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初妈妈是怎么熬过最初的最为艰难的时刻,因为曼森阿姨在搬来这条街区之前,我们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

在妈妈离家去工作的时候,我也会试着翻找一些证据,九岁那年,我在妈妈房间中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立体影像盒子。我抱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将盒子打开,也许是时间太久,盒子的能源已经快要耗光。在我将盒子打开之后,杂色的光线一阵断续的闪烁,我立刻将新提了起来,甚至不敢呼吸,虽然我明白气息根本不会扰乱这些光线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影像。在闪烁了几秒钟后,光线终于稳定下来了,并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三D影像。这是一个穿着着军装的年轻男子,那个时候我还认不出他的军衔当然那也不是我关心的事情。那个由虚晃的光线形成的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因为是第一视角拍摄的影响,所以我有种他在看着我微笑的感觉。我看着他银色的发丝和水色的眼睛,又扭头看看不远处的镜子。是一个样子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我的父亲,可是,只有影像,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我仔细的查看了这个影像盒,终于在盒底那里找到了一个名字——雷纳德。只有名字没有姓氏。

其实只不过是得知了一个名字看到了一个模糊不堪的影像,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任务。卸下了肩头最大的重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心头很是轻松,甚至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有了另外的苦恼。因为长相看起来有些像女孩子,所以再从开始上学之后,我便经常受到男孩子的欺负。妈妈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了,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但是我对她的话十分的怀疑,十四岁的时候,我进入了帝国为平民设置的幼年军校。在银河帝国,一个平民想要出人头地,除了进入军界,别无它法。在这个国家,金钱更改变你的生活,却无法改变你的低贱。所以,虽然我很想像曼森家的大儿子那样去技术学校学习,然后成为一个普通的机师,然后过上平凡而安定的生活。生活无忧,性命无忧。但是为了妈妈的期望,我还是进入了幼年军校。而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直到我的生命结束,我都没有从这份黑暗中挣扎出来。

古兰贝幼年军校是专门面向贫困的平民以及没落低级贵族的学校,平民和低级贵族的孩子在十三岁到十七岁内可以来这里学习,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在毕业的时候会被推荐到德拉坎得星舰学院或者阿祖图兰士官学校。当然被推荐的数量相比起学生的总数来说十分的稀少,绝大多数学生最终将要进行考试来确定是直接进入军队,还是成为某些军官的预备副官。

在进入幼年军校的第一年,我一直被欺负,被同班同宿舍以及高年级的学生欺负。我拼命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想要反抗那些恶劣的家伙们,但是依旧无济于事,即便是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能打败班里最强壮的男孩。我一个人,无法面对他们一群人。有一次,他们将我拖到器材室里,将我绑在平衡圈内,在将平衡圈的按钮打开并看着我开始转动后,便离开了。在平衡圈内,我看着器材室的窗户,看着阿斯切特恒星从天空正中央渐渐西沉到地平线,眼前的光芒渐渐的消失,景象也变得模糊不堪。在平衡圈里被旋转五个小时…如果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大概已经死掉了。即便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我,也开始已经感觉到了眼中的呼吸不畅,眩晕以及恶心的阶段早已经过去,平衡圈的下方已经遍布我呕吐出来的脏污。在最后的阶段,其实已经感觉不到有多么难过,因为神经似乎已经开始进入到保护状态,让人对于痛苦变得麻木。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弄死我,还是仅仅忘记了这件事。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有人打开了器材室的门,我隐约听到那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当时我的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了。

将我从器材室的平衡圈内救出来的是学校的教官奥兰多,他负责我们体能的训练。他没有将我送到医护室进行救治,而是简单的利用器械旁边的辅助治疗设备给我进行了治疗。或许是平日的锻炼起了作用,虽然我依旧意识模糊,但是却最终挺了过来。但是当我真正意识清醒后,我发现自己赤(身)(**的躺在器材室深处的软垫之上,而奥兰多正坐在我的身边,一边抚摸着我的身体,一边喃喃自语。

