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鹿小雨圈进怀里,陈涛才发现这家伙手脚凉得不像话。皱着眉把那两只冷冰冰的手捂进自己手心,陈涛调整下姿势,把人圈得更紧了:“大老爷们儿哪有手脚这么凉的?你小子平时也不锻炼锻炼。”

“那我天天跟狗熊摔跤啊?我这就是体质问题!”鹿小雨倔强的还嘴。

“是是是,您老人家那底子虚,得大补……”陈涛掐着嗓子怪声怪气,“那您看回头我是让御膳房准备蒸鹿肉烧鹿腿还是炖鹿茸啊?”

“陈涛,你怎么不把自己切吧切吧炖了!”鹿小雨恨得牙根痒痒。

陈涛贴着鹿小雨耳朵呵呵的乐:“我不行,皮糙肉厚又没啥营养。”

鹿小雨被他弄得耳朵发热,一边躲还不忘反击:“没关系,你现在就跟窗户边站着,多吸收点月光之灵气天地之精华……”

“那要是变身了我可不负责。”陈涛居然说得一本正经。

鹿小雨挑眉:“变身好啊,我还没吃过狼肉呢,不知道补不补?”

陈涛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既然群众都提出要求了,我做点牺牲也认了。”

鹿小雨满意的笑笑,正准备对其难得的听话进行口头表扬,就听陈涛嘟囔着又加了一句:“反正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鹿小雨瞬间纠结。

变身后果是具有多样性的——小鹿哥哥领悟的有点晚。

那一晚陈涛的变身很成功,不过他既没蒸鹿肉也没烧鹿腿更没炖鹿茸——陈大灰狼直接捕捉的活食。完事儿后还抱着食物一起观赏天花板。

“喂,你不困啊?”

“你困了?”

“嗯。”

“那你就睡呗,不用管我。”

“……你他妈的跟天蚕丝似的捆着我怎么睡啊!”

“呃……搂着你踏实。”

“我还能长翅膀飞了?”

“说不好,没准你半夜就跑了。”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黑暗中,鹿小雨看不见陈涛苦涩的笑。他只能感觉到那家伙把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然后一下下的,轻轻的蹭。

“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善人……”寂静的夜里,陈涛浅浅的呢喃。

鹿小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回一句:“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啊……”

“呵呵……”陈涛轻轻笑着,咽下了后半句。

——不然老天爷怎么就把你扔我身边了呢。

临近年关的某天下午,陈涛正懒洋洋的缩在军大衣里,木然的窝在游戏厅的一角。最近,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让天气急剧降温,没有暖气的游戏厅就跟冰窖似的。赌得热火朝天的客人们没感觉,可苦了陈涛。军大衣穿身上已经不管用了,得脱下来盖着,多少还能有点热乎气儿。陈涛现在的愿望就是别碰到不长眼闹事的客人,这样他就不用离开暖洋洋的临时被窝。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刻响的。鉴于鹿小雨持续不懈的抗争,陈涛已经把来电铃声转换成了在鹿小雨看来比较有品位的斯特劳斯圆舞曲。而此刻,优雅的管弦乐忽然飘进乌烟瘴气的空间,像把利剑将混沌的世界划出一片清明。

冥冥中,有些东西即将改变。

“喂,谁呀?”对于陌生的号码,陈涛的字典里就没有客气俩字儿。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接着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我说,你小子怎么还跟高中一样横冲直撞的,来句你好能累死啊!”

“累不死,但是浪费。”陈涛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白范,你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

“哪里都不如家里好,我算明白了。”

“切,让你当初死活都要出去闯,摔疼了吧!”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告诉你,老子这也算小规模的衣锦还乡!”

“嗯哼,小规模的。”

“行了,不和你废话,等我安顿好了改天找你喝酒。”

“怎么的,好几年没见就拿这么两句话打发我?”

“那个……我这还是外地号漫游着呢……”

“靠,那你不早说!我这他妈的双向收费!”

