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忙忙到晚上九点,关了门,再打扫一下店里,又费半个小时。老板伸伸腰:“唉哟,这一天折腾下来,这老腰真是受不了…哎,那什么东西?”

小麦回头一看,是他买的彩票。刚才搬东西挪动了外衣,彩票从外衣口袋里掉出来,掉在衣架底下。老板捡起来:“彩票啊?你也买这东西?总听说有人中了几百万几百万,可这好事掉到自己头上,那真是要撞大运的。”

小麦苦笑:“我没想中几百万,只想能把这店接下来就行。”

“哎,到开奖的时候了,把里屋电视打开看看吧。你这是什么彩票?七乐彩,每周一三五开奖--这不正好今天嘛。”

“不用看了。”小麦把彩票往兜里藏,“肯定中不了的。”

“这什么话,买了彩票不看开奖?中不中也是个明白。来来,我来开电视。”

虽然说是肯定中不了,但小麦心里总还是抱着点希望。看着七个基本号和一个特别号被抽出来,小麦拿着彩票挨张核对,有中一个号的,有中两个号的,越看越是丧气。眼看九张彩票都没个中奖的,小麦完全没了信心,自嘲地说:“我说中不了的,我就没这个运气。”一边说一边拿起最后一张,看了一眼,下边的话就消了声。老板看他面色有异,赶紧问:“怎么样?”

“中,中了6个号!”小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6个号是什么奖?”

“好像,是三等奖。”

“有多少钱?”

“这,不知道啊…”

“怎么也得有好几万吧?你得去济南领奖。”老板也很替他高兴,“哎,这么一来,你能接这个店了吧?”

小麦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万一只有几千块钱呢?”

“不可能的!三等奖才几千块,不可能不可能,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

小麦晕晕乎乎地问:“在哪里问啊?”

“…我也不知道,以前最多中过50块钱…”

“我,我回去在网上查查吧。”

几乎是飘回了家,小麦爬上网赶紧去查,结果是本期三等奖5万多块。扣掉20%的税,他还剩四万,再加上手里的钱--小麦兴奋得直想打电话给老板,他能盘下这个店了!

在屋子里转了半天,小麦还是觉得心里的兴奋劲儿没法消下去。快乐和悲伤一样,有时候需要有人来分享的。小麦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寻思着能给谁打个电话。他第一个就想打电话给奶奶,但这个时候奶奶肯定已经睡下了,而且奶奶屋里没有电话,也不方便,只能算了。除此之外,他一时还真找不到可以分享这快乐的人。他朋友不算多,以前的同学毕业后都各奔东西不怎么联系,就算还有几个在滨海,也并不常来往,这时候打电话给人家说中奖了,那就叫找事!

三翻两翻,小麦翻出来邵靖的手机号。想了想,他发了条短信过去:“我想把现在打工的那个西点店盘下来。”他打算好了,如果邵靖不耐烦,他就说是发错人了。

过了一会,短信回过来了:“有钱吗?”

“本来没有。”

“那现在有了?你抢银行了?”

小麦牙又痒痒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抽呢?不过心情太好,他也就不计较:“我中奖了,买彩票中的。”

短信马上回过来了:“彩票中奖?我看你最近没有财运才对。”

小麦气了,这算什么话?不相信?

“真的中了,刚才开的奖,三等奖,5万块钱!”

这次拖了很久,邵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真中了5万块钱?”

“当然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你这两天干什么了?”

“怎么干什么…我没偷没抢,买个彩票也犯法吗?”

“不对。”邵靖的语气十分肯定,“你没有财运,这彩票到底怎么中的?”

小麦这下真火了:“怎么中的?我偷人家的彩票中的行不行?要么我抢的,行吗?”

邵靖被他一吼反而沉默了,半天,声音略微有点底气不足:“也许我看错了…你这两天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事?”

他好言好语,小麦也不能再拔高了嗓门:“真没什么事啊。”邵靖沉吟一下:”没事就好。符你带着了?我告诉你,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气色不顺,自己小心点。”

这语气虽然还是欠抽无比,小麦却总算听明白了,敢情邵靖这是关心他呢,心里立刻热乎乎的:“知道了,我挺小心的,乱七八糟的地方绝对不去,晚上从店里出来就直接回家。”

“嗯。”邵靖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你自己明白就行。我还有事,挂了。”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挂电话。

小麦瞪了那手机一会,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教育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叫人别扭呢?被邵靖这一通训,他那兴奋劲也下去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睡觉。上了床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还真不能算什么事都没有,至少他今天在医院碰见老符了,而且还是老符说让他买彩票的呀!虽然老符那话应该是讽刺,但要没有那句话,他也不可能想起来去买彩票,更不可能中奖了。难道说,这中奖也是因为老符?

