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想起一件事,“你跟秦渊和好了吗?”

那头的周狐狸倒是少有的沉默了,随后笑了,“和好这种绝对性那么强的词汇只适用于小朋友,我跟他嘛,八岁就在一起泥里打滚了,没那么容易拆伙倒是真的。”

挂了电话丁冬倒是放心了许多,她也在网络上关注本城娱乐动向,只见几家媒体曝出过那天片场的事,但也是语焉不详,隔天华橙旗下一线天后承认跟外国富豪发展恋情三个月,媒体一窝蜂就追踪天后去了,所以这件事就很快被揭过去了。

丁冬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擦屁股这件事,周景宣也有份参与,华橙一向保护艺人隐私,这次周景宣愿意牺牲旗下当红炸子鸡,想必又是要秦渊欠他人情了。

她无奈摇头,真是不太明白这些男人在想什么,就她那点脑细胞,多想就头疼。

不过细细一想,自己很久没犯头疼了,想来秀嫂每天喂她的滋补汤起了效果,她对着镜子揪了揪自己圆润了许多的脸,好心情地嘀咕着,“秦渊养猪呢。”

接下来几天丁冬又意外地接到了秦城的电话。

“小朋友,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刚从国外回来,打算把我的“venus”西餐厅开到国内来,我刚选了一个不错的店址,你有空的话出来帮哥参谋参谋,哥高兴了就给你一张本店唯一的贵宾卡,所有半折,如何?”

“城哥你可要说话算话。”丁冬眉角染上笑意,“不过你这西餐厅是什么定位啊?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一个,别你打半折我还是吃不起哦。”

“好好好,三折行了吧,可不能再往下砍了,我这老板还没开店就要被你这小馋猫吃垮了,行行好吧小姑奶奶。”

这么多年不见,秦城比当年开朗许多,丁冬想到这中间他经历的变故,被秦渊驱逐海外开起了他拿手的西餐厅生意,既替他心酸又替他高兴。

两人约好几天后见面,挂了电话前,秦城突然说,“对了,丁丁,我准备重游故地,回你的老家看一看,你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这个提议让丁冬心动不已,这些日子下来,她本来就打算回家一趟,秦城这么一提议,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她望着大海若有所思,秦渊不是让她走迷宫吗,那么她确定,她的家,就是迷宫的中心,有些谜底,在那里等待着她。

海边的风这几天刮得越来越猛烈,把的树吹得东摇西摆,电视里预报有一个12级强台风今晚要登陆这个海边城市,整个城市正在严阵以待。

秀嫂的孙子生病,爱孙心切的她告假两天回去了,临走前给丁冬准备了不少现吃容易做的东西,她只要热热就好。

丁冬一个人在家,觉得周围没什么人声,静得有些可怕,于是就决定一个人出门吹吹风走走。

正走出大门,就见到墙边有个娇小的身影蹲下来摆弄地上的玫瑰花,风太大了,娇嫩的花朵被吹得零落,花花伺弄了它们整个花季,看到心爱的小花这般被风蹂躏,脸上满是心疼。

丁冬站在她旁边,声音尽量轻柔,“花花,要我帮忙吗?”

花花被她吓了一跳,却又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开,委屈地蹲着,泪水在风里飞扬,“羊羊,我的花全要被风吹弯腰了,怎么办呢?”

说完,她把头埋在双腿中间,嚎啕大哭。

丁冬蹲下来,手伸了出来,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搭在了花花颤抖的肩上,看着花花难受,她也很难受。

“花花,别难过了,花…还会再开的。”她笨拙地安慰小姑娘。

花花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期待,“羊羊,真的吗?”

“嗯。”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我每天给它们浇水,松土,跟它们说话,我告诉它们‘羊羊回来了’,可是它们…以后没人会听我讲话了…”

小姑娘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花花你这傻姑娘,你还有我啊。”丁冬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她随即笑了,“我住在这座空房子里,也没人说话呢。”

花花懵懂地看着丁冬,眼里有迷茫有欢喜,“真的吗?可是羊羊,上一次…上一次你跑得好快,就像那些人一样,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她耷拉下脑袋,“你走了那么久,还说不认识我了,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等得你好辛苦你知道吗?…你一定是不喜欢和我做朋友了,就像那些人一样,嫌我是个傻瓜。”

心底里的温柔快要满溢出来了,丁冬忍不住哭着笑了,脱口而出,“花花小笨蛋,你才不是傻瓜呢。”

花花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突然小狗一样扑向我,措手不及的我被她扑倒在地,我们两个人倒在风里像根扭在一起的麻花。

“羊羊,我不是做梦吗?”花花却顾不得那么多,她抓着丁冬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扇,“羊羊你快打我下,我不是做梦吧?”

