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睿王爷直接把话挑明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能动用的势力,”他说‘势力’两个字的时候,讥讽明明白白的刻在脸上,忠睿王妃的表情更加阴郁了,“是敬国公夫人留给你的吧?”

忠睿王妃浑身一震,她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往外挤话:“是又怎么样?”

忠睿王爷嘴角上扬,可眼睛中半点笑意都无:“看来岳母大人很疼你和小舅子呢。”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安排好身后事,并且还没被先皇以及敬国公发觉,更重要的是忠睿王妃和敬国公世子都隐瞒的很好,到现在都没有让敬国公察觉到,不得不说,这可实在是一种本事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忠睿王妃手指甲掐到白嫩的掌心里,传来的刺痛让她都顾及不了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忠睿王爷到底查到了什么,来找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忠睿王爷站起身来,走到忠睿王妃身边:“我觉得你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的好王妃不是从一开始就自诩很聪慧的吗?还记得吗?待字闺中时,王妃你可是十全姑娘啊,怎么现在反而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了?”

忠睿王妃被忠睿王爷这一番奚落的话气的身体都开始发抖,忠睿王爷发现后,不由得挑了挑眉梢,露出兴味的表情。

282章 秉烛夜谈

忠睿王妃暗恨自己那么容易就被忠睿王爷激怒,她别过头去不再看忠睿王爷,冷冷的说:“王爷既然自觉地清楚了,又何必再过来问我呢?”

忠睿王爷略看了忠睿王妃一眼,冷笑道:“你可知道你母亲手中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势力?竟还涉及到江湖草莽,你觉得如果我和皇兄说,这是敬国公府里的私兵,敬国公意图谋反,皇兄会待如何?”

忠睿王妃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忠睿王爷,拔高了声音说:“你不能!”

忠睿王爷冷笑道:“我为何不能?”一双黑眸中都是嘲讽之意,就算没有这一码子事,敬国公府手底下也不干净!那原杭州知府说是敬国公的门下,实际上呢敬国公后面还有谁,这两年他们都查明白了。

说来也是讽刺,当年敬国公自知保不住敬国公夫人,拿敬国公夫人的命换了事后的荣华富贵,却是反过来对皇室心生不满,暗地里勾结他的七皇兄。

皇上都登基逾三年,他们竟是贼心不死。

而他的好王妃也很成功的将他的后院搅得鸡犬不宁,竟也能把自己的亲儿子舍下来送到宫中去!

忠睿王爷不用说其他的话,也不必再复述一遍敬国公府暗地里的勾当,忠睿王妃一贯高傲不屈的面上就笼上了晦暗之色。

忠睿王爷略扫过来一眼,注意到了这点,眼里的嘲讽之意更深,想来他这位好王妃很清楚敬国公的所作所为。如此,让忠睿王爷好奇的是。他的好王妃可清楚她母亲的行径?

忠睿王妃到底是个聪敏人,先前对付陈宛秋以及暗地里朝皇太后预备从娘家选过来给忠睿王爷当侧妃的姑娘下手,也都是在一连贯的打击下冲昏了头脑。

嫉妒使人发狂。

“王爷到底想要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抽光了忠睿王妃的全部力气。

忠睿王爷挑挑眉,对忠睿王妃的识趣还算满意。他坐到原先的椅子上,神态自若的开口:“那就看王妃都有什么了?”

忠睿王妃听到忠睿王爷还用‘王妃’这样的字眼称呼她,心中忍不住一动,但很快心中的苦涩就被压下去了。她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到了这种田地,难道一步错就步步错?她最不该的就是对眼前的男人动了心,在当初明知道他心有所属的时候。

忠睿王妃想到她最近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她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她就不会露出马脚。如果她还是像以前那样隐忍,那样对忠睿王爷的荒唐行径视而不见,稳固住自己忠睿王妃的地位,占据住自己的名分和权势。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忠睿王妃怨怼地看了忠睿王爷一眼,白嫩的手掌心上已经被掐破了皮,可她犹自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想到以往尽管忠睿王爷胡作非为,把个婢女出身的女人抬成了侧妃,外面可都是说他宠妾灭妻,就连皇太后都没有责怪她管不好丈夫,而是觉得她可怜。站到她身后给她撑腰,而且还博得贤良聪慧的名声,就如同还待字闺中时。尽管没有母亲教养,可哪家夫人诰命提到她的时候不都是交口称赞,不然又怎么会得了个十全姑娘的好名声。

一步错步步错。

忠睿王爷把忠睿王妃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正待说些什么,可没想到忠睿王妃回过神来,先开了口:“你可想知道你那宝贝心肝是怎么没的么?”

