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条命,而今的秋意浓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而今的凤银黛,却断断不能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给缠上。

苏若离明白,不是还有句俗语,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

换成她,她也怕。

“秋意浓也不能算什么都没有,她还有你。”苏若离的话,没有半点吃味儿的意思,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楚林琅说龙辰轩自小在众皇子中并不出众,被欺负是常有之事,但在八岁那年,他就很少被欺负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叫秋意浓的女孩儿。

难怪龙辰轩会觉得卫靖对裴红衣过分了,可青梅竹马跟青梅竹马是不一样的,只是不知龙辰轩的这个青梅,会不会做出坑竹马的事情。

毕竟,当年秋云霆,死的超级惨。

“是呵,她还有我,当年镇国公府遭难朕并未在皇城,等朕回来,她已经走了……”龙辰轩不想隐瞒自己对秋意浓的歉意,也是想苏若离能明白,他心里有这么一个人,放不下。

简简单单的对话,让彼此间刚刚升出的一点涟漪,归于平静。

不管是龙辰轩还是苏若离,心,回到了起点。

“现在,她又回来了。”龙辰轩声音很低,更像是说给自己。

苏若离不知道还要怎么聊下去,她其实是想提醒龙辰轩,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弥补,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值得原谅,她希望龙辰轩能明白,有些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过分追求圆满,只会事得其反。

说白了,你想作死没关系,但请考虑一下共同拴在一根绳上的,我。

苏若离最终没有说出口,又或者,是她草木皆兵吧……

翌日,龙辰轩跟卫靖告辞之际,皇甫柔然找到苏若离。

苏若离让紫鹃下去沏茶,她则招呼皇甫柔然坐下。

“靖哥都跟我说了,这次……亏得有你。”皇甫柔然天资聪慧,有些事卫靖一说,她便能推算出来龙去脉,此刻看向苏若离,她亦未掩饰来意,直言道谢。

“就算没有若离,夫人早晚也会明白卫庄主那份痴情。”苏若离是真的羡慕眼前女子,此生能得一人白首,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只是这种圆满,与她无缘。

“早跟晚的区别在于,冰释前嫌或遗憾终生。”皇甫柔然温雅抿唇,脸上些许歉意,“之前我对心存戒备,是我不对,你先有恩于吾儿,现又有恩于我,柔然此番过来,便是希望能报了这份恩情。”

皇甫柔然犹豫半晌,抬眸,“靖哥手里的太虚是假的。”

对于这句话,苏若离没觉得有多惊讶,早在卫靖拿到龙辰轩给他准备好的太虚的时候,他便知道那是假货。

第二百一十二章大哥你没看够么

他没声张,那是因为他赚了,而作为卫靖的妻子,皇甫柔然能看出端倪也不奇怪。

苏若离没开口,她知道还有下文。

“靖哥走了一趟皇城,手里的太虚莫名从真变成假,如此推算,皇城之内必有对上古神兵感兴趣的人。”皇甫柔然微顿,“柔然不才,对上古神兵中的极乐,略有耳闻。”

平静的心,翻涌成浪,苏若离眸色骤亮,搭在扶椅上的手不由攥成了拳头。

“柔然早些年听人讲过,距皇城百里的光孝寺有一镇寺神物,想来,便是极乐。”

皇甫柔然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苏若离却能从她的语调上听出肯定的意味。

“多谢。”苏若离微微点头,唇角含笑。

所以说,善有善报,好事这玩意,老天爷不会让你白做就是了。

马车滚滚,缓缓驶离落霞山庄。

午时阳光正盛,使得整个落霞山庄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宛如仙境神府,美而无言。

苏若离临行前听说裴红衣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亦没人风风火火的去找,其实离开,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她有可能不会这么想……

车厢里,沉寂无声,偶有车铃叮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若离几次看到龙辰轩欲言又止,索性闭上眼睛,不想说就别说了。

而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暂时不将极乐弓的事说出来,因为秋意浓的出现,龙辰轩身边有了不确定因素,这种情况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有所保留。

卯宿儿跟紫鹃在外面驾车,亦少有交流。

整个下午,四人便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度过。

鉴于卯宿儿没有掌握好马车行走的速度,使得夜幕降临时,他们刚好处于荒山野岭。

从锦衣玉食到流落荒野,只在一夜之间。

秋末,天气愈渐寒凉,林中篝火燃起,暖意融融。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边烤兔肉,有油滴到火里,噼啪作响。

“娘娘……那……那是什么?”紫鹃打破沉寂,手指指向远处一抹幽荡的黑影,因为恐惧,身子不由靠向苏若离,噎了两下喉咙。

“卫无缺。”苏若离翻转着手里的树枝,连个余光都没扫过去。

于是某人飙飞,霎时落到眼前,“苏若离,你确定我是卫无缺?”

