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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歌塞完了馒头,这才重新拿起自己的碗筷,冷冷淡淡说了一句:“你爹送你上白羽剑宗的时候,是不是挺高兴的。”

这莫名的一句让夏蕴头脑莫名,他好不容易才咬掉嘴里的馒头,正要说话,忽觉味道不错,于是多咬了一口,嘴里包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道:“叶歌你怎么知道?”

“送你上山他免得被你气死。”叶歌毫不留情道,“能多活几年,要我我也高兴。”

夏蕴瞪眼看着叶歌,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跟人吵,最后还是怂了,“我这不是担心吗,现在这样多好啊,万一花离前辈走了,太师叔祖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怎么办?”

叶歌面无表情又塞了夏蕴一个馒头。

他做完这些事情,终于道:“连我这副模样你都能相信,花离前辈你怎么反倒不信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抬头,但谁都知道这话是说给顾闲影的。

夏蕴等人见叶歌用这种语气跟顾闲影说话,忍不住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紧张地连忙望向顾闲影,做好了劝说的准备。

倒是顾闲影眼睫轻轻颤了颤,忽而无奈叹笑了一声,打破了自方才黑衣男子出现之后就一直存在的沉闷气氛。

顾闲影站起身来,笑到:“你们先吃,我离开一下。”

·

白羽剑宗落了一天的雨,如今天朗气清,小屋外的梨花树吐露新芽,满片皆青翠欲滴。

花离就站在梨树之下,白衣广袖,容颜秀逸,衬着微风拂叶,如一幅徐徐铺陈的画卷。

高大男子行至此处,见着这般景象,神色总算是舒展了些许,不再冷着一双眉眼。但他并未沉默太久,站定之后,高大男子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少主,你终于醒来了。”

花离回转身来,欲言又止间仍是道:“平沙,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玳爷爷不用担心,爹也不用担心。”

平沙看模样并未将花离这话当真,他摇头沉声道:“当初玳瑁替少主改变体质时候曾经说过,改变体质不是长久之事,少主纵然到了人世,每逢月圆几日依然会化为鲛人之身,而在那之前少主体质不稳,必会牵动身体不适,少主每月都要忍受如此痛楚,那女子又可曾知晓?”

花离应是早料到平沙会有此一问,他摇头无奈道:“这是我的选择,阿闲不需要知道。”

平沙盯着花离,眉峰慢慢又拧了起来。花离依然是先前那番神情,少年模样的花离总是神情柔软,但这时候却偏偏带了些执拗。高大的黑衣男子总算是没能够继续说下去,只上前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花离手中,恭敬道:“这是玳瑁要我带来的,每月可让少主少受些苦楚。”

花离接下东西,却仍不放心的盯着平沙。

平沙纵然再有脾气也不敢冲着花离而发,他垂目道:“平沙会在这里呆上几日,这是主人的吩咐。”

听见平沙说出最后一局,花离知道自己无法左右,便也只得抿唇答应下来。

平沙抬头看了看花离,神色是难掩的复杂,他再度直起身来,转身往梨花林另一侧走去,走出不过几步,便见到了正站在树后的某个身影。

顾闲影看着迎面走来的平沙,面色微有些苍白,不是因为眼前这人的凌人气势,而是因为方才两人的对话。

她甚至可以知晓,那些话是平沙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困着花离在此,却连对方所忍受的苦楚皆不知情。

顾闲影心绪不宁,纵有千般言语也说不出口,平沙紧盯着顾闲影,高大的男子身形如山,气势也如山,缓缓对顾闲影吐出两字,终于转身离去。

十九章

太师叔祖近来心情不好,这是剑阁弟子们所有人都看出来的事情。

而这个缘由自然是不久之前在大雨中出现在白羽剑宗的高大黑衣男子,男子的名字叫做平沙,是为寻花离而来。

这男子来此之后顾闲影很快变得心事重重,就连花离也沉默起来,更让人在意的是,那名男子来了以后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在白羽剑宗住了下来,住下来也就罢了,他更是时时出现在人们视线当中。