丁冬自然不肯,茫然问道,“花花你怎么了?你当然不是做梦。”

“太好了。”花花眉开眼笑,刚才的沉郁一扫而光,“羊羊你最爱叫我‘花花小笨蛋’了,你还说过,叫我‘小笨蛋’就是很喜欢我,羊羊你还是喜欢我的!”

丁冬怔了一下,躺在地上放弃挣扎,“花花,你看清楚,我是谁?”

天真的花花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是羊羊啊。”

“那羊羊是谁?”

花花显然被丁冬闹得糊涂了,嘟着嘴唇歪头冥思苦想,“羊羊就是羊羊啊。”

看着花花不被世俗污染过的纯真眼眸,丁冬在心里哀叹一声,“花花,你先让我起来。”

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别墅矮小的围墙边,迷茫的年轻面庞沐浴在风里,风扬起了她们的乱发,时光好像又倒流回到了那一年。

“花花,我生了一场病,很多事情记不住了,告诉我一些羊羊…就是我过去的事好吗?”

“羊羊你生病了?你没事吧?”一听说丁冬生过重病,花花急得又快哭了,“怪不得我等不到你,原来羊羊你生病了,我最怕生病了,生病最难受了,羊羊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丁冬眼眶热热的,按住她关切的手,“花花不用道歉,你看我现在都好了…那说给我听好吗?”

“嗯嗯,还好花花全都记得,我说给你听。”

那天下午丁冬听花花手舞足蹈说了很多话,她认真地倾听,面前出现了那一年的沙滩上,一个叫做羊羊的女孩安慰坐在沙滩上哭泣的花花,拉着花花冲到辱骂她的小男孩面前,张牙舞爪,像个护雏的小母鸡,“闭上你的狗嘴,我们花花才不是傻瓜,你才是!”

泼辣的小姑娘拉着另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把这附近的每个地方都走遍了,还拉着她偷偷潜进自己住的小房子,去看自己暗恋的哥哥。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唱,她们躲在树下偷望玻璃窗内安静读书的英俊少年。

“嘘,花花不要说话!被他发现我没做作业偷溜出来我会很惨的。”

“哎呀不好,被他看到了,我们快跑!”

夏日快过去了的时候,这对小伙伴在一块荒芜的土地上插上一块木牌,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秘密花园”四个字,她们的身后站着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一个爱笑,一个总沉着脸,花花称呼他们一个笑哥哥,一个凶哥哥。

花花想不明白羊羊会喜欢那个凶哥哥,他的话不多,只有看到羊羊调皮时才会露出生气又无奈的表情。

不过每当羊羊耍无赖的时候,凶哥哥就会笑,可还是会假装凶巴巴地把她抱起来,威胁她再不听话,就把她扔进海里喂鲨鱼,羊羊每次都抱着凶哥哥的脖子求饶,可下次还是会不听话惹魔头哥哥生气,羊羊私下对花花说,她就喜欢被凶哥哥打横抱着奔向大海的感觉。

羊羊说的很多话花花都不太懂,但她更喜欢笑哥哥,笑哥哥比她喜欢的方哥哥还好看,每次都用很好听的声音夸她,“我们的花花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一朵玫瑰花,乖乖地等待你的小王子吧。花花不要急哦,来地球的路好远,他正在来找你的飞船上哦。”

“来接我的小王子怎么还没来呢?我看不到飞船耶。”

花花托着腮帮子悠悠叙述完那个悠长的故事时,丁冬已经不知不觉泪湿脸颊,见花花还在一脸向往地仰望天空,丁冬匆忙地擦了满脸的泪,心里空荡荡一片。

纯真的花花自然没有察觉到丁冬的异样,反而一直沉浸在与好友重逢的喜悦中,她不满地嘟囔,“台风真讨厌,小王子还没看到我的玫瑰花呢。”

丁冬也随口也应道,“我也没看到呢。”

“对哦。”花花随即也意识到这一点,旋风一样拉起丁冬往外跑,“羊羊我带你去看我们的秘密花园!”