肢体的接触让我已经消失的恶心感再次的涌了上来,但是身体却无力反抗。

帝国的军队之中,女性的数量相当的少,只有在军官的阶层才会出现女性,并且大多数都是医护以及文职的军官。所以在军队底层的士兵之中有这种嗜好的人不少。而且在高层军官之中也有着这种传闻,更有传闻指出,某些高级军官会在选择预备副官的时候,特意在幼年学校中找寻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遭到这种对待。我宁愿被那些人打死,也不愿意受到这种待遇。所以,那天晚上,我逃离了学校,翻过学校高高的围墙,想要逃回家中。但是在半路上,就被学校的纠察队发现了。在离我家不远的巷子里,他们将我摁在地上,殴打我。然后将我丢上自动驾驶飞车,要将我送回到学校。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因为在意识再次开始涣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说他模糊,并不是因为我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他确实是个“模糊”的人。我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我已经死了吗?”精神恍惚的厉害,又看到这样一个“人”,有这种疑惑,也是人之常情。奇怪的是,那个时候我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所以我能十分平静的观察着他。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变得更加实体化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透明,至少他身后的东西我已经开不十分清晰了。这个人有着一头波浪似的金色长发,十分的耀眼,他立体而白皙的脸庞犹如地球时代艺术家所做的雕刻一般完美,身材高大而强壮,那种勃发的气势跟我完全的不同。真是个美男子,我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想的是,如果是这个人,一定不会遭受我受到的这种对待。

“咦?难道拟化失败了?”也许是觉得我的目光有些奇怪,那男子蹲□体喃喃自语,然后问我,“我的样子很奇怪吗?这是按照人类与我族的审美观所做的完全对等拟化。”一边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察觉到他所使用的词汇,“人类”,“我族”…难道说,这个蹲在我面前,除了一开始的模糊状态,怎么看都是个人类的家伙竟然是外星种族!?我开始感觉到一些害怕了。“你是谁?”虽然害怕,但是我还是艰难的询问道。

“唔,在此区流连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的第二体的强烈波动,甚至感觉到了‘它’想要脱离的意识。所以我就出现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显然对于这种表情,他是个初学者。“既然你不想活了,那么愿不愿意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晤,大家普遍认为兄妹CP小剧场不过瘾,那就补一个场景吧…

看清楚呀,宝贝们,今天的小剧场依旧是林默的。

其实主要是因为我真里斯那个,我还没写完,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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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够了!我快要疯了!”林笺一把甩开林默的牵制,急退两步,冰凉的雨水瞬间再次浇在她的身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压抑了一辈子了,今天我必须说出来,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就要憋死了!”

一道闪雷自天边划过,那如白昼的一瞬间,林笺看见了林默变得惨白的脸。

原来在他心中依旧是这么不堪!苦涩与悲伤一时间再次击溃了林笺,她看着林默,露出绝望的笑。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与那苍凉的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爱你!林默!我爱你!”

这句话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林笺脱力般的缓缓转身,她不敢再去看林默的表情,怕看到哪怕一丝的鄙弃与庆恶。

一股大力一把掣住她的肩膀,以一种强横的姿态将她猛地转了过来。一阵眩晕中,林笺只来得及看到林默俯下身时眼中不顾一切的癫狂,便被压在冰冷的墙上,他的唇狠狠的攫住她的,激烈的吸吮着。牙关被强横的撬开,温热的舌便立刻霸占了她的口腔。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夺去了她的呼吸。身体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却依旧不愿意松并环抱着他脖颈的手。

雨水划过脸庞,流到激烈纠缠的双唇间。天边再次划过闪雷,照出了两人纠缠拥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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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法莱宁·修伊伍德(下)

