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沈醉垂眸。

“仵作那日被刑部侍郎殷荀唆使,未将温玉瑶验尸的所有结果和盘托出,那日闯入国师府,他们只道温家小姐是被人勒死的,除此之外,仵作还在温玉瑶的手腕处,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孟臻说话时,亲手将红木方盒打开,黑色织锦的缎面下,一枚纯白短针赫然呈现。

沈醉落目,淡如烟雨的眉峰陡然蹙起,心神皆凝。

“只是仵作未能断言温玉瑶之死,是否与这枚短针有关。”孟臻谨慎开口。

沈醉无语,漠然看着方盒里的短针,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浓烈的窅黑。

孟臻踌躇一阵,突然双膝跪地,“是微臣疏忽,才会让殷荀利用此案威胁到,求国师降罪。”

“与你无关。”沈醉皓齿暗咬,幽眸紧盯着方盒里的短针,“这枚短针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微臣遵命。”孟臻双手拱拳,在沈醉的示意下起身站到一侧。

沈醉默默看了那枚短针好一会儿,起身离开时将那短针,一并带走。

直到沈醉的身影淡出视线,孟臻方暗自舒了口气,视线不由看向红木方盒,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且说苏若离带着乞儿入了皇城,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这个小家伙,让他继续讨乞是万万不能的。

一来他日东窗事发,他们追查起来多半会从乞丐下手,乞儿若不是乞丐,被找到的可能就会很小。

可若不让他讨乞,又该把他送到哪儿去呢?

这般绞尽脑汁想了一阵,苏若离干脆寻了张宣纸折成纸鹤的样子交给乞儿,让他去楚馆讨口吃的。

第二百六十章祸水东引

此刻看着被秋水领进来的小乞丐,楚林琅头疼不已。

先是卫无缺,卯宿儿,现在又来了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儿!

苏若离这是要闹哪样?

“这纸鹤是谁给你的?”眼前的乞儿已经洗过澡,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看起来十分精神,只是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儿里,依旧带着初来时的胆怯跟畏惧。

“是……是姐姐。”乞儿信任苏若离,才会真来楚馆乞讨。

他虽小,但凭着多年乞讨的经验也大概能了解楚馆是个什么地方,“姐姐说……这里有人会照顾我……可我……可我不想……我想回去乞讨可以吗?”

楚林琅微愣,“什么?”

“我不想伺候那些人……我不想……”乞儿低下头,豆大的眼珠儿自眼眶里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苏若离抛下他时,都不见他这样难过。

可见尊严这个东西,在乞儿心里有多重要。

楚林琅欲哭无泪,她要怎么跟乞儿解释,楚馆还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

“想什么呢!”楚林琅浅笑,又有些心疼的拉乞儿到自己身边,“你且先在这里住一晚,明让秋水姐姐送你到一户善心的员外那里,那员外年过六旬膝下无子,你若不嫌弃,给他做个孙子吧。”

“他会收留我吗?”乞儿抬起头,眨眨眼睛。

“会,只要你听话。”注意到乞儿手上的冻疮,楚林琅愈发心疼。

“乞儿会听话的,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楚林琅摸了摸乞儿的小脑袋,黑是黑了些,可胜在长的机灵,庄奴定会喜欢。

待秋水将乞儿拉出去休息,楚林琅不由的松了口气,苏若离既是出了国师府的门却没来找她,也算是谨慎。

“我回来了。”声音自屋顶传来,楚林琅闻声抬眸,卯宿儿已经站到桌边。

“温平川可有动静?”见是卯宿儿,楚林琅收敛心境,肃声问道。

“没有。”卯宿儿摇头,“不过我听他与其夫人闲谈时提及,大概是要等温玉瑶一案了结再到温华府邸商量关于那份遗产分配的问题。”

“他还真相信那个温华。”楚林琅眸色渐冷,想了想,“明便叫人透消息给他,说温华已在暗处转移家财,他若再拖下去,只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一件事,昨夜我在温平川府邸潜伏的时候,忽见一黑衣杀手窜入,差不多呆了半个时辰便又离开,谁也没有惊动。”卯宿儿似是想到什么,据实开口。

“昨夜……”楚林琅握起桌边骨瓷茶杯,清眸暗沉,“昨夜前去刑部自首,承认杀了温玉瑶的凶手遭遇暗杀,想必就是你看到那人所为。”

卯宿儿沉吟片刻,“所以温玉瑶是温平川派人杀的?”

