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周礼就跟着了魔似的,天天把魏心茹挂在嘴边,这事儿被魏无渊知道后……他便将自己的妹妹诓骗到郊外一座废弃的别苑,而周礼就在那座别苑玷污了魏心茹,魏心茹有挣扎,奈何力气不如周礼,且等周礼办完了事儿,魏心茹已经被他掐死了。”

“然后呢?”龙辰轩的视线,一直没有从魏心茹三个字上移开。

“倘若是别殿的公主,这事儿没完,但整个大魏后宫护着这位公主的就只有当初带她走的两个嬷嬷,魏皇根本不在乎这么个公主到底去了哪里,魏无渊把案子揽下来之后,硬是把魏心茹的死嫁祸给那两个嬷嬷,说她们忍受不了公主骄纵,暗中下毒把公主毒死而后分尸,那两个嬷嬷哪受得了酷刑,被人打死后画押,案子也就结了。”

“血脉至亲,也不过如此。”龙辰轩阖起详单,“该死。”

寒阡陌知道自家楼主说的是谁,他也承认魏无渊该死,但求能别死在大周皇宫里头么!

就在寒阡陌伸手想要接过详单的时候,龙辰轩忽然握紧单子,眸如鹰利,“朕若没记错,魏皇此番御驾亲征,带了周礼?”

寒阡陌想了想,点头,“十日前阵亡了,是被齐国大将生生枪挑,摔下战马而死,被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

龙辰轩剑眉紧皱,尔后重新摊开手里的单子,思忖之后,在魏心茹的名字后面,用朱笔写上了周礼两个字,“详查周礼死因。”

寒阡陌得命,接过详单后,遁离……

午后阳光正明媚,苏若离自锦鸾宫离开之后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去了迎宾殿。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倘如魏无渊死于仇杀,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对震雷镗没有兴趣,震雷镗就很有可能还在迎宾殿。

之前她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寻过迎宾殿,这会儿趁洛清风不在,苏若离已经把迎宾殿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此刻苏若离正趴在迎宾殿的房顶上,慢慢掀开墨绿色的琉璃瓦片,诚然她知道震雷镗不小,但就不兴魏无渊把它拆开来分别藏么!

苏若离正掀的起劲儿,忽觉身后有动静,猛然回身时,分明看到洛清风正杵在那儿,瞪大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洛清风眉峰紧皱,狐疑开口。

“这上面或许会有宁少游中毒的线索。”苏若离绝逼不会跟他说真话,搪塞道。

洛清风不以为然,“本神医都找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哎你是不是傻,之前我们不是分析过,宁少游中的是慢性毒药,这里根本不可能有药物残留。”

苏若离没理他,抬手又把她刚刚扒起来的瓦片,正一片一片的摆回去。

洛清风没想到苏若离竟然没还口,以往这种时候她必有十句话在那儿等着,譬如你才傻,你们全家都是傻子之类。

“看我!求你件事!楚馆这会儿怕是要有麻烦,你且快过去瞧瞧,若真有什么,你贵为皇后,想来朝中那些人应该能给你些面子。”洛清风刚自楚馆回来,自然知道那里出了事。

苏若离手中动作一滞,尔后勾勾唇角,“求本宫啊?”

在苏若离看来,楚馆有楚林琅坐阵,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便揶揄洛清风几句。

“这……这也不能算是本神医求你,当初你不也让楚姑娘帮忙了,这会儿投桃报李,是不是也该罩着她点儿啊!人命关天,你要不是去,本神医可找别人了!”

人命?

苏若离再度回眸,眼底略寒,“谁死了?”

“好像叫……柔……柔儿!本神医听楚姑娘这么唤她……”洛清风话音未落,便觉寒风骤袭,眼前忽的一闪,待他再睁开眼睛,眼前哪还有苏若离身影!

洛清风惊讶起身,四处环望。

他一直都知道苏若离轻功了得,却未想到如此惊人,眨眼功夫,他连人影都抓不到了?

