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夫人一转话锋,对苏颖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娘家内侄女也是要参加大选的吧?这么一说来。你这做人家姑姑的也没比人家大上几岁。”

苏颖微微一笑,“可不是呢,我是家里头的嫡幼女。她是家里头的嫡长孙女,她小时候我们还玩在一处呢。如今一转眼就变成了大姑娘了,我这做姑姑的可是不能比了。”

平阳侯夫人“扑哧”一声笑了,指着不远处开的娇艳的花说道:“我瞧着你可是人比花娇,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苏颖眨眨眼,面对这样的夸赞。她也只能抿抿嘴笑了笑。

平阳侯夫人请来的夫人太太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凑齐了人正好开两桌麻将。说笑了两句之后大家都活泛开来,也不知是谁提起来要推牌九。

“戏台子搭起来还得一会子。再说这么早听起来,也觉得吵得慌。咱们先来几圈,若是不爱这个,也可以打叶子戏,那个我也是精通的。”平阳侯夫人这么说着,就支起了一张桌子来,另外一桌就玩起了叶子戏,各自的丫环站在后头侍奉茶水。

打牌的时候自然是要聊天的,不知怎么的就说起姜家的事来,礼部左侍郎的夫人轻嗤道:“风声一出来后,那姜家嫡子的名声就是抹了锅底灰一样,遭人诟病了。说起来,这可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头做老子的在外面养外室,结果连外室子都有了,还被闹腾上门来,虽说是一推四五六推到了旁人身上,可但凡明眼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家宅不宁的,外面的事儿哪能还清明,姜侍郎姜大人最近可是没少遭人质疑。”

苏颖闻言挑了挑眉梢,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礼部左侍郎夫人说的后半截上了,不过她们接下来讨论的重点,显然是放在了姜存富的外室身上。

“照我说,那姜大人太冒进了,直接把黑锅让给他家二老爷背,这才更惹人诟病呢。合该着叫姜夫人出面,毕竟是男丁,顺水推舟的认下来,随便认到一位姨娘便是了。如此孩子进了府,那外室还能有什么伎俩,如此便是不足为惧了。”

平阳侯夫人两眉一竖,“叫我看,还是那姜侍郎贪吃没擦干净嘴,还叫人找上门来,闹到如今,可不是他该的。”说着话锋一转,“我怎么听着,那对外室母子还在姜家呢?”

“这,这是要唱哪出啊?”御史石大人的夫人瞠目结舌,“这可是像什么样子,那府上二房都分出去了。”

苏颖稍显诧异的看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又瞄了一眼石夫人,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嘴角,低头看手中的牌,带着好奇的说:“可是为着这个,那姜家二房才想着分出去的吗?”

“庶子主动要分家,可还真是叫人纳罕的,如今可不知有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我怎么觉得这里头双方都有猫腻,不然姜侍郎怎就答应分家了?”

苏颖抬头和平阳侯夫人对看一眼,打出了手中的牌,平阳侯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胡了!”

270章 戏里戏外

苏颖一点都不意外被问到陈宛秋的事儿。

“姑娘家家的,名声在外算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最近的事儿,到底是让人说嘴呢。”礼部侍郎夫人瞧了苏颖一眼说道,想了想又说:“最近可没瞧着戴夫人出来呢,等见着她,我也想劝她一句呢。”

苏颖在心里冷笑,如今陈宛秋已经不疯魔不成活了,戴夫人哪里能管得着她,这么想着还替戴夫人说了句话,“外头决定的事儿,她到底还是拦不住,只我们老爷旁敲侧击了,也是没什么作用。”

“竟是这样?”平阳侯夫人双眉一轩,打出一张牌,“这样活跃的庶女,我还是头回见呢,最近好似到哪里都能听到她的事儿,叫我都听腻了。”

苏颖叹口气:“最近我不常出门,哪回出门都被问到呢,都盼着这事儿快些了了罢。”