我愕然的看着他,看着他如此轻松说着这种让人惊悚的事情。获得别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一件听起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吗?我当然不可能答应,所以我直接拒绝了他。虽然我认为他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得到我的许可,可以直接杀死我,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很遗憾的说道,“是吗?人类真是奇怪,我明明感觉到你的第二体波动的状态已经超越了极限数据。好吧,也许我对人类的认识依旧比较肤浅。如果哪一天,你想要把身体送给我,只要使用第二体呼唤我就可以了。哦,就是在脑子里重复我的名字就行,我的名字是‘尤伽’。当然,我不会白白的使用,我会尽量为你实现愿望,并且至少在外人开来,你还活在世上。”

他离开的时候就像是整个人碎成光子一般,乍然消失,让我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死去的念头其实都是一刹那的,大部分自杀而亡的人其实都是在那一瞬间抵抗不了那种解脱的诱惑,而在挨过了那一瞬间,大部分人都不会那么执着的想要死掉,甚至有可能会很后怕自己在那一刹那间的想法。但是我想我并不是这样,长久以来,人生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重担,而在这其中充斥着的暴力与肮脏更是人生这条崎岖小路上面目狰狞的荆棘,让我的**与精神伤痕累累。我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的不公,有人可以生而高贵一生无忧,而有人却生而贫贱命运多舛。

在拒绝了那个家伙之后,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忘记了他,这是我强行心理建设的结果。我挣扎在生活之中,强迫自己走下去,我还有没有了却的愿望,还有不能放下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九岁那年,在妈妈房间里找到的影像盒中的那个男人的影响。多奇妙,在这期间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而当我想起这件事后,即便是相隔这么多年,当时的情况我依旧记得一清二楚。甚至那人嘴角的笑容我都记得那么清晰。

从那时起,我唯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天,也许我会见到他——我的父亲。我期待着他有一天能将我带离这个悲惨世界。我期待着,对于我的存在,也许他会报以欣悦的态度。

而那一天的到来,掐灭了我对于这个世界最后一点期待的火花。

那是在毕业式的典礼上。学校要求所有学生都要参加每年一度的毕业式。所以,虽然我并不是毕业生但是也去了学校用来进行典礼的广场。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那个人。那个有着跟我一样银色头发,水色眼睛的男子。

岁月流逝,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是我依旧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站在礼堂内,正在跟校长低声谈论着什么。银灰色的军装上是少将的军衔。这对于幼年学校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军衔了。

典礼开始之时,有一段前来上官的介绍。我听到了他的名字——费列克斯冯茨威格少将。

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我觉得脑袋中轰的一声巨响。广场上出色的声路传播系统让我十分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全名,一个音标都没有听错。这也让我连欺骗自己听错的借口都没有。其实雷纳德和费列克斯,这两个名字的发音相差甚远,本身就没有听错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表情,不过可能十分不好。因为在我身边,那个唯一对我还有点和颜悦色的同学使劲拉扯了我一下。不过那时我根本无法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原来,就连名字都是假的。就连这唯一的他给予那可怜女人的东西,都是来自于随手捏造的欺骗。

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走到他面前,让他得知我的存在。一直以来我从未对自己抱有的期待有过犹豫。但是现在我犹豫了,我想,如果我此时上前,说不定会看到他嫌恶的表情或者大惊失色的失态。尤其是当他走下典礼台后,一个少年走到了他的身边。

身边的同学带着羡慕的口吻说着:“那是维茨格少将的儿子,真是好命,据说现在在德拉坎得星舰学院上学。跟我们这样的人完全的不同那。”

“你怎么会知道?”我僵硬着身体转头询问。

“那家伙很有名啊!”同学很惊讶的看着我,“他是去年德拉坎得的新生,据说拿到了新生赛的第二名。”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那个已是中年的男子。有着光明的前途,有着优秀的儿子,一定也有一个出身名门的高贵妻子。而我,只不过是他年轻时一段风流往事的意外结果。他自己一定都不记得了,那男孩比我还大几岁,他在遇到妈妈的时候,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离开典礼现场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个我应该叫做哥哥的男孩已经注意到了我。没办法,我们的样貌实在是过于相像。在我精神力无法集中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所以当我再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银河帝国的等级制度虽然不像野蛮时期那般严苛,但是在首都星阿斯切特不同等级间的生活区划分十分的分明,虽然法律只是规定在某些极少的例如公爵府邸的周边等特定区域不允许平民居住,但是人们更多是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划归到某一类人群之中,生活区域的划分也是如此。上流社会有着上流社会的生活圈子,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贵族少年们抱着猎奇的心思跑到贫民区寻找一些乐子,比如说获得一些平民少女们倾慕的目光,抑或者随意的殴打一些贫贱的孩子。

