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这是替我担心呢?”江晁怪笑一声,“有人怕我死,也是值了。”

“你说什么呢?”宋司歌站起身来就走。

江晁在后面慢慢悠悠地结账,然后跟着出来,看见宋司歌站在车旁接电话,很快电话讲完,也不看他,只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害怕身边的人都走了啊?”江晁走过去问,手里抽了半截儿的烟已经被扔掉。

宋司歌听见江晁的话,回头看他一眼,说:“我和爷爷就待了三年,那时候爸爸不让他抽烟,他也是说烟是他老朋友,离不开。”

江晁没说话,走过去拍拍宋司歌的肩膀,说:“放心,我是医生,我又不会挂掉。”

说完话半天不见宋司歌动静,低头一看,宋司歌也低着头,脚底下的地上的土已经湿了。江晁觉得自己心一软,手臂一动,轻轻搂住宋司歌的肩。

下午二、三点的艳阳下,在城乡结合带尘土飞扬的路边,两个年轻的人靠在一起,有砂土车从旁边开过,激起的灰土、洒下的烟尘,就像要许下一个地老天荒的预言。

宋司歌在家门前下车,江晁也跟着下来,叫住正要进去的宋司歌。

“要不周末带你去郊区散心?”江晁还是有些担心,他承认自己不算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对于眼前宋司歌却生出一些心疼,宋司歌如此的平静,不是好事,路上那小小的一次流泪,不足以化解心里的悲伤。

“不用,我也该好好上课了。”宋司歌努力想笑出来,却发现嘴角不听使唤。

“别笑了,看看你那天分,还学歌剧呢,这表情都控制不了,怎么演出啊?如果想去就提前给我打电话。”

宋司歌嘴角终于翘上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好了,赶快进去吧。”江晁似乎不耐烦地挥挥手,刚要转身,发现宋司歌身后的门开了,一个男子走出来。

“宋司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一声?!”邵司晨是今天早晨才知道严文静去世的事情,给宋司歌打电话才知道已经落葬。

刚才在饭馆时接到邵司晨的电话,不过是问了几句,宋司歌哪曾想到邵司晨又堵在家里等她,还偏偏又碰上江晁。

“妈妈她想简简单单,所以也没通知大家。”

“是他跟你去的?”邵司晨眼睛都不瞟一眼江晁,但那个“他”明显意有所指。

“妈妈很信任江医生,而且江医生也很热心。”

邵司晨冷笑一声,这才转脸向着江晁,说:“那还要多谢江医生古道热肠,帮我妹妹处理这些事务。”

江晁本来是准备走的,听邵司晨这么一说,突然站住很正经地点点头,道:“不客气,应该的。”

邵司晨向前几步,站到宋司歌前面,说:“是该谢谢的,毕竟一个外人能做这些,也是司歌遇到好心人。”

江晁嘴角抽了抽,耸耸肩,不理邵司晨,冲宋司歌道:“记着周末的郊区游,我到时候来接你。”

宋司歌正诧异,她刚才几时说同意的?江晁难道忘记了吗?刚要重申,邵司晨在一旁已然不高兴,一下子挡住宋司歌,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江晁。

“江医生帮完忙,就请回吧,哪天我会代我妹妹请你吃饭,至于其他就不劳您操心了。”

“邵先生,你也太紧张了吧,我不过是带她散心而已。”

“江医生,这个我当哥哥的会安排。”

“哥哥,江医生是好心。”宋司歌眼看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她现在已经知道江晁是什么意思,他无非是想帮自己探探邵司晨的底儿,可是有意义吗,邵司晨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现在也再无意改变这个现状。

“宋司歌,我跟你都白说了吗,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难道你想领了江医生的【好心】?”邵司晨突然低喝。

“我和江医生是朋友。哥,我们进去吧,江医生,再见。”宋司歌扯一下邵司晨的衣袖,想尽快结束眼前的尴尬。

“妮妮,你怎么还不说呢?”江晁突然插话。

邵司晨和宋司歌都转头看江晁,宋司歌脸上是疑惑,邵司晨则是隐而待发的愤怒。

江晁看看宋司歌,走上前,揽住她的肩,道:“你怎么还不告诉你哥咱俩的关系?”