小麦脑子里刚动这个念头,就不由得好笑。自己这是都在想什么呢!彩票和股票可不一样,老符本事再大,能知道他买什么号?就算知道他买什么号,能左右公开抽号吗?那是神仙才能干的事吧?不过,他两次遇见老符两次都发财,说明老符真是他的福星贵人。哎,还正好姓“福”呢。

小麦把彩票压在枕头底下睡着了,梦里有一堆粉红色的票子在飘呀飘…

第21章 红线童子

周五,小麦去济南彩票发行中心领取了奖金,扣掉税,他拿到四万多块钱,足够盘下西点店了。

出了发行中心,小麦跑去最近的银行把钱存好,然后直奔火车站。候车室里人不少,个个拖着硕大的行李,等待开始剪票。小麦的车还有一个小时,转了转,想找个空位子坐下,居然没有。

最近的一趟车开始剪票,一霎那间无数人拖着包起身往剪票口挤,小麦躲着拥挤的人群,忽然听见旁边一声“哎呀”,转头一看,一个男孩的大包被挤开了,里头的红色线团子滚了一地,在拥挤的人群脚下滚来滚去,急得男孩扒着人的脚去捡,惹得急着进站的人们一阵阵的抱怨。小麦眼看那男孩急得头上冒汗,但线团子有数十个之多,他捡都捡不过来,便蹲下身去帮着捡。拿起一个,他倒一愣:这线团子出乎意料的沉,而且摸起来既不像丝线也不像毛线,说是棉线吧,又过分光滑,看不出来是什么质地。

两个人扒着来往人的裤腿把线团子都捡了起来,男孩抹着头上的汗感谢小麦:“谢谢,谢谢。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小麦帮着他把线团子都塞进包里,笑笑:“没什么。”这时候他才上下打量男孩,二十出头,黑色夹克敞开着,露出的绿色T恤上是个硕大的流氓兔,下面一条白牛仔裤,打着嬉皮风的破洞。男孩长得倒是很端正清秀,因为刚刚满地扒拉过,小脸通红,还抹了一道灰,看起来有点滑稽。

走了一批人,终于有了空位。小麦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男孩也在他旁边坐下,咧嘴一笑:“你去哪儿?”

“滨海。”

“哦,滨海好地方啊,我前几年去过一次,后来想再去,都没机会呢。”男孩还想再说,口袋里的手机却嘀嘀响起来,顿时做了个苦脸,接起电话,“喂…什么什么,我怎么就闯祸了?谁,谁说的,我哪有丢东西?一个都没丢!”他一边说,一边有点心虚地抱紧了大包。小麦看得有点好笑,把目光转开,忽然发现对面座位底下还剩了一个小线团子,已经沾了一层灰,难怪刚才没看见。小麦过去把线团子摸了出来,这个线团小,他在稀疏的红线里看见一块石头,看起来光滑莹润,不像普通的石头。小麦想起那些沉甸甸的线团子,恍然大悟--难怪那么重,敢情每个线团子里头都塞了块石头?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这石头看起来肯定不是普通石头,但也不可能太值钱吧?难道是玉?不过就算是玉,为什么要缠在红线里头呢?

虽然心里有疑问,小麦还是把红线团递给了男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是萍水相逢,知道那么多干吗?男孩还在接电话,一看见小麦递过来的红线团,顿时声音小了:“嗯…没少,肯定,嗯…反正就是没少,我捡回来了还不行?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出差犯过错啦…反正我没弄丢…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真啰嗦。明明更年期都过了吧,怎么还这么唠叨…我要挂了,长途漫游呢,电话费超了你又要扣我工资…知道了知道了,岳老太!好了,挂了。”

小麦好笑地看着男孩挂了电话,一吐舌头:“幸亏你看见还有一个,不然我肯定惨了。哎,我,嗯,我叫小岳,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麦就行。”自打上次山魈事件过后,小麦真的不敢把自己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了,可是春弟那名字实在叫不出口,于是他每次都只说自己的姓。

小岳上下打量小麦:“姓麦?你是哪个门派的?”

