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急匆匆的跑过来,额头上冒了一层汗,“老爷!”

“先回府。”傅奕阳沉住气道,先把胃里头的那块石头沉下去。

“是。”永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老爷心情可不怎么美妙,少说多做。

等傅奕阳回府,从大管家口中得知了傅母先前吐血的事儿,傅奕阳首先想的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是想起了忠睿王爷先前曾说过的“孝顺”一说,听起来可真是格外讽刺。

傅奕阳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接迈步去上房,期间还问了下大管家是怎么一回事。

在得知傅母的情况后,傅奕阳稍微放松了一些,最后问管家:“当时都有谁在?”

大管家顿了下,恭敬的回道:“二老爷一直在上房,倒是先前三太太来了一趟,后头去找大太太了,没呆多久就回去了。之后,老太太就吐血了。”

傅奕阳发出无意义的“唔”的一声,算是回应了大管家的话。

然后挥了挥手,大管家退下了,傅奕阳步伐不停的到了上房。

刚进门,傅煦阳就挥舞着拳头揍了上来,傅奕阳在反应了一瞬后,直接闪开了傅煦阳的拳头。毫不客气的反击。

傅煦阳反应不及,身体一踉跄,然后撞上了门框,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太太,太太!”薄荷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道。“老爷和二老爷打起来了。”

“啊?”苏颖以为她听错了,在她的印象里,傅奕阳可向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就算是他心里再有怒气,也不会在人前发泄出来。

就像是他之前查到了傅母做过的那些事,还被她说了一番话刺激到了。也只把自己给憋内伤了,吐了一口血。

再者,傅奕阳并不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就拿傅煦阳来说,傅煦阳可就是个渣兄弟,在傅母跟前卖乖。惯常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抹黑傅奕阳。这还只是小伎俩,相比于后面傅煦阳跟傅母想要‘政权演变’,根本就是小小巫见大巫。

可那时候傅奕阳都没说按住傅煦阳胖揍一顿,苏颖在知道傅煦阳的异想天开的所作所为后,都想把他给剐掉一层皮了。

这并不是说傅奕阳很大度,他可没选择这种暴力行为,而是选择了冷暴力,软折磨。但凡是得罪过傅奕阳的。可都是让他剐掉了一层皮。傅煦阳看起来没那么凄惨,但想想看吧,天知道他还能不能再大展雄威了。

“太太?!”薄荷注意到了苏颖的失神。忍不住开口唤了她一声。

苏颖回过神来,舔了舔嘴角:“老爷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或许该问傅奕阳没把傅煦阳揍个半死吧?

“二老爷实在是太过了,是他先对老爷对手的。”薄荷神色愤愤的说着,从以前傅煦阳竟然对苏颖呛声,从最开始的含沙射影到最后直接恶言相向,就看傅煦阳不顺眼。

其实。她觉得只要是二房的人都不怎么顺眼,不管是不会看人眼色的二太太。还是如今的三太太,就算是如今三太太变了很多。可以前的时候没少仗着老太太在后面撑腰,对太太冷嘲热讽,还说什么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侯府的嫡长孙。

再看看二老爷如今做的也太过分了吧,老太太是被他气的再次瘫痪的不说,今天可是他没照看好老太太,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把火迁怒到大老爷身上了!

苏颖在心里冷笑,傅煦阳这就是在淋漓尽致的作死,不过这一次傅奕阳成全了他。

干得好,侯爷!

等苏颖不慌不慢的走到上房的时候,这一场架,更正一下,是单方面的殴打,已经结束了。

苏颖居高临下的看着伛偻着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的傅煦阳,仔细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傅奕阳没有往傅煦阳那张还能看的脸上招呼,尽管现在傅煦阳那张还能看的脸可不怎么好看。

眼泪、鼻涕、污泥…混合在一起,黏在他的脸上,再加上因为痛苦扭曲的表情,苏颖一时都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

不过很恶心就对了,苏颖扫了一眼后,立马移开了目光,看向一点都不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傅侯爷身上,问道:“你没受伤吧?”