石夫人摸了一张牌,有些严肃的说:“到底太出格了些。”

苏颖苦笑道:“这我也是知道,可我这做外人的哪里好插手。”

平阳侯夫人出来说了句,这个话题就转开了,苏颖在眼皮子底下翻了个白眼,真是到哪里都离不开‘陈宛秋’。

她们玩的旁边玩叶子戏的几个夫人也手痒起来,正好苏颖输下场来,就把位子让了出来。

等到戏台子搭好了,平阳侯夫人还嚷嚷着不尽兴,被苏颖打趣:“你赢得最多,自然是不尽兴了,我可是把带来的银锞子都输给你了。”

平阳侯夫人嬉笑着从跟前的金银锞子里拿出一个来给苏颖,努了努嘴:“赏你的。”

苏颖哭笑不得。还朝着平阳侯夫人作揖:“谢夫人赏。”

平阳侯夫人学着苏颖回了个礼,“客气客气。”

礼部侍郎夫人啐了一口:“戏班子还没开嗓子呢,你们俩就在这儿别上劲了,快耽搁我们去看戏。”

平阳侯夫人连忙叫丫环把剩下的金银锞子收起来,“我就知道你是眼馋了。赶快收起来,可别叫她给看没了。”

礼部侍郎夫人又啐了一口:“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找打了是不是?”

剩下的夫人们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她们俩拌嘴,一点儿都没有要拉架的意思。

说笑的功夫,那边京城三大戏班子之一的启祥班已经在八角亭上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上开弦起鼓,唱了起来。

厅堂之间铺了一脉浅池碧水。隔水听音,音色极好。苏颖低头啜了一口茶,听礼部侍郎夫人称赞道:“这安排的极好,回头我再听戏,也依样画葫芦。”

苏颖对这些个没什么讲究。平阳侯夫人笑着说:“这出戏可是启祥班新出的一折子戏,统共唱的还没有一巴掌,你们没听过的,可是有耳福了。”

说着转过头来对苏颖说:“我原先挺喜欢那个昆曲班子的,可惜后头没了当家花旦,渐渐就没落下去了。”

平阳侯夫人一说,苏颖能联想到的只有那一出《枉凝眉》,还有陈夫人拿着《枉凝眉》里的世外仙姝比了陈宛秋。再来就是那位‘同乡’清婉了,连昆曲班子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苏颖笑的时候慢了半拍,摩挲了下茶杯边缘。“那可真是可惜了,想当初我也挺喜欢那出《枉凝眉》的。”

平阳侯夫人笑的意味深长:“那里的书生可是绣花枕头一只,浑说做官入仕就是‘禄蠹,最看不起经济仕途,这般的怎么就引得姐姐妹妹们都为他伤神呢。”

苏颖笑而不语,当初在傅母寿诞上。她就在平阳侯夫人的推荐下,请了那个戏班子演了那么一折子戏。可把傅母给气的不轻。不过那天的重点还不在这出戏上,傅母自己精心策划了一出戏。不过她自导自演的那出戏出了意外,舞台上定好的人临时换了演员。

苏颖还撞柱子了呢,她到现在想忘都忘不了。

“你家老太太如何了?”平阳侯夫人低声问,苏颖捻了块点心搁在帕子上,听了这话,半真半假的说:“太医只说得静心养着,好在小叔子知了老太太的良苦用心,最近都守在老太太的病床前,也让我们都跟着松口气。”

平阳侯夫人“哦”了一声,“到底还能迷途知返,可算是好事一件。”

这话儿一听就没多少诚意,苏颖心知肚明,再说她自己说的也是场面话,傅煦阳如今是消停了,原因可不是被傅母的良苦用心给感化了,而是单纯的被饿了几顿,饿的他没力气去想别的。

