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惦记着原来的陈宛秋呢?

陈宛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充斥着化不开的阴翳。她似乎有点遗忘了外面还在密切监视着她的,忠睿王爷的属下们。

邱姨娘闭着眼睛怎么都不说话,陈宛秋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咬了咬下唇,探出手来试了一下邱姨娘的鼻息,等发现邱姨娘还有呼吸后,才讪讪的把手放下——她喂给邱姨娘的灵水,怎么会不把邱姨娘救回来?当然了,陈宛秋有斟酌好用量。邱姨娘就算能再活着,可也不会活多久。不过最起码能撑过选秀。

陈宛秋站起来,掸掸衣角。打开门看见抽泣着的梅香,尽量没让自己再露出讥讽的神情来,沉声说:“给姨娘看病的,到底是哪个庸医,她好好的,可不像你说的不大好了!”

梅香错愕的看向陈宛秋,不可置信的嘀咕道:“姨娘都病了好久了,大夫都说是…”

梅香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没瞒过陈宛秋的耳朵,她恼怒道:“你先前说她病了几天,如今又说她病了好久,我还能不能从你,我的下人,嘴里听到一句真话了?原本还看着你忠心耿耿,才让你继续留下来的,可你就是这么尽忠的?”

梅香自知失言,低着头任凭陈宛秋责骂。

陈宛秋简直都快要被这一摊子事给气死了,别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这‘内’可都会一群尽会扯她后腿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缺伺候人的下人!”

梅香心里早就冷成了一片,一咬牙也不管邱姨娘先前的嘱咐了,把知道的都说了。

听了梅香的话,陈宛秋表情很怪异,喃喃自语:“这么说来,她还真是病了?”

梅香离得近,把陈宛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也能听出来陈宛秋语气里的遗憾,心里边忍不住悲凉一片。

邱姨娘是为何病的,梅香再清楚不过了,盖因陈宛秋气焰越来越盛,还不把戴夫人放在眼里,邱姨娘一边是为陈宛秋整日整日的挂心,另一边也是想叫戴夫人放心——就算是日后陈宛秋真的有什么大造化了,那时候邱姨娘自个就病死了,不会威胁到戴夫人这个嫡妻的。

邱姨娘全心全意的都是为了陈宛秋着想,可陈宛秋呢?邱姨娘病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是下人瞒着,可这些天来陈宛秋一次都没有到邱姨娘那儿看看。说起来,陈宛秋可有很久没主动去看过邱姨娘了。

为此,梅香都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要告诉骨瘦如柴的邱姨娘,现在的姑娘早就不是原先的姑娘了,她是被鬼祟附了身!

可梅香担心邱姨娘受不住,不然就是知道后,更没了求生的念头,撑不下去了!

梅香一心想着原先的陈宛秋还能回来,总得让邱姨娘撑到那时候,不然她没法子向她的姑娘交代。

陈宛秋没功夫关注梅香的情绪,她之所以觉得遗憾,只是她原本想的好好的——邱姨娘是被戴夫人害死的,她可以利用此事做文章,让戴夫人声名扫地,继续被陈远良厌弃——可现在呢。邱姨娘竟然真的是得病了,还是自己得病了,要是以前她还可以策划着把这件事诬赖到戴夫人身上去,可她现在既没那么多精力也没人手去做了。

这多少让陈宛秋有些挫败,但目前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

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向忠睿王爷暴漏了一部分,她想好了怎么修补和应对。而如今竟是又出了一个大问题,陈宛秋心底非常没底,她不清楚忠睿王爷派来监视她的人,到底监听到多少她和邱姨娘的对话?

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陈宛秋负面情绪还没有得到纾解呢,梅香就痛哭着过来:“姨娘没了。”

“没了?”陈宛秋喃喃学舌。等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喂了邱姨娘喝了灵水,明明是能够延年益寿的,怎么会在邱姨娘身上没什么效果?难道是有人杀邱姨娘了?

“快去看看!”陈宛秋慌里慌张的回去,结果失望的发现。邱姨娘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就是病死了?!

难道是她的灵水失效了?那怎么可能!