“门派?”小麦莫名其妙。

小岳比他还奇怪:“怎么,你连师傅都不知道?”

“什么…师傅…”小麦心想这孩子别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小岳挠着头看他:“难道你不是天师行里的人?可是你明明戴着张家的符啊…”

小麦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符。本来邵靖给他这个符之后,他怕丢了没敢揣身上,都放在枕头底下。那天晚上邵靖给他打电话,说他运道不好,他虽然听着不顺耳,可还是把符拿了出来,用小袋子装上挂在了脖子上。可是,小岳是怎么隔着衣服看见的?又是怎么认出来这是张家的东西?

小岳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咧嘴笑了:“是吧?我说对了吧?嗯,那股子味儿,我就说是张家的东西。喂 ,你真的姓麦?我听说张家不收外姓弟子的。”

“这,这是朋友送的。你也是--天师?”最后两个字小麦放低了声音。周围还有人呢,他可不想被人侧目而视。

小岳又挠头:“我可不是。你真不是天师圈的?那你的朋友肯定是张家人了,这符不错呢。”

小麦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符:“你怎么知道不错?”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小岳得意地翘翘鼻子:“那当然!我生--从前也是学过这个的,东西好坏一看就知道。这个是祛阴符,一般的天师做不出这种级别的,戴着这个,差不多的妖鬼都不敢近身。”

“祛阴符?”

“看来你真不是行里的了。要说祛阴符不算什么高级的符咒,但这张威力相当大,差不多的阴晦之气都能祛避,写这符的人能力很强。”

小麦心想原来如此,不过这个小岳又是什么人?从前是天师,那现在不干了?

“你,你在济南住?”

“不是。”小岳面容扭曲一下,气哼哼道:“是出差!”

小麦心想出个差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正要换个话题,小岳已经叽叽喳喳说起来:“我都一年没休过假了,出差出差,整天就是出差!我就奇怪了,我那些前任都是坐在家里写写写,为什么到我就是四处跑跑跑?现在这些人吧,天南海北到处乱跑,怎么就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过几天七月七,我还有得忙,啊啊啊--要累死了!”

小麦同情他:“让老板加工资。”

小岳把嘴撇得要转到后脑勺去:“想那老头加工资?做梦吧!他说我不是正式编制,加工资没我的份!早知道我当初还不如去地府当--”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下去了,嘿嘿两声,“还不如去别家干呢。”

小麦听见地府两个字,心里有些疑惑:是迪芙?或者迪福?公司的名字?还是--地府?要是从前,他肯定以为是某个公司的名字,然而自从遇到这些古古怪怪的事之后,他开始往鬼怪的方向联想。难道小岳说的是地府?他是鬼?不对,他刚才还说自己带的是什么祛阴符,差不多的鬼怪都不敢靠近呢。难道他是很厉害的鬼怪?哎,也有可能那什么祛阴符也是他随口胡诌的?

一阵毛骨悚然,小麦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鬼也能大白天出来?或者他不是鬼,是和白萝卜一样的妖怪?他试探着问:“那你到处跑,都做什么?”

小岳挠挠头:“婚姻介绍呗。”

小麦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是想法太多了。哪听说过有鬼大白天的出来呢?想必这个迪芙是另一个公司的名字。只是,婚姻介绍也要到处跑?

小岳恹恹地说:“可不是。以前哪有这样的?都怪现在的人,交通太方便了到处跑,害得我从这个城市追到另一个城市,有次从西藏直跑到海南才搞定。”

“离得那么远,能成么?不是两地分居?”

小岳得意地说:“当然成,我是谁啊,红线一系,没有不成的!”

小麦觉得好笑,这孩子吹得也太厉害了吧?哪家婚介所这么牛,介绍一个成一个?

“吹牛吧?就没有不成的?”

“当然了!”小岳骄傲地拍拍胸脯,“你没结婚吧?要不要我给你也查一查?”

“查一查?”小麦莫名其妙,“查什么?”

