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目瞪口呆,潘夫人这番话槽点太多,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吐了。

行得正?!潘夫人莫不是觉得她做的那些腌臜事都是事出有因,所以都是对的?

贬低?这可真是冤枉人了,他们侯府是从一开始就是看不起他们的,更不用说现在潘家大厦已倾,哪里值得侯府再高看?

翻脸不认亲戚?拜托,做坏事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是亲戚吗?如今被揭发出来,倒是知道把这层关系拿出来用了?

如果没有这层亲戚关系,潘如月说不定早就被浸猪笼了。还有潘家,傅奕阳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苏颖想反唇相讥,可转念一想,和潘夫人这样的公主病重症患者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相反还是浪费口水,何必呢。

苏颖想是这么想的,可一看到潘夫人那膈应人的神情,就改了主意,嗤笑一声道:“既然你摆出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那我倒是想问问了,谋害侯夫人的罪名你可是担待的起?”

“什么?”季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出声!她以为苏颖知道了潘夫人想在她的寿诞上下药暗算的事了。

潘夫人在这一瞬间和季夫人心有灵犀了,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恶狠狠的看向季夫人,以为是季夫人泄密的!

苏颖可不傻,季夫人和潘夫人这样的反应,肯定是有猫腻的,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季夫人先反应过来,把心里的念头暂时压住,她觉得苏颖应当不会知道。毕竟当时涉及到的那些下人,在事后都被她灌了药,远远的发卖了,尤其是潘夫人那些个背主的下人,更不能幸免。

那么苏颖又是怎么会知道的?联想到今日潘如月竟然能神不住鬼不觉的从季府出来,季夫人不敢确定了。

季夫人错愕的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确有其事?”

苏颖微微眯了眯眼睛,直射向潘夫人,避开季夫人的问话,轻蔑地对潘夫人说:“怎么,这次不强调你行得正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我才说比起年幼无知的潘如月,造成今天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却是你这个年迈无知的。”

潘夫人猛然摇头:“我可不知你在说什么,可我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诬蔑的。你说我谋害你了,可你现在不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摆出你侯夫人的款。我看你才是空口说大话,也不怕就此闪了舌头。”

季夫人暗自皱眉,跟着说:“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你也说了,她那样的脾性,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又如何会做出捅那么大篓子的事来?”

苏颖目光如针一般扎到潘夫人身上,还是暴雨梨花针。“事实摆在那儿,若不是我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说真的,苏颖觉得可真是她运气好。就比如傅母在她从云若寺回程的路上暗害她,若不是忠睿王爷恰好经过,救了她,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至于那一次在大街上迎面跑来的疯马,如果不是傅奕阳及时拍马赶到,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苏颖敏锐的发现,当她说出这半截含糊不清的话之后,季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至于潘夫人,都说了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可她神情却是剧烈变动,看来内在修养不到家啊。

季夫人心里打鼓,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不知把潘夫人咒骂了多少遍!

毕竟潘如月的所作所为还可以归结到潘如月疯了这上面,再念及潘如月年幼无知,这件事说不得就是能够重拿轻放了。

可潘夫人意图对苏颖不轨就很难说了,况且还牵扯到她的寿诞,潘夫人可是仗着她是季府的姑奶奶,才那么肆无忌惮的。

怪不得他们夫妻这次姿态那么强硬,丝毫不顾念彼此的情面,季府可叫潘夫人给连累惨了!

季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剜了潘夫人一眼,义愤填膺的道:“你,你真做什么了?这实在是…”

潘夫人确实心虚,她一直认为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偏偏她想做什么,就没有一件如意的。

现在潘家倒了,看季大人的态度,他可不会再站到她这一边了。原本妄想着叫潘如月入主侯府,现在看来也是没可能了。

鸡飞蛋打,只剩下一坨鸡屎。

潘夫人眼神闪烁,她如何会承认,“你可不要随意诬蔑人,你说我谋害你,那你可有证据?口说无凭。要是你随便说两句就叫大家信以为真,那我还想说这都是你随口胡诌的,就是想为着如月的事儿报复我呢。”

转而又把枪口对准了季夫人,“大嫂,你大可不必假惺惺的,你不落井下石我都是谢天谢地了。”

季夫人脸色一下子难看之极。

潘夫人再对苏颖炮轰:“怎么?你说不出话来了,我就知道你就是信口胡诌的。我可没心思跟你扯东扯西,我去看看如月。若是如月少一根汗毛,我就唯你是问。”

在苏颖看来,潘夫人这是虚张声势,欲盖弥彰。

“是吗?”苏颖就说了这两个字,叫潘夫人头皮一麻。

苏颖没再说什么,叫来白芷,叫白芷把潘夫人领过去去好好的看看潘如月。

潘夫人狼狈而逃,可季夫人还在,她脸色缓和一些了,可还是很难看。

季夫人觉得她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叫潘夫人的那句讽刺刺的脸上无光,就听苏颖问她:“表婶也觉得我是信口胡诌的么?”

