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老爷看了她许久,最终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也罢。”

也罢什么?

严大小姐这些年不是没跟她爹争过吵过闹过,可没有哪一次象今日这般,听到这样淡淡的两个字,让她心惊不已。

而很快,让她更加心惊的事就来了。严老爷闭了闭眼,似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然后对着车外的庶子吩咐,“去把那件事告诉她,然后把每十数的前三抬嫁妆留下给她,其余的都抬回去。嫁不嫁,都随她吧。只是再不许她进家门了,回去再找几个泥瓦匠,把你大娘的院子封堵起来。只留着人服侍,不要苛待了她即可。我如今老了,以后只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往后这个家,还是你多操些心吧。”

严家庶兄听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回过神来,却是狂喜得几乎想哭!

多少年了,自打他出生,就一直盼望着能把这对恶魔般的母女赶走,过上几天清静日子。如今,好日子终于就要到了么?

严老爷显是下定了决心,说完话,头也不回的就命人驾着马车走了,连半分解释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不要啊!”

当看着嫁妆被带走,严大小姐才突然回过神来。原本的嚣张气焰尽数熄去,整个人是又气又急。

跟她有同样心情的还有陶世杰,这时候明面上虽损失的是严大小姐,可若是进了门,不也是他的钱?

严老爷走了,他没办法挽留,可严家庶兄仍在,陶世杰就上前想说点好话,“舅兄,这样实在太不好看了吧?要不我们三朝回门时再跟岳父赔罪,或是到时再带回去,这些嫁妆既然出来了,这会子还是先进门吧。”

到时陶家已经远走高飞,谅严家也没法子了。

可严家庶兄却冷笑着堵了一句,“莫非,你们陶家想跟我们严家结亲,看中的就是这些嫁妆?要是嫁妆少了,就不让人进门?”

陶世杰没话说了。

其实平心而论,就算是减了嫁妆,严老爷做的也不过分。每十抬嫁妆的前三抬,都是每一类里最好最耀眼的东西。

可严大小姐和她娘把私房都藏在后面那些不起眼的嫁妆里了。这要是给带回去了,可不跟剜她们的肉似的疼?

可是。这话她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只能推搡着陶世杰,叫他赶紧把嫁妆拦下。可陶世杰怎敢动手?他要一动手,就真的要落实为财结亲的恶名了。

而他们家还没有离开八角镇,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不论严大小姐再怎么嘶吼,甚至不惜亲自动手来拦。严家的下人们都不再理会这个大小姐。迅速走了个干干净净。

方才严老爷的态度在那儿放着,摆明是再不会认这个女儿,也不会再给她好果子吃了。他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逐出家门的大小姐得罪人?

原本风风光光六七十抬嫁妆。很快就只剩下十几台,可怜兮兮的立在那里。

严家庶兄暗自松了口气,他方才还真怕陶家不顾脸面的上来强抢嫁妆,这里毕竟他家才是地头蛇。所以有些话他就没说,只故意堵了陶世杰一下。如今嫁妆已经安然离开。那么有些话,他就可以说了。

再看看错愕的愣在那里,胖成个水桶样的严大小姐,严家庶兄想想马上要说的话。忽地又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可再想想这些年他们母子受的委屈,尤其是无辜惨死在她手中的小弟,他又硬起心肠。走到严大小姐的身边,冷笑着低声道。“有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你可知你的这位好夫君,为何退伍?”

他话音才落,陶世杰就脸色大变的厉声道,“你休要胡说!”

见他如此,严家庶兄反倒提高了嗓门,“我是在胡说么?原本顾忌着你们家的脸面,我是不想当众嚷嚷出来的,可你们家这样不要脸的来我们家骗婚,还妄图哄着我妹子,把家产弄到你们家去,这事办得可真是够交情啊!”

“无知小辈,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们家报官拿你!”此时,因听说门前的喧嚣,又见新娘久未进门,陶老太太让陶宗名扶着,亲自出来看看究竟了。

没成想,一出来就听见这些不堪的言语。再怎样,他们还是要维护着自家儿孙的。

可严家庶兄浑然不惧,反道,“你要报就报,我岂怕你?哼,众位乡亲也一起听听,都来评评理。这个陶世杰,”

他伸手将人一指,凛然道,“明明在军中坠马伤了子孙根,成了天阉,却还好意思来我家骗婚,说他不是图谋我家的嫁妆,有谁肯信?”

哗!

人群哗然,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也太缺德了!

陶老太太又惊又怒,恨不得拿拐棍把严家这个庶子打死,“这是造谣,胡说!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

可严家庶兄道,“是不是我造谣,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孙子,不过陶世杰,张景这个人,你可还记得?”

听到这个名字,陶世杰象是中了魔咒一般。脸上雪白,眼睛也惊恐的大大睁起,原本想反驳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张景,正是替他医治过的军医,严家怎么会知道他?这怎么可能?

严大小姐扭头看着他的神色,忽地就全明白了,“你这个骗子,骗子!”