陈宛秋想崩溃的尖叫,但她还得开动脑筋来否认这点,她绝对是不允许再出现什么失误的!尤其是空间是她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了,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陈宛秋傻到当场,不知情的下人还以为陈宛秋是为着邱姨娘的死伤心欲绝,只有梅香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个痛哭出声。

戴夫人正打算入睡,听大丫环夏绿过来禀报后,道:“给我倒杯茶来。”

夏绿有些不解。但还是照着戴夫人的吩咐去了。

戴夫人没了睡意,这些天她原本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不然也不会到这会儿了还没有入睡。

若说原先对邱姨娘还有过不满,可如今瞧瞧陈家的糟糕境地,再对比下自身的境遇,这份不满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夏绿端了茶进来。犹豫了下问:“太太,这事儿该如何处置?”若是以往。死了个姨娘,哪里还用得着嫡妻操心。只吩咐了下面,按照规制下葬了事了。可陈宛秋正得势,原先还被戴夫人压制住,如今不但能同戴夫人分庭抗礼,甚至是有着陈远良撑腰,便是把戴夫人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了。邱姨娘是她的姨娘,单要是按照规制来,谁知道还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戴夫人挑眼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她什么时候竟也落到这么个境地了,再多争辩也无意义,想了想就冷道:“只怕还得请示老爷,瞧瞧老爷是个什么意思,毕竟在这么个档口上。”

戴夫人可没有主动去见陈远良的意思,只让下人去请示陈远良了。

等回来,夏绿按捺住心里头的激动,语气竟是带了些雀跃,“老爷吩咐了,只说一切只管从简,不必搞出什么动静来,显然是不怎么看重邱姨娘呢。”

戴夫人在心里冷笑,道:“他可是这么说的?可还说了旁的?”

夏绿踌躇了下,喏喏道:“老爷只说邱姨娘是福分不够,当不得贵人的姨娘,适才…”

夏绿还没把话说完,就把头低下去了。

戴夫人想了想,这话儿可真是陈远良能说出来的,怎的也不能让陈宛秋的名声受半点损伤。“陈宛秋那儿呢?”

夏绿想到这个,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二姑娘那儿可是默许了老爷的提议,只二姑娘没在邱姨娘那儿呆着,说是伤心过度回自己的院子了。这话儿奴婢倒是不信的,打从邱姨娘卧病在床,可就没见着二姑娘去瞧过一眼,眼瞧着不行了,二姑娘才匆匆过去瞧了一回呢。”

对邱姨娘的病,戴夫人多少猜到点什么,可没想着陈宛秋根本就对此无动于衷。邱姨娘那份心思可算是白费了,再瞧瞧陈远良的姿态,戴夫人暮然升起几分物伤其类的伤感。

可这份伤感也就出现了一瞬,戴夫人就喝了口茶把它压下去了,平静的说:“只管叫底下人照着老爷的吩咐办事便是了,至于二姑娘,”戴夫人咬着牙根挤出“二姑娘”这么个称呼,“如今这府里头哪里还有能管得着她的。”

邱姨娘的死对着陈宛秋都没什么影响了。哪里还能指望着谁!

这一点戴夫人倒是想错了,邱姨娘之死可是给陈宛秋带来了很“深远”的影响。

陈宛秋“伤心过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颤抖着手,努力了几次才在椅子上坐下。她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她喂给邱姨娘的灵水怎么会失效了?

陈宛秋哆嗦了几下拿出原先装灵水的小瓷瓶。因为手还不稳,小瓷瓶还掉在地上了。

陈宛秋死死地盯住躺在地上的小瓷瓶,好像要把那只小瓷瓶盯出朵花来。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陈宛秋连忙把小瓷瓶捡起来,抬头看来人:“不是说让你在外面守着吗?”

梅香双眼刺红。阴恻恻的盯着陈宛秋,在昏黄的烛光下,乍一看特别的瘆人。

陈宛秋特别不高兴了,她原本就事事不顺了,如今身边剩下的又都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会不举步维艰吗?

怎么的?如今还对她不满起来了,想造反了吗?“滚出去,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你,你——”梅香出声说话,声音嘶哑,陈宛秋没有为邱姨娘的死掉一滴眼泪,就连掐着自己的大腿想挤出一滴眼泪来。都没有成功,反而是梅香失声痛哭了好久,如此艰难的开口。“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主子!”

陈宛秋第一反应则是梅香是从邱姨娘那里得知的,不由得说:“邱姨娘告诉你的?”

