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还没唠叨够啊!够了就赶紧走啊!”卢美英边往外行着,边不住回头呵斥何洺:“你就是这样,喜欢遮遮掩掩的。有话不知道刚才电话里讲完啊?非得这样子吞吞吐吐地说话?”

何洺愣了愣。

他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又被卢美英这样子给恶言相对。

秦瑟拧眉往前走了几步:“卢阿姨。何洺刚才没做错什么。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总觉得,卢美英对何洺的态度有点问题。

不管两个人之间什么关系。好歹母子一场,卢美英对何洺和善一点也可以。

偏偏卢美英对何洺相当严厉。甚至有的时候达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卢美英突然停住步子,回头看秦瑟:“我和我儿子怎么样,和你有关系?”

“没关系。”秦瑟轻声说着:“不过,我发现了不公平的事情后,总是忍不住多嘴说几句。可能冒犯了您,但是,我和何洺刚才电话里有些事儿讲不清楚,所以在这里碰个面聊几句。您何必非要斥责他。”

卢美英想要冷笑着再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几句。

但是,她望着她的时候,眼前一恍惚。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个高大的年轻人。

他长大了。

长高了。

听说,他原来脾气很不好。还得亏了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总是和他怼来怼去的,倒是让他改变了不少。

叶家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这个女娃娃。

卢美英突然觉得嗓子发干。

“算了。”她对着秦瑟冷冷地丢下两个字,拉着何洺快速离开。

秦瑟正等着她的训斥呢,冷不防地,她突然放弃了突然离开。

秦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往屋里走着。

屋内。

方庆喜一直看着外头的状况。

发现卢美英离去,他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

眼看着警察已经问过了冯教授,方庆喜随口问了冯教授一句:“刚才和秦瑟说话的那个女人,您看到了吗?”

他发誓,自己真的是随口问的。

谁知冯教授还真的看见了。

“哦,她啊。”冯教授道:“我看见了。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何家的太太。”

方庆喜原本瘫在椅子上坐着,听后瞬间坐直了。

他们夫妻俩长年在县城。对于A市的事情,他很多都不清楚。

方庆喜忙问:“她叫什么?”

“这个我可不知道。可能是鲁,也可能是卢?”冯教授很努力地想了想,最后拊掌道:“应该是卢。”

方庆喜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您知道她儿子吧?”

“知道啊。有点印象的。”冯教授回忆着说:“那孩子好像去年吧还是前年,从高二直接高考,考入了A大。这样聪明的孩子不多,所以我有点印象。”

方庆喜掐指一算。

如果是去年或者前年的时候,高二参加高考。那么这个孩子顶多十九岁。

十九和二十二,差了的可不是一丁半点儿啊。

方庆喜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觉得,自己翻本儿的机会来了。

这边。

秦瑟刚刚回到屋里,就被警察给叫住了问话。

负责问她的那个警察,很年轻,约莫二十多岁。姓张。脾气不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张警官:“你知道那个花瓶,是你先生借给景先生的吧?”

秦瑟:“什么?”

“碎的古董花瓶啊。叶先生借给景先生的。”张警官看着她的神色半点都不作假,不禁奇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

张警官突然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

他是处理案件的,不是处理家庭纠纷的。

张警官把景恒叫了过来,让他和秦瑟解释一下花瓶的来历。

景恒也没料到,秦瑟不知道这个花瓶的事情。等到张警官走到旁边去询问别人后,他邀了秦瑟在旁边的椅子旁边暂时坐下。

“您应该是知道的,我和叶先生也是在林莎婚宴上认识的。之前并不相识。”景恒说:“后来我因为有些事情找他,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趟,看到了这个花瓶。正巧后来我需要借几个这种古董,想到了叶先生办公室的这个,就问他借了来。”

景恒说,摔碎的古董花瓶样子和纹饰都很特别,没见到过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景恒觉得很感兴趣,又因为在别的地儿寻不见一样的,所以特意求了叶维清把古董借给他。

“叶先生很大方。”景恒道:“他很宝贝这个花瓶,轻易不肯外借。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下来。现在可好,我怎么与他交代?”