“呵。”楚林琅欲喝茶,却听卯宿儿猜测时浅笑出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温平川若是幕后主谋,那他此刻早该去温府要钱了,若他是,这会儿有苏若离替他背黑锅,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也许……那自首的凶徒是他之前派去温府杀人的,后来背叛他,他这便又让人把那凶徒杀了……”卯宿儿想替楚林琅分忧,而他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便是如此。

见卯宿儿较真儿,楚林琅索性搁下茶杯,抬起头,清眸如水,“这世上鲜少有人,在杀了人之后会选择去自首,杀人偿命,自首的下场除了死还能是别的什么?”

“可是……”卯宿儿想说,那人便去自首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自首之人十有八九是沈醉,亦或龙辰轩抛砖引玉的引子,目的就是引出背后真凶,就算引出的不是真凶,至少也是不想让这件案子了结的人。”楚林琅浅声解释。

“那这个人为什么没有可能是温平川……”卯宿儿被楚林琅绕的有些头晕。

“温平川不想这个案子快些结吗?”楚林琅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桌边茶杯,如玉指尖落在杯沿上,慢慢的旋着圈儿,声音渐冷,

“照目前的情况看,你看到的那个黑衣杀手,应该是温华所派,杀完人之后又让杀手到温平川的府邸兜一圈儿,这是要祸水东引呵。”

卯宿儿听的一塌糊涂,他终于明白智商这个东西,不是你努力它就有,也不是你不努力它就不会眷顾。

就像他,楚林琅解释了那么多句,他基本上一句都没听懂。

如果苏若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补充两句。

想到苏若离,所有不好的回忆顿时浮现出来,卯宿儿的拳头也跟着攥紧,“所以,苏若离这是没事儿了?”

见卯宿儿咬牙切齿的样子,楚林琅樱唇勾起淡淡的弧度,“你莫要怪她,她也是逼不得已。”

“没看出来。”他是笨,但是不是逼不得已他还能分辨。

卯宿儿绝望了,他再也不会相信苏若离那些一笔勾销鬼话!

没有一笔勾销的说法,苏若离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报复他,不死不休!

见卯宿儿陷入执念,楚林琅也不硬劝,“衣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已经让秋水去买了同样的布料,过些时候不忙,再做一件给你。”

卯宿儿脸一热,他想说不用了,可又怕说出来楚林琅会当真。

他,真的很想有那么一件衣服,一件自己心爱女人做出来的东西……

未时三刻,就快宫禁的时候,刑部尚书孟臻急急入宫,说有要事禀报。

皇宫,御书房。

李公公在将孟臻请进去之后,反手叩上殿门,在外守候。

书房里,龙辰轩正襟危坐,眸色如渊。

“事情可办妥了?”

孟臻拱拳,立于案侧,“回皇上,微臣已于白日里将冰魄针交到沈醉手里。”

“他可有反应?”龙辰轩暗自舒了口气,总算顺利。

第二百六十一章杀手已死

“沈醉看上去像是十分紧张,临走时将冰魄针一并带出了刑部。”孟臻据实禀报。

龙辰轩点头,“做的不错,那个杀手……”

“那杀手已死,微臣派人暗中跟踪,发现行凶之人最后入了温平川的府邸。”刑部孟臻,看似府的人,实则却是龙辰轩的心腹。

“看来凤穆跟温华这是要退而求其次,将凶手指向温平川。”龙辰轩肃冷分析。

“那微臣当如何结案?”孟臻请示道。

“再等等。”

