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桂嬷嬷出来喝道:“嚷嚷什么呢扰了太太休息,也是太太心慈,纵着你们这些个丫头。”

紫苏连忙讨饶:“桂妈妈教训的是,也没旁的事,翠花她初来乍到不懂咱们正房的规矩,冒冒失失的跑到正房门外了,我说她两句,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桂妈妈就饶了我们这回吧。”

桂嬷嬷斜睨了百灵一眼,又瞪了紫苏一眼,“就你会说道,咱们太太素来待下人宽泛,既是头一回便也罢了,她不知道这些,你们也该告诉她才是。”

紫苏和翠竹忙答应了,翠竹还捅了捅面红耳赤的百灵,她轻轻咬了下唇,双眼含泪委委屈屈的朝桂嬷嬷道谢,任由翠竹把她拉扯走了。

等她走了,桂嬷嬷冷哼一声:“又是个不安分的,不愧是和那位同一处出来的。”说着下巴点了点南边魏姨娘的院子,转身回了正房,把这件事和苏颖说了。

苏颖“哦”了一声,轻笑道:“既是这样,她们定是也相处的来,她搁在我这儿也是大材小用了,既然她药膳做得好,不如让她去伺候大姑娘,也算是全了老太太一番慈爱之心。”

桂嬷嬷踌躇了下:“可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若是问起,我自有说法。”苏颖端起手边雨过天晴色的茶盅,轻轻啜了一口。想塞人就该直接说,这种塞人潜规则人家真的听不懂哦。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给机会,比起在正房,翠花到南院指不定有更多的机会勾搭上傅奕阳呢,而且还能做到物尽其用,何乐而不为呢。

啧,她真是个好人。

系统这次没跑出来吐槽,苏颖也乐的耳根子清净。

先不说南院的魏姨娘在听到芦荟传达了苏颖的吩咐后扭曲的表情,再是看到跟过来的眉眼俏丽、年轻水灵的翠花,心里头怎么能愉快的起来,可芦荟还在一边看着,魏姨娘只能咬咬牙挤出一个笑容来,“不知太太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芦荟笑道:“奴婢正要到柳姨奶奶和丽月姑娘那里去,除了赏赐,太太也吩咐了让她们两位帮衬着管家。”

“管,管家?”魏姨娘心里一动,“当真?”

“奴婢哪敢假传太太的话,只太太感念姨奶奶您照顾大姑娘的苦心,不好再拿管家这等琐事烦劳您,”芦荟道了个万福,“奴婢就先告退了。”

魏姨娘简直要呕死了,心心念念的管家权一点没捞着就算了,还招来一个狐媚子,可她也不敢明着对百灵怎么样——侯府的规矩,就是老太太房里的猫狗都要抬举三分——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两三句打发了百灵,回房想对策去了。

傅奕阳傅大官人下午就已经回府了,一直在前院的书房勤勤恳恳的处理公务。

苏颖调出地图——她现在的地图也只能显示整个侯府,然后就瞧着前仆后继的魏姨娘、柳姨娘的丫鬟穿过垂花门,应该是千里送羹汤顺便送上晚上静候光临的讯息,老一套啊,还真有些怀念。

【妞儿,你做好准备了吗?】系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把苏颖给吓了一跳,【准备好什么?】

【桀桀,当然是颠鸾倒凤,人家在这里预祝你开张大吉哦。】

【我谢谢你全家,】苏颖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按照从前的尿性,这次会成功么?】

【事在人为嘛,难道你不想知道第一次的奖励是什么吗?】系统用它平板无波的声音硬生生渲染出来了‘你猜你猜你猜猜’的气氛,可惜苏颖鸟都不鸟它,【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苏颖还想说些什么,薄荷就小心翼翼的瞄着她的神色说:“太太,这到晚饭时间了,老爷恐怕要来了,您要不要梳洗一下?”

