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机会。”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拼命的摇头,伸出两根手指道:“两点,第一,同事之间不许谈恋爱,第二,”我放下菠萝包,做西子捧心状,“哦,钱律,你的名字叫冷漠。”我嘴里酸溜溜的呤着,心里却在想,不错,不错,将就着其实也是可以的,却看到钱律抬起向服务员要继杯,正好看到我,只停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作反应,他就又低下头吃饭。

我说吧,冷漠,冷得不敢近身啊。

小金却全不知道我的心思,也学我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公司没有明文规定说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楼上IT部了Tony不就在和财务部的Lili谈恋爱?第二,这叫冷漠吗?这是有气质,有气质的男性当然不能随便对别人笑,和别人说话,再说,”她压低声音道,“再说,我听说,他以后是要做亚太区的老总的,这个中国销售总监的位置只是个暂坐而已。”

小金消息一向灵通,也显少出错,我不由愣了愣,原来不是像我前老板所说,是被发配来的,原来有大好前景等着他,真是只纯金金龟啊,又长的这么帅,我的手在桌底下悄悄的握紧拳头,如果能逮到有多好,管他冷不冷,就算是冰山我也能将他做成蜂蜜茶。

可能是看我浑身散发着杀死气,小金也兴奋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娟娟,你要加油,好男人就是要追的,追到手就是胜利,你一定要争取在今年把自己嫁出去。”

我跟着点头,道:“对,今年一定要嫁出去,嫁不出去我就不姓杨。”

“那就上啊。”

“上什么?”我没回过神。

“这么好一个单身男人在你面前,上去,上去搭讪啊。”小金指着那边的钱律拼命摇我。

“搭讪?他?”我一把将小金指着钱律的手指拍掉,道,“我还想多为公司奉献几年,你饶了我吧。”

“没种,”小金白我一眼,“娟娟,你就是那种看上去大胆,其实你就是个腼腆,胆小到令人发指的这个。”她伸出自己的小指给我看。

“我看看。”我假装凑上去看她的小指,她得意的伸过来,我凑上去张嘴就想咬,然后看到有人走上来,站在桌边,我刹住,转过头去看,正是钱律。

我慢慢的缩回头,闭上嘴,冲他扯开嘴角:“钱总有什么吩咐。”

“吃完就上来,十分钟后美国那边临时有个电话会议,要你做记录。”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愣在当场,半晌反应过来,一把将菠萝包塞进嘴里,然后往店外去。

“等等我,等我付好钱。”小金急急忙忙的往拒台去。

我头也没回,开玩笑,十分钟,十分钟里我要上楼,拨电话系统,做准备,这不就是叫我立即上去嘛,我哪有时间再等。

不顾形象的冲到电梯间坐电梯,以为钱律已经先上楼去了,楼下却聚了好几个吃中饭回来的上班族正等电梯下来,钱律也在其中。

我一把从嘴里拿下菠萝包,又不舍得扔,拿在手里,陷媚的笑着,跟在钱律身后。

然后电梯来,一群人往电梯里挤,钱律很有风度的不跟其他人争,这样我也不好抢着进电梯,这样的下场就是电梯满了,我和钱律还在外面。

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我郁闷的把手中的菠萝包挤成菠萝面团。

还好,马上,旁边的一辆电梯下来,这回只有我和钱律两人,他让我先上,自己才跟着上电梯,我很主动的去按楼层,他也正好伸手过来,结果我按的是9楼,他按的是19楼,我的脑中顿时“嗡”了一下,杨娟娟你哪根筋不对,在19楼上了快三年的班,你按9楼做什么,笨蛋,笨蛋,再紧张你也不能这样,我自己在心里不断的骂自己,然后从前面可以照得出人的电梯门上看到钱律正皱眉看着我,我又是一阵心虚。

小金说的对,我就是很不上台面,一紧张就做错事,就是胆心腼腆的跟这个……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指,正不自觉的抠着手中的那团菠萝面团,面屑掉了一地,呃……我慌忙的撒手,面团掉在地上,正好滚到钱律脚边。

要死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菠萝包,我脸涨得通红,然后9楼到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脑中一热,对着那团菠萝包用力一踢,那团可恶的东西就被我踢出了电梯,然后门正好关上,我很有些得意,抬起头时,看到电梯门上钱律的表情。

是讶异的,就如同我是怪物。

我人一僵,我刚才做了什么?

