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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今天明明乖得很,什么都没有做,是五姐姐非要来抢她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是娘亲托舅舅特意从江南给她带的,她爱惜的很,就这么被五姐姐给摔碎了,她都要伤心死了!

可是四婶婶非要说她污蔑人。

她眨眨眼,想努力把眼泪给眨下去,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看上去可怜的要命。

但还没等她成功把眼泪给眨回去,她就听见了身旁传来的低低叹息声。

而且这声叹息,不仅她听见了,厅堂内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跪在地上的桃枝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磕了个头:“老太太,奴婢记起来了,奴婢当时赶到时,刚好见着卫少爷站在一边儿,兴许......”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老太太一挑眉,视线淡淡地落到卫珩身上。

老实说,她并不想让一个外人掺杂进祝家的家事里来。

但桃枝这个没分寸的丫鬟都已经这么提了,她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无视。

好歹还是亲家呢。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威严:“珩哥儿,你刚才可瞧见什么没有?”

祝宜臻嗖地扭过头去。

想要用警惕的目光防止那个“珩哥儿”和五姐姐一样撒谎。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从刚才就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哥哥忽然站了起来,冲祖母行礼道:“老太太,我来的不巧,倒是刚好见到了那个瓷娃娃是怎么碎的。”

祝宜臻的目光更加警惕了。

祝老太太也微微一怔,问:“怎么碎的?”

卫珩意简言赅:“五姑娘想要那个娃娃,七姑娘不给,五姑娘去抢,没抢着,就推了七姑娘一把,七姑娘摔在地上,娃娃也跟着碎了,而后她们都哭了。”

寥寥几句,十分平淡地把整个场面都复述了一遍,嗓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所以显得更加不客气。

五姑娘祝宜嘉直接懵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的脸涨红:“我没有!你骗人!祖母,他是故意偏着七妹妹说话的!”

卫珩扬扬眉:“我为何要偏帮七姑娘?”

“你、你、你和祝宜臻是一家的,当然偏向她了!”

......

这话一出,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了。

刚才进屋时,趁着大夫包扎伤口,卫珩已经见过礼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是跟府里七姑娘定了亲的卫家嫡长子。

祝宜臻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定了亲具体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个好看的“目击证人”小哥哥应当是跟自己是一边的,所以心底里莫名就多了几分底气。

果然,卫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困惑:“莫说我现在和七姑娘还不是一家的,便就算是一家的,又怎么样?”

“是一家的自然.......”

“我见着了什么,自然就说什么。论语有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正直者,顺道而行,顺理而言,公平无私。怎么,夫子还没给五姑娘教过这个道理吗?”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分明就是戳着五姑娘的鼻梁骂她不君子、没教养。

这下子,不光祝宜嘉脸色涨红,就连四太太也坐不住了。

她沉下面色:“卫公子......”

“你们倘若不信,给我带路的小厮也看见了,不妨问问他。”

卫珩指了指缩在门侧的小厮,“他总不是我家的了罢。”

那小厮早就胆战心惊生怕这事儿牵连到自己身上,这会儿主动被人提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瞄了瞄虎视眈眈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的七小姐,又瞅了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卫公子,最终还是哭丧着脸道:“是、是卫公子说的那样。”

好了。

这下,五姑娘争抢七姑娘物件,抢不过还动手伤人,伤完人之后还撒谎诬陷人的刻薄行为算是定性了。

她望着祖母黑沉沉的脸,一下子连哭都不敢哭:“祖、祖母......”

在外人面前,祝老太太好歹还是维持了最后的体面。

她罚了五姑娘十下手掌板子,抄五十遍论语,不抄完不许出院门。

祝宜嘉委委屈屈地应了,离开时,还不甘不愿地瞪了祝宜臻一眼。

当然,祝宜臻更用力地瞪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场闹事,祝老太太也有些乏累,她随口问了卫珩几句,不外乎就是书读的怎么样,家里长辈可还好,又指了两个丫鬟给他使唤,就挥手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卫珩是和祝宜臻一起出的院门。

小姑娘失了个瓷娃娃,又受了伤,一个巴掌裹的有两只手大,神情却十分兴奋。

她一边被自己的大丫鬟橘堇牵着走,一边还不停扭头看身旁的小哥哥,目光亮晶晶的,步子越走越不稳定,到最后几乎就要扑到卫珩的大腿上。

橘堇连忙把她抱起来:“我的姑娘哟,你可看着点路,小心等会儿又摔了。”

“我才不会呢。”

祝宜臻皱皱鼻子,“刚才是五姐姐推我我才摔的,爹爹说,我一岁就很会走了,比八哥哥和大姐姐都厉害。”

橘堇忍不住笑了:“姑娘,你是七姑娘,八少爷排行在你后边儿,可不能喊哥哥的。”

“是吗?”