剑阁弟子们站在剑阁外面的空地上练习挥剑,动作间总是忍不住偏过头朝着那个深不可测的男子望去,见那男子神色阴沉的站在角落里,不觉又吞了口唾沫僵硬的回转身来。

谁都知道这男子实力究竟有多厉害,他们这般练剑,看在人家眼里无异于小孩把戏。

这人不肯走也不肯说话,成日就这么站着,这让剑阁弟子们练起剑来如芒在背,连手足都不知该如何放置。

就这么过了一个早上,空地处的气氛终于有了改变。

因为掌门苏衡来了。

苏衡前些天出了趟山,今日方才回来,还是夏蕴匆匆跑到他的面前将他叫来,他才知道白羽剑宗内多了一个看不出深浅的高手。

毕竟是白羽剑宗掌门,苏衡来到此处,纵然是目中无人的黑衣男子也终于站定,对着苏衡轻轻颔首算作招呼,苏衡一眼看出此人恐非凡人躯体,亦是赶紧还了一礼。

平沙盯着苏衡看了片刻,若有所思道:“你将要破境了。”

苏衡没料到这高大的男子当头便是这么一句,他愣在原地看着那人,神色变了几变才低声道:“是……不过还差些历练。”

“你差的不是历练,而是机缘。”平沙这般说了一句,苏衡被这话说得面色复杂,挣扎着还要再询问,平沙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神态,垂着眼一动不动,苏衡知道多问无益,终于只得长长叹了一声,不再过多询问。

不过纵然如此,苏衡的到来也让气氛缓和了许多,有了这位掌门在旁,剑阁弟子们自在了些,顾闲影也与之低声交谈起来,看来不再如方才沉闷。

只是花离远远坐在角落当中,碍于平沙在场,竟是整日都没能够与顾闲影说上几句话,只能远远看着顾闲影与苏衡交谈。

平沙的视线便随着花离往顾闲影身上落去,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峰,看来心情十分不佳。

晌午,吃过了东西之后,苏衡不知为何壮起了胆子,主动找到平沙攀谈起来。平沙虽不喜与人交谈,但苏衡模样热络笑脸相对,这个素来冷脸的男子也没有了拒绝的办法,只得沉默地被他带到角落里攀谈起来。

花离托着腮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杯子里的茶叶,神色似乎有些恍惚,直到有人突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花离抬眸之间,才见得顾闲影对他眨眼轻笑,然后挑挑眉峰转脸朝着另一边墙后看去。花离从来没跟人这么偷偷摸摸地交流过,也不懂什么暗示,竟有些怔在当下。

还是顾闲影轻轻出声唤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沉默听着苏衡说话的平沙,然后迅速起身跟着顾闲影往墙后走了过去。

两人走出门多久,花离就紧紧握住了顾闲影的手,抿着唇神色犹豫。

顾闲影见无人在侧,出声便道:“我也不愿如此,但有平沙前辈在,许多话实在无法说。”

事实上这日平沙一直守在花离的身侧,虽然没有出声也没有定下什么规矩,但几乎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他用威慑力十足的眼神瞪回去,整整一天竟是没人敢再接近花离半分。

花离自是明白,他无奈摇头道:“平沙听从了我爹的话要在此地留上数日,让你们为难了。”

顾闲影自然没有去计较平沙的问题,她憋了半日,满腹的话语没法开口,到这时候只剩下轻轻一声长叹,她轻轻捉住花离冰凉的手腕道:“抱歉。”

花离却没想过顾闲影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尚未及开口,顾闲影便已接着道:“你在白羽山上待了这么久,我却连你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抱歉。”

终于明白了顾闲影的意思,花离怔了怔才道:“昨天的话你听到了。”