苏若离闻声,终于拿正眼看向眼前一袭黑色长袍的男子,头上罩着斗笠,有黑纱落下来,遮住面容。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原谅苏若离说的这么坚定,她只是想用最简短的语言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事实上,从落霞山庄出来她便感觉到卫无缺忽近忽远的跟在后面,只是他不出来,自己也不强求,最主要车厢里也没什么地方。

“我……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卫无缺惊悚了。

苏若离瞅他一眼,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好么!

卫无缺一僵,索性把斗笠扯下来扔到一边,随即走过来,硬把紫鹃挤过去,坐在苏若离旁边,“你坑的我好苦!”

苏若离扭头,正想怼两句回去,却见卫无缺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被人打成乌眼青,额头肿了一块,“谁干的?”

“前天我去锦绣居,你为什么不拦住我?”卫无缺不答反问,满目幽怨。

苏若离愣了片刻,美眸一落,脸一黑。

麻痹我没拉你啊!

那你没拉住啊!

二人神交之时,坐在对面的龙辰轩不由抬眸,心底微凉。

就算他知道苏若离并不是真的喜欢卫无缺,就算他心里更惦记秋意浓,可看到眼前二人默默不得语般的深情凝望,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卫无缺打从心里觉得母亲正被裴红衣欺负,于是直接踹门进去,刚巧看到母亲床榻上的被子在动,乍一看就像是两个人扭打成团。

那必然是裴红衣想掐死母亲啊!

怕被人发现还拿被子蒙上了!

带着这样的认知,卫无缺箭步过去,掀开被子的刹那拳头狠狠招呼。

卫无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飞出来的,只记得父亲的那句‘给我滚’几乎震碎耳膜……

苏若离眼睛有点儿酸,抬手揉了揉,“你不老老实实呆在落霞山庄,跑出来做什么?”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卫无缺一脸向往道。

苏若离喷了,跟着苏若离一起喷的还有卯宿儿。

,你还没看够么!

拿卫无缺的话说,他是来报恩的,苏若离于他跟他母亲都有恩,所以他想以身相许。

“那你还是别报了。”苏若离嫌弃似的扭回头,视线不经意对上龙辰轩一双黑瞳。

看着自其内散出的意味不明的情愫,苏若离视而不见,将手里的兔肉越过卫无缺,递给紫鹃。

都已经有青梅竹马的秋意浓了,还乱朝老娘乱眨什么眼!

男人呵,真真没一个好东西。

“娘娘你去哪儿?”见苏若离起身,紫鹃狐疑开口。

“你吃你的,我回车里。”苏若离独自回了车厢,有句话说的好,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对龙辰轩就算有过那么丁点儿感觉,那也是她一时的意乱情迷,而秋意浓的出现仿若醍醐灌顶,让她瞬间清明。

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爱情这玩意她不会再沾,所以对龙辰轩那么丁点的旖旎心思,也跟着尽数收回。

繁华的大周皇城,兴华街灯火如昼。

第二百一十三章想算数就算数

锦色凤鸾的轿子悄然落在太上苑,凤银黛在翠枝的搀扶下进了府门。

厅内,凤穆正端着茶杯,漠声坐在主位,深沉的面容配上那双漆黑的眼珠,严肃中透着几分阴冷。

“父亲?”凤银黛入厅时将翠枝留在门外,缓步进来。

“坐。”凤穆转身搁下茶杯,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龙辰轩要回来了。”

正欲落座的凤银黛闻声,美眸瞬间闪亮,快步走到自己父亲身边,“终于回来了,那皇上什么时候到?”

“七八天行程……”凤穆脸上并无喜色,“龙辰轩回来,苏若离势必也要跟着一起回来,你这段时间在宫里趁她不在肃清了府二十几条眼线,想她回来以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小心!”