小姑娘愣了愣,迷惑地抬起脑袋,“可是八哥哥说我是妹妹呢。”

“那是八少爷见你人小诓你呢!我们可快别惯他的,要是让太太知道他又对你这样胡说胡闹的,怕是还要罚他了。”

祝宜臻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点点头。

但小脸上分明还是迷茫。

唉。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卫珩默不作声。

他这个未婚妻,怕是有些傻哦。

“珩哥儿。”

袖子忽然被拉了一下。

他低下头,刚好对上了小姑娘黑亮的大眼睛。

“珩哥儿。”

她又喊了一遍,童音软软的,还带着几分期待,“你要来我的院子玩儿吗?”

卫珩挑了一下眉。

“我的院子很好玩的哦,有小马,有秋千,有摩罗娃娃和小车,还有......喏,你瞧,那个湖后面就是我的院子。”

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袖:“珩哥儿,你来吧,我们一起给摩罗换衣服,我还请你吃桂花糖。”

......

活了三十多年,卫珩不是第一次被异性邀请去她们的家。

但是像这样以秋千和桂花糖作为诱饵,一口一个“珩哥儿”,眼巴巴地期待他能来一起给娃娃换装的四岁奶娃娃,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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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祝宜臻最后还是没能把卫珩小哥哥骗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因为丫鬟立马就出来劝阻了她。

“姑娘,卫公子今日舟车劳顿的,需要时辰歇息,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得空呢。”

“我的院子也可以歇息呀。”

“......话是这样说,但卫公子刚到,箱笼行李都还未收拾。而且太太还等着您呢,您今日受了伤,太太心里一定急得不成样子了,姑娘,我们明日再寻卫公子顽儿好不好?”

很可惜,从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到箱笼未拆还得休整,橘堇苦口婆心,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把她给说服。

“为什么不可以跟珩哥儿顽?箱笼不可以明日再开吗?我把小鼓姐姐借给珩哥儿帮他开箱笼好不好,小鼓姐姐力气可大了。”

“姑娘,卫公子比您大两岁,您得称呼一声哥哥的。”

“怎么又这样。”

她赌气似的皱皱鼻子,“一下又不要我喊哥哥,一下又让我喊哥哥,你们就知道为难我。我才不要喊呢。”

三四岁的奶娃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老气横秋的措辞,偏偏语气稚嫩的很,带着软糯的童音,听起来不免让人觉得好笑。

而且性子还执拗。

任凭丫鬟怎么劝说,都拽着“珩哥儿”的衣角不肯放开。

“舅舅前日给我带来好大一个摩罗,我想送给珩哥儿,我还想让他看看我的枣泥酥,我的枣泥酥都会打滚啦。”

枣泥酥是宜臻姑父送给她的生辰礼,是一只品种珍贵的洋犬,浑身雪白,性情温顺,小姑娘平时宝贝的紧,除了嫡姐和娘亲,谁都不给碰。

也不知道才刚打了个照面,怎么就和卫公子培养起了这么深厚的感情。

橘堇实在拿她没法子,在旁边急得汗都出来了。

自家姑娘和卫家这桩婚事,当初是老太爷为了报恩硬订下的,二老爷在大寒天里跪了几个时辰,也没能让老太爷回心转意。

这些年,太太不知道为这桩婚事流了多少泪,叹了多少气,要是让太太知道姑娘一见面就把未婚夫带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不定要发多大的火呢。

橘堇牵着祝宜臻的手,不敢用力,又不敢放开,真是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卫珩俯下身,像安抚小孩一样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哥哥今日实在不得空,要不然,你去我的院子,我教你玩积木。”

“积木是什么?”

“就是和孔明锁差不多的玩意儿,可以堆成楼阁,殿宇,小镇,你若嫌堆着麻烦,也有和你差不多高的泰迪熊。”

奶娃娃瞪圆了眼睛:“熊?珩哥儿你有熊?”