顾闲影点了点头。

亏她总是口口声声喜欢花离,却连对方正在忍受着什么痛楚都没能够看出来。

事实上昨日回去之后她心神动摇就连片刻也未曾闭眼,平沙以为那最后的两字能够让她无法平静,但事实上真正让她心中难以放下的,却是花离的身体情况。

她禁不住思考,让花离留在这白羽剑宗,会否只是成全了自己,却让花离身陷苦楚。

这样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顾闲影说不清楚,她知道这是一个难以开解的心结,困了她数百年依然不得解。

不知花离是否看出了顾闲影的情绪,他若有所思地走上前,便在顾闲影抬眸不解之间,终于轻咬着唇虚虚环抱住她。

花离的怀抱很轻,顾闲影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力道,仿佛被困在一团白云之中,而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怕任何动作都将惊走那些温柔的云团,只任由自己沉溺其中,感受到她最熟悉的气息萦绕全身。

“阿闲,难过的不是你一个人,你知道吗,当我醒来之后,知道你一个人过了四百年,知道你等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也很难过。”

顾闲影与花离靠在一起,看不见身前人的神情,但听见这微微轻柔的声音,却仿佛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说着这话,将脸埋在她肩窝红霞飞满双颊的模样。

但花离没有停下,他轻声呢喃道:“你以为我受了许多苦楚,你自己何尝不是呢?”

顾闲影于这句话间彻底僵住。

她明白了花离的意思,花离于她的感情,便如她于花离的感情,谁都希望对方能够好好的,没有苦楚远离悲戚,她是如此,花离也是如此,花离的坚持也如同她的坚持,纵然她如今后悔要花离离开白羽剑宗回到深海,他也必是不会答应的。

因为她在这里。

花离所说的,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顾闲影忽而笑了起来,她抬起双手,反拥住花离,手臂用力紧紧圈住面前的人,终是轻轻呵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我既明白了,便再也不会松手了。

顾闲影在心中缓缓道出这句话,却没有告诉面前的人。

·

两人是牵着手回到剑阁空地的,回来的时候平沙已经和苏衡聊过了,正站在角落里低头看着地面落叶,在听到脚步声后,他立即便抬头将目光投向了花离,眼神紧紧凝在花离与顾闲影交握着的双手上。

花离面色如常,仿佛没有注意到平沙不悦的眼神。

顾闲影却是悄然将那只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一些,脚步不曾停顿,走上前面若无事的与剑阁弟子们说起了修炼的事情。

“最近你们练得还不错。”顾闲影看着正在挥剑的众人,想了想又多看了叶歌一眼,想到每天夜里独自来到剑阁当中点灯挥剑的少年,难得的露出了赞许的笑意:“如今距离碧霞峰大会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基本功夫你们还不够,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了,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教你们剑招。”

几名剑阁弟子早已经挥剑挥腻了,这时候突然听见顾闲影这么说,当下连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甚至没能够立即反应过来。

“真的?”夏蕴欢天喜地脱口问道。

顾闲影含笑点了点头,自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面前顿时一片欢喜,几名剑阁弟子大声欢呼起来,顾闲影知道他们高兴便随着他们去,只是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角落处的平沙,这人依旧冷淡的站在原地,既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悲忧,仿佛置身世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

然而他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花离与顾闲影,甚至在不经意间一眼对视,他对着顾闲影的眼神,还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面对这般警告,顾闲影向这位高大的黑衣男子温然回以一笑,已算作答案。

二十章

第二天顾闲影去接花离的时候,又在花离的门口撞见了平沙。

白羽剑宗替平沙安排了单独的住处,就在弟子居外面不远,然而平沙却从未去过那处,白日里他便伴在花离身旁,夜晚便守在花离屋外,就连剑阁弟子们也不禁好奇,道是这位黑衣男子是否当真不用闭眼休息。

见到顾闲影靠近,平沙面无表情,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顾闲影恍若未见,只含笑点头道:“平沙前辈。”

平沙微微侧身,似乎不愿与顾闲影多言,顾闲影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招呼一声之后便接着往前走去,抬手要敲响花离的房门。

