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和张靖平到这时候真是放下心了,把机场遇到的那个假祁任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这位司机祁任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等他们说完了,冷冷地说:“我知道了,那是祁松。还有祁信。”

“他为什么要冒充你?我听他说到独道,有个人要去独道…”小麦迟疑着问。

祁任的脸色更加难看:“对,确实是,老头子去了独道…这事,嗯,这事是蛊师内部的一场变动…总之,你们没事,这就谢天谢地了。”

小麦看出来祁任不想多说,那他当然也不合适再多问。不过祁任说到没事,他倒忽然想起来了:“不对,我们有事!靖平好像中了蛊毒,他肚子疼得厉害!”

“肚子疼?”祁任眉头一皱,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向后面,“把手给我。”他用两根手指搭了搭张靖平的脉,眉头皱得更紧,“是金蚕蛊。”

“对了,就是金蚕蛊!”小麦想起来假祁任说的话,“那个假的--祁松,他还说要用我去喂金蚕蛊呢。”

祁任抓了抓头:“养金蚕就是这样,金蚕招财,可是要吃人。”

小麦觉得他的口气十分诡异:“怎么你好像觉得很正常的样子…”

祁任又抓抓头:“这…蛊就是这样子,千百年来都…”他发觉自己解释不清,就转了个话题,“可是中了金蚕蛊人会腹痛然后发烧昏迷,你怎么还是清醒的?”

小麦赶紧对张靖平使个眼色:“怎么了?靖平吃了点草药。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是。吃的是什么草药?毒性暂时被抑制住了,这样很好。我们来得及赶回古城解毒。”

“怎么,你不能解?”小麦叫了起来,“离古城还有多远?就让靖平这么一路疼过去?”虽然灵芝液纾解了一部分毒性,张靖平肚子里还是像针扎似的。

祁任抓耳挠腮,黝黑的脸上显出点红色:“我,我不是蛊师,真解不了。不过,我哥在古城,他能解。我们只要几个小时就能过去,我开快点。”

小麦无语了。不然还能怎么样?祁任把车开得飞快,一边还不忘转过脸来:“能把那哨子给我看看吗?”

小麦把手一缩:“你好好开车,开到古城我再给你看!”这个祁任虽然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样子,可是一举一动都有点欠扁。

祁任很懊恼地抹了把脸,转过头去开车:“那你们休息一会吧,天亮一准到古城。”

这话倒是没说错,天亮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丽江古城。祁任虽然开了一夜车,仍旧精神奕奕。小麦和张靖平倒是已经被折腾得不轻,直到车停下,小麦才勉强睁开眼爬起来看看:“到了?”眼前是个旅馆,古色古香的民族建筑,木牌上写着:古城客栈。

“到了!”祁任下了车,拉开后车门,轻而易举地把张靖平半托半抱下了车。张靖平是生生疼了一夜,也是他忍得住一直没叫疼,可是折腾这一夜已经精疲力竭,几乎都站不起来了。祁任架着他就往旅馆里走,一面放开嗓门大叫:“祁何,快给我出来,我把人接来了!”

小麦惊讶地看见旅馆里出来的人跟祁任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双胞胎,可是两人放在一起绝不会认错,因为气质上实在差太多了。祁任简直像个马贼,粗犷豪放,祁何却比他温文得多,气质上竟然跟张学铮有点像。不过他一张嘴,就把小麦吓了个趔趄,那嗓门丝毫不逊于祁任,果然不愧是双胞兄弟!

两人吵吵嚷嚷地把张靖平弄进了屋里,竟然没人来招呼小麦。小麦站在院子里哭笑不得,旁边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跑出来,用稍有点生硬的普通话说:“别理他们,你累了吧?到屋里休息。”

小麦看这姑娘肤色跟祁任一样黝黑,可是黑里俏,眉眼都水灵灵的,一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会说话似的。小麦也不由得笑了笑,不太放心:“可是我朋友,他中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中了金蚕蛊毒。你放心,祁何哥是好药师,只是中毒,他都能解的,一下下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那个,您怎么称呼?”

“我叫白蝶。”白蝶上下打量着小麦,“你就是张家的人吗?”

“不不,我那个朋友才是张家的人,我姓麦,叫我麦子就行。”

“麦子?”白蝶清脆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小麦咧了咧嘴,不知道该跟这姑娘说什么。白蝶倒是不怕生,一边给他收拾上饭菜一边连珠炮似地发问,问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在机场又遇到了什么。小麦被她问得没有嘴吃饭,幸好祁任及时出现,一屁股坐到饭桌边:“白蝶,给哥也来碗饭啊,跑了一夜,饿都饿死了。”

“靖平怎么样了?”

