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乡间来人,说起他们,都已娶妻生子,生活安稳。李芹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当年不那么挑剔,嫁给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只怕就算生活中会有种种不如意,但日子绝对是好过的。

叶秋又问,“李姑娘,就算你等着李雍的那些年受了委屈,可那时你为什么不说?如果说了,李雍会拖着你吗?”

李芹无语。

叶秋再问,“你自己既存了要占一份荣华富贵的心,又怎能嫌弃这过程中的煎熬?你说那小货郎也因你没有美貌瞧不起你,但你可曾有对人家付出过真心?”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想得到,又怎能没有付出?

哪怕是卑贱如蝼蚁般之人,也是有心的。不以真心去换,别人又怎肯付出一颗真心?

叶秋把方才散落一炕的地契收拾起来,拿到自己手上,“李姑娘,你买这些地花了多少钱,我给你。你拿着钱走吧,让媒人再给你好生找找,找个老实厚道的男人。你虽长得不美,但还年轻,又有家底,何愁嫁不出去?以后好好待人家,记得要用真心,没有什么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李芹眼神闪烁,最后不抱希望的问,“你真的容不下我?”

叶秋摇了摇头,“你也总想再生几个儿女,有个依靠的吧?可如果你跟着我们,此事断无可能。你若是怕嫁得门第低了,日后没人护持,倒是可以来找我。只要不是你们无理取闹,我总会护你周全。”

李芹沉默了许久,最后从荷包里掏出张当票,“我为买这些地把值钱首饰都全当了,你能给我赎回来吗?”

这女人也不蠢,赎首饰可比直接要钱付得更多。

不过再看她一眼,叶秋还是接了,“我这就跟你下山,赎了给你。”

二人起身,叶秋这才发现,薛少卿不知何时,已经和兰阎罗站在门口了。望着呆立一旁的许志坚,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要不是李雍想着要查那些田地交易,应该得通过亭舍,命人把他请上山来,他还听不到这样“精彩”的言论,看清那个心心念念女孩的心。

而之前还理直气壮,主持公道的许志坚,早被叶秋说的话和做的事,弄得底气全无,此时再倏然发现他二人在场,更是神色大变。

兰阎罗叹了口气,给薛少卿行了一个大礼,“我代我表妹向薛兄赔个不是。你们的婚事,就此算了吧。”

薛少卿沉默了片刻,走到许志坚面前问,“你待我,果然没有过半点真心?”

是。可许志坚不知为何,这么一个字竟是在舌尖转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薛少卿忽地自嘲一笑,“我知道了。”

再不看她一眼,只跟叶秋道,“你们要下山是不是?一起走吧。”

许志坚见他如此,心头仿佛给人戳了一道小口子似的,嗖嗖透着凉气。

从前跟薛少卿谈定婚事,她只觉得烦,连正眼也懒得看人家一眼。但是这一刻,她认真的看着人家,可人家却再也不看她了。

许志坚以为她对人家是没有感情的,可此时却莫名的觉得失落。仿佛错失一样唾手可得之物,让人说不出的惆怅。

叶秋下山,办妥赎首饰之事,并不费太大功夫。

李芹拿了自己东西,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想着叶秋的话,打算回去就找个稳当媒婆说亲。至于她娘还想折腾着把孙女嫁来之事,她不想管也不想再理了。

只是叶秋看薛少卿心情不佳,原想开导一二,只没想到忽地铁牛找了来,“营长让你过去,看戏。”

什么?那男人要带她去看戏?这是要约会吗?可她都没打扮!

叶秋一面惊喜着,嗔怪着,一面又要赶紧去了。

本想拖上薛少卿一起散散心,可薛大公子说得好,“我一个大男人,未必离了个女人就不能活?”

有理。天涯何必无芳草,真汉子何患无妻?

那叶大村长就赶紧去看戏了。

第213章 秀色可餐

今天是黄道吉日,宜嫁娶,也是陶家娶新妇的日子。

因已有了去意,所以这一次操办喜宴,也是最后一次收受礼金的机会。陶家一改之前的低调,大宴宾客,几乎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了。

叶秋坐在离陶家最近的一处客栈楼上,怀疑的打量着窗外的宾客如云,“你请我看戏,就是这个?”

李雍坐在她的左边,伸筷夹了一片鱼肉,淡定的送到她面前,“尝尝。”

鱼肉鲜嫩,又没有刺,正是叶秋最爱的款型。可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鱼的么?