她们俩没再低声交谈,戏正式开场了。

原本苏颖对看戏没多大的兴趣,听那咿咿呀呀的听得都觉得心烦,可这一回听着听着就听出味来了。

剧情大概是这样的:男女主角两家是世交,可却是敌对的,偏偏男女主角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原本照着这个走向,苏颖还以为会是一出古代版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可没想剧情直转急下了。

男主角的家里人给他定了门亲事,未婚妻当然不是女主角,这让两个人生不如死,没想着私奔,却想出一出‘李代桃僵’的好戏。

女主角突然得了疾病,大夫诊断说是回天乏术,女主角的爹悲痛欲绝,他夫人去世的早,就只有这么一个千金。

听到这里苏颖在心里吐槽,怎么那么多家里只有一千金的设定,若是原来苏颖来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搁在古代,没有子嗣那绝对是很严重的事。想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怎么就好意思就那么一个姑娘。

扯远了,继续听戏。

在女主角生了场大病,药石罔医的同时,和男主角定亲的未婚妻于此同时,也因病去世。结果在这未婚妻死的同时。女主角同时“复活”了,并宣称自己就是男主角的未婚妻。

苏颖隐隐觉得这故事听起来耳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再哪里听过了。

还有“人鬼殊途”什么的,也太重口味了吧。

“觉得怎么样?”平阳侯夫人爽利的声音在苏颖耳畔响起来,苏颖才回过神来。笑道:“我都看入迷了。”

平阳侯夫人一抚掌:“看入迷说明他们唱的好,该赏。”平阳侯夫人很大方,一说着赏,那边自有丫环撒了一把金银锞子过去,戏台子上的人纷纷谢过,呼啦啦的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唱了起来。

平阳侯夫人继续说:“往前看什么男女私定终身的戏码,说来当初觉得可怜可爱了,只回过神来想想,“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等到头来还不是那女子被人所唾弃。这出戏倒是不同,初初听到此处,我还真当是她们移魂了呢。”

苏颖连忙打住她的话:“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头回听呢,不用你说接下来的走向,我自己听。”

“瞧我,你继续听。”

苏颖用帕子捻起的一块儿点心填到嘴里,细细的嚼着。接下来就没有那么专心了。就算没有平阳侯夫人给的剧透,苏颖也大概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主角是假死。假装被男主角的未婚妻灵魂上身,只是希望嫁给男主角嘛。

“这戏唱的精彩,跌宕起伏的,听你的意思,是最近才出的新戏?”苏颖把点心嚼完了,低头喝了一口茶。冲淡了嘴里点心的味道,才问平阳侯夫人。

平阳侯夫人把目光从戏台上收回来。道:“正是呢,不过尽管只是刚唱出来。可我瞧着必定是要火一把的,毕竟是戏本新颖,这戏班子又是京城三大戏班子之一。可不像是去年那个昆曲班子,根基浅,少了当家花旦就渐渐没落了。”

苏颖抬眉看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当初那昆曲班子没落可不是根基浅的缘故吧,要知道当时清婉已经进了忠睿王府成了庶妃。

虽说这庶妃只相当于侍妾之流的,可那毕竟是亲王的庶妃,还有凭着清婉的出身,这已经够人眼红的了。还有,看起来当时清婉很得宠,就苏颖知道的,那一次清婉和陈宛秋在云若寺里‘相认’时,不还说忠睿王爷要来接清婉,那丫环说漏嘴说到了苏侧妃,所以苏颖才印象特别深刻。

所以说,没道理那昆曲班子没有靠山啊,不过苏颖当时自身还没有理清楚呢,哪里还有时间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但平阳侯夫人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呢。

苏颖把这疑惑压到了心里头,平阳侯夫人扯了扯嘴角,挑出一个短暂的讽刺笑意:“往前侯爷倒也爱听昆曲的,连带着我也跟着听了一段时间。”