挂上电话,陈涛觉得神清气爽,胳膊腿也跟刚拔完火罐似的热热乎乎。

白范是陈涛高中时候最铁的哥儿们,俩人也不知怎么的,打从认识那天起就特意气相投跟亲哥俩儿似的,然后就勾肩搭背的做尽了那个年龄能做的坏事。可以说,陈涛高中生活的几乎所有片段里都会有白范的身影。

呃……除了……

陈涛高中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可真正和别人耍却是毕业以后的事儿,所以,陈涛在白范那里也就只隐瞒了这么一件事儿。

白范学习比陈涛强不了多少,但志向比陈涛远大多了。高中毕业就南下去了祖国的窗口,改革的最前沿,美其名曰自我实现,一晃五六年。除了第二年春节回来俩人匆匆聚过一次,后来再没见过。他也从来不上网,所以陈涛基本上算是和他断了音信,只是偶尔在网上碰见其他高中同学,打听打听确认这小子还活蹦乱跳着,就行了。

如今,那家伙居然就这么回来了!陈涛挂上电话还是觉得没什么真实感。他最铁的兄弟,就要回来了么。

陈涛的不真实感,在三天后见到白范的瞬间,就像太阳下的肥皂泡,破得无影无踪。那人比以前壮了点,黑了点,还沧桑了点,可眉宇间的那股子劲儿,压根没变。陈涛特想上前使劲抱抱对方,不料被白范抢先一步,自己倒成了被占便宜的那个。

“差不多得了,想我也不至于抱起来没完哪!”陈涛笑着揶揄。

“你以为我稀罕抱你,哥们儿跟这里快等半个小时了,差点成冰棍。你不该贡献点热量啊。”白范说完放开陈涛,指着街边左一家右一家的店铺,“烧烤火锅东北菜,你想来哪个?”

“哪个下酒?”陈涛问。

“就咱俩,干喝就行。”白范大言不惭。

“哟呵,去外面几年出息了,敢跟我这儿叫板?”陈涛哼着,挑起了眉毛。

白范继续火上浇油:“你敢不敢吧?”

“那还说啥啊,走吧!我把话说前面,你倒了我可不负责抬啊!”

就这样,两个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非常幼稚的勾肩搭背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一家东北菜馆儿。酒上的快,菜也很快追随而来。等啥啊,开喝呗。

话说的猛,酒也喝得快。可不是有那么句话来着,高兴的酒是怎么喝都没够。一打啤的下去了,俩人愣是半点醉意没有。倒是那嗑越唠越热乎。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陈涛随口问。

“嗯,在哪儿都是干,何必非外面漂着。”白范一仰头,又一杯下肚,“这几年我才琢磨过来,哪儿也不如家里舒坦。你就啥也不干,走大街上光听别人说话都舒坦。那就是乡音!”

陈涛没出去过,所以也没办法理解此刻白范眼里闪烁的如此深沉的光。但起码有一点他听明白了,以后见天儿的都能看到这家伙了:“对了,回来以后准备干点啥啊?”

“还没想好,不过我打算做点小本生意,”白范比划个拍拍腰包的动作,“咱现在是小规模的衣锦还乡,将来就得大规模的光宗耀祖。”

“你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邀请我打劫你。”陈涛翻了个白眼。

“别总说我呀,你最近干嘛呢?”白范忽然好奇起来,“这几年就没听你有啥动静。”

“我?混着呗。”陈涛吊儿郎当的扯扯嘴角。

砰的一声,白范的酒杯也不知道怎么被碰到了地上,白范没管,而是继续冲着陈涛乐:“混也得混出了模样,混不出还混个屁呀。”

陈涛看着白范,不知不觉就把眉毛挤成了小山。也不知道是白范说到了点儿上,还是自己情绪正好到位了,陈涛啪的一下就把酒杯摔到了地上,然后冲着白范咬牙切齿:“老子打今儿起就以你为榜样了!老子要奋斗!”

“以我为榜样?”白范瞪大眼睛愣在那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点着了炸弹,“大哥,我那杯子是不小心掉的,您这可是硬摔的。”

“啥玩意儿?我说的是奋斗!”陈涛继续怒目圆睁。

好在饭馆儿嘈杂的很,没人注意角落里已经损坏了两个饭店物品。要不是了解陈涛,白范还真以为他注射了什么违禁药品呢。好家伙,喝红牛了吧。

调侃归调侃,白范多少看出了点门道,他瞅着陈涛,笑着问:“你这是跟谁治气呢?”