系统一副老夫甚慰的语气说:【女为悦己者容,美腿香肩露出来,水蛇腰扭起来,我看好你哦。】

苏颖木着一张脸,抬眼看一脸期待看着她的薄荷和芦荟,张了张嘴,外头桂嬷嬷一脸遗憾的进来,说:“老爷差人过来回话,说不能过来吃晚饭了,让太太先吃。”

说完又偷偷瞧苏颖的脸色,安慰道:“许是老爷公事繁忙,再者老爷特意差人过来,就说明老爷心里惦念着太太呢,太太想吃些什么,尽管让小厨房去做。”

几个大丫鬟都跟着点头,一个个都当苏颖玻璃心易碎呢,她抽了抽嘴角,又为了不浪费她们这番苦心,苏颖勉强笑笑,“让小厨房做清淡些,早晨的杏仁羊乳也来一碗吧。”

等吃过晚饭,苏颖都泡了澡歪在炕上翻看了一会儿账本,傅大官人还迟迟没来。

苏颖不急,她跟前伺候的几个丫鬟都开始急了起来,桂嬷嬷在外面也干着急,不放心又悄悄的让小丫环去打探,又恨恨得扫了南边一眼,别又是让南院的给截走了!

去打探的小丫环还没回来,苏颖就不耐烦的再等下去了,歪躺在炕上手里的账本好久没翻过页了。

芦荟心里也着急,借口换茶出去找桂嬷嬷商量去了,薄荷也往门外探头,这时打探傅奕阳行踪的小丫环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气还没喘匀就说:“老爷估计还在外书房呢,也没听到其他院子有动静。”

苏颖心里被几个大丫鬟那小心翼翼的神色弄得无语,她真不是玻璃心!由着薄荷伺候她脱了披在外面的月白绣玉兰薄袄,往暖和的被窝里一趟,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守夜的薄荷和白芷都准备歇下的时候,傅大官人突然来了。

008章 好事多磨

傅奕阳的大驾光临让守夜的丫鬟们手忙脚乱了一阵,薄荷和白芷更是板板正正的站着。

“你们太太呢?”傅奕阳没在外间看到人,挑挑眉问。

薄荷怕好不容易盼来的人又往外走,便连忙回答道:“太太等了您好些时候,精神不济才睡下的。”

见傅奕阳没反应,又大着胆子说:“太太还吩咐了小厨房给您预备了份杏仁羊乳,太太说睡前喝一碗能助安眠的,您要不要来一碗?”

傅奕阳的脸色缓了缓,点了点头,径自掀了帘子进了里屋,被屋里的暖香熏走了身上从外面带来的凉气,见白芷要过去把苏颖叫醒,摆了摆手:“不用了。”

白芷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脚。

傅奕阳坐在榻上,随意扫了眼,看到不远处的隐隐露出一角的小衣裳一角,抿了抿嘴,心里的愧疚又添了两分。

薄荷端上了温热的杏仁羊乳,尔后又伺候傅奕阳脱了外褂和靴子,往常这些都是苏颖在做的,可现在正主正睡得香甜。

薄荷和白芷大气都不敢喘,等傅奕阳脱得只剩下里衣时,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丫鬟赶紧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了。

薄荷压低声音说:“我刚才问了,老爷是从外院直接过来的。”

白芷心里一喜,“真的?可太太她?”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担忧的不得了,值夜的时候也几乎没阖上眼。

苏颖在傅奕阳踏入正房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没办法,有系统像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尖叫的提醒,她要是还不醒就真有问题了。

等把她叫醒了,系统立马龟缩了,苏颖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躺在床上挺尸…装睡。

傅奕阳掀开床帏,看到睡着还依然蹙着眉的苏颖,不知怎么的想到她昨天无声流眼泪的画面,心里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想也没想就直接掀开被子。

苏颖像是被惊醒一样,睁开眼睛,等看清来人后,有些不确定的叫道:“老爷?”蹙着眉突然舒展开,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下一张芙蓉面显得格外莹润,看得傅大官人心神一动。

“醒了?”

这不是废话么。苏颖看着他上了床,不自觉地往里面挪了挪身体,在她接收到的苏氏的记忆里,他们夫妻几乎从来没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过觉,平日里就算傅奕阳在苏氏这里过夜,办事的时候也不多,多半也是各睡各的,中间隔着岂止是两床棉被,这距离都比银河还宽吧。

这要是感情好,那才真叫有鬼呢。

苏颖半阖着眼皮,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而躺下的傅奕阳也沉默不语。不是寡言,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往常都是苏氏问一句他答一句,更多时候夫妻都是相顾无言,要不然就是埋头苦干。

现在苏颖不先开头,傅奕阳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僵持住了。

过了会儿,苏颖总算意识到这僵硬的气氛,有苏氏记忆的她眼角抽了抽,然后起了坏心思,就是不说话,想看看傅奕阳会不会说些什么。

结果,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最后,傅奕阳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干巴巴的说:“孩子,咱们还是会有的。”