忠睿王妃说完这句话也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在这时候再去戳忠睿王爷的痛处,毕竟如今是她连着敬国公府一大家子捏在了忠睿王爷手上。若忠睿王爷执意要用拥兵谋反的罪名对付敬国公府,那她可不就成了阖族的大罪人!

可见到忠睿王爷豁然挺身。脸上已经说不上是黑是白了,尽管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忠睿王妃还是看的分明。

这一来一回间,忠睿王妃还能有什么不明了的,就算那苏侧妃死了这么久了,忠睿王爷身边又不是没有添新人,可他心里宝贝的也就那么一个罢!

忠睿王妃攥着的手都泛出了青筋,张张嘴就要再就事论事,只她刚蠕动了下嘴唇,就被忠睿王爷射过来的冷厉目光惊的嘴唇一哆嗦。

忠睿王爷叹了一声:“没想到我都是查不到的事儿,王妃竟是知情?只如此,怕是我往日里不曾冤枉王妃,可我眼拙竟是被王妃给哄骗了去。”

语调听起来还透着点自嘲的意味,可目光中却是说不出的冰冷狠厉。

忠睿王妃心里一颤,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早就知道,她这夫君并不是外面人传的那般放浪不羁,可没想到他竟有这般的威压,压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忠睿王妃站稳了,语气生硬的转圜道:“王爷怕是误会了我的话,我说的可是那清婉,她可不是王爷曾经的宝贝心肝么?”

忠睿王爷嘴角一撇,眸色转为暗沉,“这就不用王妃操心了,王妃不必再和我绕弯子了,还是说到了这时候,王妃只顾着这些个细枝末节,竟是连娘家都不顾了?国公爷可是养了一对好儿女。”

一席话说的忠睿王妃摇摇欲坠,她也顾不得气愤怨怼了,如今她看的分明了,她手中的底牌十有七八都被忠睿王爷摸清楚了。就连苏侧妃的事儿,他也很有可能已经查清楚了,她知道的那些对忠睿王爷没用处了。

就算再不甘心,忠睿王妃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在心里凄惨一笑,撑着挺直了背:“我是可以给王爷想要的,但我只希望王爷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忠睿王爷难得没有再开口讽刺,‘哦’了一声:“说说看。”

却说忠睿王爷和忠睿王妃在屋子里‘秉烛夜谈’,正院的下人全都在外面装鹌鹑,心里跟猫抓似的。

原本以为这都过了一刻钟了。屋子里好似都没有传来争吵声,心里还想着许是忠睿王爷要留下来过夜了,哪想到才这么想着,忠睿王爷就推了门出来。

忠睿王爷的贴身内侍张守礼正在喝茶,心里也是这么个想头。刚拿起正院的下人送上来的茶盏送到嘴边,就见忠睿王爷面无表情的出来,一口茶都来不及咽,全都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一面捶胸咳嗽一面快着步子往前跟,小太监来不及点灯就往前跑,跑到一半才发现牛角灯是暗的。一溜儿队伍走的杂七杂八的。

忠睿王爷脸上面无表情,心情说不上是阴是晴。

张守礼在心里打鼓,硬着头皮问忠睿王爷想去哪儿。

忠睿王爷恨恨得瞪了张守礼一眼,出了正院脚步未停,就要往外院去。可临到外书房那边了,又拐了脚步,直往离外书房最近的一处院落走去。

张守礼心里一惊,那边可就只有一处院落,是去世的苏侧妃原先住的院子。当初建王府的时候,王爷特意点了那么一处院落,就这一处离外书房最近,当初分下来。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啊。

可这院子都有一年多没人住过了,早就荒凉了啊,大半夜的过去干嘛啊。赏花赏景不成?

