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是个白玉公子,在这大夏天的,隔夜不换衣裳也是难受,只好暂时与宋悠辞别。

不过,饶是王治离开之后,萧靖依旧没有走,而是寻了一个理由道:“国公爷,若是方便的话,本王有话对悠悠说。”

宋严最为担心的不是云婆子的尸首能查出什么问题,毕竟他绝对不会相信汤氏会做出卑劣之事,他唯一担心的是萧靖会对付宋媛。

所以,萧靖提出要见宋悠,宋严并没有制止。

但萧靖与宋悠毕竟尚未大婚,自是不便在闺院相见。

萧靖很想知道宋悠一切,而此刻,宋悠也想弄明白萧靖究竟知道多少有关她的秘密了。

二人在国公府的后花园见了面。

凉亭下放着刚端上来的茶水,萧靖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幽眸之中映着宋悠皎月般的容貌。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此刻皆是相互揣测,彼此思量。

宋悠心道:萧靖若是知道我是谁,他理应不会这般泰然的坐在这里,可他究竟想干什么?

萧靖也在想:小儿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两年前的事,她是被人.下.药,才致对我做出那种事,若是此刻立即揭穿,未免太过残忍,我还是稍等时日,且让她适应一二。

而且他的小儿佯装的如此辛苦,他如何能轻易揭穿了她?!

见宋悠脖颈藏的严严实实,萧靖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自己干的好事,也不知小儿有没有怨恨他?

“宋姑娘,你的手可好些了?”萧靖问道。

宋悠一怔,难道萧靖他.....当真还没有彻底清楚她的底细?或者在跟她玩心眼?

宋悠尤为小心谨慎,“多谢王爷关心,我已无碍。”她柔声细语,是原本的音色,与当卫辰的时候截然不同。

萧靖品着一盏清茶,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轻轻挑眉,“那就好。”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萧靖看着宋悠女装的样子,内心的独占欲愈发强烈,一个赵逸就算了,现在又冒出一个表哥王治!

“宋姑娘对婚事提前也无异议?”

(往作话翻,给大家写了赠文^_^)

作者有话要说:【赠文】

怎么没异议?

意见大了!

宋悠试探性的问道:“上次听王爷提及,您有心上人了,若是王爷娶我,那....王爷与那女子岂不是白白断了姻缘?”

萧靖的目光紧紧锁着宋悠,他突然觉得,在乏善可陈的无涯人生中,遇到这样一个人,日子当真不一样了。

三言两语的挑逗也成了极有意思的事情,饶是每日都在经历刀光剑影,可他.....对活着又有了新的憧憬与渴望。

萧靖认真道:“嗯,这就无需宋姑娘操心了,本王自有打算,本王会将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宋悠,“......”他想怎么安排?

怎么老是感觉萧靖的心上人......就是她自己?!

宋悠平白担心了半天,她以为萧靖留下来,单独与她说话,是为了揭穿她。

但萧靖并没有如此,他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从大妆,婚房,生辰八字....就连七宝的事也提及了。

他已经不知饮了几杯茶了,似乎今日很渴,一杯接着一杯。

“七宝是本王的儿子,也是本王的长子,宋姑娘嫁给本王之后,本王要求将七宝过继在你名下,让他当嫡长子,宋姑娘可有异议?”萧靖神色严肃。

宋悠,“.......”

七宝是她的心肝,她如何能不愿意?可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将别人的儿子养在膝下,还让他将来袭承夫君的一切!

她无法回答,近日受的刺激太多,反应已经有些迟缓。

宋悠顾左右而言其他,“王爷,此番给您添麻烦了,只是那云婆子到底是死了,不知会不会连累王爷?”

萧靖从七岁开始就在刀尖上舔血,他那些或是暴戾的,或是阴暗的事情,就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之可怖。

他即便再怎么失控,也会掌握分寸,他的确想弄死云婆子,但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下手的力道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让云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他的本意。

“宋姑娘这是担心本王?”

宋悠,“......”

宋悠已经屡次被他问的无话可说,萧靖今日却是极有兴致,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英国公府不欢迎他,也无视宋悠一脸的无可奈何,当真将自己当做是英国公府的女婿了,“两年前的那桩事......”

宋悠身子彻底僵住,他是打算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么?

那男子真的是他?

她能不能要求查看一下他的腹部?

“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不会介意。”

宋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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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汤氏:(瑟瑟发抖)骁王爷他肯定是魔鬼!老娘玩了半辈子的心机,竟然一个回合就输了!

宋悠:(碎碎念)马甲在,马甲不在.....马甲在,马甲不在.....马甲它到底在不在?

萧靖:(一脸宠溺)别怕,本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洞房那天,你我再好好算账。

长留:我家王爷是宅斗高手,绝对值得拥有!

