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

【19:44我发现其实天天吃红烧牛肉面也挺舒服的。】

11.25

【20:21我又大扫除了,我多勤劳。】

11.26

【19:55我可能是有点想你了。】

鹿小雨一条条读着,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慢慢的,过去二十四天的陈涛就在他的脑袋里活了起来,鹿小雨觉得自己好像压根没走,只不过变成了透明人跟在陈涛的周围,然后看着他生气冒烟儿抑或气急败坏。

鹿小雨几乎是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欢喜去读短信的,可看到遥控器被摔,那人还想砸电视的时候,鹿小雨就笑不出来了。心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酸酸的难受。他知道那叫心疼。

心疼遥控器呗。

心疼遥控器吧……

心疼遥控器么?

那之后,鹿小雨再看着短信,便有了种不忍心的感觉。陈涛到后面都不骂他了,反而是带有丝讨好的意味,可鹿小雨却开始嘴角泛酸,呼吸不畅。

【19:55我可能是有点想你了。】

那是陈涛发的第六十条,在打来电话的一个小时之前。鹿小雨盯着那几个字,一直盯着,直到视线模糊得再看不清楚。

月牙白的柔光撒进窗棂。一些些落在地板上,那树影被映照得风姿绰约,一些些落进床铺里,那水珠被熏染得璀璨晶莹。

不知过了多久,鹿小雨轻轻呼吸,开始编辑新信息。

【狼崽子,本大爷明儿起驾回宫,赶紧红毯铺路夹道欢迎不来个满汉全席我跟你急!】

发送完毕,鹿小雨静静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谁知等了半天居然没等来回信儿。鹿小雨怒了,合着你还大牌上了!

就带着这样奇怪而扭曲的郁闷,鹿小雨扁着嘴进入了在首都的最后一个梦乡。梦里,还是有陈大怪兽。

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另一个城市的二十四天,究竟是怎样过的呢。

第一天,鹿小雨手机死活打不通,陈涛急得一宿没睡。

第二天,陈涛嘴里起了大泡,他怀疑鹿小雨手机被人偷了。

第三天,陈涛从114查到了电视台电话,结果才知道那死孩子正在电视上撒欢儿呢。那一夜,陈涛终于睡个好觉。

……

第十天,陈涛好几天没去鹿小雨宿舍了,窝在游戏厅里,几乎埋进了烟灰里。

……

第十五天,陈涛在看电视还是不看电视间纠结了很久,纠结的脑袋要爆炸,最后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听了鹿小雨的嘱咐。代价是牺牲了一个遥控器,和吹了一夜的冷风。

……

第十八天,陈涛忽然发现和远在祖国心脏的正继续散发耀眼光芒的鹿小雨一比,自己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社会米虫。鹿小雨的电话还是没通。发疯了玩了一夜老虎机,陈涛输掉一千多块。老板说搁他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

第二十一天,陈涛已经连续吃了七天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

第二十四天,陈涛的思念到达了他所能负荷的底线,他记得自己似乎发了条短信,呃,也许没有,他记不清了。鹿小雨的电话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女声,可那个家伙说他要在祖国的心脏旅旅游。陈涛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可他太累了,已经没有了吼的力气,就让他这么睡过去吧,最好一睡N天,这样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小白眼儿狼?

鹿小雨发短信的时候,陈涛正在做梦,十分钟之后,鹿小雨也见了周公。

两个城市,两个同样睡姿不雅的人。好眠正酣,不知道他们是否做了相同的梦……

鹿小雨从机场通道往外走的时候,险些来了个踉跄。他甚至有转身折回去的冲动。簇拥的人群,嘈杂的呼喊,大把大把的鲜花……冷静,咳,五颜六色的牌子写得明明白白,那粉丝团不是接他的。但是,鹿小雨咬着牙瞄到人群另一边的某个人,大大的白色纸牌子,重重的黑色毛笔字,鹿小雨三个字歪歪扭扭几乎看不出样子……冷静,靠,他没法冷静!就陈涛那道具传神的,加点白布他就可以直接永垂千古了!