张守礼也不敢打扰忠睿王爷的兴致,赶紧扭着头冲身边的小太监使劲使眼色,先叫小太监去打个前站,不然到时候满目凄凉,那算怎么一回事不是。

到了院外,忠睿王爷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张守礼把头一低应下了。就见着忠睿王爷推开门进去了,心里头还想着。这可还是忠睿王爷自打苏侧妃去世后第一次到这院子里来呢。

忠睿王爷站在院子里,却觉得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几乎快让他喘不过气来。

心里的猜测也让他觉得如鲠在喉,轻轻的一声叹息,也随着夜风吹散在空中了。

张守礼端端正正的守在院外头,忽见得又灯光自不远处来,眯起眼睛看过去,只瞧见裙摆依依,顿时呲牙,一面心里暗骂这后院的女人不安分,一面叫小太监过去把人给撵走。

若是以往说不定王爷还能给个正眼,可千不该万不该在王爷缅怀苏侧妃的时候撞上来,到时候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刚想着门被推开了,张守礼都脊梁骨发软,偏那边还不知死活的发出声响来,声音软软糯糯哀哀切切的。

忠睿王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里止不住起了一阵厌恶,冷冰冰的说:“拖下去。”说完,不等那边再有什么响动,就甩袖离开。

张守礼给小太监使个眼色让他跟过去服侍忠睿王爷,等他们走出去几步了,才到了那夜半出来走动的女人跟前,定睛一看,愣了一下后就倒抽一口气——从他这方位望过去,乍一看来人的眼睛鼻子都像急了苏侧妃,更重要的是她不是王府后院的侍妾之流,反而是做婢女打扮。

张守礼咽了口唾沫,到底是跟在忠睿王爷身边多年了,不可能就那么点胆量,问:“你是哪一处的下人?”

那小婢女期期艾艾道:“奴婢是猫狗房的,齐庶妃养的铃铛跑出去,叫奴婢来找。奴婢远远瞧见这边有灯光才冒然跑过来看看的,奴婢不知是王爷在此,一时惶恐才惊叫出声,还望公公能网开一面,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张守礼听她还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眯了眯眼睛:“你是刚进王府的?叫个什么名?”

“是,奴婢叫桃枝,本还在跟着嬷嬷学规矩,只猫狗房里的小晴姐姐摔着了胳膊,人手不够,才叫奴婢顶上的。”

“桃枝,是个好名字。”张守礼眼睛又往桃枝脸上扫了一回儿,冲她摆摆手:“瞧你还不大懂规矩的份上,这回儿可就算了,若有下回,定是不轻饶的,回去好好跟着嬷嬷学学规矩。”

桃枝赶紧脆生脆气的谢过了张守礼,完全不见先前被小太监惊吓过度的模样。

张守礼能做到忠睿王爷的贴身太监,别的本事不说,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等一的。见状在心里嗤了一声,便叫桃枝走了。

晚上傅奕阳是在书房睡的,早饭却是回来正院吃的,因着昨天苏颖和他说,他没回来傅昀和傅晨两兄弟都想他了。今天奶娘把两兄弟一抱过来,他就放下筷子,把手一擦就把傅昀和傅晨接了过来,一手抱一个,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好心情。

苏颖用帕子给禄小娃擦了下湿哒哒的口水,她明明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禄小娃就炸了毛:【这不能怪我,都是饭菜太香了!你们俩可真是奢侈,明明就来两个人吃饭,竟然摆了满满一桌子!浪费是可耻的,我鄙视你们!】

苏颖不理他。转过去逗了下傅昀,小娃儿被逗得咯咯笑,傅侯爷瞧见了,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禄小娃没人理他他还越是来了劲,傅奕阳都赶去上朝了,他还可劲儿的喋喋不休。

苏颖被他吵得脑仁疼,干脆的放下筷子,让小丫头们把饭桌收拾起来。

对禄小娃说:【如果你觉得浪费可耻的话。那等到你能上桌吃饭了,我就让厨房给你准备适量的饭菜,保准多一口不多。少一口不少。】

这并没有将住禄小娃,【要是到了那时候,我连桌子都能吞下去,你信不信?】

【饿死鬼托生的啊?】苏颖对此表示深切的疑虑,【你一个高智能的玩意儿,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口腹之欲?变异了?还是基因突变了?】

禄小娃突然闭了嘴。任苏颖再说什么他都一声不吭,可他越是这样就代表着越有问题。苏颖冲他意味深长一笑。禄小娃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好怕怕~

这边他们‘母子’俩你来我往斗嘴斗得不亦乐乎。那边傅侯爷等候着上朝的时候,却是碰上了不阴不阳的姜存富。

姜存富认定了傅奕阳是阴险狡诈之人,想想也是——勇武侯府一早就抓到了佟贵家的,知道了潘如月折腾的事儿是姜夫人在其中搞鬼了,可人家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憋坏等着放大招还是什么?