“没事了。”祁任咧嘴一笑,“睡一觉就好。哎,这会可以给我看看那哨子了吧?”

小麦摸出哨子,祁任刚伸出手来,另一只手插过来在半空中把哨子截走了。小麦一回头,见祁何拿着那哨子端详,脸上表情若有所思,最后看了小麦一眼:“这是你的?”

小麦谨慎地回答:“一位长辈给的。”

祁任咋咋唬唬:“哥,这东西很像老头子的,可是音调又不一样…”

祁何瞪了他一眼:“废话!这是银质的,跟竹哨怎么能一样!吃你的饭吧,闭上嘴!”他把哨子又看了看,还给小麦,“你不姓张?那么是里面那个要来学蛊术?”

小麦诧异地说:“蛊术?”他想起张靖平说过的话,“靖平是要去唐门学草药的。”

“那就是你要学了?”

小麦更惊讶了:“我?我学蛊术?没有啊,我没有要学蛊术…”

祁何眉毛一扬:“那你来干什么?”

“我…”小麦迟疑了一下,“我想来续命。”

祁何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你想续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来,蛊师都可以给他续命吗?”

“不是…”小麦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我只是--张家老爷子说他有个认识的朋友在这里,给我一个机会来--试试运气。”

“哦--”祁何断然转身,“那你就去试试自己的运气吧。祁任,赶紧吃饭,吃完了饭把人送进山去。”

“那靖平…”

“他既然不学,我会安排人送他去唐家。”

“我,我总要跟他道个别…”

“他要睡到今天天黑,没什么时间了。天黑之前你们必须进山。”

祁何说话斩钉截铁,说完就走。小麦茫然地坐着,眼前的饭菜有点食不下咽。祁任扒着饭看他:“怎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山路啊。”

小麦拿起筷子夹了几粒米,心里很不踏实。白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奇地问:“你要续命?你命很短么?”

小麦张开手看看左手掌心。那里好歹是结起了痂,但是这一夜在树林里狂奔,好像又有点裂开了:“嗯,我可能,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吗?”

“我想…”小麦有点茫然,“我想陪着我爱的人,不能现在就死。”

祁任大大咧咧地嚼着饭:“人都会死的,就算多给你续个一年半年的,又有什么用?”

“我不是要续一年半年,我要--”小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想跟他一起活着。”

白蝶研究地看着他:“这可就难了,你是想再续好多年是吗?这就不是一般的蛊师能做到的了。”

小麦回想一下张升夷说过的话:“张家老爷子说,他有一个朋友能做到。”

“开什么玩笑!”祁任插嘴,“寨子里多少蛊师,能做到的也就是老头子一个,你见不着他的。”

小麦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不见外人--”祁任摇摇手,“自打白宛死--”

“机会很小!”祁何的声音冷冷地打断了双胞兄弟的话,他又走进来,手里拿了个信封,直接扔到小麦怀里,“到时候把这个给他看看,说不定会有机会。”

祁任看了一眼:“哥,你给他什么?不是你那个--”

“你闭嘴!”祁何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祁任却不肯罢休:“你真给他那个了?那东西可是人情!你用过了,以后可就没得用!”

“你懂什么!”祁何狠狠地横他一眼,“你知道那哨子是谁的?”

“谁的?”祁任傻愣愣的。

“要是没那个做哨子的人,你十年前就报销了!”

“啊?”祁任眼珠子险些要掉出来,“你说那位大哥?难怪会做迷蛊哨…”

“就是!”祁何不耐烦地说,“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张家人。”他看小麦一眼,“看在他的份上,我帮你一把,保证你能见着老头子。不过最终他肯不肯收你,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第113章 意料之外

小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云里雾里,直到他们弃了车开始步行爬山,他仍旧糊涂着呢:“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祁任拿大眼珠子斜他一眼:“你来续命,怎么问我呢?”

“不是…”小麦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理了理头绪,先问,“那个哨子是怎么回事?”

“哦,当年…”祁任仰着脖子看看天,“十年前吧,有个叫薛铮的人到我们这里来旅游。当时,嗯,当时我在山里采药,不小心绳子断了摔在山谷里。摔伤倒没有什么,主要是天黑之后,我遇上了瘴鬼——啊,就是我们昨天在公路上遇见的那种。就是薛铮救了我,送我回了寨子。”他耸耸肩,“他跟我哥很谈得来,不过我们都不知道,他居然姓张。”

“哦,他叫张学铮。”小麦已经猜到了,“那个哨子也是在你们那里学的?”