然后,然后就没下文了。

苏颖心里更不好受,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承认,这些天她总是会时不时受到苏氏遗留下来的记忆和情绪影响。

就算这是她想好的对策,也不用她借用外力作用,只傅奕阳提到了孩子,她就鼻子一酸,胸腔里满满得都是悲愤和酸楚。

就在傅奕阳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苏颖压抑的哭声,他想了想,胳膊有些僵硬的揽住苏颖的肩膀,手下是硌人的骨头,耳朵里的听到的是酸楚的哭声,傅奕阳也不禁受到感染,动了动大手,轻轻拍了拍苏颖的肩膀,“夫人,别哭。”

没想到这安抚反而让苏颖哭得更厉害了,搂住他的胳膊,失声痛哭,放佛是要借着这哭声将所有的委屈、痛楚都哭出来,丝毫不管什么礼仪,现在的她就是个可怜的失去盼望已久孩子的母亲。

傅奕阳在最初的僵硬后慢慢放松下来,大手轻抚着苏颖的背,入手的仍旧清瘦的背,凸起的肩胛骨,她比他想象的还要瘦,人前看着还好恐怕也都是衣裳撑起来的吧。

“没事了,听话别哭了。”仍旧是那么干巴巴的两句话,苏颖都哭到哽咽了,傅奕阳轻拍她的背,给她顺顺头发,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我…我不想哭,呃,我梦到他喊…娘,我就,忍不住。”苏颖把眼泪都蹭到傅奕阳的前襟上,她带着点孩子气的话让傅奕阳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忍不住跟着心酸,忍不住说:“孩子咱们还会有的,别急啊。”

守夜的薄荷和白芷急得不行,又不敢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哭声渐渐停歇的时候,扬声问:“老爷太太,要不要奴婢们进来伺候?”

傅奕阳咳了一声:“不用了。”说完又低下头看拽着他衣襟还抽抽噎噎的苏颖,动了动被她搂住的胳膊,然后就僵住了。

刚才光顾着安抚失声痛哭的苏颖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突然觉得压在胳膊上的两团莹软,颤颤巍巍,许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月白色的里衣有些滑落。

从他这里看过去,正看到一截粉白的颈子和一抹水红色,呼吸间也能闻到香呼呼的奶香,也不知道是他临睡前喝的那碗杏仁羊乳的味道,还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这么一想让他心神一荡,眼光也不自觉地黯了黯。

傅奕阳轻抚苏颖背部的手也渐渐往下,摸到她素约的腰身上,喉结滑动,这时苏颖温软的身子也靠到他胸膛上,温热的呼吸正打在他脖子上,

傅奕阳低头一瞧,然后就僵住了。

…苏颖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瘦削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神情恬静,傅奕阳抿了抿嘴角,他再想那事也不忍心推醒苏颖,轻轻的将揽住她的肩膀,自己也跟着放平身体。

本来是想把苏颖挪到她的枕头上的,可刚把胳膊抽出来,她自动自发的靠过来,隔着几层薄薄的衣裳那两团莹软让傅大官人感触更深,呼吸一紧,深呼吸了下,勉强将心中的绮念压了下去。

傅奕阳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这下总算老实了。

苏颖靠着他是睡着了,可傅奕阳一时间却没了睡意,望着绣着萱草的锦帐,他第一个念头却是原来夫人也会这样失控大哭的时候,又想昨夜的无声流泪,想自己是不是太疏忽自己的小妻子了?

小妻子?可不是,他的妻子比他小了足足五岁,当年嫁给他的时候,娇俏的脸庞还带着些稚气,那会儿他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她灵动水秀的双眸,可嫁给他这几年来,那样剪水双眸不知何时就消失了,变得沉稳,变得深沉。

现在想想,他从来没有因为后宅的事操过心,这些都是她的功劳。伸手轻摸,又是摸到一把骨头,傅奕阳无声叹息了下,他会好好补偿她的,孩子他们总归是要有的,那毕竟是他的嫡子。

苏颖半睡半醒间总觉得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来,又有热烘烘的气息很讨厌的在颈窝里拱来拱去,不耐烦的她想都不想就用手去拨弄,可没想到听到低低的笑声,紧接着耳垂就被含住了,火热的气息直往耳洞里钻,这下她想不醒都不行了。

“醒了,嗯?”低低沉沉的声音可好听了,苏颖迷迷糊糊的呻吟一声,甜腻腻的叫了声:“爷?”