姜存富有心要敲边鼓,可他愣是没开得了口,一来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还没有查得清清楚楚,二来真要是和傅奕阳对上了,岂不是正称了敬国公世子的意?

但让姜存富心无芥蒂那也不可能,这样掺杂到一起就变得不阴不阳了。

户部郎中韩思源在一旁瞧见了,姜侍郎看他家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好似家中怨妇了,他不由得为自己这个想法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傅奕阳是不知道他的下属内心猥琐的想法,无视了姜存富。

姜存富内心暗搓搓的想着他又不是真的拿勇武侯毫无办法,顶多是这件事传出去了,咱们大家都不好过。刚要过去,就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忠睿王爷到!”

尽管朝堂上许多大臣看不惯忠睿王爷的浪荡不羁,但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失,忠睿王爷很随意的挥挥手,他这样随意又惹来一些注重规矩大臣的暗自皱眉。

忠睿王爷不以为忤,径自优哉游哉的到了傅奕阳跟前,傅奕阳自是行礼问安。

忠睿王爷伸手扶住傅奕阳的手臂,亲手把他扶起来,笑着说:“快免礼,傅侯可是皇兄亲口赞过的我朝股肱之臣,还叫其他臣子都向傅侯看齐呢。”

忠睿王爷这话儿一出,望向这边的视线立马炙热了起来。

傅奕阳在心里暗自皱眉,可回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不管什么都能绕到皇上御下有方,圣上圣明上,同僚各有千秋。

这样明显锦上添花的话,也得论谁说。像傅侯爷这样的,平日里严谨,说起话来就显得特别真诚,让人听了都觉得他这话说的真切,好似是发自内心。

更何况‘物以稀为贵’,傅奕阳可是少有这样舌灿莲花的时候,结果原本都因为忠睿王爷拉仇恨值的话而心里不悦的大臣们心里就松快了。

忠睿王爷忽而抚掌而笑:“傅侯忒是谦虚了,瞧瞧我朝自立国以来,未到而立就官拜二品的可有几个?”

傅奕阳不咸不淡的作揖道:“王爷过誉了。”

忠睿王爷这拳头打在棉花上,一双黑眸暗沉下来。目光扫到姜存富身上转回来道,压低了声音说:“修身齐家平天下,这点傅侯就做的很好,更叫人称道的是能坐怀不乱,克己复礼呐。”

傅奕阳闻言。眉头微皱。

忠睿王爷可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仗着自己身份高说起话来毫无顾忌,这明显是意有所指,他也能拿到侧殿来讲,可真是符合他一贯在众人面前的印象。

不过忠睿王爷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音,其他人又识趣的在忠睿王爷过来的时候让开了位置。所以这话儿也就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清楚。

显然,昨天皇上警告的话,忠睿王爷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些放在心上的。

傅奕阳没来得及多想,朝会要开始了,忠睿王爷率先走在前面。朝臣们跟着鱼贯而出。

韩思源凑到傅奕阳身旁,低声问:“大人,您可好吧?”

傅奕阳意味不明得“唔”了一声,却是在心里叹口气,他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忠睿王爷了?真是莫名其妙。

等下了朝,忠睿王爷冷着一张脸跟着余大太监去了勤政殿。

余大太监偷瞄了下忠睿王爷的脸色,心想到底是哪位得罪这位小祖宗了?

忠睿王爷也不等他通报,大步便进了正殿。皇上端坐在上首,见了忠睿王爷臭着脸进来,挑了挑眉。想的和余大太监差不多,这又是谁不长眼的招他了?

忠睿王爷直接开门见山问他皇兄:“敬国公夫人的事儿,皇兄可是早就知道了?”

皇上可真是有些诧异了,道:“好端端怎的查到敬国公夫人身上去了?朕可记得她已经没了好些年了。”

忠睿王爷一撇嘴:“我可不信皇兄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既然我能查到,皇兄还能不知不成?”

面对忠睿王爷这样的质问。皇上倒也没生气,反而是好整以暇地拨着茶水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朕也是偶尔得知的。只后来出了你府上那侍妾的事儿,朕才明白过来的。”

言下之意。朕也没比你早知道多久。

皇上说的轻快,忠睿王爷却是气得涨红了脸,“皇兄看我笑话看的可开心?我若是不问,那皇兄是不是就这么一直瞒着我了?”