陈涛没回答。杯子报销了,他直接拿过啤酒对瓶吹。咕咚咕咚的,跟不要钱似的往嗓子眼里灌。

打死陈涛他也不会承认,之所以发疯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前两天抬杠时候鹿小雨说的话——你就混吧,要是能这样混到八十也算你能耐。

陈涛什么都不怕,却他妈的一点都不想让鹿小雨看不起。再延伸一点,他想对鹿小雨好,实心实意的。精神层面的好咱就不分析了,反正陈涛就差把鹿小雨搁心里头烧香供着了。但是物质层面呢,实实在在能看得到的东西呢?车子,房子,票子,陈涛一概没有。别说给别人遮风挡雨了,他到现在还蹭人家鹿小雨的房子住呢。

高兴的酒喝起来没够,可这郁闷的酒,几下就给陈涛喝高了。喝高了也不嫌丢人了,陈涛拉着白范的手就开始诉衷肠:“我以前看文章里都说人得有追求,得有理想,起码得有个奋斗目标,我觉得那都是胡扯,你目标达不到,还不是一样继续混着……可我现在才明白,这有了目标真不一样,达不到你真是抓心挠肝的憋屈啊……”

白范艰难的把自己的小嫩手从陈涛手里抽出来,然后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哥们:“我说,你小子别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怎么着,大户人家,看不上你,嫌你穷?”

白范没听清陈涛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当他默认了,继续苦口婆心:“别怪哥们说话不好听,她给了你动力是好的,但这样的人咱可不能要。你想啊,她没钱的时候嫌你,那有钱了你说她是为了跟你啊还是为了跟你的钱啊……”

陈涛抬起迷蒙的眼睛冲白范皱眉,好半晌,才大声嚷嚷:“啥大户人家啊,小破孩儿一个……”

“啊?”白范愣了。

陈涛不理他,望着无穷远处,眼里开始闪烁幸福的光:“呃……虽然是个小白眼狼,但是呢,就跟北极星似的……北极星知道不?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个,看一下都晃眼睛的。呵呵……你说这么一宝贝怎么落我手了呢,我上辈子应该也没做啥好事儿啊……嗯,肯定是我家祖坟上多了几根儿草……”

白范张着嘴,喘了半天气儿愣是不知道说什么,谁来告诉他,眼前这彻底陷入花痴状态的人真是自己那一起胡同口堵低年级同学的哥们儿么?

那一晚,陈涛喝得烂醉,白范打包把人带回了自己家。后来把陈涛扔进沙发的时候不知道磕到了哪里,一直睡得跟猪似的男人忽然猛地眼睛,紧接着就冲着天花板出了一记直拳,大声重复了那句酒桌上说了无数次的话:“要——奋——斗——”十秒以后,醉鬼继续鼾声如雷。

白范靠在洗手间门框那儿,边刷牙边欣赏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羡慕。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应该很美好吧。

对于那天晚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陈涛压根没一点印象。只知道早晨起来手脚酸疼的委屈在小沙发里,而白范却在大床上做着静止的伸展运动。要不是看在白范刚漂泊回来的份上,陈涛那一脚绝对能踹出去。

见过白范不久,就到了春节。这算是陈涛和鹿小雨第一个正经过的除夕,颇有点特殊意义。俩人从超市买了饺子、熟食还有瓜子花生啥的,满满几袋子,鹿小雨一路哼着小曲儿回的家,身后则跟着腰包空了但心里舒坦的陈涛。

其实鹿小雨很少花陈涛的钱,一方面他没有花别人钱的习惯,另一方面他知道陈涛没啥家底儿。今天算破了例,谁让陈涛一副敢和他抢结账他就拼命的劲头。

从年货市场回来,鹿小雨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的归置好,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摆桌上的摆桌上,最后拿出了街边买来的对联,对着陈涛吩咐:“去,把对联贴上去。”

“你上辈子肯定是老佛爷级的,这给你娇贵的……”陈涛嘟囔着,还是认命的拿过对联往门口走。

“唉,娇贵有啥用,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鹿小雨还煞有介事的感叹。

“鹿小雨,腐败死你得了!”陈涛一边痛斥,一边乖乖的穿鞋到了防盗门外。

鹿小雨咧嘴无声的笑。他也不知道为嘛,反正最近使唤起陈涛来变得得心应手,尤其是看那家伙皱着眉毛一脸郁闷还是乖乖听话的样子,心情就跟氢气球似的飘呀飘。陈涛在宠他,鹿小雨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他感觉到时,狼爪子已经彻底磨平了。

呃……床上除外。

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咣咣的凿门声。隐约还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鹿小雨,你他妈的给我开门!”

鹿小雨想仰天长嚎,贴个对联也能把自己锁外面,这人什么脑子啊!

开了门,就见陈涛灰头土脸,手里还捏着那上联。鹿小雨笑得前仰后合:“这事儿我得写博客上,很经典啊……”

陈涛没好气的敲他脑袋:“记得后面再补充几句,某个小白眼狼使唤别人贴对联结果不给胶水!”