既然逃不掉,鹿小雨只得压低帽子,然后蹭蹭几步走到陈涛面前,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把他扯出了机场。当然,那个极具特色的纸牌子英勇的因公殉职。

“你就是这么夹道欢迎的?”出租车上,鹿小雨恨不得掐住陈涛的脖子把他脑袋当拨浪鼓摇。

陈涛没说话,忽然一把搂住鹿小雨,紧紧的搂着,然后疲惫的笑:“我没看电视,一眼都没看。”

鹿小雨不知所措,赶紧对着大张着嘴的出租车司机慌忙解释:“我刚回家,那个……我哥有点激动,有点激动。”

单纯的司机先生点头微笑表示明白,终于发动了汽车。

鹿小雨这才长舒口气。陈涛还没撒手,头发蹭得鹿小雨脸颊发痒。又想气又想笑,最终,鹿小雨抬手轻轻拍着那家伙的后背,轻叹着:“我回来了……”

得,不怕河东狮子吼,就怕狮子变温柔。陈涛对于鹿小雨难得的温情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一下子把人松开,然后瞪大眼睛跟看见了黑山老妖似的。鹿小雨被看得很受伤,刚刚冒点头的对那家伙的心疼完全消散了。

眉一横,眼一瞪,小鹿哥哥变身从来不需要过渡:“说吧,我家那遥控器你准备怎么赔?”

当然,在出租车抵达鹿小雨家搂下时,关于遥控器的问题早就被搁置到三零零零年了。

陈涛就进屋开始就变得很沉默,鹿小雨没话找话问他“你晚上又跟这儿蹭住啊”的时候,他也只是嗯了一声。鹿小雨有点郁闷,靠,机场举牌子的热情劲儿哪去了!

鹿小雨打死都不承认他其实是挺期待体验一下小别胜新婚的,可狼人现在不变身了,难不成要他牺牲一下把狼人扑倒?

洗漱也是在沉默中进行的,一前一后,看起来就像鬼屋幽灵居家版。等到俩人并排躺到床上,鹿小雨使劲压抑着莫名其妙的烦躁,对着天花板咬牙切齿:“陈涛,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另一旁的陈涛闻言毫无反应,也是木然的盯着天花板:“外面折腾了快一个月,好容易回家,你赶紧睡吧。”

鹿小雨终于怒了,他一个翻身来到陈涛上方,与男人面对面,眼对眼:“你他妈的就一点想法儿没有?啊?合着老子出趟差回来掉价了是吧!”

扶正鹿小雨的身子,陈涛一字一句的警告:“鹿小雨,你别又招我。我他妈的现在满脑子想法!”

离近了鹿小雨才看清,陈涛那眼神哪儿是木然啊,分明赤目□极端欲求不满着呢。好么,这时候他倒是知道忍了。

看着陈涛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鹿小雨来了坏心眼。只见他轻轻趴下,把脸贴到陈涛胸膛,不意外的听见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舔舔嘴唇,鹿小雨轻轻开口:“知道我这阵子累,怕把我再折腾坏了,是不?”

陈涛没出声,算是默认。

鹿小雨笑出了声,笑得陈涛胸膛一震一震的:“你当我组装的啊,还能给折腾散了?”

这时候要是再不明白鹿小雨的意思,陈涛同学这二十四年也算白活了。于是电光火石间,陈涛就反客为主把小鹿牢牢压到了自己身子底下,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啃。

这一次接吻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吻出了风格吻出了水平吻出了陈鹿两军未来继续友好的无限可能,所以当陈涛结束这一吻的时候,那眼神儿都是难得的深情。不怪陈涛腻味,实在是他从来没搁鹿小雨这得过如此直接的邀请,于是此刻心情自然高兴。

呃……好吧,他承认,他快乐的几乎蒸发掉。

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了,鹿小雨同学是来了坏心眼。那么这个坏是体现在什么地方呢?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床上。

陈涛几乎是带着虔诚的心情脱下了鹿小雨的衣服,然后又用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扒光了自己,克制着冲动的心情尽可能温柔的把人覆盖住,陈涛从来没试过这么温和的前奏,所以实施起来难免生疏。

他先是轻咬了几下鹿小雨的嘴唇,然后一点点的,暧昧的在鹿小雨的胸前流连。鹿小雨被弄得浑身麻麻的,不小心舒服的哼了出来。陈涛像是受了极大的鼓励般,更加卖力的取悦着身下的人儿。

恍惚间,他感觉到鹿小雨的手插进了他的头发,一下下的抚摩着,很舒服。

“陈涛……”鹿小雨忽然出声。

陈涛疑惑的抬起头,对上了鹿小雨沾染着情欲的眸子,似乎蒙上了层水气般,撩人。陈涛困难的咽了几下口水:“嗯?怎么了……”

