虽然给殿下定下罪名的是皇室制裁处,而皇室因为维护其自身的名声没有将罪名公开。但是依旧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会有人在提起曾经的玛兰锡耶德大公时联想到这个罪名。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即便是急速从领地赶回来的蒂玛达特公爵也无法改变宫廷制裁处的裁决。玛兰锡耶德大公海因里希殿下,在他二十七岁那年在皇室制裁处的秘密刑场被处决,结束了他短暂的人生。

九个月后,伯爵夫人诞下一子。这个孩子在出生一个月后得到了他的名字——瑟里曼,同时被封为亲王。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怪罪那个女人,甚至没有降罪于那个孩子。在约瑟夫七世即位后,那个孩子被送往紫罗兰监狱。在去见了那位伯爵夫人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这一切都是约瑟夫七世的阴谋,是他一手策划了这整件事。他惧怕大公殿下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居然使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当时已经年老的皇帝陛下一方面已经渐渐失去了锐利的内心,另一方面他的确是深爱着这位年轻的伯爵夫人,所以在得知了事情的过程后,他只是处于男人嫉妒的心里命令皇室制裁处处决了他的亲弟弟。而同样的,处死亲弟弟的那一丝围绕在心头的内疚感促使他绕过了那个孩子。

而直到这时我才得知,公爵殿下那个时候便明白了这一起阴谋的策划者以及在这起阴谋背后将会受到牵连的人群,所以在面临皇室制裁处的审判时,他以一件隐秘事件作为要挟,按住了在接下来就要挥向我和蒂玛达特公爵的屠刀。拔除异己后的第二件事就是要铲除相关人物。在大公被解决掉后,约瑟夫七世当时想要做的下一步就是身为殿下最亲密好友的我们。而当时,殿下还未得知他将会有一丝血脉留存在世,而他也永远无法得知。

那个叫瑟里曼的孩子被送往紫罗兰时只有十四岁,因为皇室仲裁处的保护,约瑟夫七世无法杀掉他,但是他却残忍的当着那孩子的面,让他的母亲喝下毒药而亡。

在那个孩子出世之后,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喜欢那个孩子,因为他是一个害死了殿下的阴谋的产物,而且他的长相完全不像殿下,他有着银色的发和浓绿色的眼眸。我恨那个女人,所以我也应该痛恨这个长相偏于阴柔的孩子。但是我错了,在我看到那个孩子露出了酷似殿下的笑容时,我仿佛见到了十四岁那年看见的那个人。那种带着点慈悯的充满温柔光芒的笑容。

在明白这一切都源自于约瑟夫七世的阴谋之前,我和蒂玛达特公爵都以为这个孩子会一生平凡的活下去,不会得到皇室重用,却也生命无忧。所以,当那个孩子被送往紫罗兰时,我们完全乱了手脚。

在最初的震惊与慌乱之后,我们便开始了一个长久的计划。

但是在三年后,计划的一条分支被破坏了,蒂玛达特公爵为此被按上了叛国的罪名,他死于警备厅的刑场,而我无法做任何事情,我必须保护好自己,为此时已经被关押在紫罗兰监狱长达三年之久的瑟里曼亲王留住一丝希望。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秘密安排一个人将蒂玛达特公爵的女儿从那个通往死亡的舰船上救下来。对于蒂玛达特公爵,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他的女儿是死是活,只能看她自己的命运如何,其实我甚至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菲兰嘉娜。

真是年纪大了,只不过写了这点东西就已经感到十分的疲惫,而且十分啰嗦毫无文学艺术性可言,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留下些什么。三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当初的是是非非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可是我却还是想为您澄清,您是多么好的一个人那,如果…

算了,这世上哪有如果。我现在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悲伤,相反,甚至有些亟不可待的快乐。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跟您还有法兰克见面了。可是,您会不会认不出我来了?您青春如故,我却已经满头华发…

作者有话要说:啊,有同学说人物分辨不清了,我来给大家梳理一下,看了上一章,我都快瞎了,为啥名字和姓氏之间的那个点全部没有了…所有人名成了大长串…

玛兰锡耶德大公——海因里希·冯·依涅兹斯塔(瑟里曼亲王的父亲,也是皇帝约瑟夫七世的最小的叔叔,两人的年纪只相差四岁。)

蒙利欧伯爵夫人——莎纳尔·塞班斯(瑟里曼亲王的母亲,当时皇帝的宠姬)

蒂玛达特公爵——法兰克·曼谢尔·冯·蒂玛达特(这个是林默前女友的父)

下面是小剧场时间,今天的CP是林笺CP林默,不喜勿入!!!!!!