马甲君:(挥挥小手)风在吹,雨在飘,我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今天正式杀青,姑娘们下本再见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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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此为止,咱们明天早上9点见啦,没错,王爷他就是一个外表如冰,内心如火的闷骚。评论前十有红包哦,^_^。

另:明天30号人人都有。又迟了......赶赠文.....

☆、第七次吻

萧靖离开之后, 宋悠顿时浑身无力了下来。

她现在稀里糊涂的,直觉告诉她萧靖已经洞察了一切, 可表面看来却并非如此。

她已经一夜没有回骁王府,手上的烫伤没有恢复之前,她也不敢回去了。

不多时, 宋严大步流星的来了海堂斋,没来由的就厉声道了一句, “你母亲现在也病倒了, 你满意了?!”

汤氏病了?

估计是吓的吧。

看萧靖对待此事的态度,宋悠便知,他是胸有成竹,想来云婆子的死另有蹊跷。

宋严显然是过来质问的, 好像这桩事是宋悠一手挑起似的。

墨书与墨画正在给宋悠换药, 她手上的纱布接下来之后,手背上还可见微弱的红肿。

宋严见此景,微微愣住,他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这些年汤氏的温柔枕边风总能起到作用。

宋悠没有正面对着他,只是侧脸相对,从宋严的角度看去,只见她半垂着眼眸,微翘的琼鼻与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 宋悠的容貌还带着一股子漠然,五官比她母亲还要精致几分。

宋悠根本不想搭理宋严,这人为了自己的白月光辜负了太多。

饶是宋家这一房没有嫡亲血脉的男嗣了, 他还是痴情如故,为了不让汤氏伤心,连妾都不敢纳。

对汤氏而言,宋严的确是休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来的夫君。

但对王氏与宋悠而言,宋严则是十足的混账。

手被包好后,宋悠才懒洋洋的道了一句,“父亲这话当真是好笑,若非是云婆子害我在先,骁王爷怎会动手打人?又若非二妹暗中造谣生事,她又怎会被人骂为毒妇?大理寺一向秉公办事,云婆子的死因很快就会分晓,事实如何,届时自会真相大白。”

“另外,汤氏并非是我母亲,我母亲早在十三年前就被您给气死了。”

宋悠语气平缓,还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可仅此一句话,却是让宋严彻底怔住了,他掩藏在内心深处,已经盖上厚厚尘埃的卑劣就这么宋悠风淡云轻的一句话给揭开了。

宋严站在一侧,明明是高高在上英国公,此刻却在自己女儿面前卑微了起来,他仿佛是个罪人,顿了顿方又理直气壮道:“.....浑说!她也是你的母亲!”

宋悠并不打算跟他争执,原著中过不了多少年这些人统统都被萧靖给处置了。

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无一人幸免。

此刻想想,宋悠心头总有一股微妙至极的感受。

萧靖....其实没有理由将宋家阖族赶尽杀绝,就算宋家是辰王一党,辰王被诛杀之后,宋家尚有利用的余地。

该不会是为了.....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吧?!

宋悠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而且是绯红一片,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个认知会让她脸红。

甚至于还因为萧靖没有直接逮着她,揭穿她的身份,而感觉到一丝的失望。

这厢,宋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他本是过来质问的,但与宋悠三言两语之后,又不自觉的心虚了。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事大可离开了,若是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什么,汤氏定会假意寻死觅活,以示清白,父亲还是趁早过去安抚她吧。”宋悠毫不客气道。

宋严尴尬的愣在那里,他这些年排除万难也要疼宠的汤氏,好像成了宋悠口中的恶毒妇人了。

这无疑让宋严在女儿面前颜面扫地,“.....她不是那种人!”

宋悠轻笑,也懒得继续争执,“来人,送客!”

宋严,“.......”他是客么?

墨书与墨画站着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自家姑娘的胆子愈发的大了,就连国公爷的面子也不给。

宋严气的须髯微颤,很快甩袖离开了。

他一路上愈发想不通。

他记得十来岁时,与汤氏在牡丹花从边相互依偎时,她娇羞不已的画面。

与她初次偷.情后,她泫然欲泣,委屈至极,还说对不住王氏的可怜样子。

还有她前夫死后,她扑在自己怀里柔若无依的无助.....

汤氏是他见过的最不可能伤害旁人的女子了!

宋严依旧坚信着自己十几年来所做出的选择,他刚离开了海堂斋,便有下人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夫人她要自缢,以示清白,您快些去制止吧!”

宋严步子顿时僵住。

仿佛宋悠方才的嘲讽在眼前一闪而过。

假意寻死觅活.....

宋严一想到这句话就无端的烦躁,竟是愣住了,下人再次催促道:“国公爷,您倒是快些啊,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汤氏身边伺候的下人有数十个,她又是一惯柔弱的身子,那些人难道制止不了她?