苏颖觉得这里头的微妙感她没有听错,显然他们夫妻俩的爱听是不一样的,或许这就是平阳侯夫人耿耿于怀的原因。

苏颖装作没听懂,毕竟探听到别人家的家事,还不是好的那方面,还挺尴尬的。

平阳侯夫人并不在意,和苏颖说起台上唱的这出戏来,说到兴起处还眉飞色舞的,光是这股子稳得住样子,苏颖都是佩服不已。

没过多久,平阳侯夫人的丫环就过来问可要开席,平阳侯夫人招呼了一遍,就吩咐着叫丫环开席。

没一会儿,丫环们鱼贯而入,摆上了一桌,平阳侯夫人招呼着来客入座。

说说笑笑的,苏颖还分出心思来听了一下戏台子上的戏,到最后果然是大圆满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苏颖不感意外的抿了抿嘴角。

牌也打了,戏也听了,席面也吃了,没过多久,就有夫人提出告辞了,她们多少也能看出来平阳侯夫人今日请她们来就是给勇武侯夫人作陪的,瞧那样子,许是有要紧话还没说,她们也不好再在旁边干杵着了。

等人都送走了,平阳侯夫人拉着苏颖说话,她和苏颖说话时都透着三分亲近,苏颖也乐得多呆一会儿,回到家里她也没个能这么说话的人。

“…说来,前几日碰巧遇着你娘家大嫂和你那内侄女,既是选秀呢。你娘家可是有何打算?”平阳侯夫人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

她这么一说,苏颖终于摸到了中心上,难不成平阳侯夫人是相中了她的内侄女做儿媳妇?

平阳侯夫人见苏颖有些错愕,显然是清楚了她的意思,并没有直接说得很明白了。带着点无奈的说:“先前我嘴快和你说过了,我们家有意和李尚书结亲的事儿,如今她家那副模样,这事儿便是罢了。如今再和你说起来次子的亲事,怕是叫你误会了,认为我们轻看了你娘家。这不,我就是想和你开诚公布的说明白了,省的日后再因为这事儿有了隔阂。”

还真是这事儿?苏颖怎么都没想到,平阳侯夫人这么郑重其事的把她叫来赴宴,是想让她当媒人吗?

可自古媒人难当。成婚之后,若是过得好,便是小夫妻自个努力的结果,若是过得不好,那全都是媒人的错,谁让媒人介绍了这样不堪的对象给自个?

更何况,如今这两家,一边是自己的娘家。是自己的亲侄女;另外一边是自己交好的平阳侯夫人家,得,还又是一个侯府。尽管男方是嫡次子,可苏颖并不觉得有她这个前车之鉴在,苏家还想让自家的姑娘嫁到侯门去。

想着,苏颖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张了张嘴,平阳侯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我请你来可不是叫你为难的。左右要论些什么来,总是要等到选秀了后呢不是。”

她这么说。苏颖真不好说什么了,想了想便露了些底来:“到底我娘家也不指望这个。只想着叫家里的姑娘日后有个好归宿。”

苏颖顿了顿,她也不想着去追究,当年苏家是为何答应把苏氏许给傅奕阳的,可目前苏家对苏言容是这么个想法。

平阳侯夫人眼前一亮,只又夸了苏言容几句,便是点到为止了。

苏颖在心里叹气,这是点到为止了,可怎么也算是在她心里存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芦荟跪坐在苏颖身后给苏颖按捏着肩膀,苏颖叹口气,芦荟道:“太太可是在烦心平阳侯夫人和您说的那件事?”