傅奕阳紧了紧拳头,苏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手背上红了一片,看来是太用力了,皱了皱眉:“还是上一下药的好。”

傅煦阳痛苦的嚎叫着,就是那种像是杀猪的声音。

黄莺战战兢兢地从屋里蹭出来,苏颖也没想着叫个下人为难,开口说:“请大夫了吗?”

傅奕阳微微颔首,很快就来了两个下人把嚎叫着开始打滚的傅煦阳抬进他的屋子里了,没一会儿苏颖就没听到那种杀猪般的嚎叫了,或许是傅煦阳疼的抽过去,不然的话就是被堵住了嘴。

苏颖可没去管到底是哪个选项,她在想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的慢一点呢,疼疼更健康嘛。

黄莺抹着泪回了内室,傅母青筋都爆起来了,配着她枯树皮般的皮肤,还有昏暗的床帐,整个显得特别的狰狞。

见到黄莺进来,傅母急切的想从喉咙里呕出什么字来,可能发出来只有“吼吼”的没意义的音节。

257章 回光返照

黄莺小声的说:“二老爷已经没事了,老太太你只管放心罢。”

这话儿纯属是糊弄傅母的,想想都知道,刚才傅煦阳还嚎叫的像是少了几块肉似的,要是一下子就没事了,那怎么可能。

傅母“吼吼”的更厉害了,黄莺嗫喏了下,想说什么,传来脚步声,黄莺扭头一看,连忙朝着来人曲曲膝盖:“老爷。”

傅母的“吼吼”声突然停了下来,停顿了一下之后,就急促的“吼吼”起来,像是要把肺脏都要吼吼出来似的,黄莺赶紧去倒了温水来。

苏颖并没有走,她叫芦荟去问了下上房的下人,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苏颖嘴角急速的抽动,傅煦阳是发了什么疯!

二话不说就朝着傅奕阳挥拳头,“不慎”磕到了门框之后,侥幸没有磕晕,然后就很勇武的再次朝傅奕阳扑上去了。

傅奕阳把他“引”到了院子里,不得不说,还是傅侯爷懂的节俭持家,可不像是上一回傅煦阳和陈夫人可是把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还砸了个稀巴烂,这些没直接让傅煦阳赔偿可都是好的了。当然了,那些个换新的费用可都记在了上房的账单上,这里面还包括了傅煦阳的吃穿用度。难道傅煦阳还会觉得他在上房是包吃包住的吗?

话扯回来,傅奕阳就开始了对傅煦阳单方面的揍人行为,把傅煦阳揍得只能嚎叫出声,而不是对傅奕阳骂那些恶心人的话。

“他骂了什么?”苏颖冷冷的问了一句,不等芦荟说。她就冷笑着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也不外乎那几句,以前老太太也是常骂的。二老爷也就那点子出息,软蛋一个。”最后几个字苏颖含糊在嘴里挤出来。薄荷没听见。

苏颖心里想,傅煦阳如今可不就是软蛋一个,恐怕这辈子说不定都硬不起来了。

这么一想,苏颖才觉得心里痛快一点。

“呆会儿大夫来了,叫人好好招待下,务必叫他好好的看一看二老爷的伤处。”苏颖低声对芦荟说。芦荟眼睛都没抬,只同样压低声音说:“这会子大夫还没来呢,许是大管家叫人去请城里面最好的大夫来了,这才耽搁了一会子功夫。”

“那是应该的,我冷眼瞧着二老爷伤的着实不轻。听他的痛呼声,怕是整个侯府都听到了。”苏颖心想以傅煦阳的尿性,嚎那么响,实际上没多大的事儿,顶多就是些皮外伤。或许还没有他磕到门框伤的厉害呢。

说到这儿,苏颖对芦荟说:“可是说二老爷磕到脑袋了,可别把脑袋磕坏了,本来脑瓜子就有些不好使了。这要是再磕坏了,那可实在是了不得了。”

芦荟咬了咬下唇,有点犹豫的说:“等待会儿大夫来了。可要让大夫好好给二老爷看看脑袋?”