然而也在顾闲影动作之际,平沙忽而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一意孤行,你终究会害了少主。”

顾闲影动作停顿在当下,没有回头,却也没有继续敲门。

平沙的声音很低,只够顾闲影听清,却不愿让房门中的花离听见。说出这话,他自然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让顾闲影改变主意。

这已经不算是一句警告,而像是一句预言。顾闲影知道这句话有多重要,平沙也知道,所以他在等顾闲影想清其中的缘由,然后主动做出决定。

但顾闲影所做的决定,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顾闲影忽而笑了起来,无奈也有,坚持也有,她回转身来看着平沙,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既已起因,便早种下了果,其实平沙前辈也早知道,我纵然是放花离走,他也绝不会答应离开。”

“既然如此,我如今该做的事情就不是放他离开,而是好好保护他,不让前辈的说法成为现实。”顾闲影终于敛起笑意,轻叹一声认真道:“前辈说对么?”

这些话自不是一时之间想到的,自花离醒来,她便始终在担忧着,后来平沙到来,也让顾闲影更加心神不宁,忍不住去想这个答案,但直到昨日她才终于想明白,正如同昨日花离所说,她太过关切对方,反倒忘了对方也同样关切着自己。

既然两人心意相通,她便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替两人的将来做决定。

说出这些话,顾闲影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彻底消失,她说话之间再度笑了笑,终于抬手敲响了花离的房门。

平沙似乎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但房间里很快传来响动,不多时花离便开门走了出来,等见到屋外两人的模样,才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阿闲你刚才和平沙在聊天?”

顾闲影点头柔声道:“聊了一些事。”

花离笑容明朗,看来心情极好:“我原本还担心平沙会吓到阿闲,看来平沙也开始习惯这里了。”花离回头看着平沙,含笑道:“我对你说过的,白羽剑宗是个好地方,你不要板着脸了。”

平沙面色有些木然,虽是出声答了一句,但看来却有些不情不愿。

顾闲影好笑地看着两人交谈,这才出声道:“今日我们要去剑祠,快走吧。”

花离有些不明白,他虽来了白羽剑宗许久,但许多地方至今仍未去过,到过的地方也都是顾闲影陪着去的,他问道:“剑祠是什么地方?”

顾闲影心情大好,眯着眼笑到:“等你到了就知道了,走吧。”

她牵着花离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而去,后面还跟着个眼神复杂的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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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剑阁顾闲影才发觉,平日要等上半天才能到齐的弟子们,今日不知为何竟全都到了,正乖乖坐在里边儿等着她。

顾闲影负手踱步过来道:“我本以为你们对练剑不感兴趣,看起来是我错怪你们了。”

“太师叔祖说得是。”夏蕴打了个哈欠,模样怎么看怎么没有睡够,指了指旁边的叶歌道:“叶歌最有兴趣,他一大早一个个把我们从被窝里拎起来的。”旁边其余几人随声附和,皆是呵欠连天。

叶歌瞪了夏蕴一眼,接着又瞪其他人,在场众人当即收声。

顾闲影被这几个小家伙逗得笑出了声,看了看角落里同样含笑的花离,这才道:“好了,你们跟我来吧,我们今日先去剑祠。”

“剑祠?”夏蕴当即站起身来,“是咱们西边那座祠堂吗?”

顾闲影点头。

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来得最晚平日从不主动开口的小师妹谭慕羽也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可是从前掌门和戚桐长老都不让我们靠近那边。”

“嗯,那是从前。”顾闲影笑意不减,拂袖回身道:“现在可以了。”

虽是轻描淡写的话语,但几名弟子神色都莫名多了些庄重,他们隐约可以感觉得到这句话的重量。

顾闲影带路往前,几名剑阁弟子紧随其后,花离与平沙便行在最后,一行人脚步不疾不徐朝着山门西边而去,花离看起来习以为常,在后面眼神温和看着前面的一行人,经过这段时日,他总算能够习惯用双腿行走,不再动不动跌倒,对此顾闲影表现得十分高兴,花离自然也十分开心。

然而走在花离身旁的平沙却依然是平日的阴沉模样,他随着花离走了片刻,穿过几处空地回廊,盯着花离的神情,终于出声道:“她平日都这样冷落你?”