季夫人一僵,脸上讪讪的:“难不成竟是真的?可以往怎么不见你说过?”

苏颖语气平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说出来?到最后怕也是会不了了之了,谁叫她是长辈呢。还把老祖宗搬了出来,我们还能把她如何呢。如今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一家子就要回杭州了,再往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不吐不快罢了。”

季夫人顿觉得尴尬至极,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一时之间可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干巴巴的说:“其实你也看到了,她就是那样的德行,我们姑嫂之间很是不对付。只如今潘家遭遇横祸,若为个几句难听的话,对她落井下石,为此伤了我和老爷的夫妻感情,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苏颖似笑非笑:“那就是她的命。”要是叫潘夫人的丈夫知道,潘家会遭难大部分缘由都要归咎到潘夫人身上,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季夫人攥着帕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来掩饰尴尬,但听苏颖说:“夫人大可放心,我们侯府可不会拿潘如月个年幼无知的丫头做什么。先不说这是丑事不能外传,单就是咱们还是亲戚,总不能就此伤了和气。”

顿了顿,苏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是想送官,那也没个诉状不是。难不成我们还能说是被个疯丫头乱吠乱叫的膈应到了?再说了我倒是想着叫潘如月为她的不当行为付出代价呢,可我一来不是她的父母,就是连长辈都不是,再来又不是潘家的宗族之人,说出来的话难免没什么作用。”

季夫人尴尬倒不行。

苏颖就当没看到,继续笑着说:“说实在的,知道潘如月的父亲被罢了官,我可实在是松了一口气呢。夫人您也懂我的意思吧?”

季夫人怎么会不懂,潘如月那疯样子去宫里参加选秀还不知上赶着送死,一个不慎叫人抓了把柄,几家子都会跟着糟心。

“她没了选秀的资格,如今就要回杭州去了。如此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就是潘如月再出个什么幺蛾子,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了。毕竟如今说起来,到底您也只是她的舅母,她生身母亲在旁,您也不好越俎代庖的管。

可这回了潘家就不同了,到底还有潘家的宗族在,而且她父亲可还是白身,潘太太可没了往日里的骄傲。就算是有个一品尚书的嫡亲哥哥又如何,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么一来,可不是多了许多约束力。

更何况看样子潘如月的兄长是知情,等他回去向父亲一说,这出嫁从夫的,想来潘太太也会痛定思痛。到时候,可就不会只光光为潘如月这个女儿考虑了,怎么也得为儿子想想,为着潘家想想不是。”

苏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端起原先上给傅奕阳的茶盏。好在傅奕阳的茶盏里的茶水基本没动,苏颖连喝了几口,才觉得嘴里没那么干涩了。

这些话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再仔细分辨一下,句句都是含沙射影。

言外之意季夫人听的明明白白,潘如月再这么作下去,潘家的宗族若是知道了,潘如月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潘夫人,就算有季大人在背后撑腰又如何,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真的是天高皇帝远。

但这还不是主要的,季夫人觉得苏颖的意思是,潘夫人和潘如月不是没人收拾,何必现在自个亲自动手。

季夫人心想,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季夫人可不是季大人,潘夫人又不是她嫡亲妹妹,反而是给季家带来不少麻烦的小姑子。季夫人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潘夫人若是倒霉了,管她什么事呢。

就像是苏颖说的,他们侯府可不会拿潘夫人和潘如月如何,等傅奕阳他们商量完,潘夫人和潘如月就可以走了。

苏颖斜睨了一眼一脸死灰的潘如月,蹙着眉道:“怎么还梳着妇人髻?”

