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己一开始想,谁还没点过去啊。李谕就算有个孩子,他也喜欢。李谕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不过他还是失眠到半夜,忍不住叫人排查了一遍李谕身边的所有关系。这不查还好,一查就查出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35章

令狐己只是想查查李谕的婚姻状况,交友关系。

当然,这种小动作决不能让李谕知道。令狐己只能暗搓搓的,他很快就知道了,李谕未婚,隐婚生子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金妞到底是谁,仍一无所知。在李谕自己爆出金妞这个名字之前,查不到李谕李谕身边有任何一个叫“金妞”的人,不论是女友还是小朋友,都查无此人。

另外李谕以前没有交过女朋友。他之前有两段绯闻,一段是说他在大学时候和同学谈过恋爱,另一段则传得更广,说他曾和一位较有名气的女演员交往过,李谕对她用情很深,至今保持单身也是因为她。有不少人都相信。

但令狐己是不信的,因为他知道这位女演员和谁在一起过,从时间上看,她决不可能和两个男人同时在一起。

李谕对私生活的事情一向低调,令狐己既找不到他的前女友,也不太容易查到他的前男友。只有一个叫杜方成的摄影师,有段时间和李谕走得很近,两人以好友的名义互动,看起来似乎能排得上号算是一个前男友。

一件奇怪的事情是——令狐己成了李谕最新的绯闻男友。

准确说,有一个传言正在网上流窜,说令狐己包养了李谕,是李谕背后的男人。

这个传言因为太过荒谬,所以主流媒体上不见踪影,但在许多粉丝八卦论坛上,却有那么一部分人对此相当津津乐道。

作为“令狐己包养李谕”的佐证,就是花花公子首映上,令狐己亲自去给李谕捧场。之后青山不许人老,又有辉城的投资,而辉城正是令狐己的新公司。反推得出,令狐己为了给李谕的新剧投资,特意开了新公司来开辟影视事业。由此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虽然表面上交流不多,但其实早已暗通款曲。

当然这些帖子在令狐己这边发现之后,已经花钱删得一干二净。

但令狐己觉得这事情太奇怪,太蹊跷。

他现在确实是在追求李谕,但目前他和李谕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居然就有人无中生有出这么多东西了。如果说这是一个人的脑洞也有可能,但是这显然并不是一个人突然的奇思妙想,因为查了地址之后发现,除了一部分跟风黑李谕,还有一部分是网络水军。

令狐己让下面的人接着查一查,这水军是怎么回事。

李谕这边对令狐己的小动作全然不知,他仍被许多粉丝在微博上追问:“到底是谁金妞啊?”

“我们可以做你的金妞吗!”

“现在谁会用金妞这种名字啊,太土了吧!”

李谕那边对金妞保持沉默,不做回答。网上吵了一阵不了了之,但免不了又被说是在炒作。

不少人说,李谕,你变了!从前你不喜欢溜粉的,现在溜得飞起。以前你对感情生活避而不谈的,现在居然连疑似女儿的名字都说出来了!

李谕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在意。他就随口那么一说,就有那么人盯着他问。才不是他炒作。

过年时候,李谕又和剧组拿了一次假,这一次不仅是为了回家过年,还是因为李谕的外婆不行了。

这几个月老太太的情况时好时坏,入冬之后就一直很不好,原先预定的手术危险太大,也做不成了。曾秀琴给李谕打电话的时候就哭了。

李谕在大年三十下午才赶回家里。他在高铁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只见窗外景色飞驰,真有天上人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过去这个时候,他会在自己的王府中,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更小时候在宫中,过年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祭祖…宫中的讲究,那种盛大的热闹和喜庆,他到现在都记得。

如今他在一辆装满了乘客的列车中,周围实在没什么年味。

到了家之后,家里也是就贴了副春联,其他都是买的熟食快餐——曾秀琴忙着老太太的事情,过年的事情就马马虎虎对付了。

曾秀琴一看到李谕就说:“你瘦了些。”

又问李谕最近工作是否顺心。她知道李谕接了新工作,已经放心多了,看李谕虽然瘦了,但精神不错,因此并不担心。

李谕刚入这一行的时候,她还很紧张,时时在网上搜索儿子。李谕刚成名的时候,周围人也是一见到她就议论。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了,她已经习惯了,不再去天天搜李谕了。她也知道网上有些话,会看得人生气,甚至哭笑不得。干嘛浪费时间干这些事呢?