一句狠话

空气似乎在江晁的话出口的那一刻冻住了,除了江晁笑眯眯的,邵司晨和宋司歌皆愣住,继而怒气在邵司晨的脸上爆发,他狠狠盯着宋司歌肩上的那只手,然后愤怒的目光地移到宋司歌的脸上。

“宋司歌,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宋司歌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江晁,她想挣脱,江晁却不让,手臂紧紧地掐着她的肩,头微微低下来附在她耳旁,咬着牙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想一辈子就安静无望地看着他吗?继续还是舍弃,你总得争取一回。”

宋司歌盯着江晁的眼睛,他太可怕了,能读懂她的心思,或者他太了解她了,她的想法他都能知道。

江晁与宋司歌间亲昵的暗语传递,宋司歌对江晁的诧异感慨,在邵司晨眼里都是点燃怒火的一簇一簇火苗。

“放开我妹妹!”

江晁当然不会听话,反而挑衅似地看向邵司晨,就在邵司晨的脸变得狰狞的时候,突然松开手臂,对着宋司歌意味深长说一句:“好好跟你哥解释解释。”

“宋司歌,你老实说你们是什么关系?”邵司晨其实是有些怀疑的,他相信在照顾严文静的日子里宋司歌应该没那个心思谈恋爱,如果只是严文静去世这几天的脆弱而投向江晁的怀抱,那更不可能,这样一时的脆弱依赖又有怎样的牢靠呢?

“哥哥,我…”

“司歌,我知道你,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是一时的迷糊,不算错,告诉人家,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邵司晨看着宋司歌有些复杂惶惑的表情,压制心里的怒气,好声好语劝道,不过旁边的江晁倒是冷笑一声。

宋司歌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心乱如麻,大概,或许,她确实需要一剂苦药切除以前的眷恋,她已经决定安心做邵司晨的妹妹,那么就更彻底一些。抬起头看看江晁,江晁只是斜睨她,意味不明,又看向邵司晨,她知道他眼底有更猛烈的怒火。

“是的,我们刚确认了关系。”

是的,就是刚才,江晁说话的刚才,她不算说谎。

“你…再说一遍。”邵司晨不可置信,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但是我长大了,这段时间江…晁他一直帮忙照顾我妈妈,尽心尽力,妈妈也信任他,我觉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就这样。”

“可以托付?你才见过几个,就知道可以托付了?照顾病人不是医生该有的职业要求吗?什么时候你判断人的标准降得如此之低?”邵司晨的眼睛爆红,宋司歌才多大,接触的男性也都有限,无非是同学而已,而江晁这样的,他第一眼便觉得有花花公子的浮躁和痞气,怎么可以托付终身?

“请你尊重妮妮的决定。”

江晁听到邵司晨对自己的评价也冷了脸不再置身事外,结果刚出口就被邵司晨打断。

“你少提妮妮两个字,这不是你叫的。”

“哥哥,你不了解他,对他有误会,他人好,而且我喜欢他。”宋司歌咬牙说出最后几个字,她知道这几个字一出口,她对邵司晨所有的爱慕都要埋在尘土里,即使只是演这一出戏。

邵司晨迎上宋司歌的目光,没再说话,然后猛地转身,进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包和衣服,一句话不说站在宋司歌面前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呼出一口气。

“宋司歌,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说完,邵司晨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司歌转头满面茫然地看着邵司晨离开的方向,好半天好半天转回来看着还没有离开的江晁,轻轻地问:“你怎么还不走呢?”

“你真没用,说出来啊,说出来,以后他也许会醒悟,你这样就真把他赶走了。”

“我就是要赶走他。”

“为什么?”

“我就是宋江潮和严文静的女儿,不改了,我是邵司晨的妹妹,这个也不改了。”宋司歌很平静地说,“今天也感谢你帮我做了个了断,谢谢,再见。”

江晁看着宋司歌脸,眉目清新,才二十岁的女孩子,脸上却有不合年龄的自醒与自制,究竟是好还是坏,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半天,自己也颓下来,点点头,无声道别。

屋子里一片清静,之前为妈妈准备好的床铺依然松软,甚至因为隔几天就晒晾,总是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可是这些都已经没用了,这间大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以前还有希望,现在便是永远沉默的现实,这间小屋子,不会再有人,以前总有憧憬,现在将是长久地空置下去。她已经习惯,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要永远习惯下去。

“妈妈,这张大床,小时候我好喜欢,总愿意待在上面不离开,爸爸说,这张樟木大床以后送我当嫁妆,那时候真傻,总盼望着快些长大,甚至结婚这样让人羞愧的事情都顾不得了。这张床几乎是我童年幸福的影像,出生时,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生病了,躺在上面,把爸爸挤在客房,长大了,偶尔也会趁爸爸出差赖一个晚上。”

宋司歌慢慢地仰面躺倒在大床上,目光的正上方是古朴典雅的灯饰,小时候她也躺在这里伸出手指头数上面亮晶晶的小灯泡,爸爸常常捂住她的眼睛说别看,会伤眼睛的,她不干,爸爸就去把灯关了,把台灯打开,可是她又不愿意数了,爬起来抢爸爸的眼镜,爸爸会笑着无奈地说:“你这个皮猴。”