鹿小雨伸出胳膊,把陈涛轻轻环住搂下去,热气吹在了陈涛的脖颈:“我想弄你……”

人家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轮到鹿小雨这儿就变成给了甜枣再打一巴掌,先甜后苦了。

陈涛直觉的就是皱眉,把鹿小雨的胳膊从脖子上拉下来,陈涛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居心叵测的小白眼狼:“嗯哼,我说这么今天这么听话呢,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鹿小雨也不急,轻叹一声,就那么看着天花板,然后嘴一扁:“我听人家说八达岭长城可壮观了,没登过的那都不是好汉,我听人家说故宫可美了,没逛过的那都不算去过北京……”

陈涛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鹿小雨每说一个字跟拿小钢针在他戳他心尖似的,然后留下无数名为愧疚的小坑。

就在心脏马上要被戳成月球表面的时候,陈涛终于举手投降:“得,你看着弄吧。”陈涛豁出去了。谁让他就是那没文化的恶霸土匪,就是那剥夺鹿小雨当好汉机会摧毁鹿小雨感受首都文化底蕴的刽子手呢。

陈涛的话就像个控制阀,鹿小雨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掀开,起身,翻身,压倒,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半秒钟就被移形换影的陈涛严重怀疑这家伙私底下练过,不然怎么就跟做好几百次了似的。

陈涛这么想可真冤枉鹿小雨了,他还真没课外练习过,只是无数次在脑袋里YY来着。所以进入实战,仍然驾轻就熟。一口咬在陈涛脖子上,鹿小雨总算当了把披着鹿皮的狼。

可惜,YY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陈涛那身子更是对这种阵势完全不适应,鹿小雨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底下的人放松紧绷的身体。连一根手指都困难,更别说其他了。

“陈涛,你就不会放松啊!”鹿小雨满头大汗,肥肉搁眼前飘来荡去却怎么都叼不进嘴里的滋味实在难受。

“靠,你让我怎么放松啊!”陈涛觉得鹿小雨完全是上面说话不腰疼。

鹿小雨皱紧眉头,及时的调整了策略。强攻不行,看来只能智取。放弃了后面的探寻,鹿小雨灵巧的手指攀上了陈涛的前端,轻重得当的抚慰,终于慢慢让陈涛又精神起来。见时机成熟,鹿小雨低下头,轻轻含住了那里。

陈涛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这一次的头皮发麻完全是因为刹那间流窜到四肢百骸的极致快感。鹿小雨,那个成天拿鼻子看他的小白眼狼,居然在为他……

鹿小雨的技巧很生疏,但紧紧是简单的吞吐已经让陈涛彻底沦陷。手指深深插入对方柔软的黑发,陈涛完全是下意识的夺回了操控权。

速度越来越快,进入的也一次比一次深,完全没有经验的鹿小雨几乎被弄得窒息。终于,陈涛到达了愉悦的巅峰,在爆发的瞬间,陈涛一把推开还有些恍惚的鹿小雨,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粘稠的液体喷溅到鹿小雨的胸膛,总算把他的魂儿拉了回来。

鹿小雨以为陈涛会射在他的嘴里,毕竟已经被快感彻底冲昏头脑了不是么。啧,笨蛋。

叹息着,鹿小雨趁陈涛的元神还在天堂唱歌的时候,手指沾了些体液,轻而易举的攻进了肖想已久的城池。陈涛还在高潮余韵中的身体再没有抵挡的力量,鹿小雨开拓的差不多了,终于挺身而入。

“啊……”陈涛闷哼,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可见鹿小雨趴自个儿身上不动,又怒了,“你他妈倒是动啊!”

鹿小雨又气又委屈:“我他妈的不是怕你疼吗!”

陈涛气绝:“奶奶的你都进来了还想这些有屁用!赶紧给老子速战速决!”

鹿小雨被气得牙根儿痒痒,你不是让速战速决吗,行,小爷我就给你来个论持久战!

于是,战斗就这么开始了。但最后到底是侵略者赢了还是抗战分子胜利了还真不好说。反正陈涛到最后嗓子都快嚎哑了,小白眼儿狼是真不知道啥叫节制啊。至于鹿小雨,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不会想要二次侵略了,侵略陈涛,真他妈的累!

