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川说:“真是恭喜你,一夜。”

楚鸿浩愣了愣,笑道:“这样的机会我当然舍不得错过。谢谢你。难不成你以为我反水会反到你这一边?”

吴远川说:“哪里哪里,能被一夜利用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站住,一时无话可说。楚鸿浩突然有点急:“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要说。我虽然知道铭色的计划,想不到是他给你的是这么毒的毒药。”

“然后呢?”

“我不是故意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

吴远川讥笑:“毒得死一夜,毒不死我,你这是什么逻辑?”

楚鸿浩说:“我不知道你在血里下了毒。而且你现在不是活着么?”

“利用了再救活,一夜真是节约资源。”

楚鸿浩突然抱住吴远川的肩,把人紧紧按在怀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醒过来…我很高兴…”

吴远川冷笑一声:“理由充分,我信了。”

秘书出现在楚鸿浩身后,恭谦的鞠躬:“一夜大人,长老会在等您开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楚鸿浩愣了愣,松开手,走到门口时回头,扯了扯白手套的边沿:“晚上我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师太四赴重庆,笔试口试一大堆,下周四才能回来。下章更新尽量可能最好争取定在下周五吧…我努力在面试(十一月八号)前完结此文。师太不在的时候,大人们记得没事点下作者收藏君挖…

众人:存稿箱君呢?!

师太:被虐死了。

前夜

被软禁是什么滋味?

楚鸿浩扔了句“晚上我再来看你”后就消失了半个月。每天侍女端来清洁的水和热气腾腾的食物,吴远川可以自由的在露台上看朝阳点亮曼珠沙华殿的花园,看晚霞烧红整个无边无际的荒原。冬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曼珠沙华自深雪里挺直茎杆,嫣红刺目,像地下经久埋藏的情愫,终于破土而出。

远处的大风夹杂着乐队的鼓号声,仪仗队镫亮的长靴跺得地面微微震颤,花园的廊下穿黑色制服的侍卫默声穿行。虽看不见训练的景象,想也是场面浩大。小白不屑的哼了一声:“下个月十六日的正式的继位大典,我们世界里所有的吸血鬼都要来。破庆典,楚鸿浩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吴远川没有回答。

一人一猫,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长久相对。

送午饭的是个少年吸血鬼,腼腆得似乎不敢直视吴远川的脸,放了食物就要走人。吴远川叫住他:“我要见楚鸿浩。”

少年迅速摇头,声音还有点结巴:“还有十五日就继位大典了。楚、楚先生事务繁忙…”

吴远川对着坐上温热的汤菜冷笑一声,小白靠在他脚边蜷成一团。明知道没用,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楚鸿浩新接手了七夜,人事变动,权利冲突,要动刀的地方很多,自然顾不上一个用过了的弃子。况且见了又如何,楚鸿浩会白白放他走?

然而晚餐的时候楚鸿浩还是来了。吴远川刚擦完嘴,小白正咕噜咕噜的吃鱼,桌上突然横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劈开夕阳的余晖。楚鸿浩穿着正式的礼服,小白领结,像是刚从重要场合出来。旁边侍从托了个金晃晃的托盘,他抬手从上面取了杯咖啡闲适的啜着。雾霭腾起,面目模糊,声音却有些喜悦:“听说你要见我?”

吴远川瞅着那只黑色的咖啡杯冷笑,一字一句的说:“我、爱、小、川——既然你喜欢的是夏明若,还拿这个杯子做什么?”

那对情侣杯是楚鸿浩做的,他记得很清楚,一黑一白,印着各自的照片。楚鸿浩的黑杯上印着“我爱小川”,他的白杯上印着“我爱老大”。那时候他还以为楚鸿浩爱他。那场爱情生涩而真诚,恍如一梦。

楚鸿浩怔了怔,漫不经心的说:“哦,用习惯了。那我换一只。你找我有事?”

杯子放回托盘上,转了个圈,吴远川看到杯身上自己当初阳光灿烂的脸,笑得露出一颗蛀牙。记忆蜂拥而来,他记起楚鸿浩连绵秋雨的时候楚鸿浩带自己去的那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小世界,执行任务时楚鸿浩总挡在自己前面,甚至最早最早那片寒冷的黑森林里,他用来温暖自己手时的那片温热的鸟羽。那时他抱歉的笑了笑:“可惜吸血鬼体温低,我不能给你温暖。”

吴远川看着楚鸿浩浸着余晖的脸,清秀雅致,忽然有些恍然,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留我做什么?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

“你要我来,就是告诉我,你宁愿死都不留在我身边?”