她状如疯魔的冲过来,一头撞在陶世杰身上,竟把猝不及防的他撞倒在地。然后那根一直没派上用场的马鞭突然就挥舞起来,没头没脑的往陶世杰身上抽去。

“就是你骗了我,才害得我爹把我的嫁妆都收走了,你赔我,你赔我!”

陶老夫人大骇,“快把那个泼妇拉开,拉开!”

可严大小姐性子上来,可不管是什么人,竟是鞭子一转,呼呼有声的往陶老夫人和陶宗名身上抽去。他俩一时不察,竟是给抽中了,疼得嗳哟嗳哟的抱头鼠窜。

然后整个现场乱作一团。

在楼上的叶秋却是看得分明,有些人趁乱嘻嘻哈哈的在打太平拳,也有些人生了不轨之心,在悄悄偷拿严家小姐的嫁妆。

等到有人发现,嚷嚷起来,陶严两家又忙着去抢拾东西。可现场乱成这样,又能抢回多少?

至于那位严家庶兄,他该说的话已说完,早趁乱带着家丁走了。

对于严大小姐还要不要嫁,又能抢回多少东西,都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了。说实话,他没有趁乱再踩她一脚,都已经算是心地厚道了。

至于陶家的婚宴,哪里还办得下去?

好些客人见状都悄悄走了,不少人还顺手把自己送来的礼物,及端上桌的酒菜点心打包了离开,少数不厚道的连好看些的碗碟都一并袖走了。

陶家想靠摆酒赚钱怕是不可能了,估计得亏得哭鼻子。

真真是一出好戏。

楼上的叶秋看得心情愉悦,转头问,“这事是你干的?”

敢说不是,她跟他姓!

某马:跟营长姓也对啊,出嫁从夫,以后本来就是李叶氏。

某猪:为啥不是你家营长跟村长姓?

某马:咳咳,这是上下关系决定的。

某猪:(白眼)别以为我不懂,村长,支持你反攻!

某马:(厚厚)果真如此,估计营长会更加愉悦…

第215章 余事未了

楼下的闹剧还在继续,不过叶秋已经失了看的兴趣。

好好的婚宴办成这样,别说陶家已经生了去意,就算没有生出去意,也绝计在八角镇再也无法立足了。

长孙是个断袖,生个儿子还是借的别人家的种,眼下又被带走了。次孙被当众揭出跌断子孙根,这陶家一脉,除非陶宗名再振雄风,这个可能性看起来似乎不大,所以陶家几乎可以说,已经要断子绝孙了。

这样的人家,就算还有两个钱,也是最为乡下人鄙夷取笑的。何况陶家又已经败落了大半,所以叶半仙敢大胆断言,不出三日,这陶家必定会走个干干净净。

只是这些事,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要是早知道的话,为何不早告诉她?害得她还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要早知道陶世杰出了这等事,在他一回来就抢着要认小地瓜为子时,叶秋必连半分也不会信他。

因再当不成爹,才想认个便宜儿子好遮人耳目,这样的拙劣心思又有什么难猜?

“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的。”

看她抱怨的眼神,男人简略答了一句。见她已吃完,过来收了她的碗筷,看她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酱汁,伸手用大拇指替她抹了去。

那略带薄茧的手指碾压过柔嫩双唇的感觉实在太过微妙,叶秋给抹得耳根发热,倒退两步,自己胡乱擦着嘴角嗔道,“那你也不早说?”

男人瞧她这小猫洗脸的慌乱样儿,莫名有些好笑,话也多了几句。“之前打仗,哪有时间?再说还要调人证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早在陶世杰称其退伍回来之初,李雍就觉得古怪了。

因连年征战,各兵营永远都是缺人的状态,如果不是出现重大伤残或是年大体弱,一般不会让这么年轻的士兵退伍。

但偏偏陶世杰就这么四肢健全的回来了。于是心存疑虑的男人便吩咐手下去信查他底细。不过得知实情。确实也是最近的事。然后又疏通关系,把从前诊治过他的军医弄来,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再接下来的事。就容易了。

只不过安排一次“巧遇”,让军医把此事在“无意”中透露给严家庶兄,顺便把严大小姐想拐带家产出嫁的消息也一并奉上,这位严家庶兄就算不想理那妹妹要不要嫁给个太监。总也不愿自家利益受损。

于是很快,把事情跟严老爷和盘托出。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至于特意选在陶家办喜事这一天,那自然也是特意想让叶秋看一出好戏。

男人以为,敢欺负他的女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再看看男人眼底的小得意。叶秋颇有些无语。

敢情这位不仅是带她来看戏的,还兼任了幕后导演一职。

好吧,她也觉得挺爽的。不过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忘记。

“你说连李家的人都找上了门来,那位公主殿下怎么还没动静?”

也不是叶秋瞧不起人。要说李芹第一次上门还能说得过去的话,第二次能想到买地来威胁她,似乎就不是她那个智商能想得出来的了。

还有陶家,怎么能这么快的就找到她并一拍即合?虽说最后便宜的还是叶秋,可这中间的过程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既然男人那么万能,总不会连这点子事都想不到吧?