不满的张嘴,就着男人的筷子,把鱼肉一口咬下,“你可不要想用这点子鱼肉就收买我。唔,我还要吃螺。”

看她颐指气使的望向那盘子田螺,男人好脾气的放下筷子,动作优雅的拈起一根细细的银牙签,给她挑出螺肉,然后放在月季花碟里,继续给她递到嘴边。

嗯,这还不错。

享受着美食,还有美男服侍的叶大村长终于气顺了些。就算要面对仇人家的热闹大戏,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

只是当男人问她味道怎么样的时候,叶大村长小小的轻哼了一声,反问,“你觉得怎么样?比我做的好吃吗?”

男人还没答话,就察觉到两道不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大有他应一声是,就会扑上来挠花他的脸的意思。

但真的要说不是吗?男人眼角余光睨着身边女人那虚张声势的恶形恶状,莫名的心情大好,突然就不想这么快的告诉她,这里的厨子,包括这栋楼都已经姓叶了。而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不错。”

什么叫不错?是在说这个厨子做的不错,还是说他比她做的好?

叶秋不高兴了,顿时甩下脸子把吃了一半的螺肉吐在碟子里扔下,“既然他做的好吃,你就把他娶回家当媳妇得了。以后不要来找我!”

这样吵架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可叶村长不管,她就无理取闹了。怎样!

男人再瞟她一眼。“我不好龙阳。那厨子也有妻有子。”

被堵回来的叶村长颇无语,那感觉就象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完全没有着力点好不好?

还在想着要怎么继续无理取闹一把。男人却当着她的面,拿着那只小牙签,把她吐掉的半只螺肉戳起,旁若无人的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叶村长顿时消停了,只觉耳根子又开始莫名的发热。

咳咳。这个男人,学的不要太快。

在饭桌上夹菜,本是鲁宗佑爱干的事。自他来了仙人村,别说鲁季贤瞬间似小了三五岁。就连鲁大太太,还有朱青青都好象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大老婆爱吃软烂易嚼的菜,小老婆喜欢爽口脆嫩的菜。他都会一一夹到,绝不出错。有时夹多了。她俩吃不下,只消略一停下筷子,鲁宗佑立即识趣的夹了去,什么也不嫌弃的大口吃了。

弄得朱方氏背着这家人都在感慨,怪不得那鲁大太太愿意给丈夫纳妾,又能跟朱青青相处融洽,这夫婿实在功不可没。

鲁宗佑虽说年纪大了些,话少了些,但在心疼人上头,却是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拍马也赶不上的。不管年纪大小,他是一视同仁,把两个老婆全当成女儿来宠。

好吃好喝全让着她们,要发脾气使小性子就哄着她们。心也公道,谁是什么身份,该是怎样待遇,他始终拎得清清楚楚。对大老婆尊重爱护,对小老婆体贴照顾,并不因为自己的私心偏爱就逾矩。这样的男人,让妻妾如何还能斗得起来?

相形之下,就连朱长富这样跟朱方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她也觉得多有不及。

叶秋很是赞同。

要是拿现代的话来说,鲁宗佑无疑是高情商男人的典范。否则他也不会在家底并不算很丰厚的情况下,在军旅之中混得全身而退,最后还捞个亭长来当了。

朱方氏很以为然。

她原先还觉得女儿红颜嫁白发,是受了天大委屈,可如今看到她们一家相处,朱方氏倒是觉得女儿一辈子能嫁这么个会心疼人的男人,也不算亏了。

她俩说这一番八卦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李雍。没想到男人就暗地里上了心,这会子当着叶秋的面,做出吃她剩菜的举动,一定是蓄谋已久!

否则,象鲁宗佑似的,大口吃了就算了,何必还要这么细嚼慢咽?弄得叶秋觉得自己就跟他嘴里那块肉似的,被人翻来覆去的嚼。

偏偏男人生得又俊,瞧那两片唇因吃了些东西,显出分外好看的血色,越发引得人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

否则美色当前,保不定自己会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就在叶秋想给自己倒杯水缓解下这燥热之时,男人忽地咽下那块嚼了许久的螺肉,望向对面,说,“看戏。”

叶秋一愣,连错倒了杯酒也不知,一口灌下,呛得咳嗽连连。很快就脸泛桃花,目含秋水,倒是看得男人眸光暗沉起来。

刚想抬手,用拇指替她擦擦滟红的唇,谁知外头一阵不识相的鞭炮声,把叶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新娘子的花轿到了。