“那,那个,不该乱丢垃圾哦?”我几乎想直接在电梯门上撞死,杨娟娟,你平时没这么呆吧,怎么今天真的像个怪物,不,不是今天,就是从上电梯开始。

钱律没有接我的话,显然他觉得我的话也很蠢,我有些口干舌燥,这回想掐自己的脖子,眼睛再不敢看电梯门,直接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自钱律上任后,我就一直很小心的穿很标准的职业装来上班,原来喜欢的球鞋在没摸情楚新老板的脾气前绝不敢穿出来,所以今天是一双细跟的皮鞋,说来也怪,以前分明走路都走不太稳的,上次还跌在一个人身上,现在却已经可以小步奔走了,看来我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等等,跌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

我想的什么,猛的抬头瞪着电梯门上的钱律,那,那个人不就是他?有时候记忆就是这么突名其来,我有些发怔。

然后门“叮”的一声打开,19楼到了,钱律对我说了声:“快点。”这回先出了电梯。

我还愣着,门又要关上时,钱律伸手过来,挡住电梯门,对着我怒道:“你是笨蛋吗?发什么呆?”

我这才缓过神,迅速的出了电梯,心里嘀咕着,他不会早认出我了吧?

相亲是我的习惯

我想我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相亲专业户,相了无数次亲,渐渐的就成了习惯,像喝凉水一样,早已对这种方式麻木,觉得淡而无味,却又无法说“不”,因为我娘说,没嫁出前,你有什么权利说不?

我承认,开始的几个相亲对象条件都不错,是我挑得厉害,但渐渐的,像现在,那些相亲对象的质量越来越差,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所以我有时候悲惨的想,你老了杨娟娟,也就只能跟这样的相相亲,你还想怎样?以后,连这样的你也贪不上。

所以每次相亲前我总是告诉自己,杨娟娟,你行了吧,眼睛要放低一点,看着差不多能看能用就行了,但每次还是落荒而逃,以至于我一位已婚的同事说,娟娟你可能就是心理有病,排斥相亲,排斥有人向你献殷勤,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啊?

又来,又来,我喜欢男人,真的,请不要再怀疑我的性向问题。

所以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有个相亲对象时,我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我说:“妈,你不是帮我找了个直接送到我门上了吗?”我说的是方非。

我妈:“那个先备着,有人介绍你也得看着,多多益善。”

我直接转头冲厨房里洗碗的某人道:“非非,我妈说你是备胎。”

我妈:“你这死孩子。”

说到这次的相亲,其实缘自于上次我替我妈参加了城里一个亲戚的婚礼,我妈不想从郊区赶来,就推着我去,其实我妈的目的我清楚的很,就是希望着那种婚礼场面上能有个艳遇什么的。只可惜艳遇没遇上,遇到个超爱做媒的女人倒是真的。

那女人其实应该算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后来跟丈夫来城里工作就再也没见过了,喜宴上她正好坐我旁边,逮到我就问结婚了没,孩子几个这种问题,而当我很小心翼翼,很轻声细气的说我没有男朋友时,那女人顿时捂着嘴尖叫:“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你都几岁了?三十了吧,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这么大年纪了。”

她用略尖的声音说出来,很容易的让方圆几里内的客人都听个清楚,我有种想冲上去捂住她嘴的冲动,心想,我没结婚又不是没胸部,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嘛。

然后整个一顿婚宴,那个女人就一直在我耳边说:要抓紧啊,不然怎么办啊,这可急死了,你怎么不急啊?等等这类的,我一味低头猛吃,当中好几次想直接掐死那女人了事,但为了不想让婚宴变成凶杀现场,在我趁她上厕所时,直接逃回家了。

妈的,这种年代是不是三十岁没结婚就不能出去耍了?