每年的毕业典礼之后,学生都会有几日的假期。我就是在回家的途中被那个与我同样长相的少年堵住的。

三个人,看起来都比我大那么一两岁。都穿着德拉坎得星舰学院的制服,所以应该都是贵族家的子弟。

他们将我堵在巷子里,却仿若没有看到我似的自顾自的聊天。

“林梓那个家伙还没到!”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叫他来,都是你多嘴。”说话的是我的“哥哥”,此时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不输于少年的阴鹜,用他那跟我一样水色的眼睛看着我。

他没有对我说话,而是直接一脚踢在我的身上。虽然我以及极为小心的注意着他,但是他那一脚踢得十分突然并且迅捷。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我一下子坐在了冰雪铺满的地面上,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说阿弗罗迪克,真的没有关系吗?他…跟你长得好像啊!”三人中另外一个人,有些犹豫。

“那又怎么样?我的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那人的话让我的“哥哥”勃然大怒,他的语调带着优雅正统的贵族发音,“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害我母亲伤害我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他外厉内荏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有够讽刺,“这么特殊的样貌是我凭空长出来的吗?如果不是你英明伟大的父亲,我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你以为我稀罕吗?”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用在军校里学到了技巧跟我扭打了起来。说真的,我所学到的东西也许不如他,但是这几年我所遭受的对待让我十分习惯打架,所以跟他扭打的时候,我甚至稍稍的占了上风。不过他并未让另外两个人帮忙,而是一个人跟我厮打,完全不顾自己的贵族身份,我们俩就像是街头流氓一个拼命的扭打了起来。

“真受不了你,阿弗罗迪克,跟这种地方的贫民扭打在一起!还打的这么难看。”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阿弗罗迪克一顿,随即他狠狠的将我推到一边,然后站起身。这个时候,我们俩都已经浑身泥泞。

我坐在地上依靠着墙壁,喘着粗气看着那个声音的来源。自巷子口走来另一个少年,此时正一脸嫌恶的朝这边走来。他同样穿着德拉坎得星舰学院的制服,一边走着一边小心不让街边的积雪弄脏他干净的靴子。

而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

“林梓,你怎么还带着个孩子!”最初说话的少年惊讶的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家老大今天不在,特意叮嘱我去接她。刚才路滑,她还摔了一跤,这下子回家后我非得被我家老大扒了皮不可。”

这个叫林梓的家伙一脸烦躁,而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更是一脸的愤怒。那孩子也就十岁左右,衣着华丽却脏污了几块,漂亮的小脸上也有一块淤青,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

天空开始飘雪,我看着那个孩子。应该是个幸福的孩子吧,有着疼爱她的哥哥,即便是摔了一跤这种小事,在家里看来,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也许回家后,她就会被妈妈心疼的搂在怀里轻声的抚慰,而她的哥哥会因为照顾不力被父亲或者更大的哥哥大声斥责。

我看着她,而她黑色的眸子也看向了我。

虽然地上很滑,但是她还是一步一滑的走到了我的身前。她在我身前蹲了下来,漂亮外套的下摆拖在地上,站上了地上肮脏的泥水。而她的这个举动也让她的哥哥几乎抓狂。

“林笺!你这样会让老大知道我们今天跑到这里来!”

“你闭嘴!讨厌的林梓!”女孩毫不示弱的回答,然后伸出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在我的脸上使劲的擦着。直到那块洁白的手帕上沾满了肮脏的泥水。

女孩的举动让他们几个人很不高兴。尤其是我的“哥哥”,他走到女孩身前伸出手,将女孩直接抱了起来,想将她带离此地。而那女孩此时却剧烈挣扎起来,她的力气无法挣脱少年的双臂,所以她扭头看向她的哥哥,“二哥!”