寒风在耳边呼啸,刺痛她的耳膜,苏若离直到现在都不相信,出事的那一个,会是赵柔!

熟悉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闪现,她看到赵柔满目绝望的扑到母亲跟弟弟那里,痛哭失声,她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让她死!

可该死的怎么会是你!

苏若离还记得自己这样答她!

她说她又爱了,因为皇甫逸南那句‘吾妻’。

她告诉过楚林琅,只要报了仇,她想跟皇甫逸南一起离开皇城,隐居山林,度过余生。

再后来,楚林琅说过,她说赵柔似乎不打算报仇了,她已经开始打算与皇甫逸南一起离开。

因为,她怀孕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若离脚下不染轻尘,如飞燕掠过那林林丛丛的房屋!

飘飞的身影戛然而止,苏若离足尖点地,她落在楚馆屋顶却不敢翻身下去!

她不想看到那样残忍的画面!

直至听到皇甫逸南那声惨叫!

“柔儿……柔儿你醒醒,我来了,我来了啊——”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楚林琅命所有姑娘们退下,唯她与绿翘站在门口,视线所到之处,乃是皇甫逸南紧揽住赵柔的画面。

第六百一十七章赵柔之死

“林琅……”苏若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二楼的,眼底血雾弥漫,敞开的房门里,赵柔胸口分插着一柄利器,血水染透华衣,满目苍凉。

“对不起……”楚林琅泪水未断,此刻见到苏若离时,更加汹涌。

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苏若离一步步走进房门。

是她,给了赵柔活下去的勇气,让她在这楚馆重生,是她告诉赵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她终究没有保护好这个女人!

她终究是,没有那样的能力……

“柔儿……柔儿你醒醒……我求你了,求你了!”皇甫逸南紧紧揽着赵柔的尸体,眼泪早已决堤。

那一声声绝望沙哑的嘶吼,那一声声苦苦哀求仿佛生锈的钝刀,狠狠割磨着苏若离的心脏,疼的她以无复加。

苏若离支撑不住的堆坐到地上,双手狠狠扣着地面,额头青筋几欲迸裂!

“是我没有照顾好柔儿,对不起……”楚林琅跄踉着上前,蹲在苏若离身边,忏悔的泪水滑过脸颊,于她而言,赵柔又岂止是苏若离所托,她也是自己的姐妹呵!

苏若离突然转眸,紧紧抓住楚林琅双手,眼眸赤红,“谁干的?”

楚林琅摇头,“不知道……绿翘发现的时候柔儿已经倒在这里,除了那把凶器,再无他人……洛清风说……他说柔儿是卯时被刺……可卯时楚馆没有别人……卯宿儿也没听到声音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孟臻亲自带人过来。

至于原因,自然是龙辰轩授意。

龙辰轩很清楚楚馆的赵柔是谁,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让孟臻过来,嘱咐他妥善处理。

孟臻没想到苏若离会在,自是上前施礼,之后命手下衙役欲将赵柔尸体抬回刑部。

“滚!我不准你们碰柔儿!谁也不许——”就在衙役过去的时候,一直沉浸在悲恸绝望中的皇甫逸南好似一头发狂的雄狮,狠狠推开走过去的衙役。

“太史令,本官按公办事,还请……”

“这件案子……这件案子交给本宫。”苏若离在楚林琅的搀扶下,强自支撑着站起身,直接挡在那些衙役面前,无比决然的看向孟臻,“你们都回去,若皇上怪罪下来,让他找我。”

“皇后娘娘……”孟臻还想再说,却见苏若离已然转身,背对自己。

孟臻无语,思忖片刻之后,挥手退了一众衙役,“若皇后娘娘有需要刑部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

直至孟臻离开,苏若离方才抬眸,看向皇甫逸南,“对不起……”

然尔现在的皇甫逸南,又像是沉浸在自己与赵柔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看着皇甫逸南好似失魂般紧紧揽着赵柔,苏若离慢慢低下头,狠狠磕了下去。

她知道,赵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再多的对不起又能挽回什么?