楚鸿浩的声音徒然冷下去,吴远川感觉到靠在他脚边的小白颤了颤。

“不愧是一夜,理解得透彻。你留着我也没用,不如早日处理了干净。”

桌面震了震,楚鸿浩一手撑着桌,俯下身,挡住夕阳大半余晖,哑声问:“你恨我?”

吴远川缓慢的点头,心里绞痛得难受。

“你要留我没用,就杀了吧。”

楚鸿浩挺直的鼻梁几乎碰到他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他忽然说:“等什么时候暖和点,我教你剪枝。深澈的玫瑰园被你糟蹋得够呛。”

“你会?”吴远川讶然。

楚鸿浩温和的笑笑,伸手想摸他的头发,半空中又颓然落下:“我在人类世界里活了几百年,什么不会?天越来越冷了,你身体还没全好,要多加衣服,我最近忙,不能来看你。”

他看着露台外面换换下沉的落日,神情恍惚,对着灿烂的余晖伸出修长的手指:“到春天时,荒原上会开满白色的石楠花,很漂亮。真想和你一起去看。”

吴远川有些难受,闷闷道:“那时候说不定我会陪你去。”

楚鸿浩温和的笑了,拍手让人拿来一个檀香木匣子:“最近七夜动荡,刺客不断,我身边已经死了五个人,这个还给你防身。”

金属扣嗒的弹开,里面赫然躺着他那把银色装饰枪。

楚鸿浩已经走到门口,吴远川才慢慢开口:“你不怕这把枪打穿你的心脏?”

楚鸿浩回头不置可否的笑笑,挑眉:“凭你?”吴远川大怒冲到门口,门外已然没人,只站着两个侍卫。吴远川出不去,干瞪眼。

直到夜色深沉,小白才问他:“你舍得杀他?”

吴远川苦笑:“他舍得如此利用我,为何舍不得杀他?楚鸿浩他太高估自己了。”

小白敏捷的跳上露台,顺着凹凸不平的花砖走到隔壁房间,又探回头:“铭老板派人来联系了,决不能让楚鸿浩顺利继位。”

楼很高,下面空荡荡的,冷风把碎雪刮成千万片,小白弓起身子:“没关系。猫有九条命,摔不死。”

楚鸿浩再来时是大典的前一天,小白外出捉耗子。他叠起长腿坐在露台的白石栏杆上,整个人浸在满月的光辉里,笑得邪魅:“一边想着自己恨的人一边做这种事,感觉怎么样?”

吴远川身子猛然一震,脸色尚潮红,气喘未平,扯过被单盖住身体,慢慢背转过去。任何事情都可以,独独不愿被楚鸿浩看到自己此时凌乱的身体:“你以为我想?只是今天恰巧满月。”

楚鸿浩收起笑容:“你这样做多久了?”

“每个你不在的满月——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吴远川顿了顿:“我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血契的力量是双向的,你敢说满月的时候不是抱着自己的宝贝男仆叫我的名字?”

话说的理直气壮,月光下清瘦的身子却微微颤抖,拼了命才把背挺得笔直。

腰被环住,楚鸿浩已经从后面抱住他,侧过头,眼底暗光流动,清冷的月光下声音诱惑:“所以,我直接来找你了。”

吴远川蓦然醒悟,掰开楚鸿浩环住他腰的手,苦笑:“这就是你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费这么大力气把我救活,原来是为了做这种事情。你还不如把血契解开。”

“我不愿意。”楚鸿浩的指尖自下巴起在吴远川修长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弧线,神色黯然,下半句话化为一声叹息——况且真正救你的也不是我。

他的神色异常认真:“我会让你走,我只想你陪我到最后。”

“最后?”吴远川看着他:“最后是你和七夜亡?还是我亡?”

然而身体已经被压在锦衾之下,楚鸿浩冰凉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紧得仿佛今生今世不愿再放开。

那一瞬间,像极了夏明若。小川,你就这么恨我,你就这么挚爱人类。命运何其残忍,生生把你从平凡的幸福中拉扯出来,打着芸芸众生的旗号,让你祭献。有些东西,一生一世背负就已足够,何必带到来生?

我多想明天的春天,曼珠沙华凋谢的时候,和你一起站在这片荒原之上,看大风吹过白色石楠花,干净一如你的灵魂。

“你这么恨我…”他猛然勾起吴远川的腰,欣赏身下人绝望的呻吟:“可惜我却如此清楚你的弱点。这里…会让你喘息,这里会让你难以抗拒的扭动身体,而这里…会让你射出来。”

大风灌进房间,吹得白纱帘哗啦哗啦扬起。深红的床幔满满的鼓起来,遮挡了里面淫靡之音。

吴远川脸上潮红未褪,一把枪抵着楚鸿浩眉心:“是你教我的,睡觉时枪一定要放在枕头下面。”

“我还教过你,我的弱点不是这里。”

吴远川挺身急转,枪响之后,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他慢慢睁大眼睛:“你为什么不躲?”