刚叫出声,苏颖就猛地打了个寒颤,这下彻底清醒过来,幸亏因为昨夜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甜腻度被打了折扣,要不然非得露馅不可。

不过苏颖是白担心了,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听到这声婉转莺啼,手下的动作加快,从解开了一个盘扣的领口钻进去,贴到那滑腻柔滑的肌肤上,就迫不及待的滑到折磨了他一晚上的一团莹软上,隔着水红色的肚兜揉捏了一把。

有力的膝盖有些不耐地压住她不自在动来动去的双腿,滚烫的硬物昂首挺胸的迫不及待的昭显它的存在,隔着几层衣物苏颖都觉得那一小片肌肤都要被烫红了。

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苏颖不自觉地想挣扎,在游戏里和人亲热是一回事,可放在现实里真刀实枪的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何况她觉得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假的!

男人觉察到她的不专心,有些不悦的手下使劲一揉捏,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脸,直接将她的痛呼声含到热哄哄的大嘴里,用眼神警告她。

可作怪的那只手却舍不得离开了,轻拢慢捻的,直把她揉成一团春水,嘴上尝到甜头了,更加得寸进尺得挑开她紧闭的红唇,含住软软的舌儿狠狠嘬了一会儿,直到她呼吸不过来了才放开。

苏颖趴在床头急促的呼吸,就在傅奕阳想更进一步时,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语带祈求的说:“老爷别,时辰不早了,你还要上朝呢。”

009章 借刀杀人

被苏颖水润的双眸一瞧,傅奕阳喉头一紧,还没有消下去的火气差点又要升腾上来。

他也意识到时间会来不及,低头瞧瞧支起来的裤子,再瞧瞧软软的看着他的苏颖,傅大官人抿了抿嘴角,简直就是黏在她莹软上的大手故意拢起来揉捏了一把,才不满足得把手收回来。

苏颖脸早就烧红了,心里不知道把系统骂了多少回——系统这丫的怎么没告诉她,这具身体能敏感成这样,不就那么被男人摸了摸,揉一揉,就软成一滩水了,实在是太敏感又太不争气了!

傅奕阳当她是害羞的,俯下身来在她绯红的耳垂上捏了一把,又觉得不过瘾,含住嘬了一口:“晚上咱们再来,嗯?”

这么做后,他又觉得不大好意思起来,带着几分遗憾从床上起来,见苏颖抬起头来看他,这位清了清嗓子:“时辰还早,你再睡会罢。”

苏颖真有心再睡,可就听到在外面跟着担了一夜心的薄荷的询问声:“老爷太太可是起了,要奴婢们进来伺候吗?”顿了顿又来了句,“柳姨奶奶和丽月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了。”

原先的旖旎气氛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苏颖也不去看傅奕阳,正了正脸色说:“进来吧。”

柳姨娘和丽月及丫环们鱼贯而入,苏颖在她们进来前就收拾好,抬眉瞧见过来伺候她穿衣的柳姨娘和丽月,“不必你们来,有丫鬟们呢。”

又道:“不是许了你们不用过来了么?”

柳姨娘哪能没瞧出苏颖眉梢流露出的春意,心里正觉得酸楚,苏颖这么一问,连忙正了正神色,恭敬道:“太太体恤婢妾们,让婢妾们不用立规矩,可婢妾们不是那不知道分寸的,这本是婢妾们该做的,怎能偷懒。”

苏颖含笑看了一眼敛眉肃目的柳姨娘和她身侧恭顺的丽月,“去伺候老爷吧。”这个柳氏挺有意思的。

伺候大老爷穿衣这些,从前可都是苏氏在做,如今换成了小妾,大老爷反倒觉得不自在了,绷着脸不说话。

瞧了一眼坐在梳妆镜前的苏颖,她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一丝春意让傅奕阳瞧了正着,不由觉得喉头一紧,有些烦躁的挥退要站过来替他扣扣子的柳姨娘,自己扣好,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苏颖嘴角微微上翘。

等傅奕阳和苏颖上桌吃饭了,魏姨娘才姗姗来迟,发钗还有些凌乱,等上前来二话不说先赔罪:“太太恕罪,妾身夜里照顾大姑娘,适才起的有些迟了,还望太太原谅则个。”

苏颖余光瞧见傅奕阳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嘴角带笑对魏姨娘说:“既如此,你不必跟前伺候,坐下吧。”