苏颖给了芦荟一个赞赏的眼神,她现在可真是觉得,离了芦荟她可怎么办啊。

等芦荟下去了,苏颖坐到一边儿,立马就有机灵的小丫环端了茶点来,苏颖朝她点点头。小丫环很懂事的退下去了。

苏颖望了一眼里间,隐约还能听到“吼吼”的声音。苏颖带着恶意的想。或许傅母是在朝傅奕阳吼那些她以前常用来骂他的词汇。

傅煦阳可真是能耳濡目染,就连骂人的话都那么如出一辙。可真是够了。

瞧瞧吧,如今骂的最多的傅母,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至于傅煦阳,傅奕阳可真该把他的牙给揍掉。

不过想想,傅奕阳今天暴力的行为可有点奇怪。当然不是说傅奕阳不该还手,只是把傅煦阳揍得嗷嗷叫,像杀猪似的,可不像是傅奕阳一贯的作风。

但是,揍得好就对了。

等苏颖坐在外面喝了半杯茶,还吃了一块点心后,傅奕阳面无表情的从里面出来,看到苏颖还在,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不少,对苏颖说:“走吧。”

苏颖点点头,芦荟过来扶住她,压低声音在她耳畔禀报道:“大夫刚来了,只大概看了下,说是二老爷没伤到骨头。”

苏颖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着那真是太可惜了。

前头的傅奕阳停了下,问:“怎的了?”

苏颖据实以报,傅奕阳只挑了下眉,冷淡的说:“可是能叫他老实一段时间了。”

苏颖对此深以为然,显然傅奕阳在胖揍傅煦阳的时候放水了,而且还很克制了,不然傅煦阳可不仅仅只是皮外伤,连根骨头都没伤到。

听了傅奕阳这话,苏颖就更确定了。

苏颖抿了抿嘴唇,等回了上房,亲手给傅奕阳斟了杯茶,推到傅奕阳手边:“你还好吗?”

“嗯?”

“心情不大好?”苏颖想了想说,她都不大确定,只是觉得傅奕阳今天好像比较压抑,等看到傅奕阳一怔,显然苏颖说中了,她柔声说:“想和我说说吗?”

苏颖接过来芦荟递过来的药膏,对她微微颔首,芦荟轻手轻脚的退下去了。

傅奕阳没做抵抗,就把手放到桌面上,感觉到苏颖的手正握着他的,心里一动,原本打算憋在心里不打算和其他人说的话,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先前忠睿王爷和我说了一些事。”

饶是苏颖平日里大多时候很冷静,但这一刻,苏颖都能感觉到心脏急速的跳动,她甚至都能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了。让苏颖都佩服自己的是,她拿着药膏盒子的手都没有抖,而且她该庆幸的是,她现在手离开了傅奕阳的手背了。

苏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闪烁的情绪,她小心翼翼的吞了下口水,稳定心神,让自己出口的声音没有颤抖:“然后呢?”

傅奕阳斟酌了下用词。道:“是有关陈宛秋的,若我所料未错的话,要对付陈宛秋的是忠睿王爷和皇上,为的是她手里边,”说到这里傅奕阳迟疑了下。苏颖暗暗挑了挑眉,“灵药,据忠睿王爷说可以包治百病,说的很笃定。”

“那条传言是真的了?”苏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忠睿王爷告诉傅奕阳这种事的缘由,一边说着,“说她是仙女下凡。手握灵药的那条传言。”

傅奕阳神色有些个怪异,他似乎想冷笑,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仙女下凡谁知道呢。”

这是在讽刺吧。

“若我没想错的话,那就是说前面两条传言是忠睿王爷操纵着流出来的了?单就为了陈宛秋手中的灵药,那也太…”苏颖是想说“费尽心机”了吧。傅奕阳就接话了,他说:“大材小用?”

“也能这么说。”苏颖虽然知道一部分原因,无外乎就是陈宛秋的空间太骇人了,未知的总是可怕的,可想想看,忠睿王爷可是代表了国家机器,直接碾压过去,陈宛秋肯定抵抗不了。

所以苏颖就有些不明白忠睿王爷怎么就耗尽心思。就为了得到那所谓的“灵药”?

真要算得上,都可以从去年算到现在,难道说前面那些时间。忠睿王爷都在和陈宛秋玩恋爱游戏吗?或许是忠睿王爷很有钻研精神,想要研究一下陈宛秋的空间是怎么一回事?又或者是忠睿王爷就是想和陈宛秋玩玩,而现在是玩腻了?