“哎花花等等,家里没锁门!”

这天下午花花带着丁冬去参观她们的“秘密花园”,经过花花父女俩这么多年的努力,秘密花园已经成为一个小型的花圃农场,栽种了很多丁冬叫不出口的漂亮花朵。

花花一到这里,就变得活泼许多,对每一种花每一寸地都能如数家珍,丁冬看着她幸福的小脸,觉得此刻的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快乐的那朵玫瑰。

“那块玫瑰花地我才不让爸爸碰呢,碰一朵我都会跟他生气,爸爸最怕我不吃饭了,所以虽然有很多花店来的叔叔阿姨想买我的玫瑰,爸爸都不卖,因为那是我跟羊羊共同的宝贝啊。”花花骄傲的脸上满是小小的满足,好像那块玫瑰花地就是她整个世界。

丁冬拉着她的手,望着迎风招展的成片成片的红色玫瑰园,心里也开出了一朵玫瑰。

花花的父亲为了减少损失,赶在台风前采摘了一批花送了出去,花圃里有几个工人在加固花棚,花花拉着丁冬去和她的继母打招呼。

“小妈快来看,这是我的羊羊,我等到她了,我真的等到她了,她没有不喜欢我,她只是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花花极力解释,她憨厚朴素的继母也跟着高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小花终于等到好朋友了。”

她笑容真挚地看着丁冬,“羊羊小姐,多谢你回来,我们家的小花等了你很多年。”

丁冬明白过来她继母的意思,脸一热,“阿姨,对不起。”

“回来就好,赶紧四处转转吧,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两个小伙伴一定有很多话要聊。”

她的继母顾自忙去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迈着小短腿追在她们后面,一路“姐姐”“姐姐”叽叽喳喳叫不停。

花花似乎也很宠爱这个弟弟,姐弟俩一起蹲下来摘了很多玫瑰花下来,灵巧地做起了玫瑰花环,小弟弟只会帮倒忙,花花也不生气,反而耐心地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丁冬微笑地在蹲在一边看着她们忙碌,她的脚边就是那块“秘密花园”的小木牌,多年日晒雨淋,这块木牌破旧而不起眼,上面生涩的字体原来的颜色已经褪去,被人细心地描摹过了,字的右下角画着两张笑脸,两个小女孩笑得傻傻的,那时的她们想必并不知道忧愁的滋味。

她抚摸过上面每一个字,就像抚摸岁月留下的当时的痕迹,脸上的笑带着淡淡的感伤。

花花将做好的花环放在小木牌上,因为那鲜艳明媚的红色,小木板顿时变得富有生机起来,“羊羊你放心,我每个星期都会给小木牌做一顶花环,所以它还是像第一天那样漂亮。”

她在阳光下漾着绚烂的笑脸,“羊羊你回来了,真好呢!”

丁冬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名叫“美妮”的强台风这晚果然如期而至,所到之处狼藉一片,风在外面呼呼地吹,像是魔鬼在怒吼咆哮,丁冬眼睁睁看着花园里的一棵碗粗的树被吹倒在地,吓得脸都白了。

房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窗外树影飘摇,路灯熄灭了,外面黑漆漆得吓人,丁冬跑上跑下把别墅的灯全打开,门窗看了又看,这才心有余悸地准备回房睡觉。

第29章 迷宫游戏(2)

没想到脚刚迈上楼梯,“啪嗒”一声,灯一下子全灭了,房子里更加寂静,窗外狂风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呼啸而过,就连房子也似乎被吹得摇摇欲坠,丁冬环视漆黑的四周,咽了咽口水。

心里不禁暗自咒骂这房子的主人,自己在外逍遥,却把她扔在这所空房子里自生自灭。

正准备摸索着回自己房间躲进被窝里,身后却响起开锁的声音,那钥匙缓缓转动的诡异声音在这个漆黑狂乱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恐惧随之而来,丁冬顿时吓得毛骨悚然,脚一软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扇门。