“当然是姻缘了!”小岳拿看傻瓜的眼神看他,“别不知好歹啊,我看你跟张家有关系才给你查呢。”

小麦有点动心。听这个小岳的口气,好像跟张家还认识,就算不是天师,估计也会看个手相什么的,要是真能看看姻缘…

说起姻缘,小麦有一点点怅然。自从拿了钱从发行中心出来,他就有这种感觉。中奖那天晚上,西点店老板已经开始统计店里的东西准备转让,只要他把钱领回来,店就归他了。归籽儿是现成的大师傅,一切都可以立刻正常运转起来,他的谋生问题解决了,可是,好像还少点什么。小麦想起以前跟魏炎开公司的时候,比现在还兴奋,充满着期待和动力。后来半年没什么正经生意,他还是到处去奔走,魏炎却离开了。现在这个西点店,无疑比当初自己开的那小公司有基础,只要顺利经营,收入是可以预见的,然而当年那种闯天下的兴奋劲,却再也找不着了。

老了吧?小麦自嘲。才过了24生日不久,就老了?魏炎离开其实还不到半年,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个人过,怎么都有些寂寞,曾经看见一个郑云书--得得得,还是不想的好,一想就想到那张生满了黄黑条纹的脸--也许,真该再去找个人了?因为性向特殊,他没几个朋友,偶而进圈子里去,听见别人不是说玩就是说419,真要找个人过日子的实在太少,就算有几个,也不是人人都能走运坚持到底,往往是相守几年,就因为各自的家庭压力分开了。在这一点上,他占不少便宜,因为没有父母,没人会管他,可是谈过几个男朋友,总是不到半年就吹掉,有网上认识的圈内人笑他太天真,但小麦一直觉得,总能找到一个肯跟他相守过日子的人,总能找得到的。

“哎,”小岳瞪眼看着他,“想什么呢?查不查呀?来来来,报一下生辰八字。”

小麦无奈地说:“我只知道年月日,不知道八字。”

小岳撇撇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光知道公历,连个农历都不知道,也不能指望你们知道生辰八字啦!来来,说说你出生日期也行。”说着,拉开旅行包的夹层,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台商用上网本来。

小麦觉得好笑:“还‘现在的年轻人’,看你说话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年纪多大呢。”

小岳咧嘴一笑,没回答这句话,只打开了上网本,弹出个页面,随即问:“你出生日期?”

小麦愣了:“你,你这是干吗?”

小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给你查姻缘吗?”

“你难道…不看手相?”

“…看手相干吗?”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小麦才干笑了一声:“我以为…看姻缘什么的,总要看个手相吧?”

小岳嘴角抽了一下:“我,我还没那么高的水准…啊,不对--”他把眼睛往小麦手上一掠,“你这样,能让我看手相么?”

小麦的左手还包着纱布。在大珠山那一次他摔得实在够呛,手掌外侧一大块皮直接掀了,当时血淋淋的好不吓人,到现在还没完全长好,因为这次要出来,又包了薄薄一层纱布,免得不小心再把刚长出来的嫩肉蹭破了。就这样,确实也没法让人看手相。当然,小岳说这话就明显是借口了。

小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生日报给别人。从上次山魈的事,他知道不能把名字轻易报出去,但是生日…他还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姻缘,只是这个小岳,靠谱吗?

小岳还兴致勃勃地等着呢。看见小麦不动弹,眨眨眼睛:“咋了?”

“要不然,算了吧…”小麦还是不敢轻易把自己的信息报出去。

“为什么啊?”小岳不高兴了,“你怕我查得不准?那这样,用这个!”他轻轻一按上网本侧面,弹出一个小金属片来,“来来,按个指印。”

“按什么?”小麦还发愣呢,已经被小岳拖着手把食指按在那个小金属片上。好像有一丝电流从指尖上通过,随即就消失了,金属片也缩了回去。小岳得意地说:“这可是最新出的软件。有些人把自己的生日都会记错,这个可不会错。”他一边说,一边十指如飞在电脑上乱敲,一帧帧图飞快地跳出来,晃得小麦眼花缭乱,小岳却好像很习惯一样,一边敲一边小声念:“麦乔,男,甲子年丙子月癸酉日壬辰时生,十八岁母亡,命中见红鸾…咦?”

小麦被他一串什么甲子丙子绕得头晕,正惊讶于这软件居然能把他妈妈去世的时间都说对,看来是有点门道的,忽然听见这个“咦”,心里一抽:“怎么了?”