芦荟连忙道:“奴婢本是想给潘姑娘把发髻梳回来,只潘太太不愿意,这才…请太太降罪。”

苏颖“嗤”了一声,摆摆手:“罢了,左右这回能坐着马车出府,不会再叫人误会了我们侯府的。”

她们主仆一唱一和的叫当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除了傅奕阳。

潘夫人张了张嘴,刚发了个音就被苏颖堵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潘太太想说什么,毕竟潘如月做这副打扮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被人瞧见了在所难免。再加上潘如月在门后的德行,很容易叫人误会。

到底有关我们侯府,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好在你们很快就会离开京城了,到时候就是有人想说什么,只要潘如月不再在京城露面,相信就算是有传言也会很快散了的。”

这种“乍一听是为对方好,可实际上是讽刺再讽刺”的话语,苏颖今日可真没少说,锋芒毕露。

可偏偏从苏颖嘴里说出来,就叫人反驳不能,毕竟她说的可都是事实。

潘夫人脸上红红白白,一口老血哽在了咽喉。

至于被讽刺的当事人,她的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季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苏颖可真是牙尖嘴利。这要是脸皮薄的,怕是被说的羞愤欲死吧?哪里像潘夫人这样的,感觉就是不痛不痒的。

潘夫人决定不和苏颖一般见识,叫她带过来的丫环扶着潘如月往外走。

季夫人打了个圆场:“这次难为你们夫妻了,等我府上有了消息,定是立马叫人传信过来。”

苏颖语气温和:“那敢情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地里帮了潘如月,促使她做出这么不成体统的事来。”

不绵里藏针不舒夫斯基。

季夫人只笑而不语,站在一边的季大人面色不愉,潘璋垂着头,想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独傅奕阳神色如常,分不出喜怒来,可他不说话制止,显然就是默认了。

这一帮子人总算走了,苏颖坐下来,紫苏端上了调的蜜水,苏颖喝干了一盅,她今天实在是说了不少话,不喝水如何行。

放下茶盅问傅奕阳:“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傅奕阳挑挑眉,带着嘲讽意味的说:“不过尔尔。”

苏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晦涩不明的情绪,“我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推了潘如月一把,有些不明白这用意是什么了。”

闻言,傅奕阳也皱了眉头,道:“会查清楚的。”

傅奕阳是想到了敬国公世子,毕竟上一回就是敬国公世子将愚昧的潘夫人拉了出来,摆明是要把潘夫人当成了车前卒,替罪羊。

何况潘夫人的丈夫以往还是敬国公府的门生,如今他出了事儿,可是牵连出来不少事儿。

可就像是苏颖说的,是何用意,实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苏颖岔开话题,用轻松的语气说:“先不管了,你饿了么?这已经过了平时的饭点了,可有什么想吃的,叫小厨房做来?”

苏颖和傅奕阳是能暂时把问题抛开来,可季大人这一边却不能,他们还得调查清楚潘如月是如何出了季府的。

其实,最快捷的法子就是问潘如月了,可潘如月一副生不如死,听不进别人说话的样子,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潘璋看了潘如月一眼,奇道:“先前勇武侯夫人都能叫她开口说话,怎么这会子如月却是问不进去了?”

潘夫人满腔火气找到了发泄口,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苏颖的坏话。在她眼里,苏颖从头到脚就是一无是处。

连季夫人都听不下去了,她冷笑道:“快住嘴吧!若不是他们夫妻既往不咎,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瞎咧咧!”

“你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在勇武侯夫人面前我替你遮掩,也不过是为了季府的名声。如今在人后,你又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季夫人硬声说着,带出来的不屑显而易见。

末了,说了一句“我去盘查,可没工夫听你乱扯”,就甩袖子走了。

至于季大人?他可是耻于与潘夫人为伍,不在这里。

潘璋知道其中一部分内情,一时间也是觉得羞惭,看着一脸愤恨的潘夫人以及木愣愣的潘如月,顿觉得心力交瘁,苦笑不已。

他还不能这么干坐着,侯府那边儿还等着他们给个说法呢。

潘璋苦笑着离开了,留下潘夫人瘫坐在椅子上骂骂咧咧。

233章 倾情演绎

“查到了?”傅奕阳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冷凝着脸问道。

永平垂着头,恭敬得回道:“是,跟着丽月娘家一家顺藤摸瓜,查到了和他们约头的人。”

永平这时候顿了顿,傅奕阳脸色凝重起来,平静的问道:“是谁?”