不等梅香说什么,陈宛秋就冷笑起来,嘲弄道:“邱姨娘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临死之前还要坑我一把,早知道我就不该救她的!现在怎么样了。我可没想到她竟然告诉你一个下人?你想怎么样,出去告发我吗?真是好笑。你但凡说出去一句去,小心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

梅香颤抖了一下:“姨娘。姨娘她竟是知道?”所以她才一心求死的吗?

梅香的话,让陈宛秋脸上发烧,她竟然不打自招了!

陈宛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把这个错误忽略过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梅香:“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你还和邱姨娘一样,还期盼着原来的陈宛秋,终有一天会回来吗?那我实话告诉你吧,那都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里,梅香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陈宛秋见此,讽刺道:“我有点想不明白了,你既然还期盼着,怎么今天就忍不住来质问我了?是因为邱姨娘的死?可真看不出来你和原来的陈宛秋情同姐妹!哦,和个下人做姐妹,可真是原来那个包子会做出来的事!怪不得连个刁奴都能欺负她呢!”

“啊——”

陈宛秋过了两秒,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她震惊的低下头来看,梅香插到她胳膊上的剪刀——刚才陈宛秋反应快,反射性的用胳膊挡住了梅香砍过来的剪刀,不然的话,那剪刀就插到她肚子上了。

梅香的手原来还在颤抖,但一想到陈宛秋刚才说的那些惨痛的事实,将她原来抱有的希望全都打碎了。现在邱姨娘死了,姑娘也回不来了,那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宛秋反应很快,在梅香失去理智,举着剪刀再次挥过来的时候及时躲开了。

生死关头,陈宛秋发挥到了极限,等到有机会反手夺过来梅香手上的剪刀后,狰狞着脸,狠狠的朝梅香刺过去,很快梅香就没了声息。

陈宛秋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脸上和身上都溅上了猩红的血,她也不顾不上原先的“灵水难道失效了”的猜测,把丢到一边的小瓷瓶拿过来,把剩下的灵水都灌了进去,等觉察到一股股儿暖气向四肢游走的时候,终于露出如负释重的神情。

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陈宛秋走到梅香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梅香。

想到她竟然被她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给伤到了,陈宛秋满脸阴郁,抬脚踩到梅香的伤口上。

梅香咳嗽了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外头正有听到嘶叫声过来询问的下人,陈宛秋可不想交她们进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人给打发了。

陈宛秋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以前那都是算上间接杀人——就拿清婉的死来说,当时陈宛秋担心清婉会泄露出什么秘密来。先下手为强,派人把清婉给弄死了,但陈宛秋可没有直接亲自动手——这一次可算得上陈宛秋第一次亲手杀人。

梅香眼看就活不成了,陈宛秋当然不会救她,忍住胃里面涌出来的恶心,对梅香说:“你以为你是个忠仆?自认为和以前的陈宛秋情同姐妹了。所以在我身边卧薪尝胆了是不是?”

说着冷笑了两声,心里边涌出了浓浓的恶意,“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你竟然把你的好主子的身体刺伤了。还有看在你都要死的份上,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吧,我刚才说什么你的主子回不来的话。可都是骗你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你的好主子,好姐妹就回来了呢,你这么做可一点意义都没有!”

梅香原本就出气多进气少了,如今又陡然手了那么大的刺激,吐了一口血,手指在地板上抓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音。陈宛秋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梅香就那么咽了气。

“竟然死不瞑目?”陈宛秋嘀咕了句,转过头来干呕了半天,用那把带血的剪刀把袖子上的衣服剪开。

刘海湿漉漉的。还有溅到的血黏在脸上,别提多难受了,但这都比不过胳膊上的疼痛。

尽管是喝了灵水,但伤口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在这期间,痛的脸色发白。咬住了帕子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陈宛秋都不敢去看胳膊上的伤口,一下子瘫在床上。浑身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过了半个小时,陈宛秋是觉得应该是有半个小时。虽然她感觉都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了,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伤口还是感觉到疼痛。

在这期间,陈宛秋又喝了些灵水。她还自嘲的想,还得感谢梅香用剪刀扎了她那么一下,不然的话,她真的都以为自己的灵水失效了呢。

在这半个小时里,陈宛秋还分心的想了下,为何她的灵水没有在邱姨娘身上起到作用?应该是邱姨娘原本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得救了;不然再加上她喂的灵水太少了,她原本还以为邱姨娘能再撑一段时间的。

陈宛秋不再纠结邱姨娘的事儿,如今邱姨娘死了也好,省的她再把那件事透露出去!