“父亲这么说倒像是女儿怕了她,宫里的事儿沈醉都管不了,她回来又能怎么。”凤银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眼睛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殊不知,你用杀牛的刀,咔咔咔宰了几只小鸡,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呵。

“你啊!你真以为沈醉管不了?他是怕自己伸手过去,会落得前朝干预后宫的罪名!”凤穆深吁口气,“苏若离还是次之……”

凤穆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苏若离,那丫头以前不是没折腾过,再厉害也不致于坏了大局。

可有一个人不同。

“你应该知道秋意浓在龙辰轩心里的位置,那是他的逆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那个女人。”凤穆想要提醒自己女儿的,正是镇国公秋云霆的嫡长孙女,秋意浓。

“呵!”凤银黛冷笑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我当然知道秋意浓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能容她活在这个世上。”

“黛儿!”凤穆抚额,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你又何必跟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计较,若因为秋意浓而影响到龙辰轩跟你的关系,甚至跟整个太上苑的关系,后果怎样你想过没有!”

秋意浓只是一个人,而凤银黛背后牵扯的是整个太上苑,如果因为女儿对付秋意浓而引起龙辰轩的不满,以致于龙辰轩倒戈府,介时太上苑在朝中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

“父亲放心,女儿自然知道轻重,否则这段时间我怎么会绕着她走!”凤银黛美眸弯如月牙儿,“秋意浓该死,但绝对不会死在女儿手里,而是苏若离。”

凤穆皱眉,不语。

“女儿只须一招借刀杀人,便可一箭双雕。”这个世上,蠢人如果知道自己蠢不可怕,聪明人能善用自己的智慧也不可怕。

最要不得的就是蠢人自诩聪明绝顶,那才可怕。

就像凤银黛,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能把苏若离于鼓掌之间……

夜风拂过,吹起一片寒凉。

府书房的窗棂呼啦敞开,冷风灌入,桌案上的信笺翩然而起,落于地面。

炎冥现身,弯腰拾起信笺,恭敬搁回到桌边。

“离儿就快回来了。”藤椅上,沈醉一袭白衣如雪,容颜淡雅出尘,桌上烛焰映衬在那双深邃如渊的黑瞳里,闪烁出熠熠的光彩。

“主人,顾姑娘的意思是此番落霞山庄一行,苏姑娘没能帮上裴红衣……”炎冥对苏若离的怀疑已经深入骨髓,以致于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在沈醉面前黑化苏若离。

“寒子念倒是有些骨气,居然敢拿琥珀唬弄本。”沈醉似没听到炎冥的话,伸手将信笺扯到眼底,“让如是私下联络唐庄玉铺,寒门在淮南称霸的局面,是时候改一改了……”

炎冥胆量在那里,说了一句主人没接茬儿,便不敢再言,“可段姑娘还在寒子念手里……”

“那不正好么,有青姿里应外和,寒子念有什么道理会赢。”清冷的眸,宛若一池静水,无波无澜,沈醉抬手端起桌案上的骨瓷茶杯,纤长指尖莹白如玉,“秋意浓这两日有入皇宫?”

“入了,凡她所到之处无人敢拦,便是皇上的龙乾宫她亦出入自由。”炎冥据实禀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是呵,她手里握着的信物不仅是当今皇上的,更是先皇所赐,那些侍卫岂敢造次。”沈醉薄唇浅抿,意态不明。

“主人,皇上与秋意浓之间感情深厚,如此会不会影响到皇上对苏姑娘的态度……”炎冥绝对没有关心苏若离的意思,他是打从心里希望龙辰轩能对苏若离疏远,厌弃才好。

就像龙辰轩说过的一句话,当怀疑的种子种下去,它能开出什么花,谁都预料不到。

别人不提,炎冥心里开出的花,真是分外鲜艳。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碍本脚下的路。”沈醉眼底划过一丝冷漠,“至于秋意浓,静观其变。”

,又。

马车辗转前行,距离皇城越来越近,每个人的心情也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便如卯宿儿,原本就话少,这两日干脆像被点了哑穴似的,只会呆在角落里,鼓弄手里那两颗红色果种。

那之后卫无缺告诉过他,那树曰黑日,那种曰红心。

粗糙的磨石在果种上来回摩擦,细碎的粉末扑簌落在衣襟上,卯宿儿无视掉在身上的细屑,漆黑明眸紧盯着手里的红心,多日努力,红心已显初形。

是一颗酷似心型的坠儿。

“这是什么东西?”苏若离轻劲之高,以致于她都已经走到卯宿儿身后,正主儿还未发觉。

卯宿儿微震,手里动作也跟着停下来,而后抬起头,“苏若离,你说过的话应该算数吧?”