此事以为就此了结,结果三天后那女人找到我妈,给我安排了这次的相亲。

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啊,那是我妈的话,我只是在一旁翻白眼,热心过头了吧。

“相亲啊?”方非擦着手上的水,边把身上的围兜脱下来,边看着我,“可你不是说要陪我去看窗帘。”

说到窗帘,其实也怪方非那小受体质太吸引人,方非那间原本是有窗帘的,但我同学搬走以后,我就扯下来盖那些用不着的家居,可以防灰,本来一个男人不用窗帘就不用了呗,也没啥,可是偏偏对面一老男人每天往他那间房偷窥,还单挑他早上晚上换衣服的时候,发展到后来,那老男人干脆裸着上身光明正大的倚在他家的窗台上看,弄得方非嚷着要打110。

我说:“你说男人偷窥你,人家能相信你吗?反正都是男人,看看就看看呗。”

他双臂抱胸作哀怨状:“我的身体是以后要给我亲爱的老婆看的。”

我直接找墙角吐,吐完眼睛自上到下的打量他,道:“可惜你的身体我小时候早看过了,也就只长了一个啊,没多长啊,你老婆不稀罕的啦。”我眼睛直接盯着他裤裆处。

他张牙舞爪的冲上掐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杨娟娟,你是女人吗?你看过,那你负责。”

我笑道:“好,但你先脱裤子,让我看看几年不见是不是多长了一个。”

他手上用劲,直到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抬眼看他的脸,微微的红,不知是不是气的。

相亲还是得去,人家安排好的,

那人发消息来问我:“明天你要几点在哪里见呢?”

我说,“就来福士吧,时间你定。”

他说:“早上八点半怎么样?”

我当即有些懵,老兄,上班也不用这么早吧。

我说:“晚点吧,十点怎么样?”

他说:“好的。”

定了时间,我第二天就按时起床,精心打扮了下,心想,止不准人家是个帅哥呢。

方非从自己房里出来,看到我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发花痴,抓着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了想:“中意的话吃了晚饭回,不中意,吃了中饭回。”

他似乎愣了愣,没说什么,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牛奶喝。

我赶时间,也不和他多话,拎了包就出去了。

结果,我准时到了,再又等了半个小时,那男人才到。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他道歉。

我心里直想骂,昨天谁说八点半见来着?

那男人似乎对我很满意,以至于有些紧张,一句话往往说一半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半天就哑在那里。

我对他感觉不好,迟到先不说,头发很乱有些长,一身暗色而陈旧的夹克衫,脸上因为天气干的缘故在退皮,看上去虽不至于可怕,但也决不美观,人稍比我高一些,今天我没穿高跟鞋,如果穿上估计就差不多高。

好了,美男泡汤了。

我有些失望,却也不至于太失落,因为这是我相亲中常见情况,习惯就好了。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因为不想花他太多钱,所以我挑了个便宜的地方,心里想,虽然长相不满意,可能人还不错,先聊着吧。

但坐了一会儿,我发现指望那男的聊些什么好像不太可能,因为他似乎越来越紧张,常常一句话说不完,而且同样的话可以连说上五六遍。

比如:

“我虽然跟你同年,但我看上去不像三十岁,很年轻是吧?”共五遍。

这句话说这么多遍是什么意思呢?我跟你同年啊老兄,你在一个和你同年的女人面前强调自己显得年轻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我好像哪里见过你,你长的还算过得去。”共四遍。

好吧,谢谢你夸奖,还夸了四遍。

“我对你是没什么要求的,可以过日子就行,你呢,觉得我怎样?”共六遍。

我一直回答,还可以。也只能回答还可以,难道你要我当着你面直接说不怎么样?结果他显然很不满意那句“还可以”,以至于一下问了六遍,可是得到的结果总是“还可以。”

当他酝酿着要将这几句话在数量上继续递加时,我已经快崩溃了,就算我努力的找话想跟他聊些其他的,但似乎总是没办法聊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吃奶茶。”

“瑜珈?那是什么?”

“那是艺术,你不要笑他。”他看到我笑着看街上的一个老先生跳芭蕾时很义正言辞的批评我。

好吧,好吧,其实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能说这是个很老实在的人,是我没有看对眼,所以什么都不对。

我放弃了。

我想逃走。

“娟娟,吃过饭了吗?”是方非发来消息。

我有些闷:“在吃。”

“吃完就回吗?”

“不知道。”因为刚刚那男的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他过了半天才回过来:“那人不错?”

“不错。”我并不想说人家坏话。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我想他大概忙他的去了吧。

唉,我叹气,好无聊啊,真的还要熬一个下午等吃晚饭吗?不要了吧,但我找什么理由溜呢?要很自然的,不让对方觉得难堪的。

我厌恶相亲,但每次都很认真的相亲,哪怕人家再不让我满意,只要能聊都会很尽兴的聊天,只当交个朋友,而从不会直接冷言冷语,或者拍桌子就走,用我自己的话说,人家也不容易,只是相个亲,又不是怎么你了,没必要给人家脸色看,一般事后才会找媒人说不合适。

可眼前这个人,聊什么啊?