还有梅香,陈宛秋斜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梅香的死状可真算不上好看,尤其是她还死不瞑目。陈宛秋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在心里对自己说,梅香的死全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再说当时那样的情况,根本就容不得她多想,梅香要是不死,死的可就是她了,她那是正当防卫!

不说这些,单就是梅香和邱姨娘带给陈宛秋的冲击就大了,她原本以为没人会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陈宛秋了。

可如今不但邱姨娘知道,就连梅香也那么笃定。天知道,除了她们俩之外,还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

就算没有其他人知道,那还有一件事就是刚才和梅香打斗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现在梅香的尸体躺在她的房间里。她虽然挡下了想进来的下人,可梅香就这么死了,她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件事很好的糊弄过去?

血腥味钻到鼻子里,陈宛秋才回过神来,看着满目狼藉,还有一具还没冷透的尸体,觉得今天实在是糟糕透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宛秋也不能让下人抬水进来洗澡,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梅香的尸体呢。

干脆的眼不见心不烦,拉下了床帏,带着一身的血迹躲到了床上,直接进空间了。

259章 虎头蛇尾

苏颖应了顺郡王妃的邀约,去顺郡王府看花。

虽然之前问了傅侯爷,傅侯爷给的批示是,和顺郡王府欠国库欠银有关,但苏颖并没有怎么真的带着要帮着丈夫追还欠银的心态去的。

叫苏颖诧异一些的是,就是顺郡王妃代了姜侧妃一起出来,这种招待可是让苏颖觉得好隆重。

姜侧妃把姿态放得很低,和她的母亲姜夫人完全不同。

就算苏颖和姜夫人私下里——也不能完全说是私下里,姜夫人可不是个低调的人——有纠葛,但和姜侧妃关系并不大,就算那一回姜侧妃也派人过来增加点压力,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里又是顺郡王府,对方的地盘,苏颖也不会迁怒到姜侧妃身上,给她脸色看。

心里还有些不明白,顺郡王妃叫姜侧妃出来一块儿招待她,是个什么意思?苏颖可不觉得,顺郡王妃不知道姜家和勇武侯府的干戈。

这不光是苏颖觉得有些不解,就连姜侧妃都还没完全明白,起先姜侧妃以为顺郡王妃是想借此贬低她,侮辱她,借以来讨好勇武侯夫人。

可后面打听到消息,也没让姜侧妃真的搞清楚,顺郡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侧妃第一次见到苏颖,心里莫名生出些羡慕来。想想勇武侯夫人家世和她相当,可人家如今是正当的勇武侯夫人,就是顺郡王妃都带着几分小意的对待她。

但这份心思,姜侧妃可没有表露出来,压住心中各种心思。在苏颖跟前摆低姿态,一句都没提到姜家的事儿。

姜侧妃不提,苏颖又不是来找碴的,也不露出半分来。再说了,看姜家如今糟糕的境况。用不着勇武侯府再做些什么,就足够让人幸灾乐祸了。

因着姜夫人的所作所为,叫芦荟的哥哥多关注了些姜家的境况。

先是薄荷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泼妇在姜家门前骂街的盛景,这件事虽然没怎么后续,但姜源的名声可是彻底扫地了。想再京城说一门儿好亲,那是不可能了。

再往后就是姜家二房被扫地出门了,虽对外说姜家二房是从姜家分家单过,但姜家二房也没因这件事得到什么好报。

就算先前的“外室门”,姜家二房替姜存富背了黑锅。值得同情,但姜家二房这次分家,可真没得到什么好处。

里面原因不少,最大一个便是嫡庶之别;再来姜存富可不是个厚道的人。

——不像是傅奕阳,想当初完全可以仗着皇上撑腰,就算是没有皇上撑腰,傅奕阳也完全可以把傅煦阳扫地出门,再严重一点。在族里走动走动,把傅煦阳除出宗族都是有可能的,别说非但没有如此。还分他三成家产了。

所以不管姜存富和二房的“爱恨情仇”,姜家二房分家分出去,不出点血怎么可能。

苏颖在得知的时候,还觉得他们怎么就分家了呢?从两房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家人。想想看,姜存富让姜家二老爷替他背外室的黑锅;姜二夫人玩无间道在姜夫人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你来我往的。他们兄弟、妯娌玩的多热闹啊。