“妾身谢过太太。”魏姨娘暗自得意的朝站在傅奕阳身后的柳姨娘一笑,毫不客气的坐下了,可等看到柳姨娘一颔首一弯腰的给傅奕阳布菜时,又不免嫉恨的扭了下帕子。

等傅奕阳伸手夹了一个奶饽饽放到苏颖面前的碟子前时,不止伺候的丫鬟们诧异,就是魏姨娘心中则是淌过一条酸溜溜的小醋河,再看容光焕发的苏颖,立马警惕起来。

当事人当下荣辱不惊,顺手就夹起了那个奶饽饽吃下去,只是在送傅奕阳出门时,不经意间勾了下傅奕阳的手指,在大老爷看过来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的拎起帕子遮住了半边脸颊假装咳嗽。

傅奕阳绷了一早上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以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别吹了风,我走了。”

魏姨娘精心描画的眼睛都快瞪出火了,等回了正房迫不及待地开口:“妾身瞧着太太的脸色比昨日好多了呢,如此妾身也就放心了,咱们侯府还得太太坐镇呢。”

听听,这像个侍妾该说的话么?

苏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魏姨娘,自知失言的魏姨娘当下有些讪讪的。

柳姨娘看在眼里,心里疑惑,怎么太太今天这么好的涵养,魏氏这么张狂都没见太太变了脸色,又想到放在自己手心里跟烫手山芋一般的管家权,心里有了计较。

往前半步,恭顺道:“太太信任婢妾,让婢妾分管管家事宜,婢妾实在是觉得惶恐——”

苏颖摆摆手,说:“这有什么的,让你们管着就放心管着,你是老祖宗调教过的,我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差人来问桂嬷嬷。”

又问魏姨娘:“大姑娘的身体怎么样了?说来也有三周岁了吧,按理说等大姑娘再大些,就该请教养嬷嬷了,我看还是等大姑娘身体再好些,再说这件事罢。”

魏姨娘脸色僵硬,道:“大姑娘的身子素来体弱,每次她生病难受妾身就恨不得以身代之,本来想着这两日大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就带她来给太太请安的,可今日天气凉了些,妾身又怕她见风着了凉,没能带来给太太请安,妾身在这里向太太赔罪了。”

说着就给苏颖敷衍的服了服身,还不等苏颖叫起,她就自己直了身子。

桂嬷嬷暗自不忿,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一时换上吃的茶来,苏颖捧着茶杯,靠着墨绿缠花的椅靠,将脚放在脚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盖,含笑着不说话。

柳姨娘朝魏姨娘一笑,反驳道:“魏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太身为大姑娘的嫡母又怎么会不疼大姑娘,不然前日等老爷归家时,又怎么会特许大姑娘在偏厅等了半个时辰呢,怎么到了魏姐姐嘴里就成了怪罪呢?”

魏姨娘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柳姨娘一眼,呐呐道:“妾身又怎么会拦着大姑娘到太太跟前尽孝心,妾身只是太过揪心大姑娘的身体罢了。”

苏颖将茶碗往桌上一搁,清脆的瓷器身在厅堂里显得格外响亮,魏姨娘也闭了嘴,她笑着说:“请安这些都是虚的,人才是实的,大姑娘是咱们侯府金贵的小主子,魏氏应该尽心尽力的。等大姑娘身体好些,也该先到上房老太太那儿请安问好,昨儿老太太还问起了呢。”

魏姨娘先是一喜,再然后心里狐疑,怎么她就觉得这两日太太对大姑娘太上心了?难道是…?

魏姨娘想到一个可能,眉头控制不住的跳起来,等出了正房院门都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连柳姨娘的挑衅都没多理会,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今天傅大老爷从前面衙门回府的时间比昨天晚了些,可没去外书房,瞧了瞧天色直接到正房来了,制止门口小丫环请安问好,直接掀了帘子进了里屋。

一眼就瞧见正侧背对着他的苏颖,她穿了件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长褙子,肩瘦如削,腰纤一握,髻松发乱,不胜清寒。

不知道先前跟前伺候的大丫鬟说了什么,她轻笑出声,眼角都带上了笑意,看上去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让人一瞧就觉得移不开眼。

坐在脚踏上做针线的芦荟和薄荷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给傅奕阳行礼,苏颖猛地回头,一双带笑的眸子就直直撞上了傅奕阳深邃幽深的眼睛,白净的脸颊慢慢染上了红晕。

又觉得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胡乱整了整鬓发,才从榻上下来,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嗔怪:“老爷,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傅奕阳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苏颖还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衣襟,芦荟和薄荷早就心领神会的给屋子里侍立的小丫环们打手势,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大老爷径自走到下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苏颖抿了抿嘴唇,也跟着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用手碰了碰茶盅,适才送到傅奕阳跟前,“老爷喝茶。”

她的动作虽然隐晦但一直注意着她的傅奕阳又怎么会没看见,等她送茶杯过来时,注意力又被她露出的一截皓腕吸引住了。

苏颖没有戴镶金带玉的镯子,就缠了一串粉色珍珠手串,瞧着肌肤如珍珠般莹润,等回过神来傅奕阳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刚才笑什么呢?”