苏颖点点头,芦荟笑着说:“左右要烦心还是等到选秀后了,再说了您只是言容姑娘的姑妈,她的婚事到底还是父母之言,轮不到您多跟着操心呢。”

“这个我何尝不知道,我可不想做那中间人。”

芦荟想了想,说:“我看太太是什么麻烦事儿都不愿意沾手吧,只愿意优哉游哉的。”

苏颖一怔,想了想还真是这样,顿时轻哼了一声:“你这丫头,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都编排到我身上来了。”

芦荟吐了吐舌头,苏颖歪了歪头,芦荟会意的加重了些力道,提议道:“太太只管回头跟大舅太太略微提上一提,成与不成都是他们两家的事了,太太就不必夹在中间了。再说了,我瞧着平阳侯夫人性子爽利,不像石夫人那般刻板严苛,这样的做了婆婆想来也是通情达理的。”

苏颖听到这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芦荟继续说。“再加上和太太您交好,有这层关系拴着,若是真的成了,想来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会对言容姑娘多加照拂的。再说了,您和平阳侯夫人还只算是交好,可那亲上加亲的可是多了。远的不说,单就是近处的,二老爷和二太太,可不就是表哥跟表妹,亲上加亲来的。”

怎么叫芦荟这么一说,让苏颖都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她辩解了句:“我这不是怕结亲不成,反而是结成了仇?”

芦荟想想,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遂不再这事儿劝说苏颖了。

苏颖没和芦荟说的是,今儿平阳侯夫人分明是投桃报李来了,苏颖可不想欠人家人情。

让苏颖觉得开心的是,这回去的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什么人拦路,顺顺当当的回到侯府了。

苏颖刚想着,难不成那黄历还真的有用?就听芦荟欢欢喜喜的说:“今儿可算是没碰到什么叫太太觉得扫兴的事物吧?果然下回子出门也要仔细看好黄历。”

“再说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苏颖啐了芦荟一下,紫苏笑着过来:“太太回来了,可是在宴席上喝了酒?可叫小厨房准备解酒汤?”

苏颖摆摆手,她是喝了几盅酒。不过用的都是小酒盅,吹吹风行行走走一路上也酒气都散的差不多了。想着,低头闻了闻,白芷瞧见了,便笑着说:“太太可是换上家常衣裳。今日太太外出,两个哥儿早前就闹过一回儿,可见是想太太了。”

苏颖虽然嘴上说着:“他们俩才多大,懂个什么。”嘴角却是翘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紫苏对着芦荟笑道:“我叫小厨房准备下些填肚子的点心来?”

芦荟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瞧在平阳侯府的宴席上,太太也没吃几筷子,只顾着说夫人太太们说笑,又分了心听戏台子唱的戏了。这会子不觉得,怕是挨不到申时就该饿了。”

紫苏应了声转身就去小厨房了。苏颖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绣缠枝葡萄的常服,头上原本出门见客戴的盘珠卧凤钗拆了下来,只简单的簪了两支簪子并一朵淡紫色的绢花,看着就叫人觉得清爽。

等苏颖梳洗了一遍,觉得身上闻不到酒味了,紫苏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苏颖一看就笑道:“你没端上来我还不觉得饿了,一闻到香味我就忍不住了。”

“太太先垫吧垫吧肚子。”

苏颖缓和了下胃里的饥饿感,听到哭声。就站了起来,芦荟还愣了下,快走到门边才听到哭声。心想着她先前都没听到哭声呢。

等苏颖进去哄哭闹不停的福哥儿了,紫苏在外头同芦荟说:“薄荷家里头的事儿可是了了?”

芦荟往里面瞄了一眼,把紫苏往旁边退了一步,低声说:“太太许了她几天假,原本说要包给她十两银子的,可她坚决不要。太太给折了中,只说是从往后的月钱里提前支出来的。薄荷才要了。原本我想着该是她爹的病得重了,正想着叫我哥哥帮我跑一趟过去看看的。你可是有什么要带给她的,一并叫我哥哥捎带过去罢。”

“那可是正好,我回头收拾出来给你。”紫苏转而叹口气说,“还别说,薄荷不在,没人在我跟前唧唧咋咋的,我反而是觉得不大习惯了。”

芦荟跟着笑了笑:“那就更别说我了。”紫苏是管着小厨房的,不比芦荟和薄荷在苏颖跟前一块儿当差,相处时间自然是更多一些。

苏颖把福哥儿哄得不哭不闹了,可真是觉得刚才吃的点心已经消化完了,哄孩子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随着小家伙一天天长肉。