这次分家也是很好的证明,你捅我一刀。我回你一剑,刀刀见血。往后分了多可惜。

总之,姜家霉运缠身就对了。不但内讧,就是外面,因着姜源的事,姜存富又被御史弹劾了,险些把姜存富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弹劾下去。

至于姜夫人,她可安静下来,对外称病不出呢。

苏颖想着姜家糟糕事儿,在心里百转千回,挑挑眉看了一眼乍一看明艳动人的姜侧妃。

再仔细看她的脸,其实是扑了比较多的香粉,遮掩憔悴,由此可见姜家的事儿是真的糟糕呢。

顺郡王妃自始至终都带着得体的微笑,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的,看上去就像是外人说的宽和贤良的那样。

期间并没有提到什么‘国库欠银’的事儿,但苏颖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接下来情绪就有些不高。

顺郡王妃觉察出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悦,一如既往的温和体贴,倒是把姜侧妃退下了。

等姜侧妃一走,顺郡王妃就温和的笑着说:“原本是想着叫夫人你和侧妃当着面把原先的事儿讲清楚,现在看来,倒像是我做的不大体贴了,夫人可不怪我擅自插手吧?”

苏颖在心里皱了皱眉,顺郡王妃这哪里是体贴?先前她和姜侧妃可没有一个提起过,姜家和勇武侯府的干戈,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提。

那如今顺郡王妃故意放马后炮,是个什么意思?

苏颖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哪里,您也是好心。”尽管是好心办坏事。

顺郡王妃很体贴的不再提这件事了,领着苏颖去看花——毕竟顺郡王妃用来邀请苏颖的借口,就是邀请苏颖来赏花的。

结果在花园里流连了一圈,苏颖就被热情好客的顺郡王妃送了两盆名贵的花。

并不是说苏颖不善于拒绝,只是顺郡王妃说的话根本叫人不好拒绝,苏颖心里很无奈,只能接受了顺郡王妃的好意,还心想难道这是另类的贿赂?

等出了顺郡王府,苏颖松了一口气,芦荟见了笑着说:“往前可不见太太这么愁苦呢。”

“你觉得顺郡王妃如何?”苏颖叫芦荟说说,芦荟跟着苏颖久了,说话也没那么多规矩,可这种事儿还是叫芦荟为难,她只想了想说:“郡王妃很是温和大度呢,外人可都是这般说的。”

苏颖也为难她了,想到那两盆名贵的花,微笑着说:“顺郡王妃是很宽和。连侧妃娘家的事儿都想着管一管呢。哪个正妻会有这份心,着实难得,怪不得旁人都羡慕顺郡王妻贤妾美。”

芦荟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车突然慢下来,芦荟掀开车帘往外看,回过头来同苏颖说:“太太。前面好像是陈家的马车。”再看了看,皱着眉说:“好似在故意挡着咱们的马车。”

“陈宛秋?”苏颖头一个就想到了陈宛秋,然后再来的反应是,出门就出事的定律还是没有打破!“不用理,让车夫绕过去。”

苏颖现在和陈家哪个谁都不愿意沾上任何一丁点关系,昨天忠睿王爷突然抽风告诉傅奕阳那些事儿。到今天傅侯爷都没有可以理解,苏颖也是想不通。但是,确切的知道对付陈宛秋的是皇上和忠睿王爷兄弟二人组,他们夫妻可不愿意去做撼大树的蚍蜉。

陈宛秋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就算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可也得眼前看不见尸体啊。

陈宛秋没人手可用,还得亲自处理梅香的尸体,本来陈宛秋想着干脆把梅香扔到空间里去做化肥,可她到底还有点底限在,而且想到梅香莫名其妙不见了,那肯定会扯出一系列的麻烦。

等到今天梅香的尸体被发现后,陈宛秋直接丢下“梅香是自杀”,也不管其他人相不相信。

光是这一件事就让陈宛秋心力交瘁了。总觉得底下人在嘀嘀咕咕,偷偷指指点点,让陈宛秋心里发虚。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还顺带抛尸。

陈宛秋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觉得梅香是咎由自取,她只是正当防卫,但等吃饭的时候,拿筷子夹菜的时候。竟然掉了好几次,陈宛秋才意识到她的手在轻微的抖动。