不管如何,那都是忠睿王爷和陈宛秋之间的事,他做什么把傅奕阳牵扯进来。

苏颖抿了抿嘴角,一点点把涂抹在傅奕阳手背上的药膏化开。“我不明白,陈宛秋如何会有…灵药的?”

苏颖在中间稍微停顿了下。不过不明显。

傅奕阳冷笑一声:“在陈宛秋搞出先前那些神奇的事来,再在她身上发生些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多惊奇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显然傅奕阳是忘记了他当时听到忠睿王爷的话时,都瞠目结舌了。

苏颖从傅奕阳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讽刺,听听看吧,傅侯爷还用“神奇”来形容陈宛秋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呢。

傅奕阳心里的烦躁被苏颖有一下没一下抹开他手背上的药膏的动作减缓了不少,又听苏颖不解的问:“可,忠睿王爷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向我摆明车马罢?”

“嗯?”苏颖有些不解,难道是说不让傅奕阳插手其中吗?这说不通啊。本来傅奕阳就没打算插手,毕竟就算是忠睿王爷今天不明确的承认他就是幕后主使,但好歹看一些痕迹,都能大致的猜测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想看第三条流言是敬国公世子放出来的,都能叫傅奕阳查到,可前面两条传言却丝毫查不出什么头绪来,就有这样的预见性了。

傅奕阳可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明知道里头是谁在博弈,怎么还会像个愣头青一样插手。

傅奕阳也捉摸不透,所以这么和苏颖说的时候,语气里并不是那么笃定。

“说来,今天陈宛凝又来找我说了陈家的事儿。”苏颖抹完了药膏,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没再纠结忠睿王爷莫名其妙的告诉傅奕阳有关陈宛秋的那些事的事,转而说起了陈宛凝的事儿。

之前陈宛凝崩溃着跑过来求苏颖帮忙的事儿,苏颖并没有隐瞒,一并说给傅奕阳听了。其实苏颖本来就能够严词拒绝的,毕竟傅奕阳是真的没有要‘力挽狂澜’的意向,但毕竟先前她心一软,和陈宛凝说了要再和傅奕阳说一下的,也不好食言。

听了苏颖这话儿,傅奕阳原本松开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听忠睿王爷说的那些话,显然忠睿王爷在密切注意着陈宛秋的同时,也没忘也盯着勇武侯府。

这种“关注”可叫傅奕阳觉得不舒服了,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苏颖想了想说:“我只和她说根结不在咱们这儿,我实在是没想到根源竟真的是陈宛秋。虽说不是咱们以前认为的…”所谓陈宛秋和忠睿王爷的“爱恨情仇”什么的。

毕竟在傅奕阳查到最近的那条传言是敬国公世子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还在那儿说,敬国公世子那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傅奕阳可是说是陈宛秋和忠睿王爷“有一腿”,敬国公世子为姐姐报复什么的。说起来这是能查出来的最符合猜测的原因和目的了。

“那般原因,可终究还是归结到她身上,还那么的匪夷所思。”苏颖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干脆不往这里说了,问傅奕阳:“你怎么看这件事的?”

傅奕阳冷声道:“还能如何。且看看罢。”

搅乱了一池浑水的忠睿王爷可不在意他心血来潮的话给别人带来的影响,他正听着下属在报告陈宛秋的日常。

“她发现你们了?”忠睿王爷挑了挑眉,没觉得意外,在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内,忠睿王爷连同他的下属就已经好好研究过陈宛秋的能耐了。

“王爷,那被发现的人需要撤回来吗?”