李谕告诉她,自己在拍的片子是程渊编剧的。曾秀琴立刻笑道:“程渊编剧啊,他的剧都好看呀!前几年有一部他的剧,叫什么来着,我特别喜欢。”

她叫李谕好好演,她一定追着看。李谕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个年并不算很寂寞了。

老太太被接去了李谕舅舅家,在那儿过年,其实人已经没了意识。正月初二一早上,老太太走了。因年龄大了,奔九十去了,算是喜丧。

李谕和老太太算是素昧平生,来的这几个月,和老太太就是在医院见过几次。谈不上祖孙情,但此情此景,却戳中了李谕的心事,曾秀琴又哭得伤心欲绝,李谕也不由悲从中来,哭得比老太太亲手带大的大孙子——李谕的大表哥还伤心。

丧事来的人多,谁家都有些八婆嘴碎的亲戚。平时不怎么来往,老人走了来一趟,乍一见李谕这样的名人,都十分吃惊,更别提还看到李谕哭得这么伤心,是丑是美都要议论两句。

“不愧是演员噢,哭都哭得那么好看。”

“老太太没带过他吧?他小时候和老太太其实不亲的哎。现在这个样子还蛮能做的,这么一比,小庆跟个木头一样。”

“小庆嘛,就是个普通人。哪能和大明星比,明星做点这个样子还不容易。”

“李谕么…不愧是李家人…”

李谕倒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别人哀,为自己哀。他见不得生离死别,人生要是永远像在舞台上那么热闹就好了。在云州时候,有幕僚建议他先选块风水宝地,慢慢儿修陵墓。他害怕,没同意。现在想想又是一桩后悔,他都淹死了,还没选定地方,也不知道宫中和王府怎么办他的丧事的。

曾秀琴因老太太走了,心情正低落,看李谕哭得伤心也心疼得要命,一腔情绪正没处发泄,忽然听到那些八婆又在嘴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突然就爆发了,撕了一通。

李谕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两军互骂,又夹杂方言,说的是陈年往事,无非是你家对不起我家,你当年怎么欺负我之类的事情。

李谕一脸懵,只听到对方骂道:“不要以为你儿子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

曾秀琴一口气堵回去:“我儿子就是了不起,我儿子一年赚一个亿!你儿子工作那么烂还啃老!”

对方呸了一句:“野种!”

曾秀琴气得浑身发颤,几乎要打人。李谕的舅舅一把拖住她,有人将他们分开,送客。李谕本来就哭得头疼,被这么一吵,更是晕晕乎乎的,就说要出去透透气。

李谕舅舅就赶紧说:“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亲戚我们不走了。以后就当没这个亲戚了。”

因为李谕的缘故,本地好多名人都来致哀,连电视台都来了。还有和李谕有过合作关系的许多业内,厂商,得了消息都送了花圈过来。要不是李谕,老太太哪有这样的哀荣。这在邻里间,可是大大的涨了面子。

李谕舅舅祝福他好好休息。李谕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谕用手帕擦了擦眼泪,问:“我父亲那边,怎么不来人?”

李谕舅舅脸色就变了,说:“你也知道,那边是那种情况。早就…就这样了,他怎么来呀?”

李谕这话套了等于没套。

李谕舅舅又说:“你可别戳你妈的心,别提那个人了。”

李谕还要开口再问,李谕舅舅说:“别提,别提。我们以前说好了的,就当他已经死了。”

好了,李谕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影帝的亲爹还没死。

他只能暂时按捺下好奇心,将此事放到一边,慢慢再探寻——至少这段时间以来,这个亲爹没出现,也没给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李谕回到曾秀琴的家中,到家之后,他才拿出手机,看到有许多留言。不少都是朋友知道了老太太去世,给他发来的安慰。

他看到令狐己也发了条消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淹没在了一堆消息中。令狐己问:“我现在能见你吗?”