仰面朝天望着日光灯,刚掐完的俩大侠开始运气调整呼吸。

“喂,气儿喘匀没……”陈涛哑着嗓子问。

“干嘛,还想来啊?”鹿小雨坏笑道。

“滚,这回可该我了!”陈涛连忙捍卫自身权益。

“嗯,该你该你……”鹿小雨也懒得争了,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旅途的奔波加上刚才的折腾,已经让他体力彻底透支,“让我再歇会儿……怎么说我也算把俩第一次都贡献你了……”

陈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领悟鹿小雨话里的意思惊喜的转头去看那人时,人家小鹿哥哥早和周公喝上铁观音了。

“靠,占完便宜就不还了……”陈涛嘟囔着,末了却只是无奈的笑笑,然后拉上被子把鹿小雨盖了个严严实实。陈涛没有察觉,他的动作满是宠溺。

鹿小雨给了他两个第一次,可他就还了一个。那剩下的,他用自己补上,成不?

十二月的某个傍晚,城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小小的,半日就化了。街道被融化的雪花弄得潮湿一片,空气里都溢满了冬的香气。

从公司到宿舍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可最近,鹿小雨总会走上半个多小时。很多时候他都在想事情,然后想着想着就不知道会在哪里停下来,鹿小雨发现,他连一丁点儿一心二用的能力都没有。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嘴上说着加油加油一定要夺个大奖回来,可等他真的得了奖,事情却完全变成另一番样子。明里恭喜恭喜不绝于耳,暗里却离得他越来越远。最近领导找他谈了几次话,大意就是不能因为在外面获了奖就和同事产生距离,鹿小雨无从辩解,因为他任性的形象已经在领导心里根深蒂固。任性他承认,但他却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他敢对天发誓,他对每一个人都百分百的表里如一。真诚,那是他最骄傲的。

叹口气,鹿小雨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既然下了班,就该把工作全部忘掉。这样想着,鹿小雨又来了精神。结果精神一集中他才发现,就在刚刚走神儿的短短几分钟,自己竟然走到了偏离回宿舍的方向另一条小路上。

鹿小雨懊恼的抓抓头发,刚想往回走,忽然觉得这路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来……啊!鹿小雨想起来了,陈涛工作的游戏厅就在这条路上,某次打出租车路过的时候那家伙给他指过的。

心血来潮,鹿小雨就想去陈涛工作的地方看看。陈涛很少提起他打工的地方,每次一说也肯定是眉头紧皱爱理不理的样子。鹿小雨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有赌博机的地下游戏厅么,自己以前又不是没去过,切,陈涛还真以为他鹿小雨是涉世不深的未成年儿童啊。

凭借着零零碎碎的记忆,鹿小雨楞是把那游戏厅给找着了,穿过狭长幽深的楼梯,鹿小雨推开了游戏厅的大门。

看见鹿小雨的时候,陈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眼前一片乌烟瘴气,笼罩其中的鹿小雨更像个虚幻的残像。纯白的羽绒服,干净的淡蓝色牛仔裤,暖意融融的鹅黄色围巾,还有修剪得层次分明的漂亮头发,鹿小雨就像迷路的天使,不小心闯进了人间的最底层。

狂热的人们没有注意门口,他们更关心眼前的机器这一次带给他们的是惊喜还是灾难。只有陈涛越过人群,仰望着他的天使。

一步,再一步,天使正向他走来……

“陈涛?你傻啦!怎么眼珠子都不转了?”

呃……更正一下,是伪天使。

鹿小雨的声音终于把陈涛拉回了现实,几乎是立刻的,男人就皱起了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视察工作!怎么的,有意见?”鹿小雨被问得很不爽,这又不是什么诡秘禁区的,他有什么不能来的。

“靠,你是老佛爷行了吧。”陈涛说完,转身走到另一边和正瞪大眼睛看热闹的小周说了几句话,后者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陈涛很快又折回来,然后拉起鹿小雨就往游戏厅外走。

“怎么了?你不上班了?”

“今天提前下班!”