忽闻平沙这话,花离应是没能反应过来,等了片刻才不解道:“冷落?”

平沙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走在最前头,正在替一群剑阁弟子答疑解惑的顾闲影。

花离终是明白过来,他看来丝毫不在意顾闲影如此,只连忙替她解释道:“阿闲平日要教习弟子,需要花很多的心思,我们不能打扰她。”

平沙眼神古怪的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少主。

花离怕这般解释还不够说清楚,于是接着道:“教习剑法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我帮不了她,就只能安安静静的不让她为我分心了,我就在这边看着她不是很好吗?”花离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前方正专心致志解说剑法的顾闲影,脸上笑意浮起:“而且这样认真的阿闲,跟平时不一样,我很喜欢这样看着她。”

身旁的平沙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对花离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淡淡收回视线。

白羽剑宗虽早已经不复昔日盛名,但曾经的辉煌依然留存在山门之中,这从白羽剑宗比其余门派都要宽敞的山门和大殿就能够体现得出。整个宗门极大,众人自剑阁来到剑祠,也花了不短的时间。

剑祠的模样与整个白羽剑宗内其余的建筑毫不相同,整座祠堂十分高大,青灰的墙面与沉重坚实的檐角勾勒着无形的森寒庄严,大门处两座人形石像形容古怪,以一副青面獠牙模样俯视众人。

“这里就是剑祠,里面所祭的都是白羽剑宗昔年山门中最为耀眼的人物。”顾闲影说完这话,抬手推门,剑祠大门倏然洞开,香火的味道与铁锈沉沉的味道同时扑面而来,眼前的祠堂宽敞无比,其中所祭的却并非牌位,而是剑。

整整一座剑祠当中,陈列着一排排的剑,三尺剑七尺剑阔剑袖里剑十字剑甚至还有断剑,它们被保存在剑架之上,每一把剑都是一段风流过往,一个厚重的故事。

顾闲影视线自剑祠内扫过,目光在角落处一柄无鞘断剑上停留片刻,复又恢复神色,以从来没有过的郑重语气回身对众人道:“进来拜祭剑灵。”

弟子们仿佛被顾闲影的神情所感染,纷纷肃然了神色,就连刚才被两个守门石像吓得抱成一团的沈玉山和宫巍两名弟子也都懵懵懂懂松开了手,小心翼翼跟随她进入了剑祠。

剑祠最中央摆放了三把剑,居中是一柄古朴七尺银剑,剑刃刻有七星图纹,其间似有光华流转,仿佛星辰降世映照其间。两侧分别是一把居中有赤色剑纹的宽剑,以及一柄看来普通无奇的木剑。

顾闲影行至此处,当先拜过,随之回头看向众人。

几名弟子虽不明白其中意味,却也怯生生地跟随着顾闲影的动作拜下。

顾闲影的声音便在此时传来,回荡于剑祠之中,悠远肃穆,如山岳清风,云间惊雷:“从今日起,你们便正式开始修行剑术,白羽剑宗之剑术历经千年,是集所有剑门前辈心血而成,从今以后行走天地,莫忘初心,切记宗训,以手中之剑平天下不平之事,以手中之剑行天地无愧之道。”

弟子们纷纷无言,埋头不敢看祠堂中的剑。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身材比平时还要高大几分,手臂筋肉结实,穿着一身短襟衫子,手中捧着五把剑踏入剑祠之中,经过花离与平沙身侧时轻轻站定,对两人轻轻颔首。

花离连忙回了他一礼,平沙看在眼里,虽是无言,亦跟随自家少主一般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