“是陈家的陈李氏,乃是陈二姑娘的奶娘。”永平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跟丽月一家子接头的竟然是陈宛秋的奶娘。很显然,一个奶娘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和胆量,这再往后自然就是陈宛秋了。

可永平觉得难以相信,陈宛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竟是将手伸到了勇武侯府里?

更甚者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才是叫永平最为费解的地方。

永平不由得往深处想,虽然说那陈李氏是陈宛秋的奶娘,可她却是陈家的下人,能那么大的能耐也就是陈远良和戴夫人了。

只是要是上升到陈远良身上,这件事就更复杂了。

但永平却是仍旧想不通,陈家乃是勇武侯的舅家,就算傅奕阳和陈远良,舅甥关系并不是特别的融洽,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要说是戴夫人,那也不是说不通,毕竟那些恣凶稔恶的手段都是冲着大房来的。

戴夫人的两个嫡亲女儿都是二房的,她想替二房鸣不平,将阴毒的手段用到大房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永平私以为,这不像是戴夫人——这么一位当了多年家的当家夫人——会做出来的,更像是老太太也就是傅母的做事风格。

毕竟傅母前科累累。像是买通贼寇想毁了当家太太的名声;联合傅煦阳谋夺爵位…那样的疯狂。

事实上,在当初魏氏和丽月的阴谋曝光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怀疑上傅母。

那时候傅母还是侯府一呼百应的老封君,就算威名受创,不能像以前一样呼风唤雨。可在侯府的能量可不是苏颖能够抗衡的。

能够做到那些事儿,侯府里也就傅母有那个本事了。

可没想到,如今竟是牵扯到了陈家。

永平自己在心里捋顺线索,他却是将陈宛秋第一个给排除了。

但傅奕阳并不这么想,陈宛秋?

傅奕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对于陈宛秋这么个在个人体统上。和潘如月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光是傅奕阳撞见的就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在元宵灯会上,当时陈宛秋和忠睿王爷在酒楼相约,也就是那一回,陈宛秋借着苏颖的话题说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二次则是苏颖在云若寺外遇险被忠睿王爷救下,傅奕阳上门向忠睿王爷道谢未果,在回侯府的路上遇上了忠睿王爷,被邀请着喝酒。陈宛秋就在一旁充当侍女,叫傅奕阳十分的反感;

说到第三次,这次场面可实在是热闹非凡。一方面陈远良正叫陈宛秋在皇上面上“献丑”;一方面忠睿王爷不期而至;最后则是傅煦阳在隔壁包厢和傅奕阳大打出手,傅煦阳试图叫傅奕阳“现出原形”。种种汇合起来,可实在是精彩纷呈。

除了这些之外。傅奕阳自然还知道,去年在傅母的寿诞上,傅煦阳和陈宛凝被算计。生米煮成熟饭一事中,这里面有苏颖动的手脚不假,只知道傅母的算计,陈宛秋采取的不是避免,而是将陈宛凝拖下水。

凡此种种加起来,陈宛秋在傅奕阳这里可没什么好感值。甚至傅奕阳对陈宛秋厌恶感几将和对潘如月的比肩。

但这也没有叫傅奕阳重点关注的地步,毕竟傅奕阳觉得陈宛秋这么一个内宅女子。注定是翻不出什么大浪花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叫傅奕阳正视了。

在忠睿王爷云若寺遇险后,查封的店铺中有两家是陈家的,当时陈远良还上门叫傅奕阳在中间转圜转圜,为此傅奕阳还知道这两家铺子竟是陈宛秋鼓捣出来的。

当时傅奕阳心里挺错愕的,但转念一想,陈宛秋都敢在选秀时暗中勾搭忠睿王爷,这可就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会做出来的。那行商贾之事,也不是她做不出来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短短时间有关于陈宛秋的流言铺天盖地而来。

苏颖都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不正常,毕竟按理来说,一条流言流传开来,就算是一传十十传百,可也不会就像是一夜间,这种流言就充斥了整个四九城,这背后必定有大能量的人推动,陈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傅奕阳政治嗅觉可是比苏颖灵敏了不知凡几,他自然是觉察到整桩事件背后的暗涌,而这一点在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中得到了证实。

最新的流言“陈宛秋是仙女下凡,手中有灵药”,傅奕阳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更加确定了有人想叫陈家落入危难之中。