窗外有鬼魅人影耸动,她的手下意识摸向身边的花瓶,她前两天才看到新闻上报道有近期有一个盗窃团伙专门潜进别墅区行凶作案,还持刀强奸女主人,劣迹斑斑却仍旧逍遥法外。

在她的屏息声中,门开了,打开的瞬间带进一股凛冽的狂风,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携着满身水汽迈进房子,衣服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板上,湿了一地。

“谁?是谁?”丁冬询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眸里满是惊恐。

“是我,别怕。”门边响起的是秦渊温柔低沉的声音,瞬间安抚了丁冬高度紧张的神经。

“是你!”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秦渊关上了门,将背后凌乱的狂风挡在了门外,他浑身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丁冬惊魂过后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所房子,秦渊的突然回家还是让她有些高兴。

她杵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开腔,借着月光看到秦渊脱去淋湿的外套鞋子,这才后知后觉地上前接过西装道,“家里停电了。”

“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可能电线老化了。”秦渊声音淡淡的,“吓着你了?”

丁冬脸一热,“有点。”

大概是四周黑漆漆的怕尴尬,她用说话掩饰情怯,“这房子太大了,日本的鬼片不是都爱在这种房子里拍吗,雷雨夜,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鬼慢慢从楼梯上爬下来…”

她自己打了个哆嗦,瞥了一眼身边沉默寡言的男人,“而且你家还有个不能随便进去的神秘小房间,我能不怕吗?”

最后这四个字轻轻地吐出来,带着几分委屈,在这夜里多少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丁冬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悔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知道。”秦渊就站在她身边,近到能感受到他喷出的灼热呼吸,“所以我赶回来了。”

丁冬的脸滚烫,心也被他低沉的嗓音烫到了,她知道这样的天气从城里赶回来需要冒着多大的危险,路上随便被刮落的广告牌花盆都能要了人性命,她乖顺地“嗯”了一声。

秦渊的手本抬起想触摸她柔软的发丝,但看到月光下自己冰凉湿漉漉的手,克制地缩了回来,“那个房间里也没有恐怖的东西,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你看的时候。”

“里面有什么?”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不能看。

“我的爱情,我的一切。”秦渊的声音有些低哑。

丁冬的心猛然间悸动了一下,澄澈的黑眼下意识抬头望着咫尺之外的秦渊,却一下子被他深邃的眼睛蛊惑了,四目相对,温情流转,她看着黑夜勾勒出他俊美刚硬的脸部轮廓,而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他滚烫的唇眼看就要碰上她的,他要吻她了,她无力动弹,身体和心都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吻而战栗着。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声,丁冬吓了往后退了一步,喘着粗气,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她落荒而逃。

她点了根蜡烛,在厨房里摸黑做了一碗青菜面,端出热腾腾的面条的时候,秦渊也洗了个一个囫囵澡,擦着头发下了楼。

昏暗的烛光照出他伟岸精壮的身材,浴袍微微敞开,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能看到里面壮实的肌肉线条,丁冬偷瞄了一眼,又羞得不知道把眼睛放哪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孤男寡女在一所大房子里面面相觑,远比她一个人要来得更怪异。

她把面放在桌上,就想上楼了,却听秦渊淡淡地问,“医药箱在哪里?”

丁冬心惊,“你受伤了?”

她不再羞涩,拿着蜡烛走到他面前照着,一脸焦急,“哪里受伤了?”

秦渊看了她一眼,撩起他额头的发,露出一大块红肿擦痕,丁冬“哎呀”叫了一下,借着烛火看仔细,他没处理的伤口竟然还在冒着丝丝血迹。

看这伤口,就知道当时流了不少血。

“你怎么不早说。”丁冬眉都揪起来了,责怪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是被什么砸到了?现在还疼吗?会不会脑震荡?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她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秦渊受伤了竟也难得心情愉悦地笑了一下,“哪有你这小不点娇气,给我擦擦药就好。”

烛火照亮这方寸间的天地,而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面,丁冬在他身边翻找药箱喋喋不休起来,“到底是被什么砸到的?真的没关系吗?”