苏颖一怔,傅奕阳就发现她刚才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的爬上来了,正想抬手去摸摸她晶莹的耳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越来越嘈杂。

再然后就是响彻正院的哭嚎声:“老爷,求求您去救救我们家大姑娘吧,老爷!”

傅奕阳的眉皱的死紧,他反射性的去看苏颖,苏颖也一脸疑惑,对上他的目光,担忧的开口:“大姑娘?我去瞧,”她眼睛黯然下来,泄了气,“老爷您赶紧去瞧瞧吧,我一会儿再过去。”

傅奕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冷冽起来,他冷冷的说:“你不用去,我自去看看,”然后注意到苏颖因为他的话低下头,语气缓了缓:“等我回来。”

说完不去看苏颖的反应,径自掀开帘子出去了,随着他的走动袍角掀起滚滚冷风,周身的寒气都快要三尺厚了。

010章 隔岸观火

【妞儿,上等鲜肉被你放走了几次了,你数数?】装死了一天的系统这时候跳出来,义正言辞的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魏氏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苏颖无视了系统的无病呻吟,直接回答了它后面的问题,【我以为她还会再忍忍的,啧啧,现在的宠妾啊忍功还是不到位。】

【听你的口气,肯定又有人倒霉了。】

【你听得出来啊?不容易。】苏颖凉凉的说,对一脸难色进来的桂嬷嬷摇了摇头,“妈妈我没事儿,守门的婆子和丫鬟是怎么回事,这么容易就让南院的人闯进来了?就算拦不住,难道就不会通报一声?总不会被谁掐住了嗓子,发不出声来吧?”

这院子还真热闹,各方人马齐聚一堂,满院子的奴仆中忠心值低于10的可不止一两个,苏颖暂时还没有将这些钉子拔除的想法,不过借机杀鸡儆猴,正正风气也未尝不可。

桂嬷嬷瞧着苏颖的神情,斟酌着把话说了:“说是南院的丫头见硬闯不进来,就干脆在门口嚎叫起来了,她们也只来得及堵住后面的,紧接着老爷就出来了,太太你看?”

苏颖轻哼一声,“罚她们一个月月例,若有下次不用说直接发卖了,正院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出的。”

等桂嬷嬷出去后,苏颖捧着茶杯也不喝,待会儿还有一出戏要唱呢。

傅奕阳气势逼人的来到南院,得了信的魏姨娘虚倚着门框弱不胜衣,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一派楚楚可怜之态,见到傅奕阳顿时泣不成声,“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咱们的大姑娘,她可是妾身的心头肉,若是有个好歹,这是要剜妾身的肉喝妾身的血啊!”

魏姨娘满脸悲切,目光哀求的看着傅奕阳,大老爷心里也不是不触动,大姑娘现在是他唯一的孩子,虽说是庶女,又向来体弱;加上这两天被苏颖勾起对孩子的愧疚,这么想着,傅奕阳不由得加快步伐进了房门。

对期期艾艾看着他的魏姨娘理都不理,魏姨娘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可现在也管不着那么多了,连忙跟上傅奕阳的脚步。

大姑娘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弱弱的哭声就像是小猫在叫唤,屋子头的炭火烧的旺旺的,窗户紧闭,暗闷的让傅奕阳都有些受不了,耳边又听着魏姨娘的呜咽声,丫鬟奶娘的求饶声,让他更烦躁了,厉声道:“干什么吃的!大夫呢?”

魏姨娘悲戚着看着躺在床上难受的大姑娘,泪流的更凶了,秀美的侧脸偏的角度刚刚好,泪珠顺着脸颊流入鬓发里,如同花间的露珠,凄美与悲哀完美的融和在一起——她跟着傅奕阳的时间最久,对他的喜好还是了解一二的,知道自己这样最能引起大老爷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