“现在知道叫二哥了。”林梓抱着双臂嘲笑的说着,却马上被女孩的话给打败了。”

“别再欺负他了!你帮帮他吧,否则我就告诉大哥,说你打我!把我推到,害我受伤!”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女孩嚣张而霸道的话让林梓的脸色有些发绿,显然是相当惧怕他们的哥哥。

所以他转头看向阿弗罗迪克,有些为难的道:“喂,今天就算了吧。他看起来也很惨了。说不定,他的确不是…”说到这里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发现,我的样子跟阿弗罗迪克实在是太像了。

“放开我!”女孩依旧在阿弗罗迪克身上挣扎,她用力大喊:“我知道他是谁!”

女孩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笺,你胡说什么?”那个叫林梓的少年大声斥责。

“我没有胡说,他是雷纳德叔叔的儿子!”

…雷纳德这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我的思维瞬间劈散,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此时也在看着我的女孩,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阿弗罗迪克也是一脸的惊讶,他将那个女孩放下,蹲在她的面前,“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去年辛迪娜生日的时候,我去你们家里参加她的生日宴会。然后在楼上休息的时候,听到了费列克斯叔叔跟阿伦爷爷的争吵。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他们的争吵声很大。费列克斯叔叔说阿伦爷爷太没有人情,说‘那个孩子是雷纳德的血脉,难道就这样看着他流落在贫民区,挣扎在落魄的生活里吗?’,然后,阿伦爷爷回答‘费列克斯你听着,我们家这一代的孩子里只有阿弗罗迪克和辛迪娜,绝没有来自于贫民血统的孩子。当年雷纳德想要跟那个平民女子结婚,我没有允许,同样的,那个孩子,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他进门!我们家的血脉绝不容玷污!’。”

那女孩子很有天赋,将两人的对话描绘的绘声绘色,让人仿佛能看到当时的画面,而在说完这些话后,她便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已经涌上了脑袋,这让我有些头昏脑胀。我看着不语的阿弗罗迪克,声音有些隐隐的颤抖,“雷纳德是谁?”

他用与我相同颜色的眼睛看了我一会,之前那侵染着厌恶与愤怒的表情早就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表情,竟似有些怜悯与好奇。他的这种神情让我十分的恼怒,我宁愿他厌恶我,也不愿意他怜悯我。

“雷纳德是我的叔叔,是我父亲的孪生弟弟。”他用那跟我相同的眼睛看着我,慢慢的说道:“十七年前,叔叔被爷爷强行送上了前往战区的舰队!但是那艘战舰…那艘战舰被一枚弹道飞弹击中了…”

他死了…我看着阿弗罗迪克的嘴唇翕动,之后的所有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的表情或是怜悯或是讥讽,也有无动于衷者,因为这件事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不,他没有死。”阿弗罗迪克的话将我从绝望之中拉扯出来,又给了我一丝希望,但是很快,他又亲手掐灭了这丝希望,“雷纳德叔叔在战舰被击中的时候,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舱壁之上,撞伤了脑部,在整整救治了三个月后,他终于醒了过来。但是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在康复后,他跟当时照顾他的护士小姐结婚了,直到现在,他们依旧生活在仙德瑞拉星系。”

原来是这样…我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听着阿弗罗迪克的话。似乎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归属之地,除了我之外。生活如此狰狞,人生那么黯然,真的感觉到彻骨的疲惫。

“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你来给我做哥哥吧。”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微微偏过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不用了,我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呐。”

我是这么回答她的,然后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巷子,我看着他们,那个女孩被她的哥哥拉着手,一步一回头的走着。我看着她渐渐的消失在巷子口,然后我轻轻的喊出了那个名字:“尤伽”。