陈宛秋在自己的院子里呆不下去了。干脆一咬牙做好准备去找忠睿王爷。

这一次没带丫环,原先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的是梅香…一想到这个,陈宛秋就抿直了嘴唇,脸色阴沉下来,马夫也不敢多问,听了陈宛秋的吩咐就闭嘴不言,直接埋头做事起来。

陈宛秋院子里的动静,尤其还涉及到人命,戴夫人怎么会不知情。

等到陈宛秋出门了,直接把昨天晚上当值的丫环叫过去。姜还是老的辣,戴夫人不过是问了几个问题,又叫夏绿跟过去看了看屋子,回来一说,大致就看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夏绿也多少看明白了点,声音有点抖,半天也只憋出句:“二姑娘,这可真是胆大啊。”

戴夫人缓缓平了口气:“她岂止是从昨天才胆大的,往前出格的事儿哪里少了。只我实在是没想到她如今竟然大胆成这样,可不是胆大这么说了,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夏绿听到戴夫人这么说,小小倒抽了一口气,想了想,把陈宛秋的处置方法说了,“底下人都有人议论了,到底听起来二姑娘的说法不靠谱,太太您就这样听之任之吗?毕竟这若是传出去,陈家的名声怕是也不大好听。”

戴夫人冷笑一声,“如今名声可好重要?”再说陈家女的名声早就坏了,先前陈宛凝的事儿,虽说里面有隐情,但平妻一事,不光是陈家还是傅家都受到了影响。后面影响更大的可是傅母的事,被皇太后下懿旨申斥不慈,可很是叫陈家女,尤其是外嫁女受到了负面影响。

如今陈宛秋可是风光,全京城都知道了陈家有这么个庶女!戴夫人丝毫不觉得风光,可是觉得丢人丢尽了,更何况如今她带来的可不是风光,而是催命符。

戴夫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要考虑到整个陈家,想了想,让夏绿下去收拾陈宛秋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来的烂摊子。

陈宛秋不知道她嘴里恶毒的戴夫人,帮她收拾烂摊子,她正在赶去找忠睿王爷,哪想到就和勇武侯府的马车狭路相逢了呢。

陈宛秋脑子还没想清楚,嘴里就先说话了,吩咐车夫去拦住勇武侯府的马车。

原本陈宛秋还没怎么样,但看着那边的马车要绕过她,显然是不愿意和她碰面,陈宛秋就硬是拗性子上来,非要拦住勇武侯府的马车。想亲眼见见苏颖。

弄到后来苏颖也烦了,旁边都有路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了,苏颖就让芦荟下去问问,对方有何贵干?

陈宛秋眼神闪烁了下,冲芦荟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可是好久没见过大表嫂了。想知道如今大表嫂过的如何了。如今相逢不如偶遇,去旁边的茶楼喝杯茶,叙叙旧,想来以大表嫂面面俱到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拒绝我的吧?”

芦荟如何听不出陈宛秋话里的讽刺,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回头去请示苏颖。黑着脸说:“哪里来的规矩!”这话儿可不止说过一遍了,上一次陈宛秋擅闯苏家就足够不礼貌了,现在竟然在大街上做出这种让人看不过的事来,实在是叫人看不过去。

“我瞧了,陈二姑娘竟是没带个丫环。真不知是出来做什么的。”

“她说我面面俱到?”苏颖并没有在意芦荟说的这个细节,重复了一遍陈宛秋对她的评价,“嗤”了一声:“上回她还称赞我虚伪呢,这一次倒是知道换了个新词,最起码还能叫人听得进去。”

“太太!”芦荟显然是不想苏颖这么自贬的,“您要是不愿意见她,只管叫家丁们开路便是了,左右对方就跟着马夫一个。”

——自从上一回苏颖出外的时候。在大街上出了意外,每次出门都带了不少人做护卫,车马簇簇的看起来排场很大。

“嗯?”苏颖考虑了一下。“怕是到时候她会说我仗势欺人了,也罢,我也想看看她这一次又是卖的什么药?”

“好吧。”芦荟去和陈宛秋说了。

等到苏颖带着芦荟和两个小丫环去见陈宛秋时,苏颖先前和芦荟说的话可是一语成谶了。

陈宛秋自己形单影只,见着苏颖这么被簇拥着过来,没等苏颖坐下呢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道:“大表嫂可是好大的排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