鹿小雨愣住,自己完全把这茬儿忘了。陈涛一看就明白眼前的家伙压根儿没准备那道具,气得差点吐血:“赶紧让我进去,靠,这楼道理全他妈的阴风……”

“谁让你大冬天穿裤衩背心出去的……”嘴上这么说,鹿小雨还是把人让了进来。

陈涛一进屋就钻沙发里拿衣服把自己盖上了,捂得这叫一个严实,末了就露出俩眼睛向鹿小雨表达血泪控诉:“咋办?先说好了,我可不下去买!”

“懒死你。”

“……那是我的内心潜台词!”

最后,俩懒人谁也没下楼买胶水。都说逆境能激发智慧,这话一点不假。小鹿哥哥耐心在厨房熬糨糊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对粮食的浪费……”陈涛靠在厨房门框上,凉凉的叹息。

鹿小雨赏他一个白眼:“这些面粉是为弘扬我中华民族传统习俗而牺牲的,光荣。”

陈涛笑:“那就没有不光荣的了,粘啥都是为人民服务么。”

“那不一定,”鹿小雨举起推勺端详了半天,忽然一声叹息,“比如粘别人作业本儿……”

陈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什么呀……”

“你再装!”鹿小雨开始咬牙切齿,“我那数学作业本儿刚用两页,就给你粘成板砖了!他妈的,你到底刷了多少层糨糊啊!”

“一整罐……”

“后来我不是又赔你个新本儿嘛……”

“一边儿去!那都啥时候了,我作业还是没交上!”

“我看数学老太太挺喜欢你的啊。”

“嗯哼,所以对于我第一次没按时交作业采取了高度重视的态度,你试试被她念叨俩小时!”

“怎么着,词穷了?终于意识到当年给我幼小心灵带来多大创……”

“等等!该不会……”

“什么?”

“后来我翻箱倒柜都找不着语文作业本末了被那女的罚墙根站了一节课,别是你打击报复吧!”

“呃……什么呀……”

“鹿——小——雨——”

“在呢在呢,真是,多少年了你咋才反应过来……”

“呸,你当时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天发誓不是你干的吗!”

“啊?你说什么?煤气声太大我听不清……”

这是个很奇妙的时刻,明明应该早就随风飘散的东西,忽然就这么完完整整连细节都不差的蹦了出来。它出现的那么自然,那么顺畅,就像隐匿于广阔草原上的一朵小野花,你怎么都找不见,然后风一吹,草一低,哟嘿,不就在那儿开着呢么,小小的,但很漂亮。

晚上,陈涛抱着鹿小雨一起看电视。姿势是很和谐的,呃……只有姿势很和谐……

“一年就这么一次,你居然不想看春晚?!”鹿小雨把遥控器举得跟炸药包似的。

“一群人花里胡哨闹闹腾腾的有啥意思啊,不如看个好电影!”陈涛一手搂着鹿小雨,一手还要抢人家东西,累得一身汗。

“不看春晚那叫过年吗!”鹿小雨横眉冷对。

陈涛嗤之以鼻:“你这是形式主义!”话音一落,终于成功让遥控器易主。

“靠,你把遥控器还我!”

“不还,你能拿我怎么着?”

“陈涛,这是我家电视!”

“切!连你都是本大爷的!”

最后,鹿小雨还是成功的要回了春晚的观看权,至于这背后付出的沉痛代价,咳,看看小鹿哥哥哗哗的眼泪就明白了。

大年初一上午十点,陈涛在美妙的梦乡惬意苏醒,却惊恐的发现鹿小雨不见了!床上那坑还热乎着,人却没了踪影。当下陈涛就给鹿小雨打了电话,这才知道人家正在给前姐夫拜年的路上。陈涛琢磨着这人得什么体力啊,昨儿一宿那么折腾今天还能满大街跑?

叹口气,打开窗户让冷风把屋里吹个透亮。凉凉的空气里满是鞭炮的火药味,陈涛觉得胸口闷闷的。新年的第一天鹿小雨不说和他共同迎接朝阳就罢了,居然一声不吭的跑去给别人拜年,呃,还不带着他。

也不知在窗边站了多久,陈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关上窗户,陈涛又爬回了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捂严实,陈涛决定来场回笼觉。就当他从来没醒过,就当他还在除夕的酣眠里,那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看见那小白眼狼了吧。

……

新春第一天,那和煦的阳光里飘荡着谁的思念?

开春的某一天,陈涛再次接到了白范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连个铺垫都不用,上来就问:“开网吧,你干不?”

陈涛对着电话瞧了半天,忽然问:“用带刀不?”

白范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