“对。我哥是顶尖的药师,药师跟蛊师关系也是很密切的,所以薛铮住在我家里的时候,也结交了一些蛊师。不过他真是很厉害,蛊师用来驱蛊的都是本地特产的竹哨,他用银哨竟然能发出迷蛊的声音,真是了不得。”

“那你是蛊师还是药师?”

祁任的滔滔不绝突然打住,像被什么噎住似的伸了伸脖子,大眼珠子狠狠地翻了小麦一下:“我不是,我是个导游,偶尔上山采点药。”

小麦识相地闭住了嘴,过了一会问:“我来找的那位——白老先生是吗?”

“是白老头。”祁任又翻个白眼,“不用叫老先生。你们城里人就是那么文绉绉的,包括薛铮。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规矩了,没劲。”

小麦忍不住笑:“但是叫老头,不是太没礼貌了吗?你们是熟人可以这样叫,我不可以。”

祁任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这你就不懂了,老头子就是老头子,寨子里就他一个这么叫,外头的人也这么叫,这就是尊称,懂吗?”

小麦是真不懂:“…好吧,可是…我真叫不出来。”简直太没礼貌了啊。

祁任嗤了一声:“放心,去了你也暂时见不着他。”

“为什么?”小麦突然想起祁松说过的话,“他去了独道?是不是,有很多虫子的那个独道?”

祁任诧异:“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祁松那混蛋说的?他是巴不得老头子死在里头。”

小麦极力回想:“我,我听人说的,独道,其实是条蛊道,翻译成汉语叫做‘独’。在蛊道里的虫子相互吞噬,最后进化成蛊…”

祁任一把抓住他:“你听谁说的?这话祁松不可能跟你说,你怎么知道的?外族人不可能知道!”

他手劲奇大,小麦被他抓得龇牙咧嘴,用了吃奶的劲把他的手掰开:“我说对了?”

“对!”祁任脸色一反常态地阴沉,盯着小麦,“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小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走过。”

“什么?”祁任脚底下一个打滑,险些摔个狗吃屎,“你走过?你进过独道?你活着出来了?你,你是人是鬼?”

小麦哭笑不得:“当然是人,是鬼你能碰得到我吗?”

祁任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绕着他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你怎么进去的?不,你怎么出来的?”

小麦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眼珠子一转反问:“你先告诉我,白,白老,白老爷子进独道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两人对着瞪了半天,祁任先投降了,嘟囔着说:“要不是你是张家推荐来的,还有薛铮的哨子,我才不回答你,先揍你一顿,看你说不说…”

小麦好笑:“这是什么秘密,不能说吗?要是不能说,那就算了。至于我,我当时是没有办法,被一帮越狱的毒贩子劫持了,不得不走——”他话没说完,祁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震得林子里的鸟都纷纷惊飞。他也不管,一把又抓住小麦的手,“你,你就是当初跟白宛一起进独道的那个人!”

“白宛?”小麦极力回想,记起当时在大巴车上,那个男人确实好像叫过一声宛儿,“她叫白宛吗?大概二十七八岁,长得很漂亮…”

“就是就是!”祁任激动万分,“她是白蝶的阿姐,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小麦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像。只是女人当时脸色苍白憔悴,白蝶却是黑里俏,他一时没有看出来。但回想起来,这两人都有一双水灵灵的杏核眼,单看眉眼,还真是像。

祁任扯着他就跑:“快,快走!赶紧去寨子!老头子总算得着消息了!”

小麦被他扯得踉踉跄跄:“你别拽我,要拽倒了!你是说,白老爷子进独道是去找白宛?”

“对对!白宛是他的孙女!当时说被歹徒劫持了,到现在都没消息——”祁任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直瞪瞪地看着小麦,“她,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

小麦苦笑。这个祁任反应未免太慢了,现在才明白么?

“是的,她,她死了。”

祁任呆呆看了他一会,失魂落魄地蹲下来:“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都没消息…”

“难道你们没看到她丈夫的尸体吗?警方应该把她丈夫的尸体带回去的啊。”

“丈夫?”祁任茫然,“她还是跟刘家成结婚了?那刘家成怎么又死了?”

小麦真服气了:“那你们到底知道什么啊?”