宋司歌侧躺过来,手摸着床铺的纹理,一下一下,眼角渗出泪,这两年多时间发生了那么多,她发现了亲情的真相,开始品尝爱情的苦涩,曾经不顾一切想为什么她姓宋,却在严文静的信中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她曾经把成为邵司晨的女友当成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以为自己不是宋江潮和严文静的孩子是老天爷给她的一次机会,遥远不知来处的她被宋氏夫妇收养,被邵司晨庇护,仿佛千里的缘份,可是这一切由她臆造的所谓爱情却在严文静去世后自动枯朽,宋江潮和严文静的无私与博爱粉碎了她心里的自私,此时此刻,她觉得做宋江潮和严文静的女儿比做邵司晨的女朋友更加让自己心安。

口袋里手机震动,宋司歌摸到手机,接起来,是赵嵩松的声音。赵嵩松开口叫了一声“宋司歌”却再也说不出话。沉默半天,倒是宋司歌先开口。

“你在哪儿?”

“在学校。”

“挺好的?”

“嗯。你呢?”

“也…好。”说出好字,宋司歌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你…别难过。”

“嗯。”

“以后你怎么办?”

“继续上学。”

“宋司歌,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国外读书?我很快就回来办签证,去美国,你呢,你要不要去?”赵嵩松有些热切地说。

“祝贺你啊,终于梦想成真。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有才华有天赋的人很多,我在学校里已经见识不少,有时候想想我妈妈说的是对的,这条路哪那么好走。”

“你…什么意思?不学了?”赵嵩松着急地问。

“怎么可能?我就是这么说说。谢谢你,赵嵩松。”

“司歌…我过几天会回去,看你。”赵嵩松这次省去了姓氏,直接称呼名字,特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更重一些。

宋司歌没有立即说话,她意识到赵嵩松的意思,或者也没心力想这些,半天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好”。

赵嵩松挂掉电话,几乎是又立刻拨电话改签机票,他有些等不了几天,就明天回去,手头的事情加紧一些应该可以处理完,可以赶上下午的航班回去。他记得宋司歌当年从医院出来在黑夜里蹲在地上的哭声,不知道这一次她有没有哭过?

他和宋司歌自从毕业后暑假一别就再未见过面,为了准备托福雅思,他几乎每个休息日都要去上课,寒假上完新东方的课程几乎马上春节,母亲说为了让他放松,带他去香港,之后又是节后的课程,背单词做习题的偶尔分神之际,校园里一对一对的年轻恋人有时候会刺激他的心,他遗憾地觉得自己真正体会了一个男人的难处,他为了自己的前程,甚至不能随意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面。有时候赵嵩松也会想,如果他能考取学校与美国大学的合作留学计划,他就可以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他的成功只会让他更快地自立独立,那样他才会有资格拒绝母亲的安排,做出自己的选择。现在他已经拿到学校的通知,完成了母亲对他的要求,他有资格就他自己的感情和她对话,他对王蕊没有感觉,尤其是不能理解当年王蕊偷翻宋司歌的桌斗告她偷窃的事情,一个女孩子,如果用心如此,他不喜欢。

赵嵩松从当年的同桌那里在知道宋司歌的母亲去世,一边为宋司歌的悲伤担心,一边他掩饰了不为人知的欢喜,他想劝孤身一人的她出国,那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想到这些,赵嵩松不禁弯了嘴角。

一句良言

浑浑噩噩躺在床上睡了不知多少时候,似乎要一下子补足缺下的睡眠,可是真是沉在梦里,精神却也一点儿得不到放松,宋江潮、严文静、邵司晨、江晁、赵嵩松,丁慧慧、沈芯薇,这些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又都聚在她的梦里。

宋司歌撑着起来,腿脚睡得绵软半天使不上劲,坐在床上把腿敲打半天,能走了,却又忘记刚才坐起来要干什么,索性摸到手机开机,只有一两声消息传进来,天气预报和赵嵩松的一条短信,问宋司歌有没有需要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以后就过了这村没那个店了,宋司歌笑了笑,没有回复。把手机丢开,拢拢头发,下床,时间已是下午,她大概睡了一天多,怪不得全身没力,草草拿只锅子,烧开水,刚准备煮面,就听见门铃响。

江晁站在门口,吊儿郎当地望着仍然睡得有些迷迷瞪瞪的宋司歌,嘴角的弧度咧得有些宽。

“吃饭去?”