楚鸿浩滑下床,踉跄几步退到门边,捂着胸,大片大片的血自指缝中滴落:“没中心脏,你为什么不杀我?”

“很久没握枪,技术退步了。”

楚鸿浩似笑非笑的摇头:“有胆量拿枪没胆量杀人…机会只有这一次,过期不候。我现在还不能死。”

大而昏暗的房间,燃烧着熊熊炉火,白刃靠在正中间,面色灰白:“子弹擦着心脏过的,你身上还有一夜下的毒,是最衰弱的时候,怎么能?!…小心我去杀了那小子。”

楚鸿浩捂住胸咳血,星星点点血迹落满胸襟:“你敢。”

白刃半空中停手:“这样的身体小心被人看出破绽…大典在即。”

楚鸿浩眯着眼睛微笑,任白刃用尖刀剜除子弹,心思已经在其他地方:“擦着心脏过,差了不到一毫米,果然只有夏明若才做到到…只可惜最后没能吃到。”

与此同时,吴远川手扶着床柱,一阵猛烈的咳嗽。方才强动牵损经脉,毒素尚未全褪,可谓两败俱伤。

“铭老板,你可以出来了。”

话声为落,身子已经被温柔的扶住。铭色挂着惯常性嘲讽的笑容:“我一直在你身后,咳轻点,血要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太归来,化杯粪为力量,并对中国公务员考试制度的公正性表示深切的怀疑和极大的鄙视。不入此门,焉知其中虚伪。

封印

小紫自黑暗中浮出来,如同幽灵,紫衣束袖,门口的侍卫无声无息的倒下。铭色颀长的身影劈开月光,拉着吴远川顺着长长的回廊一路奔跑,一直跑到头,吴远川才撑住膝盖喘气。

铭色扶住他的肩:“这是个附属于世界的独立空间,我在尽头开了扇门,送你出去。”

吴远川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永耀宫浮星殿的最顶层,方才一路曲曲折折的回廊皆是往上走的,低头脚下是万仞立壁,灯火通明。大风吹得衣袂翻飞。月光的清辉给远处曼珠沙华殿雉堞上未化的残雪染上莹蓝色,和灯火辉煌的大殿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广场上钉逆反者的十字架已经取下,四周竖立着八跟笔直的汉白玉盘龙柱,柱间彩绸相连,隐隐衬托出庆典的庄严与喜庆。曼珠沙华殿前停满了天马,人类的车,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交通工具。托着金盘的侍从穿梭于人群中,井然有序。不断的有吸血鬼自金色广场尽头出现,黑衣斗篷,缓缓而行,最终融入曼珠沙华殿的暖色光华之中。

“楚鸿浩把永耀宫的中心转移到曼珠沙华殿,前任一夜的浮星殿几乎荒了…”铭色的声音安静如水:“明天就是继位典礼,那边正在举行晚宴,天亮前人还要来得更多。”

铭色停了会儿没说话,开始慢慢在地上画六芒星,声音轻得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你最终还是没有杀他…”

吴远川别过脸:“你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不高兴?”

铭色嘴角弯起个苍白的微笑:“不…你不杀他,我很高兴。我不想再逼你杀人。”

铭色身子晃了晃,吴远川迅速抓住他的肩膀:“你胡说什么,你脸色很难看…”

铭色侧着脸瞅着他笑:“那一瞬间你要不拔枪,我就冲出来了。死也要把楚鸿浩从你身边拉开。”

吴远川努力架起铭色,翩翩倒倒的摸索着走:“我以前在暗辰殿住过,知道哪里可以休息。我带你去…你这是怎么了?”