第36章

令狐己正在邻市,知道李谕家老太太的事情,就赶了过来,还给李谕留了消息。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李谕这时候,一定不想一个人呆着。他赌李谕会来。

他其实不是一个好赌之人。每一次决策他都更喜欢有数据做支持,唯独爱情这回事,没有数据,只有感觉。

他感觉,他需要李谕。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李谕回了他的消息:“你在哪儿?”

李谕只是单纯好奇令狐己在哪里,他想总不至于令狐己此时此刻就站在他家楼下吧。

令狐己说:“我的车就在你家楼下。”

李谕心中骂了一句有病啊!拉开窗帘向下看去,果然有一辆黑色宝马静静地停在楼下。因是过年时候,小区里还挺安静。

李谕还是披了件大衣就下楼了。

令狐己打开车门让他坐进来。李谕一坐下就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车内暖意融融,令狐己说:“我查了——曾秀琴老师辅导班的电话和地址。”其实这个信息很多李谕粉都知道。

李谕说:“你果然是…”

令狐己说:“喜欢你?追求你?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他们坐在车后座,前面坐着司机和一个保镖似的壮汉。

李谕听了只是一笑:“瞧你这点小聪明。”

他其实知道令狐己何止小聪明,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都该是人精。他之前搜了不少有关令狐己的东西看。媒体上对他十分吹捧,哪怕那吹捧里十分只有三分是真的,也足够了不起了。

他品评过令狐己,令狐己长得不坏——没有铜臭这点最好,好看的人他看着也舒服。人很聪明,有钱。至少到目前为止都很善意。若做一个玩伴,令狐己够格了。

就是放在以前,和他春风一度的男人里,令狐己这样的素质也够可以了。以前他睡过一两个男伶,还有冯家十七。但那都是他在上面,冯十七还穿了女装。现在想想,妈的,冯十七也是个疯子。

李谕打量着眼前的令狐己,他可不敢叫令狐己穿女装。他就是不敢。

令狐己看李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一挥,弹去看不见的灰尘,说:“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太难过才过来陪你的,看起来你还行。”

李谕说:“人多,我晕,气味受不了。”他又抱怨说:“你没看我眼睛都哭肿了吗?”

令狐己简直想揉揉他的脸,就说:“那我们去洗个澡,解解乏吧?”

李谕立刻说好。一整天下来,各种香烛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抽烟的味道,沾了他一身。他素喜洁净,令狐己说去洗澡,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就去了令狐己一个熟人的酒店,在那里洗澡。他们两人包下了一个池子。泡澡时候,两人已经赤诚相见了。令狐己觉得这是个很大的进步,另外就是要努力将一些不良画面赶出脑海。

李谕泡在水中和令狐己聊天。

他现在和谁都能聊两句了。

他问令狐己一些漫无边际的问题,比如他觉得曾秀琴是一个怎样的人。老太太的心脏手术又是怎么回事。

令狐己一一回答。李谕说:“你有时候有没有一种感觉…”

令狐己此刻一半心思都在下半身,他正感觉着。

“什么?”

“现在的人真是太厉害,太了不起了?”李谕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厉害的事情。”

令狐己安慰他:“可惜老太太还是没能撑到第二次手术,不要老想着事情了。”

李谕笑了笑,说:“已经很了不起了。放在几百年前,老太太一次手术也做不了。”

在他那时候,给肚子开个口子,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了,是神医才敢做的事情。他原本还为失去了十二年而耿耿于怀,不过现在想想,他英年早逝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李谕用手舀水,洗了洗脸。令狐己看着他,在水雾中他的脖子,他的肩,他若隐若现的红色乳头。

令狐己觉得很惭愧。李谕在和他感叹科技的进步,他只想人性的沦丧。

李谕倒不是没有注意到令狐己的身材。他暗暗比较了一下。令狐己较他只高那么一点点,形体很标准,双臂十分结实。其实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影帝也练了一身漂亮紧实的肌肉,但这几个月来,他不锻炼,不节食,虽然瘦是瘦了,但肌肉也没了。

李谕假装没看见令狐己比他更结实的胸和背,酸溜溜地想:有什么了不起。把肉弄得硬梆梆的,鼓起来,跟个武夫粗人一样。

李谕忽然又想到自己和韩天东打架的事情。他问令狐己:“你和谁打过架吗?”