温华与凤穆关系已经那么明显,他偏不信沈醉会置之不理,而沈醉对付温华最好的方法,就是扶植温平川,所以这件事还有迂回下去的必要……

夜色冷,轻辉如绢,光芒似水。

苏若离在看着乞儿被带进楚馆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兜兜转转的,到了温华的府邸。

空荡的房间里,没有半点生息,所谓人死灯灭,温玉瑶这一死,便再无人守在外面,亦无人到房间里打扫。

苏若离在厅房来回绕了数圈儿,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最后推门入了内室,径直走向床榻。

依着那日仵作所言,温玉瑶是被绳索之类的东西勒死在,按常理,她是该挣扎,挣扎之下留下什么证据也未可知。

其实苏若离也只是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这里有仵作验过,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与寻常娇贵女子一般,温玉瑶的床榻布置的十分鲜艳。

床顶以正红薄纱罩着,中间垂下的流苏是淡淡的粉色蝴蝶结扣,锦褥上绣着大朵葳蕤牡丹,锦被抚上去,手感细腻柔滑,十分舒坦。

苏若离慢慢坐到软榻上,视线自床头扫过,床栏,床尾,包括支撑起床顶的四根沉香木柱。

忽的,苏若离美眸微蹙,起身绕走到床头靠墙的那根立柱旁边,立柱以朱漆涂抹,整个柱子都精雕着飞鸾游凤,凹凹凸凸,十分的讲究。

仔细看,立柱中间雕刻的飞凤嘴里,似有什么东西衔着。

幸而月光皎白,苏若离借着月光伸手,轻轻扶过去,将那块衔着的东西摊在手里,仔细看,是块布料。

按道理仵作不该如此粗心,不过想想,他们既认定自己是凶手,若真找出什么别的线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苏若离将那块布料小心翼翼收到怀里,又在内室绕了几圈儿,确定再无发现方才纵身翻跃到了屋顶。

离开温府之前,苏若离见后宅主院里灯火还亮着,一时兴起,纵身而去。

要说温华的房间,要比温玉瑶气派很多,不说金碧辉煌亦称得起金光耀眼,丝绸幔帐轻卷,红毯铺地,四角悬着琉璃灯,桌上仙鹤烛台上,烛光袅袅。

苏若离隐在屋顶暗坡的位置,轻巧一块琉璃瓦片,静静观望。

桌边,温华那张尖瘦的脸被衬的愈发阴险,手里似握着一张宣纸。

“我的好妹妹呵,你说你死的可真不是时候,若你再晚死个一年半载,为兄便没必要对三叔下手,现在倒好,我便有了你的亲笔遗嘱,却不敢拿出来公然否了三叔分家财的要求。”温华扯着手里的宣纸,无比叹息。

距离太远,苏若离有些看不真切温华手里宣纸上的内容,可听温华这般嘀咕,心里不免一惊。

他这般说,那么杀死温玉瑶的,便不是凤穆跟温华。

“难不成,杀你的人真是三叔……若如此,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为兄把三叔绳之以法替你报仇,当然了,你若在天有灵,莫怪为兄那晚灌你迷魂汤换来这份遗嘱,为兄也是没办法……”温华反复看着手里的遗嘱,几次想要置于烛前焚烧,却终究舍不得。

屋顶上,苏若离漠然匍匐,眼底寒霜满覆。

温华的意思那么直白,就算温玉瑶此番没有遇害,可那是早晚的事。

等到他以为时机成熟,自会制造这样那样的意外,那么有这张遗嘱在手,温玉瑶名下所有家财便都归他所有。

“罢了,且先留着。”温华长叹口气,终将那张遗嘱叠好,继而打开方桌下的暗格,妥帖搁了进去。

烛光骤熄,温华起身走向床榻,忽觉身后一冷,“谁?”