“我煮面。”

宋司歌让开门,江晁却不进来。

“你肯定睡了一天吧,面哪有什么营养,走,带你去吃好的,去,换换衣服。”

宋司歌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进厨房把火关了,又到卧室换身衣服,拿了书包跟着江晁出来。

“医生都很有钱吗?”宋司歌看一眼江晁的车子,想到江晁借她的那三百万,她不懂车,但那个车标,她还是认得的,应该是比邵司晨的好。

“借的。”江晁点火加油,无意此话题,“绑好安全带。”

车子嗖地窜出去,一路绿灯地跑下去,宋司歌渐渐看出是往城外走,转脸看江晁。

“是吃饭吗?”

“吃好的当然要费点儿事儿。”江晁头也不回说了句,隔一会儿又阴阳怪气补一句,“你要是怕我把你卖了,那现在就转头回去煮面。”

宋司歌转脸看向窗外,半天道:“我倒怕你的诚意。”

江晁摸摸鼻子,看一眼宋司歌的后脑勺,因为走得匆忙,她平时总是扎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竟然已到腰间,乌压压的一片,像缎子一样,即使光线晦暗,也显出发质的好。江晁心里一动,目光转向前方。

车停下来,是一片山水间,城市里虽然天气已经暖和,山里还是有些凉,宋司歌双手抱臂站在溪水边,江晁说今晚就喝这河水里的鱼做的汤。

身后有脚步声上来,知道是江晁去而复返,宋司歌没回头,一件有香味的披肩凑在她面前,宋司歌猛回头,江晁一只手拿着披肩,一手夹烟。

“呶,披上吧。”

宋司歌接过披肩搭在肩上,细软的羊绒一下子给足身体温暖。

“这是什么香水,挺好闻的。”

“不知道,我从车子里翻出来的,你喜欢啊?下次送你一瓶。”

“谢谢,不用。你也不称职吧,女朋友用什么香水都不知道?”

江晁的脸黯了黯,猛吸一口烟又恢复常态。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可别随便跟一个成年男人开这样的玩笑,不知道的,以为你对人家有意,吃醋呢。”

宋司歌的脸果然红了,微微偏头看向别处,江晁嬉笑着抽完烟,刚要扬手有所动作,结果宋司歌说一句,“别做没素质的事,你下次还想喝没有二手烟污染的鱼汤吗?”

江晁掐着快要烧尽的烟头看着宋司歌。

“我发现女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和陌生人才表现出懵懂温柔的形象,邵司晨估计从来没见过你牙尖嘴利的一面吧?”

宋司歌僵在那里,脸色转白,瞪江晁一眼,转身向饭店走去。

鱼是新鲜的鱼,汤也是鲜美的汤,宋司歌吃的沉默,江晁吃得放松。

江晁吃的少,很早就放下筷子,又自然而然地拿出烟,想要点,看一眼宋司歌,最后拿在手里闻了闻在手上把玩,没有点燃。宋司歌低头一直慢慢地吃,也不管江晁做什么,吃完一碗,自顾自又盛一碗。

江晁“嗤”地一声笑:“怪不得今天肯跟我来呢,卖了也不怕。”

“我今天住哪儿?”

江晁愣一下,笑了,道:“小姑娘挺聪明,不枉我做好人一次,走吧。”

“明天早晨还有好喝的鱼糜粥。”

“嗯。”

“想睡懒觉就说一声,不用那么早起。”

“嗯。”

“有个妹妹也挺好玩儿的。”

“江医生,其实你人真的很好,不是她们说的那样,谢谢你。”

“可别急着给我下定论,我嘴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挑你不高兴的事儿提一嘴。”江晁的笑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还有,有时候人也挺毒。”

宋司歌看着江晁,她觉得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挺好的人,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没话说了,不过你乖起来倒是讨人喜欢,简直一等一地骗人功夫。”江晁眼睛一闪。

宋司歌垂下头,半天道:“江医生,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说完,宋司歌低头摆弄手里的筷子,江晁愣在那里,他有一瞬是怀疑的,怀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似乎看透了他。

“唱首歌吧,我还从来没听你唱过歌呢。”江晁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回去,看着亭子起雾的水面,好一会儿说句话。

宋司歌抬起头看江晁,他的脸上一本正经,但似乎又是又极温柔极细致的神思,眼睛却不望向她。

“嗯,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我也不懂。”

“那就唱《猫》里的那首《memory》吧。”

江晁靠着桌子,手里的烟终于还是点着,目光盯着宋司歌的背影,她背对着自己,立在竹楼的栏杆旁,双手交握在身体前面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声音如月光泄下一地水样的空灵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