李雍确实是想到了,也查到了点什么,所以他跟叶秋说,“来而无往非礼也,我已经命人回敬了一份厚礼回去。”

冯辰香为何能在南楚这样闹腾?所倚仗的无非是她的身份。

如果护持她的这个身份出了问题,譬如南楚皇帝突然发现他还有其他的孩子也很出色,又或者说冯辰香在南楚的势力遭到打压,不知这位公主还能不能气定神闲的躲在暗处,找叶秋的麻烦。

叶秋不用问男人是怎么做的,她怕自己知道的越多越幻灭,这男人哪是如表面看起来的一脸正气?背后使绊子捅刀子,不要做得太熟练哦。只要知道男人替她出气了,叶大村长等着看结果就行。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让这里的厨子把那个鱼片还有螺都再做个大份点的,带回山上也给他们尝尝。”

戏看完了,叶秋也开始惦记儿子和家里了。她还惦记着跟儿子的谈心没结束呢。

可男人不动如山,“我让厨子带些菜,上山去做一桌。咱们在这里住一晚,还有些余事未了。”

还有什么事?

叶秋想歪了,未免有些脸红,期期艾艾的说,“这样不好吧…”

男人瞟她一眼,“反正这家客栈已经归你了,你总要知道一下的。”

啥啥?

叶秋猛地一惊,“这客栈归我了?”

男人不说话,只是取出一沓子文契。

叶秋嘴巴张成o型,看清之后又闭上了。

这么大的客栈说送就送,还附带着厨子伙计好几家子,叶大村长突然开始担心,这男人会不会把她的胃口给惯大?

可男人显然没这个意识,虽说送了个厨子上山,依旧给叶秋丰丰盛盛的准备了一顿晚饭。

叶秋有点心疼,“这样一大桌子,我们两个哪里吃得了?”

男人再看她一眼,“那就多吃点。”

叶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是说晚上要吃少么?难道如今的贵族之家,是晚上吃得特别多?

等到熄灯之后,她总算彻底明白了。

这男人根本就没想让她休息!

怪不得还买个客栈送她,留着不许她回去,他根本就是别有居心!

当好不容易聚集起力气,抬起酸软的胳膊把再一次欺身覆上的男人推开时,叶秋脸上粘着早已被汗濡湿的头发。大口喘着气摇头,“不行,真的不行了…”

可男人不答,只是低头追寻着她抵着自己胸膛的柔荑,碎碎亲吻了上去。

他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叶秋快给那细细的酥麻逼疯了,连喘息里都带上了泣音。幸好男人没有点灯,漆黑的房间给人戴上最好的面具。

那。那就这样吧。

最终。叶秋无力的松开了手,任由自己沉浮在男人强势领她进入的*里…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迷迷糊糊间,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才习惯性的象在家中一般,想翻身抬头。却有只温热大手,抵到了她的额头上。避免了那只可怜的额头,撞上床板的噩运。

“醒了?”

眼睛还没聚集,但耳中已经听到熟悉的声音,下一刻。整个上半身就落到温热有力的怀抱里。

叶秋索性闭了眼,任由男人跟哄地瓜似的拍着她,又迷糊了一阵子。才渐渐睁开双眼。

“什么…时辰了?”话一出口,她才觉得喉咙嘶哑得不象话。

然后渐渐记起昨晚是怎样丢脸的哭泣求饶。忽地对这温柔款款,穿得一本正经的男人生出几分怨气。想也不想,手就掐了上去。

只可惜掐得不是地方,手下的肉又太硬。男人没觉得疼,反倒略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有人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先办正事。”

回过味来的叶秋大怒,一巴掌又拍了上去,“你个淫贼,整天…咳咳,想什么呢!”

淫贼被骂得微怔,转而看着她从被窝里挣脱的样子,眸光又沉了沉。

叶秋随之低头,才发现自己胸襟大开,两团丰满的白腻正在浅杏黄的中衣里晃荡,连顶上的两点樱红都若隐若现。

呀!叶秋惊呼一声,一把拢住衣裳,又缩进被子里。这才面红耳赤的模糊记起,昨晚,又或许是今早,男人带她洗沐后,随手给她套了件中衣就搂着她睡下了。这会子再往下一摸,果然光溜溜的,不着寸缕。

混蛋!

再度瞪过去一眼,男人倒是明白过来,立刻无辜的指向床头的一沓干净衣裳,“都在这儿了。”

摸摸酸痛的老腰,叶秋翻翻白眼,本想叫声小李子,上前伺候着。可想想男人强悍的体质,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去捋那个虎须。

“把门关上,给我端早饭去。”

打发走了男人,叶秋慢慢吞吞的爬起来,给自己穿戴整齐,再用了早饭,总算觉得又活过来了。

不过再瞟瞟旁边一脸想伺候讨好,又无从下手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嫌弃。

话说也不过比她小一岁,这体力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唉,算了,凑合着用吧。说来叶大村长想啃口嫩草,也是挺不容易的。

“说,谁等着我呢?”

看她有见客的精神了,男人把那神秘客人领进来了。

这一见,叶秋可是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