“大概是谁家的花架塌了,我走的太快没有注意。”

“你…你既然要回来,怎么不早点回,多不安全。”丁冬声如蚊蝇。

秦渊停筷,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冉冉烛光下她脸红的样子娇美动人,他吃了口面,是他喜欢的家常味道,唇边是一抹满足的笑意,“提早封道了,我走回来的。”

“什么?”丁冬手上一滞,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走回来的?”

她惊呆了,他居然是走回来的!从城里走到郊区海边,又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狂风甚至能把人吹得难以直立行走,天知道这一路该有多难多危险!

她怔怔地看着餐桌上安静吃面的男人,内心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从胸口涌动着,她知道,那是他带给她的感动,而那感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跋山涉水,只为回到她身边。

在秦渊强烈的眼神示意下,丁冬硬着头皮为他处理伤口。她小心地拨开他的发丝,为伤口消毒,她站着,他坐着,他微微抬头,那双深黑的眼睛一直热烈地凝望她,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住了她的狭小世界,令她无处可逃。

他的眼睛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她已溃不成军。在她心里,他比外面的强台风还要来得可怕。

暧昧的气息在燃烧的烛光下像病毒一样疯狂滋生,这个夜太漫长了。

“好了。”丁冬长舒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这两天别碰水,会留疤的。”

“伤疤是男人的徽章,不算什么。”秦渊不以为然。

丁冬轻快地收拾药箱,抬眉,“留疤可就不帅喽。”

下一秒,一双铁臂强势地环住她的纤腰,他紧紧贴着她的背,丁冬将呼之欲出的惊呼吞进肚子里,心跳如鼓,“不要这样…”

她的世界被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占满,客厅的烛光闪动着暧昧。

“不喜欢我留疤吗?”他悍然撕开她的防线,温柔却也咄咄逼人地逼问。

“你…留不留疤都和我无关吧。”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的声音有些颤。

身后的男人压抑地笑着,“长大了,却还是那么口是心非。我再问你一遍,不喜欢我留疤吗?”

丁冬退无可退,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她突然感到很崩溃绝望,捂着脸摇头哭了,“我不知道,我有未婚夫了。”

身后的男人却如魔鬼般冷笑,“那又怎样?他这辈子都娶不了你。”

“你胡说,他会娶我的,他答应过我!”

客厅里的流动的空气因她这句话凝滞起来。

他强势地扳转她的身体,逼她抬头直视他充满占有欲的眼,一字一句,“只要我活着,他就休想。如果我死了,好,我放你自由。”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丁冬捶打他的胸口歇斯底里,“你告诉我,我是谁?你是秦渊,那我是谁?”

她终于当着他的面喊出了心中积累已久的疑问,说出口的刹那,她又那么害怕知道真相。

秦渊禁锢着她,目光狂热,“还是想不起来吗?…对了,我怎么忘记了,脑子想不起,身体总会记得!”

丁冬往后一退,满脸戒备,“你不要乱来!”

两个人僵持着,桌上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秦城”两个字,想必是台风天打来的关心电话。

电话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阵就停歇了,被秦渊可怕的眼神盯着,她自然不敢伸手去接,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再度看向秦渊的眼,被他突然暴戾的眼给震慑住了,他的嘴边噙着冷漠至极的笑,“你倒是跟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联系得挺勤快。”

他野兽般寸寸逼近,“你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好吗?”

“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笑话!秦家的男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抢了他们的东西,呵呵,这些废物现在终于学会反击了。这样的人,你还当他朋友?!”

“秦渊!”丁冬终于恼怒,直呼其名,“你不能总是用满心的恶意揣度这个世界,还有你的亲人!”

“亲人,多么可笑的词汇。”秦渊俊美的脸上只有讥讽的冷笑,苍凉又寂寞,“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是我母亲夺宠的工具,她教我不要怜悯,教我在这个冰冷的豪门家庭里争宠,用尽一切争取父亲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父亲当我是亲儿子吗?不,让我告诉你,他疑心病太重了,他怕我是我那个夜总会出身的母亲跟野男人生的野种,他不止一次偷偷做过DNA亲子测试,他把我们母子远远扔在这个别墅自生自灭,却在每个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把他的枕边人还有亲生儿子当外人一样防着,瞧,这就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