宋严心中微妙的堵闷着,让他越发不安,他当真害怕......万一他当真错了该怎么办?

“让夫人休惧,清者自清,大理寺那边不会诬陷了夫人,且让她安心等消息就是。”

宋严语气微沉,一言至此,回头看了一眼海堂斋的方向,再绕过一条甬道就是锦瑟园了。

他去那座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那几回便让王氏怀上了宋悠。

可奇怪的是,宋严竟然还记得那人,并且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蔷薇花开时,她一人站在院墙下,侧脸氤氲在晚霞中,眉目忧伤的样子。

心头一沉,宋严的呼吸突然顿了顿,察觉到胸口的刺痛,这才甩袖大步而去。

这厢,汤氏那头闹了半天也不曾见到宋严过去。

这让汤氏极度不安了,她之所以这些年执掌了英国公府的中馈,过的顺风顺水,也都是因为男人的宠爱,可若是没了这份宠爱,她就是一个连嫡子都生不出来的续弦!

汤氏脸色苍白,“国公爷当真这么说?”

下人如实答道:“确是如此,国公爷还让您莫要急,说是清者自清。”

这么多年来,宋严是第一次回绝汤氏,她明显的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

片刻失神之后,汤氏突然对身边的心腹道:“以我名义修书一份速速送去辰王府!”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从一个落魄官宦人家的嫡女走到如今的地位,她嫁过人,也杀过人,这一路走来,她始终坚信,她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的得不到的。

***

萧靖在院中踱步,这是卫辰小儿不在的第二天,整个人骁王府也让人觉着枯燥乏味了。

云婆子的尸首送到了大理寺不出半日,仵作就将死因查明。

裴冷上前道:“王爷,如您所料,英国公府的那个云婆子是死于窒息,鼻孔还有棉絮,想来是被人闷死的。”

萧靖在石案边落座,轻品了口凉茶,他昨夜近乎未眠,今日从英国公府回来之后便小憩了一会,就在他睡下之前,他还盼着梦见小儿。

但....事与愿违。

他不想梦见的时候,她却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还勾.引着他做出男子都会做的事。

可他如今想梦见了她,她却又不出现了。

萧靖相当的失望,就好像是刚从沙漠长途跋涉归来,他急切的想饮一壶凉茶,可他却只能在脑中想象着凉茶的样子,只能看不能喝。

这让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不得劲。

“嗯,那贱.妇虽是英国公府的奴仆,但对本王的未婚妻大为不敬,此事也干系本王声誉,本王是不是应该追查到底?”萧靖一杯一杯的饮着凉茶,兀自道。

裴冷,“......”行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花莲这时添了一句,“王爷,属下已按着您的吩咐,交代了大理寺那边,与那贱.妇相干的下人已被陆续提到大理寺等候问审,不过辰王殿下也露面了。”

最后一句话,他加强了语调。

云婆子是英国公府的人,萧靖借着宋悠未婚夫的身份插手此事已经是很牵强了,辰王更是没有任何理由干涉。

萧靖眼底隐露一抹冷色,却没有说什么,仅是淡淡一言,“且静等消息,对了,那个案子如何了?”

萧靖所说的案子,裴冷与花莲自然知道是哪一桩案子。

裴冷道:“城东又死了一个,眼下已经是第六人了。”

花莲也十分好奇,“现在洛阳城都在传鬼怪之说,此番死者都是五月的生辰,坊间皆传是阎王收人,王爷....您千万别多想。”

萧靖也是五月的生辰,这个案子是承德帝亲自交给他查办的,以承德帝多疑的性子,说不定这次又是一个考验,“嗯,勘宗司的人也在查此案,看来凶手本事了得,本王倒想看看他究是谁人。”

主仆几人商榷到了日落黄昏后,用过晚膳,萧靖今日早早便沐浴了,他贪恋那个荷花池的梦境,很想再次体验一下。

故此,酉时三刻左右已经静躺在床榻上等待入睡。

但一个时辰之后,萧靖却是愈发清醒,他望着头顶的承尘,从未像此刻一般盼着身边能有个软玉温香的姑娘。

自然了,这姑娘不是旁人,而是将他耍的团团转的小儿。

她大约也知道七宝的生父是谁了。

是担心他追责,所以才迟迟不敢相认?

萧靖当真很想与他的卫辰小儿好好回顾一下当年那晚的事!

他和她之间还有太多的事值得“商讨”。

终于,萧靖从榻上起来,又去了书房坐着假寐,但依旧迟迟无法入睡,最后无法,他只着中衣大步往宋悠的卧房而去。

她的寝房陈设简单,屋内没有火烛,萧靖瞬间便嗅到了淡淡的玉簪花的气息。

这感觉让他心绪渐渐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