大概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便又看到了那个家伙…

(番外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完了,下章开始新卷

第四卷:无垠时代的无限未来

152路昔鸣

刚下过一场雨,天空澄净的不像样子。

二月,是民主同盟星系首都辛纳斯最美丽的季节,不仅仅有着高远悠广的天空,有着成群掠过天空的白鸟,有着似锦繁花。而且,在夜晚,更有着似乎伸手可摘星的璀璨星河。

在首都星辛纳斯星第一高等军官学校的校园内,这个季节正是苏兰树开花的时节。苏兰花是民主同盟星系的军花,这种植物原产于隶属于民主同盟星系疆域内的费蓝星系,有着高大笔直的树干以及稀疏蔓长的枝桠,在每年二月份的时节,苏兰树便会开满了玉白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有着将近十公分的直径,散发着幽静的清香,盈满整个校园。

呼吸着清新到肺部的空气,经过水洼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仪表是否整洁,菲兰嘉娜轻步朝着不远处的大楼走去,那是战略战术系的教学大楼。

只是还没等走到目的地,校园广场上巨大的电子晶幕所播报的内容却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她,还有不少此时漫步在校园中的学生。

画面上滚动播放的内容正是前几日银河新闻里有关银河帝国新皇登基的盛况。作为银河系三大人类政权之一的银河帝国,其新皇登基以及一干高级官员的任命自然是银河系中最大的新闻。这几日,不管是联邦政府还是同盟政府,有关于对这次新官员任命的报道和分析几乎占据了所有新闻载体的头条头版。

在简要重放了新皇登基的仪式过程后,电子晶幕上开始滚动播放银河帝国新官员的任命情况。

菲兰嘉娜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电子晶幕。

在长长的文官任命介绍完毕后,高级武官的开始出现在电子晶幕的画面上。而第一个出现在画面上的武官便是银河帝国的新任宇宙舰队总司令兼军务大臣林默元帅。

在民主同盟星系的军部里,怎么都不可能出现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元帅吧。画面上年轻的帝国元帅穿着帝国军银灰色的装饰着元帅披风的军装礼服,他有着墨绿色的头发和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严肃而端庄的表情掩饰不了他其实偏俊秀的样貌,引得驻足观看的女军校生们一阵低声的议论,如果不是恰好有纠察路过,那些活泼一点的女孩们几乎就要捧脸尖叫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呀!一晃十几年就那样过去了,那个总是沉默的蹙着眉头的少年如今再也见不到当初半点的青涩。时光在他身上一点点的沉淀成稳重而坚实的质感,重责在他身上雕刻出洗练而又挺拔的风骨。

林默,你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了呀,成为了最优秀的军人,成为了最可靠的男人。

菲兰嘉娜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电子晶幕后,这才朝着战略战术系的大楼走去。

战略战术系三年级的战史课此时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要下课了,菲兰嘉娜从后门进入教室,能容纳三百人的阶梯教室此时几乎坐满了学生。

“纵观人类的战争史,我们可以看到,引起战争的原因是繁复的。我们总说某种体制是先进的或者是落后的,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这其实只是一些老学究们在神话他们的理论而已。一个体制是否符合人类发展的要求,这是个太过于庞大的课题,帝制就绝对是落后的吗?人类在千年前就有人说过一句话‘存在即为合理’,既然存在,怎么能说是不符合人类发展的体制呢?

我们总是说,□或者帝制是最终将要毁灭人类毁灭人性的一种体制,□者的野心是引起燎原战火的火种。而就我们这学期所学习的战史来看,自民主体制开始占据人类部分政权的时代里,主动挑起战争的一方却大多是民主体制的国家。

帝制有着她不可忽视的缺点,民主体制同样也避免不了同样的问题。只要是人类的政权,在行进的过程中,必然会滋生出一些相同的弊病。而在相同的弊病里有时又会衍生出不同的发展方向。”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三十多岁年轻的讲师,胸前别着他的胸签,上面写着他隶属的科系以及姓名:路昔鸣。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相同色系的眼眸,是这个时代比较少见的纯种人。虽然坐在各自座位上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但是他并未动怒,依旧是兴致盎然的讲着他的课。

不管是面对哪一个科系,战史课都是一门很枯燥而又抽象的课程。这些学生都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自然会对这种理论课程提不起兴趣。

“唔,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举手提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讯器,路昔鸣已经合上了摆放在讲台桌子上的折叠电脑,等待下课了。虽然几乎每堂课,他都会以这句话结束,但是几乎从没有过学生真的会提出什么问题。

“路讲师,我有问题!”