“喂!你别拉我呀!我才刚来,还没玩点啥呢——”鹿小雨莫名其妙,几乎是被陈涛死拽着拖出了游戏厅。

陈涛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心情,鹿小雨和那个地方根本是格格不入的,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看着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陈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烦躁过,他不希望鹿小雨在那里出现,确切的说,他不希望鹿小雨看见他的世界,哪怕是一丁点儿。陈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他和鹿小雨的差别。

胸口闷闷的,就像被人迎头打了一拳的难受。陈涛明白,那是他自和鹿小雨重逢后一直想极力忽略的,扎根在他心里最深处的,自卑。

天上又星星点点飘起了雪花,还来不及落到地上,就已经化作水汽融进冷风里。陈涛打了个喷嚏,鹿小雨得意的笑笑,把围巾围得更紧了。

“以后没事别往那儿跑。”陈涛忽然开口。他把手插进口袋,缩了缩被冷风侵袭的脖子。又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有事也别去,打我电话就行了。”

鹿小雨切了一声:“你当我爱去啊。”

对话就此结束,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鹿小雨最近本来就很郁闷,以为今天去陈涛那儿能给他个惊喜,结果倒好,自己纯粹自作多情。

陈涛知道鹿小雨不高兴了,可他束手无策,总不能说不愿意鹿小雨去那是嫌自己丢人吧,靠!要真说了,那绝对是华丽丽的二次丢人。

晚上俩人都不想吃方便面,最后叫的外卖饺子。鹿小雨习惯吃三鲜的,陈涛非要吃牛肉的,后来各自要了两斤。吃的时候陈涛非要也尝尝三鲜馅的,他还不自己夹,非得等鹿小雨夹起来后再从人家筷子底下抢,美其名曰这样有成就感,弄得鹿小雨恨不得拿筷子捅他。

酒足饭饱,鹿小雨太上皇似的靠沙发上不动,陈涛不太甘愿的草草收拾完碗筷,然后才在鹿小雨的怒视下死皮赖脸的挤进小沙发。

“离我远点!”鹿小雨余怒未消,见着陈涛那张脸就想揍人。

“喂,我说,你是不是在单位里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了?”陈涛眯起眼睛,淡淡的问。

鹿小雨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马上否认:“没啊,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上哪儿听消息去,我靠的是敏锐的观察,知道不?”陈涛受不了的撇撇嘴,要说鹿小雨机灵的时候机灵,这迟钝的时候也真是够笨的。他能从哪听来消息啊,他俩的社会关系网压根就没有一条线重叠,“说吧,受啥委屈了,要不要我摸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搁胡同口把人堵住然后套上麻袋就是一顿胖揍给你出出气?”

“你这业务够熟练的……”鹿小雨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眼角却悄悄带上一丝笑意。

“嗯那,还一次都没被逮过呢。”陈涛笑得狡诈。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鹿小雨说实话,可他一个都不想用。看鹿小雨脸色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别人的眼睛都是心灵的窗户,他直接就是心灵的镜子,高兴什么郁闷什么烦什么愁什么往里一瞧,一清二楚。鹿小雨不想说,他就当回知心哥哥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人格无比高大,陈涛那爪子就捏上了鹿小雨的脸。捏一下不过瘾,再来一下,哟,还挺有弹性的,继续……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占便宜没够呢!”鹿小雨终于开始奋起反抗。

陈涛是谁啊,打小就是格斗出身,招式没一个好看的,但绝对实用。三俩下就把鹿小雨按自个儿怀里了。还搂得贼严实。

“服不服?”陈涛得意的嘿嘿笑。

鹿小雨沉默。没办法,嘴忙着呢。

“行,你光靠这牙口就能活一辈子。”陈涛嘶嘶的吸着凉气,想着一会手腕上肯定又得添个表盘。

见陈涛连挣扎都不挣扎了,鹿小雨很没成就感。松开咬了好几分钟的手腕,鹿小雨一脸郁闷:“你咋连痛觉都没了呢?”

“经脉尽断了。”陈涛一脸凄楚。

别人怎么谈恋爱的陈涛不知道,反正到他和鹿小雨这儿,你就甭去找什么花前月下浓情蜜意了,警惕别被流弹误伤就不错。呃……谈恋爱……陈涛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说法。

鹿小雨不知道陈涛已经单方面给他俩的关系定了性,他要是知道那绝对能把房顶掀了。你见过谁家谈恋爱跟格斗似的,虽然他俩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的,但顶多就算个……呃,有性同居。

咳,会掀房子的不只鹿小雨,陈涛也熟练着呢——如果他听到那四个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