令狐己想了想:“你是说不是格斗,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打架斗殴吗?没有。我不打架。”

李谕安心了点。

令狐己仿佛猜到了李谕在想什么,他微笑着看着李谕,只说:“我向来以实力服人,不用拳头服人。”

李谕懵懵懂懂点点头,说:“也是,用拳头服人,不会长久。”

令狐己低头笑了笑,面对这样的李谕,他忍得实在太辛苦了。李谕明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明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这一刻还是一脸无辜。

泡完澡之后,按摩师给他们按摩。李谕哭了一天,早就累了,按摩师按着按着,他上一句还在和令狐己说话,下一句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谕醒了过来,按摩师已经离开房间了,只有令狐己站在他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肩,说:“醒了?你是回家休息还是在这里开个房间?”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快要凌晨。

李谕嘟囔着说:“回家。”他只是跑出来休息一阵子,但是白天还有许多事情。

令狐己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动作再自然不过,李谕一时顿住,垂着眼睛。这个吻饱含温情和爱慕,他分辨得出来。

“我会陪着你。”令狐己温柔道。

李谕说:“你也许会不相信,太多人对我说过这话了。”

令狐己说:“我相信。”

李谕说:“你说的是如今,我说的是从前。我还不是…”他想了想问:“你真的喜欢我?”

令狐己说:“是的。”

李谕说:“我可以睡男人,但不会被男人睡的,你自己也说过吧,不会要我伺候。我记着呢!”

令狐己想了想说:“先把谁被谁睡放在一边,你愿意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吗?至于我说过的,不要你伺候的问题,那也很好解决——我来伺候你。你觉得怎么样?”

李谕没想到这事情如此轻易就说成了。他十分意外。难道令狐己只是外表看起来阳刚,内里和冯十七一样?他又踌躇起来,他从前从来没睡过令狐己这样的,要他突然下口吃令狐己,还真有点难办。

他又打量着令狐己的身材,是按着他的肩膀呢,还是搂着他的腰?

令狐己看他的目光迷离,就低声诱惑:“要不要试试?”

李谕吓了一跳:“你疯了。我戴孝呢!”

他这么一说,令狐己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禽兽了,只能又用唇碰了碰李谕的嘴唇:“好…我们改日约。”

李谕这次微微张开唇,完成了一个简短而湿润的吻。

第二天令狐己离开了,他已经将“吃鱼”挂上了议事日程。李谕则在家中又逗留了几天,办完了丧事又陪了曾秀琴一天,他就匆匆赶回剧组。

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镜头捕捉到了一抹新绿。李谕演的主角却在最严酷的一段时日里,被迫和妻子分开,做粗重的劳动,离开了心爱的舞台。

这段戏拍得李谕是身心俱疲,因为有许多哭戏。无声的哭,嚎啕大哭,眼泪慢慢滑落,满眼热泪等等。

李谕钻进戏里的时候,也没把和一个人的约定给忘记了。夜深人静时候,他躺在床上,会暗暗地想,他在这世界,怎么就找了令狐己来第一个开荤呢?

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不寂寞,没有渴望有人陪伴的时候,但他总害怕。过去他可以三妻四妾,纳美无数,在这里,都是一夫一妻。他不可能再娶那么多了,既不能娶,也养不起。

但男人不一样,男人就是玩玩而已。令狐己是玩他,他也是玩令狐己。

若得一个人,能在身体上契合,也不错的。至少能纾解他的欲望和寂寞。他既不用令狐己捧,也不用令狐己养。他们身体换身体,这就足够了。

他正想着,令狐己发来了消息,他把自己所有有空的日子都圈出来发给了李谕,要李谕挑一个良辰吉日,以成好事。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