注意了啊,看清CP啊!!!!

在接到副官的通知后,刚刚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林笺立刻驱车赶到了林默的宿舍。车子刚刚到达门口,等待许久的副官便打开了门,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这让林笺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一些。

“真是太感谢您能前来,我还有些重要的文书工作需要回军部。”副官一边说着一边穿起了军装外套,“元帅已经服下药,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今晚就麻烦您照顾一下,请在早晨六点叫醒他,七点有个重要会议。我现在就要去整理会议资料。”

“我知道了。”林笺点点头,又追问了一句,“医生来过了么,他怎么说?”

“您放心吧。”副官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林笺的话又回过头来,“诺兰医生已经来过了。他说元帅只是最近过于辛劳导致免疫力低下,这才会感染风寒。本来元帅还要亲自处理资料,但是诺兰医生坚决不允许,所以,你知道的,医生就给元帅开了一些会利于睡眠的药物。”

目送着副官走出宿舍,林笺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净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这才朝着楼上林默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林笺顿了顿,这才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的转动了一下门把,林笺推开了房间的门。

林笺走进房间,重新关上房门,将那照射进来的灯光赶出房间,这才转头看过去。

房间中一片黑暗,唯有月神一号洒落进来的清光静静的铺在地毯上,映亮了一处角落。林默静静的躺在床上,侧着脸,额头的碎发落在枕上显得有些凌乱。在月光的映衬下,他往日峻冷的面容此时有些苍白,却也添了几丝柔和。

屋子里安静的很,林笺甚至能听到他微微有些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她看着林默的睡颜,薄被搭在他的胸前,裸露的肩膀处还有以前受伤留下的疤痕。月光流连在他身上,窗外的枝桠被风吹动,带起了影子的晃动,仿若是他额头的发在被微风轻轻撩动。

一定是被恶魔蛊惑了,林笺的意志被那心中的呐喊撕得粉碎。

他睡得那么沉…你不会被发现的…去吧…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释放你的内心,去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不然,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林笺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去。几步路而已,却仿若跨越了光年,她看着这个此时露出单纯睡颜的男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她缓缓的俯下身,将唇轻轻的贴在了他那总是轻抿的唇上。

在触到那有些冰凉的唇时,林笺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眼眶中急速聚集起来的泪水,终是落在了他的脸庞上。这是开始,也是结束,这如朝圣般虔诚的吻已是神的额外恩赐。

那若有似无的烟草味似乎依旧在唇齿间萦绕,林笺闭了双目,伏在林默的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

西沉的月神一号悄悄的收回了注视,将一方宁静送给此时相依的两人。

番外:法莱宁·修伊伍德(上)

天空云层霾重,雪花纷纷扬扬的落着,屋子里寒冷的就像是根本没没有四壁的遮挡一般。但是我并不觉得很痛苦,爬上窗户边因为不稳而有些摇晃的桌子,透过玻璃,看着那些雪花因为飘落在玻璃上而渐渐融化,偶尔在巷子那边还会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声。

即便是在贫民区,偶尔也有着忘记烦恼的时光…

但是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光。我出生于单亲家庭,从出生之日起,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我曾经试图想要弄清楚父亲到底是谁,但是在提出这个问题后,一向温和的妈妈那天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狂暴的将那还时还年幼的我从地上拎起来,将我打的遍体鳞伤。如果不是邻居及时赶到,也许我就会在她失神的呐呐的过程中被打死。在这件事后,我再也不敢询问她有关父亲的一切事情。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问题渐渐成为萦绕我心头让我时时刻刻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我不敢在妈妈那里寻求线索,只能偶尔在邻居曼森阿姨那里去旁敲侧击一番。曼森阿姨是个身躯肥胖的家庭主妇,他的丈夫是在首都星的军港中做着最低等的工作借以养活他们的四个子女。她有时候会被我绕晕,然后便会透露一些妈妈以前的事情。从她那里得到的细碎的信息拼凑到一起后,可以推演出一个麻雀变凤凰失败的故事。单纯的裁缝之女被年轻英俊的贵族男子巧言诱惑,一夜缱绻之后,发现自己怀孕。单纯的姑娘坚信她英俊的情郎所作出的承诺,坚决要生下孩子,从而被赶出家门。

女孩身无分文,没有落脚之处。无奈之下只得去寻找那个男子,但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姓氏都不请粗。她所知道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