“我要买窗帘。”然后方非的短信又来。

这孩子。

“我在相亲,没空陪你。”

他却继续发过来:“吃完中饭就回来,你说好帮我挑的。”

“自己去吧。”

“买窗 帘。”他三个字空开打。

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直接想骂他神经病,然后对面的男人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他似乎很怕我说有事。

我眼珠咕噜转了一圈,很快的点头:“是,下午有事啊。”

“哦,”他的失望直接写在脸上,低头想了半天,我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来,结果又是那句:“我对你是没什么要求的,可以过日子就行,你呢,觉得我怎样?”

我的眼角用力的抽搐了下,无力道:“还行吧。”

苍天啊,救我。

我不给他再重复那些话的机会,坐直身体道:“是这样的,刚刚有个朋友说他今天从外地过来,下午一点半到的飞机,让我去接他,我看吃完饭我就得走。”

“哦,不要紧,”他说了一句,然后又似乎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唉,我下午干什么呢?”

我只当没听到。

接下的时间,我边吃着饭,边给方非发消息:“我回来陪你去买窗 帘。”三个字也隔开着打。

做 爱十八式(请别误会)

买窗帘,方非说要去家居城,我直接阻止道:“钱多吧你?往你那小窗户上装个窗帘还用得着跑去家居城,跟我来。”

这个城市有个叫“轻纺市场”的地方,便宜的纺织品在这里买是最合算的,我是我妈手把手教出来的省钱高手,哪里买东西便宜当然要了解的透彻。

因为是便宜的地方,再加上是周末,所以人就特别多,偌大的三层大厅挤满了各式商铺,给客人走路的也就很窄一条,空气里弥漫的各种布料的味道,称不上难闻,但明显的空气很混着。

真不亏是做医生的,方非一进来就捂住鼻子,道:“这里的空气很不好,肯定病菌滋生。”

我却用力的猛吸了两口,然后凑近方非道:“不好,不好,我这两口吸进了大肠杆茵,艾滋病茵,非典病茵,还有,还有……”

方非瞪着我,接话道:“还有神经病茵。”说着自己先走了进去。

窄窄的走道因为挤满了人,所以我和方非只能一前一后走,他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我掉了没有,我就在后面说:“安了,安了,狗狗乖,主人我跟着呢,不放心的话我替你套上狗绳。”方非就直接伸手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手上使劲,我在后面装模作样,“哎呀,哎呀”的叫,心里直乐。

买窗帘在轻纺市场跟买床单,买衣料是一个概念,反正就是一堆的布让你自己挑颜色,觉得好就跟老板说。

我跟方非在一处人比较少的店铺面前转,我指了好几块布料给他看,他一概说好,说我挑了算,到后来变成我在店里乱挑,他一个人清闲的站在店铺门口,我转了一圈,挑中几块,又觉得不好,便拍拍手想走,走到门口时忽然眼前一亮,盯着门口的一块布料就笑开了。

“非非,就这块了,”我兴高采烈的扑过去,转头问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看我挑中这块,表情顿时有些暧昧,又看看门口的方非,问道:“是要做床单吧,全绵的,保管舒服。”

我知道老板是想歪了,也不纠正,道:“做窗帘,”又凑近老板轻声道,“这样更有情调。”

老板猛点头,动手替我扯布,口中道:“现在的年轻人哦。”

我让方非进来付钱,老板看了方非几眼,一个劲的说我运气好,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我只顾笑,然后拉着方非出店去。

因为方非真的不怎么喜欢轻纺市场的空气,所以我们买了床单就直接回家,在小区门口的菜场,方非买了点菜,准备回家做晚饭。

我一进门就嚷嚷着说:“非非,我帮你挂窗帘。”因为原本挂窗帘的一排小夹子都在,只要整齐的把新买的布料夹上去就可以了。

方非跟着进屋来说:“今天怎么主动要求劳动了?”边说边走上来,帮我抖开我们刚买的布料,这一抖开他的表情就变了,盯着那布料上的图案道,“这是什么?”

我还装糊涂:“什么什么?”

“那图案。”他指着布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