陶世杰在头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新郎官的簇新装束,倒也看着人模人样。但更加吸引眼球的却是新娘花轿后面那长长的送嫁队伍。

不管严家小姐长得有多么的不尽如人意,可这一刻,她的嫁妆却是给了她最大的荣光。

乡下嫁女,能凑出个十几二十台嫁妆,就已经算是很疼女儿了。可她足有七八十抬,里面还不乏贵重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实在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议论,光这新娘的嫁妆,只怕都够普通人家吃上几辈子的。

又有促狭的人道,没见嫁妆一到,那迎亲的鼓乐,都越发卖力了些。

只是那喧嚣太过。反而有一种声嘶力竭的尖锐与不祥。叶秋才皱了皱眉。就见送嫁的队伍后头一阵大乱。

有人骑着马,匆匆赶了来。

陶世杰刚落地,正打算迎新娘进门。见此情形也有些不悦。怕冲撞了好事,往旁边递个眼色,示意家丁上前拦住,他依旧装作没事人般。去请新娘下轿。

按常理,应该是由新郎官把新娘子背出来。一路背到喜堂行礼。可鉴于严家小姐的体型,这事在之前双方就沟通好了。还是新娘子自己走吧,往后对外还能说是心疼相公,万一要是在中途摔一跤什么的。那可是一辈子的笑料。

只是就这样,也没办法顺利进行。

因为后头来人虽被拦下,却已经高声喊了起来。“停下,快停下!陶家是骗子。不能嫁!”

哗!

果然是好戏,叶大村长在楼上,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怎样的剧情?要抢亲么?快来!

陶世杰有些慌了,“哪里来的疯狗?快把人拦下,我们走!”

他心虚的拉着新娘子就想赶紧进屋,好去行礼,但他实在低估了自家新娘子的战斗力。

那严家小姐听着有人来捣乱,顿时火上心头,也顾不得吉利不吉利,自己动手就揭了盖头,叉腰望着来人怒吼,“哪里来的狗贼,敢拦着本姑奶奶出嫁,拖过来打死!”

哗!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长相。

之前蒙着盖头,还看得不大清楚,只觉得这位新娘子过分圆润了些。可这会子她自揭了盖头,让大家看到了庐山真面目,那就有些不忍直视了。

圆滚滚的一张脸,几乎看不到脖子。本来做新娘子,整个人穿得就象是一只红色的灯笼,偏偏她脸上又浓妆艳抹,不知涂了多少层的白粉,挂满了金银首饰,就象是圆灯笼上顶着一只镶金带银的白色大元宵,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之前好些羡慕陶家娶到有钱媳妇的人,此刻都在心里暗暗发笑。

这陶家怕是真没钱了,否则何以讨个这样的媳妇?真还不如去买一盘元宵,只怕看着还更让人赏心悦目些。

陶世杰大觉丢脸,想把新娘劝进屋去。

偏偏众人的心思,这位严大小姐是半点没有领会,还以为是他们是被自己头上耀眼的凤冠给晃瞎了眼。越发得意的昂着肥肥的下巴,显摆起来。

颇不耐烦的甩开陶世杰拉她的手,道,“拉什么拉?对付这样的人,就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回头非给人欺负到头上不可。你站一旁瞧着,看我怎么把人收拾了,往后也学着些!”

若说陶世杰方才是羞,这会子就是臊了。

哪家的新娘子,还没进门,就跟训儿子似的训相公?再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好看吗?

想劝这位严家小姐几句,她却已经从他手上抢过马鞭,威武霸气的往队伍后头走了,嘴上还一路叫骂,“把人领到前头来,让姑奶奶亲自给他个教训!”

这是要开打了么?楼上的叶秋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真是好戏,不枉她兴冲冲赶来一场。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原本因为没有替人擦到嘴角而遗憾,可此时,却因为叶秋一心只顾看戏,半趴在窗台上,从而露出背后更加美好的风景,又愉悦了。

叶村长是不穿裙的,今日为了便利,只穿了一件墨绿绣白兰花的春衫,底下是宝蓝色的素净裤子,原本站坐都只觉得沉静大方,可如今这一弯腰,一趴下,就显出身形和线条了。

到底江妈妈没白请,如今女人身上的衣裳可比从前看着顺眼多了。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忽地微觉口渴,再看看叶秋刚放下的那只酒杯,鬼使神差的拿过来给自己续上一杯,默默的喝下。只觉果然是齿颊留香,分外香淳。