小岳摸摸鼻子:“你,你这是露水姻缘啊。”

露水姻缘这个词,小麦知道。但是貌似在他印象里,这不是什么好词儿。记得从前邻居里有大妈经常把这个词儿跟什么野男人野女人联系在一起,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小岳一脸尴尬:“你,你这实在是太…人家都有天生的姻缘,可是你,你这看不见姻缘,只看见露水姻缘…”

“你这个露水姻缘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就是说…”小岳吭吭吃吃半天才说出来,“就是不管跟谁好,时间都不会长…”

小麦顿时愣了,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胡说!”

小岳不服气了:“我怎么胡说了?再说也不是我说呀,这软件是月老编的,准着呢!”

小麦眉头一皱:“什么?月老?”月老他可是知道的,是月下老人的简称,主管姻缘的神,其作用大约相当于西方的爱神。问题是,这个月老,他好像是传说里的东西吧?

小岳一下捂住自己的嘴,乌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麦可不管他这副小动物一样的卖萌相,一把揪住他:“你到底是什么--”到了嘴边的“人”字被他硬咽下去了。

小岳瘪了嘴,可怜巴巴地说:“我,我是月老座下见习的红线童子。”

小麦四处环视,幸亏这会儿候车室里的人不是太多,附近座位上的人又都在打盹,否则这话要让人听见,多半以为他们两个不是骗子就是神经病。

“红线童子是干什么的?”难怪背了一包的红线团,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得名的吧。

“还有,你那些个红线球是干什么的?里头为什么还有块石头?”

小岳垂头丧气地说:“那些红线是姻缘线,只要在姻缘簿上注定的,用红线一系就能结成姻缘。那个石头是三生石,用来定缘的。”

他解释得如此清楚,不由得小麦不相信:“你…你说的婚姻介绍就是这个?”

“是啊…”小岳拿眼睛偷看小麦,“嗯,你,你是个同志吧?现在这业务真难做了,从前只有夫妻姻缘簿,现在夫夫和妻妻的都有,麻烦死了…”

小麦一把提住他领子:“谁跟你说这个!刚才你给我查的那个露水姻缘,到底准不准?为什么我只有露水姻缘?”

小岳叫冤:“这我怎么知道?准是肯定准的,但这都是你自己的姻缘啊,又不是我乱写的,我怎么知道你为啥只有露水姻缘?从姻缘簿上来看,”他挣扎着去翻上网本,“你看,你很早就动了红鸾星,可是哪次也不长久,这分明是只有露水姻缘嘛。”

小麦觉得心里一阵凉:“那,以后呢?”

“以后啊,让我再看看。喏,25岁之前一直都是露水--啊!怎么黑屏了?”

小麦扭头一看,果然上网本黑屏了。小岳再打开,却调不出东西来了:“这,这,这什么软件啊,真是破质量,果然正在试验期的不能拿来用…”

“什么?”小麦真是要暴走了,“正在试验期?”

小岳缩缩脖子,小声说:“是啊,还没正式推广,我,我偷偷装上的…”

小麦慢慢松开手,看着这个脱线的红线童子无辜的眼睛,彻底无语了…

第22章 西点店的发展

“小老板,今天有什么新点心呀?”推门进来的姑娘笑嘻嘻地打招呼,把身后跟着的男人推到前面,“我表哥刚来滨海,我就给他说你们店里的点心好吃,你可别让我丢人啊!”

“知道知道。”小麦笑着看一眼表,“再等十分钟,今天有新出的双色郁金香,要热着吃才好。”

所谓双色郁金香,其实就是形状特别整理过的烧卖,把边儿加高些,作出郁金香的外形来。一个用白澄粉做皮儿,包着虾仁馅儿,一个用黑米粉做皮儿,包的是香菇鸡肉馅儿。这是小麦新想出来的咸点心,准备试卖一下。如果市场不错,他打算再在这个基础上加两种甜馅的,变成四色郁金香。

自打被那个脱线的红线童子判定为露水姻缘之后,小麦的斗志又上来了。凭什么他就只有露水姻缘,上辈子杀人了还是这辈子放火了?别跟他说什么姻缘簿上注定的,他妈妈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就做不到?凭着这句话,她硬是把厂子维持到给所有工人都发完遣散费,硬是还完了债还支持着小麦上了大学。连奶奶都说,他妈妈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所以一个脱线小孩的话,小麦才不信!再说那什么破软件,后头连打都打不开。还有小麦爸爸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个,软件上怎么没算出来呢?所以说,即使这个软件真的有点门道,即使小岳是货真价实的红线童子,小麦也不相信他一辈子都只有露水姻缘,25岁之后的,不是没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