“不。不需要。再增加人过去,离得近一些,让她知道我再盯着她。”

“是。”

陈宛秋当初进献第一颗千年人参的时候,还以为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天衣无缝的。可实际上负责盯梢的忠睿王爷大概是知道实情的。

说是大概,只能说当时忠睿王爷还没有彻底查清楚陈宛秋的“神奇之处”,但还是知道那颗千年人参是陈宛凝自己拿出来的,而不是幸运得来的。

这一次,忠睿王爷只是想给陈宛秋增加点找到千年人参的难度而已。

陈宛秋可真不知道忠睿王爷的“好心”,她现在可是被忠睿王爷派过来监视她的人,弄得烦不胜烦。

她预想到了忠睿王爷会派人来监视她,好知道她是怎么得来千年人参的。但没想到忠睿王爷会这么的“丧心病狂”,竟然派了那么多人,简直都要把陈家。尤其是她的院子给包围了。

陈宛秋可不想让忠睿王爷发现她的秘密空间,这可是她最大以及最后的筹码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但忠睿王爷这样的盯梢,她是能够找到没人的地方,把千年人参拿出来——要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儿,她早就该早做准备的。而不是现在弄得这么被动——但一旦这样的话,她就没办法解释千年人参的来源。

等明天忠睿王爷问起来…陈宛秋想到这儿。猛地一拍额头,她真是钻了牛角尖了。

想想她今天和忠睿王爷说的。她都承认她有得到千年人参的途径了,还承认了她手里有灵药,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打算见皇上,也是要透露一部分的。

反正都已经决定了,她现在惶惶不安的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想通了之后,陈宛秋就不再纠结了,对忠睿王爷监视她的下属也不屑于顾了,照旧吩咐了梅香一声,就要上床睡觉了。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陈宛秋不悦的翻了个身,梅香急急忙忙的进来,哭着说:“姑娘,姨娘她,她不大好了!”

“什么叫不大好了!”陈宛秋不耐烦的说道,她可对邱姨娘没多少感情,虽然她觉得戴夫人恶毒,但好歹还觉得戴夫人有本事,可邱姨娘呢,就是朵菟丝花,离开了男人就像是失去养分的花儿,再也活不下一样。

就算是这具身体的亲姨娘,但陈宛秋可不觉得亏欠邱姨娘的,要知道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本事保住。自从她成为陈宛秋之后,邱姨娘遇到事情除了哭还剩下什么,想现在,如果不是她在陈家地位涨高了,邱姨娘能有如今的待遇,早不知道叫戴夫人磋磨成什么样了。

梅香哭着说:“姨娘她生病了,可不叫人告诉你,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姑娘你赶紧过去瞧瞧吧!”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叫你不说,你就不说,到底谁是主子啊?”陈宛秋朝梅香大吼道,哈?现在这算什么,电视剧里才会有的狗血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邱姨娘这是想做什么呢,想向她展示母爱的伟大吗?太可笑了,她只是个姨娘,就是自个的亲生女儿都不能叫她一声母亲!

愚不可及的蠢货!

陈宛秋气急败坏的想着,抓过哭个不停的梅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还不快领我过去。哭有个屁用!你知道将来你是怎么死的吗?绝对是笨死的!蠢死的!”

“都好几天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现在她要不行了,再来告诉我,如今这样子,那岂不是叫她功亏一篑了!怎么就不干脆等她咽气了。再来告诉我一声呢!”陈宛秋烦躁的说着,她可不想叫邱姨娘死,最起码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陈宛秋还想着等到她进宫之后,完成她的目标时,把邱姨娘扶正呢。就算不能扶正,那也最起码是平妻。和戴夫人那个恶毒的嫡母平起平坐,想必那时候戴夫人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吧!

如果这时候邱姨娘出了事,肯定会被拿来做文章,说不定还会给她按一个“克母”的名声。对了,毕竟是亲生母亲。不知道她死了,自己这个做女儿的用不用守孝?

这可实在是个大问题,毕竟选秀可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死了亲娘,可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啊。

陈宛秋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有的没的,灵光一闪,抓住梅香质问道:“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而且就这几天的功夫就要死不活的了?”

“姑娘!”

“现在不是让你哭的时候。和我说清楚,说不定我还能救她。”陈宛秋不耐烦的说道,梅香果然是停止了哭泣。和陈宛秋说起邱姨娘的情况来了。

陈宛秋觉得其中有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戴夫人。她还说呢,戴夫人怎么就消停了,原本以为是戴夫人看清楚形势了——毕竟陈远良站到了她这一边,戴夫人胳膊在粗还能粗过陈远良这根大腿么——可没想到戴夫人根本就是没消停,她没来直接对付她。转而去对付邱姨娘了。

陈宛秋在心里很快就想明白了戴夫人的动机,没往别的地方想。比如说她一直认为在暗处的黑手,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圈定了戴夫人。

果然是恶毒的嫡母!

