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娇蹲在地上痛哭的样子真的非常惨。

秦瑟想了想,走过去,蹲在了冯娇的身边,守着她。又拿出纸巾,不时地递给她一张。

有时候心灵脆弱的时候,得到的安慰最为暖心。

冯娇拿着纸巾一遍遍擦着眼泪,抽泣着和秦瑟抱怨:

“他其实对我一点都不好。”

“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不就是孩子吗?我都说了可以领养一个。”

“…早知道,当初我就留下那个孩子了。”

她一遍遍的重复说着。

秦瑟似懂非懂的听着,不时地答应一声。

这时候那扇门突然被踹开。

方庆喜一脸黑沉地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蹲在地上的冯娇:“你哭够了没?丢脸不丢脸!给我站起来!”

冯娇身子一扭,反而蹲的更实在了。

这时候开始有宾客进屋。

方庆喜气急败坏:“你给我起来!”说着又不耐烦地拨了拨头发:“别提那个孩子了成不?我当时和你说,那个女人不想要孩子。问你要不要留下来。你不肯!现在你后悔了?后悔了?”

秦瑟听得一脸懵。

他们俩留下什么孩子啊?

冯娇没去搭理方庆喜,反而转头和秦瑟说:“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妈那儿,看到电视的时候咱们谈的那些话吧?”

“记得。”

“当时那个孩子,我们本来想留下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姓鲁的女人好好说说,她就走了。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丢掉。”

说到这儿,冯娇也豁出去了,指着方庆喜和秦瑟道:“这个男人,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倒是全都怨在了我头上。现在,那个孩子,被他妈妈提早抱走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他都也能怪到我头上来!”

冯娇说着又捂着脸哭了两声。

秦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想了想,还是先岔开话题,别让这两个人继续争吵了,就问:“那个女人姓鲁?”

这次回答她的不是冯娇,反而是方庆喜。

“对。她资料上写的是鲁,不过应该不是真名。”方庆喜说:“当时她说身份证丢了,找不到。我们就先按照她说的身份信息来登记的。”

秦瑟听后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方庆喜还在为了钱的事情而着急。

他掏出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如果让我再见到那个姓鲁的女人,我还能认出她来。哪天碰到了再问问好了。”

这话倒是出乎秦瑟的意料之外了。

她没想到冯娇都忘记了的那人的相貌,这个方庆喜倒是记得清楚。

秦瑟看看冯娇,又看看方庆喜,突然觉得之前问起姜洪有关 Sean·Fang的事情会不会有点过火了。当时的想法会不会太钻牛角尖。

比如现在遇到了方庆喜,明明是姓方的,却和方湛廷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天下姓方的千千万。

她在Q-one不过是看到了 Sean·Fang而已,只知道这是个姓方的。哪里可能那么巧,正好就是方湛廷?

秦瑟哂然一笑,自嘲地摇摇头。

有时候太敏感了不是好事。‘

她决定放下这个‘线索’。不再去管。

只是现在的冯娇还在哭泣,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如果是平辈的人,她还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可是一个哭泣着的长辈,她不知道什么样的言辞更合适。

最关键的,这是人家两口子吵架引起来的。

倘若说错了话,到时候两口子再和好,倒是她里外不是人。

不怪她顾虑那么多。

今天她在这儿,是人生地不熟。总是要谨慎一点的。

秦瑟考虑了下,终归是不放心让冯娇继续和方庆喜待在一起。

她觉得冯娇人挺好的。而那个方庆喜,瞧着眼神涣散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下定决心后秦瑟扶了冯娇起来,到旁边落座。

眼看着方庆喜不知道什么缘故一路跟着他们,秦瑟就道:“等会儿冯教授他们要过来找冯阿姨。方叔叔你也要一起等教授他们吗?”