“不是真的熊,只是用皮毛和木棉缝制出来的玩具,就和你的布娃娃一样。”

宜臻有很多布娃娃。

最大的一个,是用缭绫和罗绡缝制的枣泥酥,也不过娘亲两只手掌那么大,抱在怀里,没一会儿就玩腻了。

还没有真的枣泥酥有趣儿。

如今听说这位新结识的小哥哥有和她一样高的熊娃娃,她圆溜溜的眼眸里顿时出现了几分心动。

橘堇在旁边欲哭无泪:“姑娘,太太还等着您呢......”

“我许不许出去待一会儿再回来见娘亲?”

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会会儿。”

“姑娘,您忘了前日里八少爷偷溜出去挨的那顿打了吗?您乖乖的,见过了太太,橘堇给您做冰酪吃,好不好?”

宜臻想吃冰酪。

但更想玩和自己齐高的熊娃娃。

她那么小一点儿,还不懂得遮掩,眉毛疏淡,揪成一团,小脸上的难过眼瞧着越发浓重。

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压力和丫鬟恳求的目光中,闷闷不乐地耷拉下脑袋:“好吧。那珩哥儿,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寻你玩儿。”

橘堇心有不忍,但到底头上有太太压着,实在是不敢放任她撒欢儿跑。

她弯腰冲卫珩行了一礼:“卫公子,我们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见怪。明儿个就是腊八了,我们太太亲手备了腊八粥,甜味儿的咸味儿的都有,到时候再请您来尝一口呢。”

卫珩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位二太太有点意思。

今日拒之不见,嫌弃和冷淡之意不言而喻,明日又要来请,可见还是不敢不捏着鼻子全了礼数。

成套儿闹下来,左右不过一句话:一个穷酸破落户儿,我不待见的很,但祝家到底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不至于做出违誓的缺德事,如今就是给个下马威,让你自己个儿仔细掂量掂量身份。

啧。

这祝家上上下下,除了那位吏部尚书祝老太爷,其余的行事都不见得有多聪明。

要换做是他,什么阴损手段都在暗地里使尽了,面上也要装出个好脸色来,最后要是能成功搅黄这桩婚事,那就两全其美,既撇清了关系,又护住了声名,婊.子和牌坊都立住了,多得意。

要是不成,好歹处好了关系,日后女儿嫁到了卫家,总归不会太难熬。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两头不讨好,只满足了自己的小性儿。

愚蠢。

卫珩懒洋洋地收回目光,只觉得这偌大的祝府,唯一不那么讨人厌的也就那位“门房”小八和这一口一个“珩哥儿”的矮冬瓜。

他把视线转向一直牵着他的袖口恋恋不舍的奶娃娃,道:“等会儿我差人把玩具给你送过来,泰迪熊你抱着溜便是了,积木我那儿有图纸,你让你爹娘教着你玩,不难。”

祝宜臻微微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咯咯咯的,咧出一个欢喜的笑来,童音稚嫩:“珩哥儿,你好的很,我过生辰的时候,爹爹送了我一盒好漂亮的弹珠,我也差人给你送来。”

你好得很。

活像骂人似的。

但卫珩面色平静地颔首,道了一声好。

尽管卫小爷天生脾气暴,不好惹。

但对于一个还在有样学样,措辞混乱阶段的奶娃娃,他还是展现出了难得的宽宏大量。

.

宜臻被丫鬟牵着回到娘亲的院子里时,正好看见自己的八哥哥正跪在地上背书。

和她长的贼溜像的男童,面容沮丧,语气蔫蔫,因为跪不住,屁股已经坐到了蒲团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昔孟母——”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她迈着小腿跑过去,蹲在他面前,用一双圆眼睛瞅着他,语气认真,“八弟,你愚不可及。”

说真的,橘堇都不知道自家姑娘这些词儿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会背的。”祝亭钰气红了脸:“昨夜里父亲考我,我都能背到百而千,千而万了呢。”

“可是爹爹说,他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都能背完整个三字经了的。”

“和我一般大,便是和你一般大,你也背不出。”

“夫子又没教我背。只你每日里在院子里念一下下,我就都记住了。”

宜臻骄傲地站起身,俯视他,“爹爹说,若女子也能科考做官的话,我做大官,你只能做小官。”

“可女子就是不能科考做官哩,母亲说了,以后父亲致仕,我做大官,要护着你和长姐,我才是家里最大的。”

“胡说,你连枣泥酥都怕,应是我护着你才对!”

“反正你又不能科考,力气还那样小,也不能像木兰一样上战场,以后叛军要是打进京都了,你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