陈宛秋很快到了邱姨娘的住处。邱姨娘已经气若游丝了,见到陈宛秋过来,竟然睁开眼睛,来了精神,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

陈宛秋坐到床边,让梅香和屋子里的其他下人都下去,她要救邱姨娘的话,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陈宛秋怎么都没想到邱姨娘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不是秋儿。”

陈宛秋瞳孔剧烈缩小,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点悲伤,硬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挤出眼泪来,“姨娘,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是秋儿啊,我来看你了。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邱姨娘摇了摇头:“你不是秋儿,我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如今我也没什么可活的了,你就不要再糊弄我了。”

听邱姨娘这么说,陈宛秋干脆也不装了,她本来就没兴趣要和邱姨娘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

干脆的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好吧,我也不想知道。可我觉得你说的话特别的可笑,你能认出来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就没有想过你的亲生女儿是怎么没的吗?她早在我过来的时候就死了,你没办事护好自己的女儿。等自己的女儿变了个人,也不敢往外说,直到现在自己要死了,才敢说出来。你这样的母爱,可实在是叫我不敢苟同啊。”

陈宛秋假装没看到邱姨娘悲痛交加的神情,但说完这些她就住了嘴。心里却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救邱姨娘?

如果救活邱姨娘,她把自己不是她亲生女儿的事说出去,可不是她想看到的,还是在这样的关口。

这里鬼祟之事就是禁忌,有些变化就很容易被当成妖怪烧死。想到曾经抄袭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词的,可不就是被当成鬼祟烧死了。

想到这儿陈宛秋连忙问:“还有谁知道吗?”

258章 死不瞑目

邱姨娘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对陈宛秋的问话好似没听见一般。

陈宛秋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放开神识,那些忠睿王爷派来的人就在附近,他们听到了多少?

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陈宛秋惊慌失措中,竟然忘记了忠睿王爷还派了不少人监视她!

等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叫人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陈宛秋死死得盯着邱姨娘。如果说先前陈宛秋还有那么丝,因为占据了原来陈宛秋的身体,而产生的愧疚,那么现在别说这丝少得可怜的愧疚了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恨!

试想,在她穿越过来,处境那么艰难,到如今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向着目标前进中,邱姨娘不曾帮过她一丝一毫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在临死之前还要坑她一把!

陈宛秋全然没有救邱姨娘的意向,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邱姨娘苟延残喘。非但如此,嘴里还吐露出伤得邱姨娘体无完肤的话:“你要是恨就恨自己懦弱无能,是你没本事护好自己的女儿;再恨就恨戴夫人恶毒,还有陈宛凝嫉妒成性,是她们母女俩联手害死了你的女儿。”

邱姨娘闭上眼睛,不愿意在听,回光返照得来的那丝力气也消失殆尽。

陈宛秋却是改了主意,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来,掰开邱姨娘的嘴儿硬灌了进去,附在邱姨娘耳边冷冰冰的说:“虽然我打心里不愿意救你,可我想了,你现在还不能死。呵呵,说不定有一天你女儿还能回来呢?”

邱姨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亮光刺痛了陈宛秋的眼,她嗤笑道:“可真不知原来那个懦弱无能的女儿有什么好的,连个下人都能够欺负她。她个包子,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若不是我,就是她活下来。就凭戴夫人那么个恶毒嫡母的脾性,肯定是随便把她给嫁了。等嫁出去,也是个被人欺负的命,宅斗那么激烈,就等着整日以泪洗面,窝囊到死吧。”

陈宛秋满怀恶意的同邱姨娘描述着“陈宛秋”该有的未来。邱姨娘不再挣扎,泪流的更凶了,让陈宛秋更加的看不起。

陈宛秋把瓷瓶收好,冷眼看着邱姨娘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感觉到快意。径自小声说着:“而我呢,看看吧,连戴夫人都不敢再来招惹我了,往后她还要朝我下跪。还有那些清高自傲的,等见了我也得朝我卑躬屈膝,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又如何。可比原来那个懦弱的包子,强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