苏若离最恨的,就是当初她为什么明知赵柔在皇城危险,还留她下来!

是她错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查出真凶替柔儿报仇,你们再悲伤也要振作起来!”楚林琅哽咽开口。

苏若离缓慢起身,伸手想要碰触赵柔,却被皇甫逸南躲开。

停滞在半空的手那么的突兀,苏若离眼泪再次漫溢,“我们先出去,你……你好好陪陪柔儿……”

苏若离吃力起身,拉着楚林琅一并走出房间,反手将门带紧。

这一刻,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哀嚎,阵阵绝望的悲鸣让苏若离跟楚林琅再次尝到了锥心般的剧痛。

在吩咐绿翘好生照看之后,楚林琅扶着苏若离上了三楼,入了锦瑟居。

房间里没有别人,苏若离与楚林琅相对而坐,皆沉默。

“洛清风尸检时怎么说?”苏若离狠狠抹了眼角的泪水,她的错,便由她来弥补,虽不能让柔儿起死回生,却一定要替她报杀身之仇,不管凶手是谁,都罪该万死。

“凶手是用那把匕首直接刺向柔儿的胸口,这其间没有挣扎跟打斗的声音……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这句话我没听到别的……”楚林琅当时心痛难当,所以洛清风具体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洛清风赫然站在门外。

洛清风担心苏若离放他鸽子,于是便想着回来瞧瞧,若苏若离不肯出面,他便舍了这张老脸替楚林琅出头。

不想苏若离竟真的来了,不止来了,眼睛还肿了?

“你……哭了?”洛清风从未见苏若离这般狼狈过,忽有一种欲被人杀人灭口的错觉。

“你检查过柔儿的尸体?”苏若离抬起头,赤红眸子异常犀利,寒蛰如冰。

洛清风不禁噎喉,“检查过,致命伤便是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没有中毒,凶手下刀的时候亦没有刻意为之,应该只是一场普通的谋杀。”

“不可能是普通,绝对不会普通!”苏若离紧攥着拳,咬牙切齿。

洛清风不解,然尔楚林琅却明白,不管是赵柔之前的身世,还是她现在与皇甫逸南的关系,这件事都不会普通。

好在洛清风识相,这个时候跟苏若离争辩和找死有什么两样,“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刻意挪动的痕迹,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把匕首,匕首呢?”

见苏若离跟楚林琅皆不言语,洛清风扭头看向秋水。

“匕首还在……柔儿身上。”秋水抹着泪,低声哽咽。

“还在……为什么不拔下来?那匕首可是重要证物!”洛清风当下转身,若连匕首都丢了,这案子要怎么破!

秋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替柔儿把过脉吗?”苏若离突然抬头,清眸如水,豆大眼泪好似珍珠般噼里啪啦的滚下来,抑制不住。

第六百一十八章错在我

洛清风怔忡,茫然摇头,“那时我触及她颈间动脉,已经没了呼吸,所以……”

“如果你那时替她把脉,一定会感受到那脉搏在动……她……她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现在那孩子的父亲就在下面,你去拔刀?”苏若离颤抖的声音中,透着极寒的警告。

洛清风默,他其实应该怼苏若离几句,他也是好意。

但此刻,看着那双泪水漫溢的清眸,洛清风感受到了悲伤,亦或是,真正的绝望。

就在这时,敲门声起,门外站了一位姑娘,秋水见状过去,听其嘀咕几句后走过来,“小姐,荷香不见了。”

楚林琅闻声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她们也不知道,刚刚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荷香便去她房间找,房间里没人,她不在楚馆。”秋水不敢断言。

楚林琅抹过眼角的泪,“派人去找。”

时间仿若流沙,你攥的松紧与否,它都会按着自己的轨迹,慢慢流逝。

苏若离跟楚林琅在锦瑟居里默默等待,却没把皇甫逸南给等上来,绿翘说皇甫逸南一直紧抱着柔儿,眼泪从未断过,其间几位姐妹想去劝,可看到那样的场景,都默默流着泪出来了……