待他回身,眼前空无一人……

夜已深,至亥时末。

府的书房里,沈醉一袭白衣倚窗,风乍冷,拂过那张清雅绝尘的面容,夜微凉。

然风冷,却不及那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却似极地冰川,幽暗寒蛰,凉薄如潭。

忽的,一抹黑色身影落至身后,“主人,属下一路跟踪那名杀手,他起初入了温平川的府邸,不过两个时辰后又离开,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来自温平川府邸遁离,又辗转去了好几家府邸,最终于入了太上苑。”

炎冥见身前之人不语,继续道,“属下猜想,杀死温玉瑶的幕后真凶,有可能是凤穆。”

“若不是凤穆,又有可能是谁?”沈醉转身,薄唇紧抿,声音好似千年寒冰,凛冽异常。

炎冥微愣,眸色忽闪,“属下……属下不相信苏姑娘会做出此等不计后果之事,想来凶手应该不是苏姑娘……”

炎冥的话,说的牵强,敷衍,又似乎十分的违心。

好像他这般说,是委屈了他。

沈醉默声不语,袖内攥着拳头的手,紧了几分。

“你倒是相信她……”绝寒的眸子冷冷清清的扫过来,沈醉低吼,“你倒底是有多相信她!”

倏然,一道寒芒骤闪!

第二百六十二章冰魄针

炎冥本能出手,将飞射过来的暗器收入掌心,待他展开,愕然不已,“冰魄针?”

“你就不想问问本,这冰魄针是从哪里来的?”沈醉薄唇紧抿,眸色如渊,其中迸射出来的寒光仿若千万利箭,冰冷骇人。

若换作别人,他自不会废话,可眼下,偏偏是炎冥。

“主人……”炎冥茫然不解,握着冰魄针的手略微颤抖,“属下……属下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主人的事!”

“好……好!那你告诉本,温玉瑶是怎么死的?”沈醉心凉如水,他不记得自己给过炎冥多少次机会,而对自己的大徒弟,他都没有这样宽容过。

“温玉瑶……温玉瑶是被凤穆的人……是被凤穆的人暗杀,借此诬陷苏姑娘!”炎冥仓皇之间,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而那一刻的恍惚,暴露了他的心虚。

“呃……”突如其来的力道紧扼住脖颈,炎冥生生被沈醉从地上提起来,力道骤猛,两人如脚踩虚空瞬移,炎冥的身子砰然撞到墙壁,疼痛陡袭。

“若温玉瑶真乃凤穆所杀,那你告诉本,这冰魄针何以从她体内找出来?”沈醉五官狰狞,深邃的眸,透着绝顶的寒意,似冰川断裂,生生落在炎冥眼底。

“属下不知!属下差不多有半年没用过冰魄针,或许是……或许是丢了……”炎冥脸色胀红,呼吸艰涩,他要怎么解释,像杀温玉瑶那种极别的人根本用不上冰魄针。

而他更不明白,何以自己的冰魄针会在温玉瑶体内!

“丢了?炎冥你当本好骗是不是!”沈醉指间力道加重,骨节处泛起青白。

“属下不敢,属下跟随主人多年,从未欺瞒过主人,求主人明鉴!”窒息的痛陡然侵袭,好似海水濒临没顶,呼吸骤停。

“你要本怎么明鉴!”沈醉怒极,狠狠将炎冥抛向地面。

“咳咳……咳咳咳……”突涌的空气充斥进来,炎冥单手捂在胸前,大口喘着粗气。

“你说,你杀温玉瑶是不是为了嫁祸离儿?”沈醉面容扭曲,俊逸出尘的容颜晕染的煞气极重。

“属下没杀温玉瑶,这冰魄针……这冰魄针定是有人从属下这里偷走,意图嫁祸属下……”炎冥脑子飞速旋转,这几日他从未与人接触,冰魄针也断然不会被他大意丢失。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冰魄针是被人偷走的,而整个皇城乃至大周,能从眼皮子底下把冰魄针从他身上偷走,就只有一个人。

苏若离!