出乎路昔鸣意料的是,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学生举起了手,带着隐隐的兴奋而狡黠的笑容。

这种年轻活泼的女生也会对战史有兴趣么?路昔鸣挑了挑眉毛,粲然一笑,点了点头,“请问!”

以往教战史课的都是些老学究般的老头子,而自从路昔鸣开始担任战史课讲师后,学生们尤其是女生们对于这门课程的兴趣明显提升了不少,这点上可以从前排齐刷刷的坐着的都是女生就可以看出来。

路昔鸣的招牌笑容又引起前排女生的小声议论,而那个举手的女孩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路讲师,您说帝制和民主体制都有弊端是什么呢?可否就目前银河帝国和我们民盟作为对象具体的说明一下呢?”

路昔鸣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提出很正经的问题。他曾经在课堂上被女生提问第一次跟女生约会是在什么年纪。刚才已经做好了被这种犀利问题提问的准备。

“很棒的问题,请坐。”路昔鸣笑着点点头,示意女孩可以坐下了,这才开始解说:“我们之前说过了,要讨论一个国家,不能只在政体上对其进行讨论还要从执政者的理念上来讨论。我们先说银河帝国,从新帝登基后所任文武官员的名单上来看,这位新帝秉承了银河帝国向来更注重实际能力而非势力大小来任命官员的传统,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皆是如此。虽然不能确定再过十年他们是否还能保持此时的初衷,但是至少出发点还是好的。而相对于帝制这个体制来说,那种浪漫主义骑士精神所形成的精神枷锁可以说是对于人性的一种泯灭,而这也是帝制这个体制被人最大诟病的地方。

至于民主体制,当然也不是可以将人类带入到完美体系的神器。也许在体制上,民主政体更加强调人的个体性,我们有着充分的自由,我们每个人都属于自己而不会被套上被强压的枷锁,不会面临不公的法律,不会一出生就有着不同的社会地位。但是,这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人类社会是一个太过于复杂的群体关系,在民主政体中依旧会滋生出不对等的阶层。这个阶层的划分并非由你的出生所决定,而是在于日后成长下所形成的价值决定。这就是两种体制造成的价值观之间的分歧。

□体制以人的血统划分人群,而在血统被摈弃后的民主体制,人选择用价值来划分人群。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喜欢划分群体。”

路昔鸣的解答以学生们所接受的教育看来,一部分十分系统而另一部分却有着自己独到而鲜明的看法。不过,这显然不能满足提问题女生的要求。因为这本就不是她提问的重点。果然,在路昔鸣讲解完后,这个女孩便眨了眨眼睛重新站了起来,不待路昔鸣发话便又开始发问,即便是下课铃上马上就要响起了。

“银河帝国新任的年轻而英俊的元帅是不是就证实了您所说的帝国体制下的浪漫主义骑士精神呢?”显然这是一个很多人共同预谋的提问,因为在女孩将问题提出来后,坐在前排的女生们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期待。

路昔鸣看了看女孩们,在几排的女生后面男孩们已经开始起哄了。

他挠了挠头无奈的笑了笑:“虽然我觉得那位元帅的长相可能与帝国体制无关,但是他的年轻倒是可以解释这一点。也就只有帝国的体制下才可能诞生如此年轻的元帅,因为他只需要得到皇帝一个人的认同就可以了。而在我们国家,不管是政坛还是军界,想要坐到最高位必须得到全民的信任,亦或者说是得到全民选举出来的议事会成员的信任。年轻有时候就意味着不成熟,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是只要议事会的成员中有一个人这样认为,我们国家就不会产生三十多岁的元帅。当然,我指的是和平时代。”