铭色笑了笑:“没事,中了点毒,已经解开了。”

唇忽然被柔软温暖的东西覆上,铭色抱住他身子的手臂温柔而坚定,措手不及。铭色勾起他的背,俯身吻得更深,吴远川愣住,满眼就看见天幕上银色的星星闪啊闪。铭色不像楚鸿浩,专注于挑起欲望,他的吻细腻绵长,像春天干净温柔的风。

脸颊碰到湿润的水,铭色修长的手指描过他脸的轮廓,嘶声道:“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送药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吴远川踉跄两步推开,肩膀却被铭色死死抓住:“今天不告诉你,恐怕没机会了。你不知道看到你和楚鸿浩上床的时候我心里多难受,我差一点要从暗处冲出来把你拖走,忍了又忍…遇见你的日子里,我忍了又忍。”

铭色忽然轻笑:“我差点以为自己能忍一辈子。”

晴朗干燥的风里似乎有千万片雪花自胸中穿堂而过,吴远川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我很高兴你没有杀楚鸿浩。他必须死,但我不希望杀他的人是你。”铭色慢慢站直身子,遥指远处的曼珠沙华殿:“你看,那边人群之中有李哲和史宇文,光头陈搞来了火药…天一亮,这里就化为火海。我去杀楚鸿浩,你用这个六芒星做的门逃走。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前段时间中了毒,本来就活不了太久,小川川你不用伤心…”铭色惯常性的戏谑:“我可以把你这种难受的表情当做接受我的爱吗?”

“你喜欢我多久了?”

铭色挑起眉毛笑:“你真想知道?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可惜你眼里只有楚鸿浩。”

铭色身子衬着夜空显得异常单薄,吴远川的声音很低声:“对不起。”

铭色摇摇修长的手指:“不要担心我。人偶师专门做人,很厉害的,哪个器官坏了拆下来重新换一个就是,一时死不了。”他的神色有些茫然:“我都不记得自己活了多长时间,遇到夏明若后我的容貌就没变过。”

一直在时光和人海中跌跌撞撞,直到遇到那片干净而美好的灵魂。

夏明若的笑容就像盛夏的阳光,刺痛了深暗房间里人偶师的眼睛。

曼珠沙华殿也有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只白猫悄无声息的叼来铜钥匙,李哲打开一扇尘封的旧门,门后一片黑暗。片刻后他回头挥手:“东西搬进来。”

脑后突然抵上冰凉的薄刃,有人冷笑:“你就是惯用手术刀的李哲。同行相见,请多指教。我是三夜白刃。”

李哲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急速的顺着刀刃方向倒下,半空中一个急转,袖底滑出手术刀,堪堪避开劈下的寒光。白刃咂舌:“不错,竟然跟得上吸血鬼的速度,不愧是楚鸿浩当年调教过的人…”

李哲这才看清他手上拿的竟然也是手术刀。

白刃弯起嘴角:“…忘了说,我是七夜中唯一的一个医生。”

李哲被带到楚鸿浩面前时,白刃右臂被细小的刀刃切得只剩下骨架,正一分一分自行愈合。楚鸿浩站在铺了红地毯的大厅正中间,俯身看李哲身上的血迹,单手端起一只高脚杯,赞许道:“能逼三夜至此,不枉自当年教你。”

李哲眼神凶狠:“枉自小川和宇文跟错了人。”

大厅那头却传来一声叹息,史宇文已被缚住,胸口被子弹穿透,浸着血:“他早猜透了我们今天的计划。”

楚鸿浩指着面前的东西,漫不经心:“火油,石棉,绳索…选了坤、艮、坎、震、巽、离、兑、乾八个方位,浸了油的绳索相连,暗合伏羲八卦图。这是要封印曼珠沙华殿啊。这个卦的确能克制血族,找到很不容易,铭色确实下了翻苦功夫。不过你想过没有,明天的大典是露台举行,大部分人都不在殿内,你们的封印可以被很快解开。”

李哲呆住,没想到楚鸿浩一语击中铭色的弱点。楚鸿浩像是在做以前特别事务科一次普通的战术分析,逻辑严密,大胆可行:“如果我是铭色,我会把这个封印搬到外面广场上去,用肉眼看不见的丝线摆阵——这样的线铭色多得是。然后在庆典的时候引燃八角烈火,完成封印。这样你、我、旁边的这位三夜、所有的人都会死。”

吸血鬼于人类不同,伤口愈和能力惊人。李哲的血还没止住,白刃的手臂已经长好新肉,完整如初。他笑得邪气:“我可以吸他的血么?”

楚鸿浩抿了口高脚杯里的血,空气里泛着淡淡的血腥气:“可以。李哲的血味道不错,白刃你可以尝尝。”

“谁?!”

铭色猛的伸手,尖利的白色丝线破空而去,要触碰到猎物时突然收手:“小白?”

小白浑身染上深色的血,已经结痂。听了片刻,铭色决然道:“计划败露了,你和小白用门离开,我要去找楚鸿浩。”

浮星殿的顶层很高,铭色却只是伸出十指,指尖飞出看不见的细线缠住虚空中的物体,纵身跃入下。小紫跟着他坠下,紫色衣衫在大风中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