“你想说什么?”沈醉眼含怒意,寒声低吼。

“是苏姑娘……必然是苏姑娘对属下心存怨怼,所以才会借此机会……”

‘噗——’

话音未落,沈醉单手举掌,内力化形,生生将炎冥的身子又推出数米远,飞撞到墙壁上,鲜血喷溅。

“你最好能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沈醉咬牙,喉结暗滚。

“咳咳……属下断言,定是苏若离偷走冰魄针,诬陷属下!”炎冥决然开口,红了眼眶。

“如何证明?”沈醉额头迸起青筋,面色铁青,素来似古井无波的眸子闪出幽幽的嗜血冷光。

“苏若离盗取冰魄针的目的,定是想借温玉瑶之死离间属下与主人的关系,她一定会……只要她这么做了,那就证明冰魄针是她偷的,证明她对主人不忠!”炎冥被逼到绝路。

他知道,苏若离一定会对付他!

淮南一行他一时没忍住,在苏若离面前流露出了自己对她的怀疑,她害怕了!

“好,好!若此案了结之前,若离以任何方式指认你是凶手,哪怕只是提一提,本便饶你一命,否则!”黑色瞳眸里染上血丝,沈醉陡然转身,狠狠挥袖。

炎冥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益,吃力起身,捂着胸口退离。

书房里静寂无声,沈醉束手而立,眼中血染的红丝渐渐消退,脑海里尽是苏若离的那张笑脸。

你必不会,如你师姐一般,辜负师傅的对吗?

无人知晓,该有多少人因为这,改变命运……

翌日清晨,宁静的兴华街渐渐喧嚣,道路两边的商铺陆续开门,熙熙攘攘的路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

就在这时,路的尽头突然涌出一群人,穿着一致,为首有顶轿子,轿身华丽,便连四角铜铃下坠着的流苏都是由七彩镏金打造。

一行人气势凶猛,百姓见到皆退避躲让。

楚馆之上,楚林琅半推窗棂,垂眸看着那顶轿子声势浩大的走了过去。

原本楚林琅还想筹谋两日,再让温平川到温华府邸闹事,不想昨晚她忽然收到苏若离的密件,上面写的却是越快越好。

眼下这人倒是去了,能不能功成,她却没有把握……

早膳时晨已过,温华收拾之后正打算出门去找凤穆,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接下来该怎么走他还要征求一下凤穆的意见。

不想他才走出正厅,府门便被人敲的啪啪作响。

“什么人?”温华长眉紧拧,侧眸看向管家。

管家登时吩咐守门小厮把府门打开,入眼便见一顶金轿。

“是三叔……”温华敛眸,眼底溢出一抹寒霜,身体不由的靠近管家,“去找宰相。”

见主子神色肃穆,管家意会般转身,朝左侧拱门而去……

此时,一身褐色衣袍的温平川由下人搀扶着走出轿子,迈步而入。

虽已四旬的年纪,温平川身子却十分硬朗,瘦脸,颧骨略高,两道黑眉呈一字入鬓,唇有些薄。

第二百六十三章装的可真像啊你

要说这温府几个当家长相都差不多,气质也很相似,尤其是祖传的细长眼,微微一眯,精光四溢。

“不知三叔驾临侄儿未曾远迎,还望三叔不要见怪才是。”温华快步迎过去,双手拱拳,十分的恭敬。

“你我叔侄之间哪有这么多礼数。”温平川笑着托起温华,转身先一步走进正厅。

身后,温华眸底略过一道冰冷,须臾而逝。

正厅落座,温华命人上茶。

气氛说不出来的古怪,温平川握着茶杯,亦不言语。

温华亦垂眸品茶,你不说,我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