山谷的夜,宁静幽远,夜风寒凉,卷起阵阵冷意,直袭肺腑。

天边掀起一抹藏青色的帷幕,繁星隐退。

又一日。

山谷凹地处,一辆马车复起,马蹄踢踏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车厢里端坐着一位男子,墨黑长发被玉冠束起,余下青丝垂于胸前,车厢微动时,青丝随身体摇摆,显出几分飘逸。

男子五官英挺,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剑眉斜飞,深邃的眸泛出异彩,微微眯起的一刻,犹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寂又气势逼人,男子的身形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孑然独坐间散发出来的,是唯我独尊的霸气跟雄才。

“主人,再有三日便到大周皇城。”坐在车厢外面驾车的是位女子,长发用一根麻绳系着,一身素色的长袍于寒风中微微鼓动。

女子长相清秀,然那抹清秀间又蕴含着无比的刚强,随女子一声吆喝,马车越发快了些,“主人,属下真没想到,神沐堂竟然……”

“月芽。”男子的声音清冷如玉,又恰似流水击石,没有狠戾,却字字威严。

驾车女子脸色微变,“属下知错了。”

“大周皇城可有什么动静?”车内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魏二皇子,魏无极。

“回主人,他们虽在给魏国的国书上作了保证,但至今也没能查出太子殿下遇害的因由。”月芽不敢多言,据实应道。

车厢里,魏无极薄唇浅抿,眼底眸光微微闪动,“你说若龙辰轩真查出来,他会不会把真相告诉大魏那些老臣?”

长鞭扬起,鞭梢声响彻天空,月芽不敢乱言,只道一声不知。

“他不会。”魏无极勾起唇角,无比自信。

“属下听闻,大周朝真正掌权又深得民心的人是国师沈醉,主人此番入周,不打算找他吗?”月芽略微惊讶开口,毕竟之前,自家主子有过这样的打算。

“君是君,臣终究是臣,尤其这次江左一役,龙辰轩简直让中原五国刮目相看,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本皇子就说,有那样一位叱咤风云的爷爷,龙氏子孙总该出来两个相样的。”魏无极浅声开口,提及龙辰轩时,眉眼中皆显露出十分的自信。

“可属下听闻当年大齐萧君逸与萧正雄一并出使大周,结果是萧君逸活着离开了……若龙辰轩与萧君逸有什么密约,那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月芽颇为忧虑道。

“龙辰轩不是傻子,强弱联手的结果,弱必被强所食,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仰人鼻息。反倒是弱弱联手抗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盟约,龙辰轩不会拒绝本皇子的提议,那份国书,本皇子志在必得。”魏无极声音清绝,眸间溢出华彩。

车外月芽不懂政事,但她相信自家主子,无条件,绝对的相信……

天边泛起鱼肚白,浅色朝阳照亮一方天空。

苏若离有些疲累的迈进锦鸾宫,这时紫鹃还在睡梦里没有醒过来。

整整一个晚上,苏若离始终没等到皇甫逸南放手,回来之前她曾去劝,然尔皇甫逸南却根本听不进去,他如初时那般,除了紧紧揽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再没有任何动作。

苏若离无力瘫坐在院外的长椅上,脑海里尽是皇甫逸南绝望的目光跟赵柔惨白的容颜。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若离没有回头,片刻便觉肩头一重,“人各有命,我们谁都不能强求。”

“我错了吗?”干涸的眼泪再次决堤,苏若离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低声啜泣。

“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龙辰轩轻声叹息,转尔坐到苏若离身边,“不是我们错了,是这个世道容不得谁安逸,身在棋局,落子无悔,我们谁都没有后悔的权利。”

龙辰轩轻揽着苏若离的肩膀,使其靠在自己怀里,“你已经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与皇甫逸南重温旧情,她怎么会有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

“不是……不是这样!”苏若离突然起身,眼泪决堤,

“如果我当初坚持把她送出皇城,她或许不会再遇到皇甫逸南,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但她至少活着!可现在……我根本无法想象她在临死的那一刻有多痛苦跟绝望,她一定跟白芷惜一样,情愿死,情愿下地狱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子!那样的痛就如她看到自己母亲跟弟弟倒在她面前!是我……让她再次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龙辰轩从未见苏若离哭的如此狼狈,一时心痛想要上前扶她,却被苏若离狠狠甩开,

“还有皇甫逸南,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他!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用承受这样残忍的丧妻失子之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初的决定!”