皇上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忠睿王爷沉默须臾,道:“我从郑氏手中得到了敬国公夫人手里边发展起来的店铺,真是了不起,一年的收成几乎赶上国库收入的两成了。”

皇上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旋即叹了口气:“没想到竟是被留给了你那王妃。”

皇上这话一说,忠睿王爷就挑起眉来睨了皇上一眼,目光中满是戏谑嘲讽:“皇兄这可不像是偶尔得知的那么简单啊,听起来知道的可不少,连这都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敬国公夫人把这交给了郑氏是对的,不然,难道要给郑鑫那混不吝的吗?”

皇上对忠睿王爷的嘲讽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你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端看你能不能捅透了。”

忠睿王爷撇撇嘴,皇上又说:“看来你对你的王妃评价挺高,怎么,可是改变了主意?不说旁的,单就是你那么混不吝了,她还能把王府管得有条不紊的,这一点就够了。这后院的女人,有几个是手上真的干干净净的?”

忠睿王爷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儿子,皇上的子女也不多。

忠睿王爷下意识的想反驳,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最后只用生硬的语气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皇上像是哄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说:“行,你有分寸,朕不管你的家务事便是了。不过等下回母后再给你塞人,你别来劳烦朕给你解围了。”见忠睿王爷吃瘪,皇上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283章 慧眼如炬

皇上揶揄过忠睿王爷,只觉得浑身舒泰,想起正事来:“你的王妃用店铺换了什么?”

忠睿王爷敛眉道:“除非敬国公真的做出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儿,容皇兄法外开恩罢。”

皇上沉吟了下,道:“看来她对敬国公的所作所为并非不是完全不知情,只在朕看来,敬国公近年来也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忠睿王爷讥讽道:“自己的妻子被莫须有的罪名杀了,若是没能有个怨恨,那才叫窝囊呢,我可是听说当年他们夫妻可是极恩爱的。”

皇上一滞,对这件事,皇上知道的多一些,但他真的不大好跟忠睿王爷开口。说来也是,跟自己的兄弟八卦自己老爹当年的‘气恨情仇’算个什么一回事,更何况这里头掺杂的各方各面的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

况且皇上刚才才跟忠睿王爷说他也是只知道点细枝末节的,这会子再和他说其中的详细经过,那岂不是自打嘴巴,没什么意思。

可见忠睿王爷梗着脖子的模样,皇上端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敬国公夫人当年也是个艳名远扬的人物儿,比之陈宛秋有过之而不及,若非当年上头还有两座山,后来哪里还有什么敬国公夫人。”

皇上这话儿说的也不客气,忠睿王爷却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一撇嘴:“母后知道了?”

皇上点点头,忠睿王爷一挑眉,皇上笑着说:“还能有什么的,只朕在一旁给你背书。不过朕瞧着你若是再这般拖拖拉拉的,朕可就不敢保证了。”

忠睿王爷听后却是大怒:“这分明是你的事,怎的就全推到我身上来了!从小你就这般,做了坏事从来都是让我背黑锅。”

皇上也不生气,只说:“朕瞧着这一次你不是玩的很开心。不可也得了好处,你从陈宛秋那儿得到的,朕可没见着一分两分的。”

尽管皇上不待见陈宛秋,但也不得不承认在经商上她是有几分能耐的。忠睿王爷查封的陈宛秋的产业,就那么霸道的查封完就不还给人家了,陈宛秋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想断尾求生的。也就没向忠睿王爷要回来。

忠睿王爷撇嘴说:“这是两码事,你倒是好了,落得耳畔清净,我可没少被母后念,还平白被塞了几个女人进府。”

皇上也被气笑了。“朕耳根子清净?你在宫外,母后又素来知你是什么德行,可不有什么话都冲着朕来了。再说那几个女人,可不还是你子嗣单薄,母后能不操心吗?”

说到子嗣,皇上也是觉得忠睿王妃忒是过分,你说阖府别的女人都不能生,就你自己能生。这不是明摆着说里头有猫腻的吗?

“我什么德行,我德行好着呢。”忠睿王爷反驳道,“再说我是什么样的。母后不知道,莫非皇兄还不知道?”