小孩子还真是一天一个样,一不注意,他就会长了新的一颗牙齿。苏颖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胳膊,心里这么想着。

禄小娃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吸引苏颖的注意力,【把我们俩丢到家,自己跑出去吃喝玩乐的滋味怎么样?】

苏颖对禄小娃把出门交际应酬定义成‘吃喝玩乐’很不认同,但也没纠结于此,回道:【还能怎么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还听了一出剧情跌宕起伏的戏文,一般般吧。】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禄小娃不由得咋舌,可惜他有些功能还没有进化完成,咋舌只咋了一嘴巴湿哒哒的口水,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苏颖‘脑电波’联系,【好戏,什么好戏?你又碰见谁了?】

苏颖一边拿过棉布帕子来擦他湿哒哒的口水,一边回答他:【正常戏台子上唱的戏,字面意思。】

【说来听听,】禄小娃明显来了兴趣,【能让你这个不爱看戏的,字面意思,称赞一句好,那肯定是很有意思的。】

【说起来,那剧情我还觉得挺眼熟的,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苏颖小小卖了个关子,在禄小娃的催促下,就言简意赅的把故事给捋顺了讲给他听。

禄小娃:【让我看看,还真的有类似的桥段,出自武侠小说《楚留香传奇》中的一节,尽管你说的这戏文里没有侦探,其他的都能对上。】

苏颖:【这台戏是最近才出的,能红起来的,难道…】

271章 以一敌二

苏颖面色不变:【难道说…?】

禄小娃嘟嘟嘴,小嘴儿红润润的,口水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应该不是。】苏颖快速的否认着,让禄小娃感觉到很受伤,他不想卖关子了,直接说出他的答案:【我觉得可能会有老乡?】

【好吧,这一次咱们想到一起去了。这并不是我疑神疑鬼的,只是有前车之鉴,不过也很有可能只是个巧合。】苏颖不耐其烦的帮禄小娃擦了擦因为激动流出来的口水,禄小娃悲愤的屁股都红了。

【你就给你自己找借口吧,不过想想也是,老乡就应该一*的来,不可能只有前来人,没有后来者了。】禄小娃这样的说话可实在是让苏颖敬谢不敏。

【我可不想在有什么‘老乡’或是重生的人了,想想看如今光是一个陈宛秋就足够闹腾了,真不知道再来几个她这样的会是什么个样子。】

【不是,我想到一件事,想想看就没有一个男性变异者。不管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咱们见到的都是女的。】

【你不就是个男的吗?还是说你是没性别的?】苏颖表示,能把禄小娃生出来,可真是‘三生有幸’!【还有,女的已经够缠人了,还要来男的,饶了我吧!】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是由游戏世界现实化了,所以还是玩宅斗和宫斗吧,女人才玩得来啊,当然也不排除当时游戏开放时。有人妖玩家的可能。再说了,不管是穿越或是重生的,或许是我们不知道,但很有可能他们还存在其他地方。毕竟我们只是在京城,从没有到过其他地方。想想若是按照我们知道的概率。算起来全国该有多少。】

禄小娃侃侃而谈,苏颖并没有打断他,也跟着思考起来。毕竟据他们所知道的,都是自己暴露的了,而且这些都还是在她周围的。

很有可能有其他聪明的穿越者或者重生的,很好的入乡随俗了。没有被别人发现异常。

禄小娃说的没错,说的苏颖心里一紧,她咬了咬嘴角:【我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有那么几个特例就已经够了。】

禄小娃咂咂嘴:【我明白的,你想你自己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就是了。所以说。干掉陈宛秋,打倒封建主义,你的目标可是星辰与大海!】

苏颖嘴角快速的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所谓的目标比陈宛秋的那什么成为后.宫之主还坑爹。