第六百一十九章你不需要自责

“可平平淡淡的活一辈子,又怎敌得过这一段的精彩,朕相信,若再给赵柔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留下来!”龙辰轩猛然上前,紧紧抓住苏若离的雪肩,硬将她揽在怀里,“你根本不需要自责,你该做的,是查出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都不曾后悔,你又在后悔什么!”

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只重重靠在他胸前,没了声息。

龙辰轩揽着苏若离的手,越发收紧。

时至今日他才看到,自己的这位皇后当是怎样的善良,过往的那些张牙舞爪,都是假象。

锦鸾宫内室,龙辰轩将苏若离轻轻放在榻上,替她掖好被子,尔后坐在她旁边,不时伸手,抹过她湿润的眼角。

你这样,叫朕如何不爱……

苏若离没想到自己晕倒了,这一晕便是整整一天。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天将暮色,苏若离就那么睁着眼睛,挺尸一样躺在软榻上,瞪着床帏上面的白色华盖,一动不动。

“娘娘?”紫鹃推门进来的时候,惊讶不已,“娘娘你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就在紫鹃再欲开口之际,苏若离突然从软榻上蹦下来,伸手拽了件袍子便朝外面走!

“娘娘,你去哪儿?”紫鹃茫然之余跟出去,一路小跑,到了九华殿外。

眼见九华殿宫门紧闭,苏若离不待紫鹃上前,猛踹一脚朱漆木门,大步朝厅房而去。

紫鹃默声跟在身后,不明所以,她这暗中掐指一算,自家主子当有五个月没来这儿了,且看这气焰,怕是出了大事。

厅门咣当一声,便有暖气扑面而至,苏若离见正厅无人,直接去了内室。

刚巧翠枝闻声走出来,见是苏若离,当下俯身便要施礼。

苏若离连看也没看翠枝一眼,推开她,愤而入室。

然在下一秒,苏若离猛然止步,蹙眉看向床榻上虚弱至极的凤银黛。

“娘娘……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翠枝急着走进来,恭敬俯身。

“你家主子怎么了?”苏若离暗自压制住心底的怒意,缓步走向床榻。

“回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前段时间染了风寒,身子一直不济,这几日天又冷,奴婢便又加了些炭火,可我家娘娘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这病都好长时间了。”翠枝跟在苏若离身后,不时啜泣。

床榻前,浅寐的凤银黛听到声音,不禁启眸,却在看到苏若离时又将眼睛阖起,一字未语,苍白娇容上亦未显露出任何表情。

“娘娘……皇后娘娘来看你了。”见凤银黛如此,翠枝赶忙过去,想要把自家主子叫起来。

“罢了。”苏若离抬手,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待其欲转身之际,忽尔回身,抬手扣住凤银黛搭在床边的手腕。

“皇后娘娘?”翠枝惊讶开口时,苏若离已然松手,再度转身。

见苏若离朝房门而去,翠枝自是跟出去恭送。

厅内,苏若离看向翠枝,蹙眉,“你家主子病成这样,御医没来看过?”

“回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没让奴婢惊动御医……”翠枝小声开口,脸色颇有些难看。

苏若离舒了口气,转尔看向身边的紫鹃,“你去御医院,让他们开副治风寒的药送过来,告诉他们,若华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不轻饶。”

紫鹃闻声领命,尔后与苏若离一并离开九华殿。

直至确定苏若离不会回来,翠枝这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冰水,迅速浇灭那些炭炉。

待其回到内室,凤银黛亦早将里面的两个炉子灭个彻底。

“娘娘,您没事儿吧?”见凤银黛脸色依旧苍白,翠枝忧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