在路昔鸣说完话的一瞬间,下课铃声乍然响起。于是他立刻宣布下课,不再给那个女生进一步追问的机会。

学生们渐渐都走出了教室,路昔鸣此时才拿着教案快步走上阶梯教室靠近后门的地方,在快下课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菲兰嘉娜。

“今天怎么会过来听课?”伸手帮妻子拿起放在脚边的一个袋子,路昔鸣问道。

“唔,因为忘记了锁上资料柜,所以在去买了晚餐的食物后,我就只能赶紧回到学校。”菲兰嘉娜也有些头疼自己迷糊的性子,她同样在学校任职,在资料室做着普通的文职工作。“然后,想起你今天有课啊,差不多到下课的时间了,就等你一起回家好了。”

“真是个小笨蛋!”路昔鸣伸手揉了揉妻子的头顶,将她漂亮的酒红色长发揉乱,带着几分亲昵的姿态。“晚餐吃什么?”

“唔,今晚路非和他的几个同学要一起来,所以我准备了浆果奶黄派,然后还有金飞鱼沙拉,还有红酒牛肉,还有…”轻快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鉴于有读者对于“浪漫主义骑士精神”这个词汇有疑惑,所以在这里我想解释一下。

不过我得先说明,这只是个人见解,并非正统学术性理论。

有读者亲说在百度找不到“浪漫主义骑士精神”这个词条,咳咳,那是因为这是我将“浪漫主义”和“骑士精神”放在一起的原因吧。要解释这个词汇,就得先将两个词汇分开来看。首先我们看中心词汇,那就是“骑士精神”,我觉得百度对于这个词汇的解释很全面了,这种精神的重点在于坚守信仰,延伸开来就是几个词汇“名誉、礼仪、谦卑、坚毅、忠诚、骄傲、虔诚”我想,很多人都是了解这一点的,所以我也就不深入去解释骑士法规了。这几个词,我们来看,都是包含着正面或者褒义的词汇,所以今天我们也会用这个词去形容一些很优秀的人…或者说是很优秀的男性,以骑士精神去形容他们。但是我们却不能忽视这个词汇定义时的一个要素,那就是,这个精神或者说道德体系是以个人优越感为基础的。

从这一点来看,她只属于帝国上层贵族,不过也可以适用于**体制那些位于社会上层(也就是路昔鸣所说的有价值的群体)的那些人,从这点上来看,并非帝国独有。但是还有一点要注意,我们说骑士精神的重点在于坚守信仰。而说到信仰这个东西,又有什么能与帝制下自出生就被灌输的“王道”相提并论呢?所以说,真正的骑士精神永远只出现于帝制体制,而不可能纯粹的出现在**体制之下。

但是我又在“骑士精神”这个词汇前加上了“浪漫主义”这个词汇,为什么呢?那就得先说说“浪漫主义”, 我们都知道“浪漫主义”这个词汇来源于法国大革命时期和欧洲革命运动高涨时期。她产生的基础在于对法国大革命后现实生活的不满,对于资产阶级所描述的理性社会的不满。那个时代被帝制**压迫的人们本来对于启蒙思想家们描述的“理性社会”抱有极大的期待,但是现实生活却击碎了他们的美梦。所以他们将精神释放在自己所描述的世界中。更加注重内心而非理性!就我个人观点看来,其实这就是一种在对于新社会极度失望之后想要回归的意念,但是对于旧有的体制他们仍旧加持上了自己美好的意愿。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更渴望一个符合他们理想的帝国体制。

将这两个词汇放在一起,这是因为银河帝国并不是自封建帝制延续下来的**政体,与民主同盟和联邦政府相同,她衍生的温床都是**体制。任何一种体制在经历了长久而现实的国家社会实践之后,必然会暴露出其自身的问题。而在矛盾激化到最高点时,必然会产生几种流派,有人会想要改变体制,有人想要自体制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而银河帝国的建立者就是抱着“浪漫主义骑士精神”将银河帝国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