【虽然你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你的表情上读出来,你绝对是在鄙视我。好吧,后面的先不说。那干掉陈宛秋这一点,总是可以考虑的吧?】禄小娃甩了甩萝卜腿,用轻松写意的态度说着。

【那可不是我的事。如果陈宛凝真的如咱们所想的话,那陈宛秋就快完蛋了,很显然干掉她的不是我,不然陈宛凝也就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跟前嚎啕大哭了。】

这可不能说苏颖冷血,实在是陈宛秋再三越过界,最让苏颖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想对福禄俩娃下手。这可不是陈宛秋一句“他们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吗”。就能一笑而过的。

禄小娃还在耍宝:【我知道的,这种血腥事儿哪里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啊。自然就有那些拜倒在您石榴裙,不。藕荷色凤仙裙下的裙下之臣们趋之若鹜的,为您鞍前马后的。看这一次陈宛秋的事儿,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禄小娃圆嫩嫩的脸上露出他本意是猥琐的笑容,但由于脸嫩白胖,挤出来的笑容让人看起来还甜兮兮的。

苏颖捧起他的小胖脸揉揉捏捏,【说话的时候过脑子了吗?】

禄小娃跟着苏颖久了,脸皮还是有所见长的,听了这话儿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炸起毛来,而是用一副很认真严肃的语气说:【从生理上来讲,我现在的脑袋还在发育中,肯定没有像你那么好使啊。再说了,咱们俩现在是怎么交流的,你应该很清楚吧,还问我有没有用脑子,那不是明知故问吗。】

苏颖一时间竟然被噎住了,难得禄小娃理性的讲了那么多话,让她有点震惊到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有时候真的要认真分辨,我是在说字面意思,还是让你明白其引申义。你还只是个小贝比,你还有很长时间的需要学习。】

禄小娃恨恨的磨牙,他还是没有到能吃辅食的时候,现在只能靠着磨牙饼干望梅止渴,磨牙这个动作他可熟悉了,虽然他那两颗小玉米牙磨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响动,但禄小娃就乐意这样,以彰显他小牙的存在。

【咱能不说小贝比吗?我虽然看起来像个小贝比,但你见过我这样的小贝比吗?】

【确实没见过,生平仅见。】苏颖很爽快的承认了,这毕竟是事实,没什么好否认的。

她这么爽快,倒是把禄小娃给噎住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觉得我今天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困了,想睡了。】

苏颖不置可否,但禄小娃又命令她说:【哄我睡,抱着我。】

【哟,你不是只是看起来像个小贝比吗?】苏颖一边嘲弄他,但还是把他抱在怀里,熟练的哄着他睡,看着他打了个可爱的哈欠。

【只是看起来像,但也是啊。】禄小娃据理力争,苏颖把他哄睡了,睡着的哥俩可真是可爱至极。

苏颖轻手轻脚的离开,回到内室,坐到软榻上,芦荟过来给她按摩着胳膊,边汇报着苏颖不在时府中的变动。“上房的有个丫头被领到了外院去了,嬷嬷说她手脚不干净。”

苏颖吊吊眉梢,问道:“哪个嬷嬷?”

芦荟说了个名字,“她外头的是府里二管家。”

苏颖点点头。这就对了,侯府后宅是归苏颖管辖不假,可苏颖才嫁过来几年,根基浅,外院的几个管家基本上都是家生子。不归苏颖管辖。便是府里头的家生子,苏颖平日里能驱动他们,可若论起来他们心中的主子是谁,头一个认准的还是傅奕阳。

傅母落败时,苏颖曾经就为了清理一些钉子,细细的捋过侯府的下人。还曾经为了此事烦心过好一阵子。

一来傅母自到侯府已将近三十年,从最初的新妇到后来的掌家太太,再到后来侯府里的人人敬着的老封君,她那边的人盘根错节远非是苏颖能轻易撼动的。如果不是傅母自掘坟墓,她那边的高楼也就不会倒塌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