“就是听说她被劫持了,六个歹徒带着她,还有一个人——就是你,进了老林子。警察搜索了半个月,没有半点消息…可是她的蛊虫一直没有回来,所以都以为她还活着…”祁任用手捂住脸,“老头子反对她跟刘家成结婚,好几年了没跟她联系,还是寨子里一个人在大理警察局里知道的消息,觉得像白宛…后来查了车上的人,看见了身份证,才确定是她。老头子自己进山去找过,没找到。但是因为她的蛊虫没回来,都觉得她是还活着,只是不知在哪里。到上个月,老头子把能走的林子都走了,就是找不到人,他才说可能是进了独道,被困在里头了,要进去找她…”

小麦低声说:“她是在蛊道里死的…”

“可是她的命蛊为什么一直没回来?”

小麦有些茫然:“命蛊是什么?”

“你不懂,蛊师身上都会有只蛊,人在蛊在,人亡,蛊会飞回出生地报信,这个叫命蛊,一般是只飞虫。”

“甲虫?”小麦想起女人给过他的那只小甲虫,“她给过我一只小甲虫,是临死的时候给的,不过她说那个叫同心蛊,一只在她身上,一只在她丈夫身上。她丈夫死了之后不久,她就…临死前她把那个给我,说甲虫能带我找到石室。”

“那甲虫呢?”

“不知道…”小麦茫然,“她给我的时候就说甲虫离开她也活不了四十八小时,后来大概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祁任满脸失落:“哦,那应该是她把命蛊炼成了同心蛊…确实,两个人都死了,分成两半的命蛊也活不了…”

小麦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同情地说:“你——你喜欢她是吗?”

祁任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可是我天生不是做蛊师或者药师的材料,她说不嫁一个不会养蛊的人…可是最后,她还是跟刘家成走了,那家伙是个汉人,更不懂蛊,真是不公平…”他眼里渐渐充满泪水,最后一仰头,瞪着天空,竭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麦蹲在他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几分钟,祁任眼里的泪干了,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快走!老头子可能还没进独道,赶紧把他截下来!”

小麦跟着他跑:“你知道独道怎么走?”

祁任狂奔之中还回头翻了他一个白眼:“笨蛋!当然是让寨子里的人用蛊去拦!”

小麦跟着他跑:“那,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寨子里…”

祁任僵住了,半天,摸出手机…

小麦跟着祁任走进寨子的时候,觉得两条腿都发软了,这一通急行军,居然比他昨天夜里逃命还累。山路极长,走了足足六个小时,祁任那两条长腿又跟风车一样,小麦不好意思说自己跟不上,只有咬牙强撑,等到进了寨门,恨不得直接就坐到地上去。

寨子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小麦打眼看去,觉得这些建筑各色各样,好像都不相同,忍不住问祁任:“这里住的是哪个族啊?”

祁任一边跟迎面走来的寨民打招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很多。纳西族、白族、苗族、景颇族、傣族,都有。这个寨子里绝大多数人都是蛊师或者药师,不是以民族分的。到了蛊寨里,只有蛊师药师和行外人的区别,没有民族的区别。”

小麦左看右看,只觉得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却又带着那么点腥味,极其古怪,让他不由得想起在水花妹那里吃的那顿样样菜都带腥气的饭,心里一阵不舒服。祁任却不知道他有什么感觉。他在这寨子里住了二十多年,早就觉得习惯无比,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开着玩笑,直把小麦带到一座木楼跟前,对着上面双手叉腰大喊了一声:“吴胜亮,快给老子下来!”

他喊完这一嗓子,木楼上窗户过了几秒钟才吱呀一声推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了出来,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祁任矮了半截,赶紧放下手:“吴二叔,你,你在家呀?”

吴二叔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胜亮出去了,上来吧。”

祁任压低声音对小麦说:“吴二叔是寨子里仅次于老头子的蛊师,就是性子古怪点,你要小心说话。”

小麦也低声说:“能不能不上去呀?”他也觉得这个吴二叔实在是有点不好对付。

祁任抓抓头发:“不行呀,吴二叔发话了,不上去就是对他不敬,走吧走吧。”

两人走上竹楼,里面居然很宽敞,中间有个火塘,上面煮着茶,咕嘟咕嘟地响。吴二叔坐在火塘边上,淡淡地说:“胜亮去采药了,你们坐。”

小麦唯恐触犯到少数民族的忌讳,观察了祁任的动作之后才小心翼翼在火塘边上坐下。祁任搓搓手:“吴二叔,我给胜亮打了个电话,让他用蛊通知老头子不要进独道——”

“是吗?”吴二叔用长竹筒吸着烟,“我刚刚从河边回来。为什么要拦人?”

祁任在吴二叔面前很是拘谨,一板一眼把小麦的事说了,吴二叔才抬头看了小麦一眼:“你进过独道?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