因为傅家和陈家的关系,傅奕阳做不到置身之外,但他绝对可以明哲保身。

傅奕阳甚至觉得若是在此事中,陈家要找一个罪魁祸首,那么陈宛秋是绝对不能遗漏的。

只傅奕阳没想到,陈宛秋的手会伸那么长,竟是伸到了勇武侯府来了。

傅奕阳当即冷冰冰的说道:“把人抓过来,好好审问。”

永平把头低得更低了,恭顺的应道:“是。”

永平明白傅奕阳的态度,不必因为那陈李氏是陈家的下人就顾忌。

等永平出了书房门,打从心里觉得愤慨:俗话都说“舅舅外甥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到了他们侯爷这里,反而是叫舅舅在背后接连捅刀子。

转念一想,陈家就没有好的。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太太了。虽说老太太是嫁到了傅家,是傅家妇!可看看老太太做的那些事儿,什么时候替傅家着想过。

若是老侯爷还在的话,哪里还容得老太太撒泼!陈家也不会没有顾忌,把手伸到侯府来。真当他家侯爷不发威,就是病猫了不成?

傅奕阳在书房坐了半晌,起身去了上房。

一路上迎着夜风,傅奕阳想了很多,想如今的局势,想接二连三发生的难事。

等到了上房。傅母吃了药已昏睡过去,倒是傅煦阳正百无聊赖的怔怔出神,见到傅奕阳就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你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吗?那你可就来的太晚了,再说母亲仍旧是不待见你这个…亲儿子呢。”

傅煦阳原本是想说“白眼狼”呢,这是傅母除了“不孝子”外最常骂傅奕阳的词。不过傅煦阳现在可是真憷了傅奕阳。在傅奕阳跟前总是会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傅奕阳没把傅煦阳挑衅加讽刺的态度放在心上,也可以说是习惯了,他就用了一句话就叫傅煦阳哑火了。

“你可想好了日后回老家的打算?”

叫傅煦阳回老家是确定了的事,傅母病重了,也只是给傅煦阳来了个缓刑,并不会更改傅奕阳一早就下的定论。

事关自己的‘前程’,傅煦阳能屈能伸。他正想着和傅奕阳服个软,叫傅奕阳念及他们的兄弟情,千万别被有心人给挑唆了。外头就有小厮过来通报:“季府来人了。”

傅煦阳满腔‘柔情’都被噎住了,好奇心上来,不由得问道:“季府?怎么大晚上的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傅煦阳在上房可以说是闭耳塞听,不过这也是潘如月的这件事,捂着不叫外传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叫上房的人知道了去。

傅奕阳没耐心和傅煦阳解释,他只说:“你好好想想罢。”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好好想想。想什么?当然是想回老家后的打算。傅煦阳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了,愤愤的想踢椅子泄愤。可鉴于他之前踢椅子得到的教训——崴了脚,到现在还行动不利索——只恨恨得捶了一下子桌子,险些硌到手。

过来的是潘璋,相比于先前得知潘如月的所作所为时,现在的他,神情隐隐还带着些庆幸和放松。

傅奕阳挑眉看了他一眼,直接开门见山说:“有结果了?”

潘璋定了定心神,但他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他面对着气势逼人的傅奕阳时还是紧张的,到底还年轻,比傅煦阳还年轻三岁呢。

不过就是这样,在傅奕阳看来,就是还可以了,最起码比傅煦阳强了不少。

“是的,我们查到了兵部左侍郎姜府上。”

傅奕阳眯一眯眼睛,这倒是可以解释潘璋为何会带着庆幸了。在他看来,若那在背后挑唆潘如月到侯府的是姜府之人的话,那侯府就也会承担上一部分责任。

毕竟姜府和侯府交恶,若是姜府因为这点,想借刀杀人,那么潘如月不说是完全无辜的,但最起码他们能将大部分责任推卸到姜府身上去,而且侯府就不会纯然无辜的了。

“证据确凿了吗?”傅奕阳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潘璋到底是稚嫩,愣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线索都指到姜侍郎府了,而且侯府和姜家不是因为先前的事儿闹得不愉快吗?呃,我是说这件事完全可以看成是姜家想要借刀杀人…您要去哪里?”

“季府。”傅奕阳没有回应潘璋的猜测,径自往外走。

潘璋心里直打鼓,他以为傅奕阳知道了真相后,就该往后退一步,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可他怎么一点释然的意思都没有呢?还要去季府。难道是觉得他们没有确凿证据,随便编了跟侯府交恶的姜家来应付的吗?

潘璋攥着拳头,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