苏若离将将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想算数的话,那就一定算数。”

第二百一十四章过往皆是错

卯宿儿脸一黑,扭回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苏若离转身坐过去,“很好看耶,我挺喜欢的。”

卯宿儿闻声,当即将红心收在怀里,一脸警觉的看向苏若离。

如此表情让苏若离十分的委屈,“干什么,我又不会抢!”

“谁知道你!”卯宿儿随即收起磨石,想了想,抬起头,“回皇城之后,我就不是你的暗卫了,你说过会把我转手给楚林琅。”

“我说过吗?”苏若离没逗谁,她是真的在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可是卯宿儿不干了,那副想要活生生把苏若离吞下肚子里的表情,跟当日把月牙刺搥进苏若离肚子里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说过!我答应你!”千万不要把兔子逼的会咬人,那必然是很可怕的事!

就在这时,卫无缺跳了过来,“在聊什么?”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苏若离余惊之后,满目肃然看过去,“现在由你们继续这个话题。”

好怕怕,她不要把卯宿儿留在身边了……

待苏若离走远,卫无缺凑到卯宿儿身边,“她刚刚吓你了?”

卯宿儿懒理卫无缺,重新掏出怀里的红心,拿起磨石,细细打磨。

就快到皇城了,他要快些……

篝火旁边,苏若离接过紫鹃递过来的一串兔肉,“皇上呢?”

“皇上去找水了。”紫鹃恭敬回道。

苏若离没多想,坐到紫鹃旁边,“回城之后不用先回皇宫,去看看含竹跟月牙。”

紫鹃微愣。

“本宫已经托人把她们的尸体安葬在西山墓地,你应该会很容易找到她们。”苏若离抚着紫鹃的肩膀,轻声开口。

“娘娘……”紫鹃红了眼眶,起身便要给苏若离磕头,却被其拉住双手。

“你我之间,不用这样。”

紫鹃平复,重新拿起兔肉烤温后送到苏若离手里,“娘娘入城之后,先回府吗?”

苏若离含笑点头。

她当然要回府,许久没见师傅,她真是想了。

之下,一抹黑影骤闪,落于河边。

“阡陌叩见楼主。”

“传信给唐纪,适当时候,接触顾如是。”墨色苍穹,满空星斗,龙辰轩孑然,自其身上散出的威厉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是。”阡陌领命。

“秋意浓……”

“属下无能,至今未查出秋姑娘当年离开皇城之后的行踪。”阡陌据实回禀。

龙辰轩沉默,挥手间黑影骤起,惊鸿而逝。

独自站在山涧溪水旁边,龙辰轩思绪难平,越靠近皇城,他的心就越不淡定。

若他真是傀儡也就罢了,可他肩负的是整个大周的兴衰,是多少人的期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每接触一个人都要深思熟虑。

他不敢也不能冒险,秋意浓的出现固然让他欣喜,可在没查清秋意浓身份之前,他必须要防。

到底,这二十年,你去了哪里?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深夜的尉国公府灯火摇曳,青烟依依,熏香袅袅。

女子身上裹着一件白色长袍,内里白色锦缎,腰间系着紫色宽带,带扣嵌着琉璃精雕的彩蝶,下面垂着一块紫玉,紫玉晶莹剔透,乃极品。

三千青丝挽起的头髻以羊脂玉冠束起,几缕碎发零落下来,凭添些许飘逸。

昏黄的烛光泛起温和的柔色,落在女子脸颊仿佛洒上淡淡的光晕,无端生出一丝神秘感。

女子五官精致,面似芙蓉,黛眉之下,那双眼明净清澈灿若星辰,眼波流转间璀璨如华,却又似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淡跟疏离,让人捉摸不透。

女子姿态闲雅,玉指宛如青葱,银色拨子被她攥在手里越发衬的那双手晶莹如玉,白皙似雪。

“你自回来便是男子打扮,就不兴改改吗?”慈祥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疼爱,尉迟宣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时,散出与看尉迟铭宇时几乎相同的怜惜跟宠溺。

“自小便是,习惯了。”秋意浓将烛火挑的老高,倒映在黑色瞳孔里,璀璨幽亮。

“你倒是习惯,若是皇上看到……”清澈的眸子一瞬间寒冽如霜,尉迟宣止语,长叹口气,“这些年,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