皇上怒气顿时消了大半,揉了揉眉心:“好了,朕不逼你了还不成吗?往后你有什么事儿朕都给你兜着,母后那里朕去说。她娘家那姑娘你不要也算了,左右进了你府上也是被你给耽搁了。你说说你…”最近连女人都不近身了。

这话儿皇上没说出来,叹口气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忠睿王爷眼神闪烁了下。随即懒洋洋的说:“这就对了,皇兄既是要我去应付旁人。哪里能不付出些代价,况且也只叫皇兄应付母后一人罢,皇兄可是赚了呢。”

皇上瞧着他那副惫懒的样子,又是头疼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撵人:“滚吧滚吧,朕瞧见你就头疼。”

忠睿王爷果真是笑着滚了,剩下皇上坐在龙椅上瞪眼睛。过了半晌,才缓缓的靠在椅背上,在心里苦笑:“他,这是…真怪我了?”

忠睿王爷在外面自污形象,皇上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这其中也有两人协定的成分在,可在皇上看来,这是对忠睿王爷的保护。

可皇上没想到,忠睿王爷会为此产生不满,这念头冒出来,皇上就赶紧把它给打住了,仔细想想忠睿王爷的神色并不像是这样。

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忠睿王爷他今天有些不大对劲…

又从余大太监口中得知忠睿王爷又去找傅奕阳的茬了,皇上挑眉道:“他们两个平常又没什么来往,怎么就杠上了?”

余大太监听了皇上这话儿顿时就在心里嘀咕了:那分明是忠睿王爷瞧傅侯爷不顺眼,三番两次找人家的茬,怎么到了皇上嘴里就成了他们两个杠上,各打五十大板了?再说这满朝上下还有哪个敢跟忠睿王爷那个小祖宗杠上啊,那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却说忠睿王爷一路滚出了勤政殿,本来打算直接出宫去,谁知道只在宫门口便被皇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柳玉给截着了。

忠睿王爷在心里哀叹一声,不等柳玉说话呢就开口道:“皇兄有事叫本王办,母后那儿等本王得空了立马过去。”

说完,脚底抹油就溜了,留下柳玉哭笑不得。

回到慈宁宫回禀了,太后冷哼一声:“他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过是找借口不来罢,往前可真是白疼他了。”

太后身侧站着的一位红衣少女听了这话儿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又柔声劝慰起太后来,几句话就把太后逗得开怀,慈爱的拍了拍红衣少女的手背,“你这孩子就是贴心,你就在哀家这儿住几天,跟哀家解解闷罢。”

红衣少女柔声应下了,俏脸红扑扑的,太后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

却说皇太后在给忠睿王爷拉郎配,忠睿王爷不耐烦应付,径自出宫去,没料到刚出了宫门。就碰着了自个的小舅子敬国公世子。

忠睿王爷一挑眉毛,看样子是专程来堵他的,瞧那副要把倒他给生吃的模样儿,忠睿王爷冷笑一声,利落潇洒的上马。

敬国公世子还没嚣张到敢在宫门口放肆。阴沉着一张脸跟上前面的忠睿王爷。

忠睿王爷连皇上的面子都可以说不给就不给,更何况是惹他嫌的小舅子了,直接叫人堵住敬国公世子押解到跟前,听他胡咧咧了两句,听明白了症结,就让人把敬国公世子丢给忠睿王妃了。

想来忠睿王妃这一次可以好好劝解一下自己的嫡亲弟弟。以免再自作孽不可活的。

敬国公世子暗地里捅得马蜂窝,姜存富皮笑肉不笑的找上傅奕阳:“昨日敬国公世子和我请侯爷都请不动,今日侯爷可不许再不给我面子了,到底我也是有要紧事跟侯爷商讨商讨,再者若是连季大人一块儿请来可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咱们几家子。”

姜存富也算是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了,都把季尚书扯进来了,傅奕阳自然就清楚他说的是哪件事。

傅奕阳又在心里给敬国公世子记了一笔,自打敬国公世子勾搭潘夫人当街试图谋害苏颖后,这些个事情傅奕阳虽然能查出的个四五六来,但总觉得像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

后面竟是越扯越多,忠睿王爷,陈宛秋和陈家。姜存富以及姜夫人,潘夫人加上潘如月,件件桩桩的。看似毫无关联,却总是能撕扯到一起去,但傅奕阳却找不到关键能撕掳开这谜团的。

就如同在雾霾天里摸不着头脑的往前走,可又觉得这一切又在冥冥之中有人在背后推动,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不过尽管傅侯爷觉得身陷泥沼,可面上仍旧淡定从容。比起焦急暴躁的姜存富不知道的好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