只是看叶秋瞧得热闹,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吃饭,想想便把桌上各式菜等,该挑刺的挑刺,该去壳的去壳,给她挑挑拣拣挟了半碗,再添上半碗冒着热气的晶莹白米饭端了来。

叶秋随手把饭碗接过,看也不看的就这么开吃。

有那么好看吗?男人只淡淡往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对底下的热闹实在没什么兴趣。转身回去落座,继续看。

秀色可餐。如今他才知道,书中尽是真理。

偏叶秋吃了两口,觉得顺心,忽地想起一事,回头也笑道了句,“你也吃。”

那是自然。舒展着眉眼的男人,继续就着专属于他的风景,下饭。

某猪:你去趴着,让我看看背后能看到啥?

某马:非礼勿视!

某猪:那小桂圆儿去趴着。

某马:小剧场有你一个就够了,拒绝新人!

某猪: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对我是真爱。

某马:…

第214章 一出好戏

叶秋在楼上看得热闹,底下更是吵得热闹。

当严大小姐看到来人,越发盛气凌人了些,“我说是哪个混帐过来扰我的好事,原来是你这小妇养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哼,怎么着,见姑奶奶的嫁妆好了,你就心疼了是不是?也不想想,你一个贱人养的,配不配要这些!”

追来的严家庶兄饶是这些年听惯了她们母女的打骂,这会子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我娘就算是妾,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是爹用花轿正经抬回来的。你要怎样辱骂我不要紧,可这样骂我娘,岂不是连咱们的爹一起辱骂了么?”

严大小姐嗤笑道,“少拿爹来压我,就算这会子他在这里,我又如何骂不得?喜新厌旧的老家伙,也就是他不开眼,才偏要生出你这样的贱骨头。否则整个严家上下,本该都是我的,哪还有你们这起子贱人的什么事?”

她是想着自己今儿就嫁人了,以后跟严家再无瓜葛。反正自己该拿的钱都拿了,哪里还怕得罪人?看她老爹那架式,把她嫁出门后,想必剩下的家产都是要留给那些庶出子女的,严大小姐心想自己又捞不到好处了,又何必做这个好人?反正爹也不在跟前,她就算骂了,回头只要她不承认,谁又能奈她何?

严家庶兄是真没想到这个妹子,居然狂妄到口无遮拦到当众辱骂亲爹的地步,就算这妹子跟他们一直不亲,此刻当着那么多围观乡亲的面,他都觉得替她,也替家里丢脸。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件好事。严家庶兄暗暗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却做出越发悲愤的神色道,“要不是大娘生不出儿子,爹怎会纳妾?这些年再怎样,爹对你们母女有哪一点不好?看看你这回出嫁,爹给你置办的嫁妆,是十里八乡哪家闺女比得上的?你就算是心里有气。总也不能不顾爹生养你的一番恩情。这样公然辱及他老人家,你还配为人子女么?”

严大小姐给他撩拨得心头火起,越发怒道。“呸!少来说这些屁话。他要是真的对我们母女好,就根本不会有你们这起子贱骨头了。哼,少在那儿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在他生了你们这起子王八东西之后。他就不是我爹了!说到这些嫁妆,又关他什么事?要不是我们娘儿俩辛辛苦苦的攒着。他有那么大方给我么?如今想让我拿他当爹孝敬,让他先掐死你们,然后跪下给老娘磕头认了错再说!”

这话可实在是太过分了。

连围观人群都听不下去了,这世上竟有这等忤逆不孝之女?心安理得享用着爹挣来的银子。还要骂爹的不是。

别说是因为她娘生不出儿子才纳的妾,就算是她娘生出儿子,她爹想纳妾又怎样?一没苛待你们。二没打骂你们,闺女出嫁还给出这样丰厚的嫁妆。这样的爹走到哪儿都算是很不错的了。如今却得到这样一番话,这哪里是养了闺女啊,这简直就是养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严大小姐骂完,只觉心头痛快,可她却不知,陶世杰看着后头又追上来的人,是脸色青白。

上前拉了拉严大小姐的衣袖,还被不耐烦的甩开,“你拉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陶世杰无法,只得自己上前赔罪,“岳,岳父…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年轻气盛…”

严大小姐猛地浑身一震,再度转头,才看到后头赶来的马车里,端坐着她爹严老爷。只是似是突然老了十岁,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彻底心死后的漠然。

严大小姐动了动嘴唇,那声爹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