景恒说着,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倒是没想过让秦瑟帮忙求情。

事情是他搞砸了的。

就算是事后查出来是谁做的手脚,把东西的钱赔了。可是这花瓶再也回不来了。

到底是他亏欠了叶维清。

旁边景恒唉声叹气着。

秦瑟却觉得,在景恒说了花瓶那个“特别”点说出来后,她总觉得,那个花瓶的花纹貌似在哪儿见到过。

有点眼熟。

秦瑟寻了外公柳筠德:“外公,您在哪儿见过这个花瓶吗?”

柳筠德正远远地盯着那些碎片细看,头也不抬地说:“好像见过。”

“在哪里?”

“某个收藏家的家里。”

秦瑟正想追问几句,柳筠德却是突然侧头过来望着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景先生说是借的维清的。”

“叶维清?”柳筠德摸了摸下巴:“小叶肯定不会收藏假的。”

他朝秦瑟摆了摆手:“我有事找警官们商量。你自己玩着啊。”然后径直朝着警察们走去,半个字儿也懒得和秦瑟再说。

周围的人们,需要挨个被警察们询问过做过笔录再离开。

秦瑟左右已经被问过话了,没事可做,索性缩在了屋子的一角,打开数据网络,开始翻看Q-one往年的宣传手册。

这些资料从官网和官方论坛上都能看见,并不稀奇。

只不过,早年的那些宣传册子,上面都是过时的款式了。一般来说顾客们都不会去看。

秦瑟平时也不会去看。

之前还是因为自己做设计,她想瞅瞅自己最喜欢的那位首席设计师的作品,所以回头瞧了瞧。

而已正是因为那次的浏览,让她对这个古董花瓶有了点印象。隐约记得在某次的新品拍摄图案上,有个古董花瓶很像今天的这个。

秦瑟快速翻看着。

终于,在某个穿着长衣长裤套装的模特身边,看到了它。

形状…约莫是一样的。因为今天的碎了,无从比较。

可是看纹饰赫然就是今天打碎了的那一个。

秦瑟赶忙翻看了下这个宣传手册的时间。

——去年秋天。

这是去年秋季,Q-one推出的汉风系列秋款新品的时候,所拍摄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四:…以后再也不随便往外借东西了!委屈!o(╥﹏╥)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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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秦瑟不明白。

为什么叶维清的古董花瓶, 会出现在Q-one的宣传海报上?

周围的警察们还在询问有关古董被损坏的事情。

趁着景恒有空的时候,秦瑟问他:“你知道维清多久前拥有了这个花瓶的吗?”

“叶董自己没有说。”景恒道:“不过,我听说他是前年买到它的。”

前年。

那么说, 去年Q-one拍摄这组照片的时候, 东西应该已经在叶维清的手里了。

秦瑟觉得还是要问得清楚点,追问道:“你确定这个花瓶, 世上只这一个吗?”

“对啊。”景恒惊讶地笑了笑:“这种东西都是古代留下来的。这种在当时都是很稀有的贵重物品了, 传到现在能够现存的, 能一个都不错了。这种东西都是有专家鉴定过的。叶董拥有它之前, 它是属于一位收藏家的。肯定没错。”

秦瑟笑着谢过了他。

就在两个人打算各忙各的, 看看宾客们有谁需要帮助。

这时候响起了一位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个瓶子啊,是假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 刚好周围很静。所以屋里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对话。

大家循声看了过去。

有和他同桌用餐的客人认出了他:

“咦?那不是叶太太的外公吗?”