好像是一般用岳父来压女婿比较容易点。

果然,方庆喜听到了冯教授后,思量了下,最终走出了门去。

秦瑟暗松了口气。

这时候冯娇的哭泣停了下来。

她指指秦瑟随身携带的包,哽咽着说:“你的电话。”

刚才秦瑟一直用心地处理着她的事情,还真没留意自己的电话。

经过她的提醒,秦瑟把电话拿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何洺打来的。

“何洺?”秦瑟奇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何洺笑呵呵地说:“我哪里是突然想起你来了啊。今天我妈带我出来逛街,顺便在酒店里吃个饭。我看到你坐在三楼窗户边,心说那么巧啊咱们在同一家酒楼用餐,就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秦瑟听了这话,四顾看看,才发现自己身后是个宽大的玻璃窗。只不过刚才一直在照顾冯娇,没注意到。

秦瑟从窗口位置朝楼下望过去。

便见,何洺正在楼下朝她招手微笑。而他旁边站着的,赫然就是卢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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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秦瑟和何洺略作解释:“今天一位长辈过生日, 我来参加寿宴。”

既然是寿宴,人肯定少不了。而且长辈的寿辰,贸贸然过来拜访貌似也不太好。

何洺了然地笑笑:“那等会儿吃晚饭如果有时间了再见吧。”

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到来, 宴请的厅里坐了不少人。

秦瑟基本上都不认识。

她四处去找外公, 正寻不到人又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却见柳筠德自己慢慢悠悠回来了。

“这里还不错。”柳筠德做着评判:“人们都匆匆忙忙的, 看上去很有活力。就是绿化不太好, 空气有点脏。不如咱们岍市和恒城住着舒服。”

说罢, 他感叹了句:“以前的时候, A市还没有现在这么匆忙, 空气也没有现在这么脏。倒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秦瑟笑道:“您以前来过这里吧?”

“嗯。”

柳筠德正说着,寿星闵教授走了进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柳筠德笑着和闵教授打招呼:“老寿星您好!祝您身体安康, 万事顺顺当当的!”

老人家所求也不过就是这两点:健康和顺心。

柳筠德自己也是老人了, 所以很知道老人家的心思。这两句话直接说到了闵教授的心坎儿里。

“借您老吉言!”闵教授笑着和柳筠德说。

等到柳筠德落座后, 闵教授忽然问身边的秦瑟:“这位老人家是谁?”

“我外公。”秦瑟说。

“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卖古董的。”

秦瑟这么说,是因为母亲柳悦与外婆龚语珍都这么说。

而且外公这些年也搜集了不少古董。偶尔转转手, 有时候可以赚一大笔钱。

看外公做得那么娴熟,秦瑟考虑着, 也可能他老人家一直是做这行的。

“这样啊。那可能以前不认识了。”闵教授笑着略作解释:“我看他有点眼熟。但是, 也只一点点觉得眼熟而已。怎么都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的,所以问问你。”

说着话的功夫,客人们已经基本上到齐。几个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几乎没有空位。

闵教授走到了自己的桌前,与老伴儿冯教授挨着坐。

景恒就来代表广大闵教授的学生, 来说祝贺语,祝老师安康延年。

刚才离开了的方庆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他和身边的冯娇抱怨着:“怎么不是我们来说词儿?怎么是他!”

冯娇只管和身边的秦瑟低声说话,完全不理方庆喜。

方庆喜又要和另外一边的人说话。

冯娇猛地把筷子拍到了碗上,气道:“你就不能消停点?谁说不一样?再说了,小恒比咱们说话好,会的词儿也多。你和我这些年都光钻研病例手术。哪里还记得那些文绉绉的话了?让他说有什么不好!”

冯娇对景恒的态度比较纠结。

一方面她觉得父母亲偏心,对她不好,对这个学生景恒却很好。

另一方面,她还很护着景恒。听不得别人说景恒的坏话。就连老公方庆喜也不行。

这护着的态度…有点点像是护着自家弟弟的感觉。

冯娇怒怼方庆喜。

这边说话的声音不大,而周围扩音器的声音大到嗡嗡响。

旁边的人完全听不到这儿在说什么。

方庆喜讪讪地笑了笑。一转眼,又眼神冷了下来,捏紧了筷子拨着盘子里的菜,眼神有些狠,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瑟看到了方庆喜的模样。转眼,就见冯娇冷冷地看着方庆喜,亦是眼神不善。

是了,之前这夫妻俩刚刚吵架,想必也是互相之间懒得搭理的。

秦瑟最终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吃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都得在自家努力的解决好内部的事情。外人是帮忙不得的。

景恒说完后,为老师举杯庆祝生日。

宾客们纷纷跟着举杯,为老寿星说着祝福的话语。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完满。

谁知在这个气氛最和乐最热闹的时候,突然旁边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哎哟这是谁弄得地!怎么没有清洗干净!”

所有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端菜的小伙计脚底打滑着走了几步。不一会儿,他终于抵挡不住这种脚底打滑的感觉,手中盘子从手中飞起,摔到了地上。

宾客们忍不住叫了声:“小心!”

大家的话还没说完。

小伙子身体歪了歪,撞到了旁边放植物的花架上。花架碰到旁边的一个放置装饰物品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有几个空着的花瓶。

花架最上端碰到了一个高处的花瓶。瓶子随即被撞得离开架子,继而落地,摔碎。

砰的一下。

周围客人们被吓到了,纷纷站起来往旁边避过去。

碎裂的瓷器旁边就空出了一大圈儿的空地。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急忙赶了过去。

看到瓷器破碎,酒店经理的脸都绿了。

这次闵教授做寿,安排了整整一个屋子做宴请的场地。为了让老人家的寿宴更有气氛,景恒弄了不少的古董过来增光添彩。

这事儿基本上宾客们都不知道,就自家人晓得。

然后就是餐厅的人知道。

为免这些东西被随意毁坏,酒店里特意把它们放在了安全又稳固的架子上,位置也颇高。平时人们来来往往不会注意到。

之所以摆上这几件古董,一来是因为它们年岁很大了,有着祝闵教授长命百岁的寓意。二来,这些古董上面雕着的是不老松之类,也是寓意祝闵教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也不怪景恒这样安排。

闵教授前段时间检查的时候,身体有些不太好。虽然表现得和平常老人没什么区别,看上去身体也还硬朗,却也只有极其亲近的亲人才知道,闵教授的身体里发现了肿瘤。

虽然是良性的,而且打算过几天手术取出来,但是大家依然担心得很。毕竟年纪大了,什么问题都可能出现。

景恒是闵教授的得意门生,平时与闵教授和冯教授亲得和一家人似的。所以当时冯教授太过担心之下,把事儿告诉了他。

老两口知道景恒这孩子是把他们当做自家长辈来看待,完全出于一片孝心,因此也没有反对他这么折腾着张罗这些。

碎掉的花瓶正好是这几个里面的古董花瓶。

经理怕得很。

他知道这些东西非常值钱,可不是他能够赔偿的。

心下一横,他指着那个送菜的小伙子,怒喝:“你怎么做事的你!快!还不和客人道歉!当时怎么教你的?一定要稳住,稳住。看你做事这态度!”

这就是想把责任直接推给了小伙子一个人。

反正他和酒店都已经教过这个服务生了。服务生再出问题,可怪不着他和酒店。

小伙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弯腰去捡那些碎片。

“道歉啊!”经理急得眼睛都快绿了,指着景恒说:“你快和客人道歉!”

说罢,他自己到了景恒的跟前,万分歉意地赔着笑。好话说了一箩筐之后,他对景恒说:“真是对不住。您看这事儿…”

好话说了那么多,无非一个。

他希望这位客人说一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让酒店赔一些优惠券啊或者是再送上几桌酒席,这事儿便不再追究。

经理十分期盼地看着景恒。

景恒却非常为难,脸色黑沉如墨。

他坚持着把该说话的话说完了,等到客人们和闵教授都在用餐了,他这才压低声音去问经理;“你究竟想怎么着?”

不等经理应声,景恒又道:“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东西碎了,你们必须要赔。”

“那东西是我借的。”景恒一字一字地说:“你们答应过我,会好好保管的。现在东西送不回去了,怎么办?”

他淡淡一笑,继续道:“要知道,把东西放在这里,我和贵酒店是签了合同的。一旦出了问题,只要是酒店的人做的,一概酒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