“对对对。好像是姓柳?柳老先生。”

此时柳筠德正站在被警戒线围起的那堆碎裂瓷器旁边。

他指着那古董花瓶的碎片道:“这瓶子是假的。你们可别弄错了。”

有警官忍不住过来和他说:“但是那瓶子是叶董事长收藏的。他的东西…”

“就是假的。”柳筠德断然道:“我不管这个是谁的瓶子。反正, 就是假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 柳筠德蹲下.身子,伸手打算捏起一块碎片。

有鉴定科的警察抬手拦住了他。

一位警官朝着鉴定科同时点点头:“让这位老人家说说看吧。”

鉴定科的那位这才松开了拦阻的手。

只不过, 他依然坚持着让柳筠德戴上手套,才准许他去碰那些碎片。

“你们看看这里。”

柳筠德捏着两块碎片, 努力把它们往两边举着, 好方便渐渐围观过来的人们都能看到它们的样子:“这两块碎开的地方,看这个瓷的颜色。虽然是仿旧了的,却还能看出来一些细白的‘杂质’对吧?这里就是最明显的作假的漏洞。”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是大家茫然地看着那些裂出的开口,愣是看不出他说的细白杂质在哪里。

柳筠德继续让大家去看碎片上面的花纹:“大家瞧瞧, 这些花纹的样子。你们来看看这个颜色,有没有觉得这块颜色不太对?明明应该是青花瓷。这青色却有点发暗。正儿八经宋朝青花瓷是不可能这种蓝色的。”

即使围观群众里大部分人还是看的一脸茫然。

但这次好歹是有点识货的了。

“对。”有位耄耋老翁捋须叹道:“这个青花颜色不太准。我有见过正儿八经的,颜色比这鲜亮!”

有了第一位勇于开口的,就有了第二位,第三位。

没一会儿好几个宾客都帮忙作证,这个颜色是不太对。

“这个东西啊,它是假的!”柳筠德说着,把那两块碎片放到了它们原本待着的地上的位置。

景恒和秦瑟也在围观群众之中。

景恒之前因为弄坏了叶维清的东西,赔了也买不回来一样的古董而愧疚得难受。

他早已脊背湿透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听说东西是假的…

景恒忙走出人群问柳筠德:“柳老,这话可当真?”

他又朝向诸位警官:“我可以保证借来的叶董的东西是真品。如果碎了的这个不是真品,那么真的去了哪里?”

警官们开始轻声讨论起来。

那位张警官问柳筠德:“您老的话可做的准?”

“当然准。”柳筠德手背在身后,非常自信:“刚才那几位老兄弟不也证实了我的话?”

虽然他的话很让人信服。

可是,他并非是实打实的专家。

这样随口几句,别说没办法让警方作为呈堂证供了。就是出了门随便从路上找几个人来,费尽唇舌说得再多,也不见得会相信他这几句话。

“您有什么证件可以证明您所说的话吗?”张警官无奈地问道。

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警方也希望事情能够有个确切的可靠的消息来源。

倘若这位老人家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们甚至可以找他配合调查。

如果老人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自己的证言是确实有效的。那么他们不能完全相信这东西是假的。就要兵分两路。

一路按照东西是真的来继续调查。另一路则按照东西是假的来继续调查。

柳筠德很认真的思考了下。

“有啊。”他说:“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瑟瑟啊!”

最后仨字儿他是朝着人群后面,挤不过来的乖外孙女儿喊的。

秦瑟忙道:“外公我在这儿。”

“我放你小包里的东西呢?”

“就在这儿。”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人们自动往左右分开,把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来。

秦瑟从包里拿出一个卡包,快步走到了外公跟前。

这是柳筠德放在她这里的。

出门在外的,处处都需要证件。柳筠德不耐烦自个儿拿着,就塞在了外孙女儿的包包里让她帮忙拎着。

柳筠德接过卡包后,左翻翻右翻翻,从里面揪出来一张递给张警官。

张警官搭眼就念了出来:“柳筠德,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一级文物鉴定专家…”

他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张警官思维有些麻木了,喃喃地说:“您老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