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下来的普洱茶,醇香甘甜,郭络罗氏捧给弘晖:“爷尝尝,这是奶奶新给奴婢的茶叶。”她试探的说着,想看看弘晖的反应。弘晖端在手里尝了一口:“确实甘甜。”

郭络罗氏抿嘴一笑,顺着往下说:“奶奶待奴婢们确实仁厚,若不是奶奶这样的好茶只怕奴婢也没有脸面喝到的。”

穿着家常衣裳的郭络罗氏半披着头发,看上去静美又善良,炕几上放着翻开的书本,铺设着简单的素纹坐蓐和靠枕。

郭络罗氏从弘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几分满意,她虽还不确定却大抵知道自己该怎么行事,奶奶刚有身孕,主子爷更希望宠幸一个安分守己,不会给奶奶带来任何麻烦的人,她便越发显的多几分恭顺和贤良,若弘晖不问她并不多说,恭敬却不显得急功近利。

弘晖闲闲的问:“往日里都做些什么?”

“不过看看书种种花,知道奶奶有了身孕,特地请教了几位嬷嬷想给小阿哥做几件衣裳,不过手拙,做的都不大好。”

她安静的陪着弘晖,仿佛只是为了闲聊一般,弘晖点了点头,半响道:“侍候爷就寝。”

郭络罗氏只觉得心头一阵狂跳,因为兴奋手里几乎出了汗,勉强装着镇定的样子应了一声是。

苏尔氏虽说睡下了,到底睡不熟,听见对面有响动要晓月在窗户上看,晓月看了看,咬了咬嘴唇道:“在往里头抬热水........”

苏尔氏只觉得挖心一般难受,却因为弘晖就在对面不敢有什么动静,狠狠的撕扯着丝被:“狐狸精!”

牧瑾一夜好眠,早起访蔓就跟牧瑾说了:“.....宿在郭络罗氏的屋子里,夜里也要了水。”访蔓小心翼翼的同牧瑾说着话,牧瑾却在思索自己孕期的衣裳也要制出来了,眼见着月份也要大了,她摸了摸尚且平坦的肚子问道:“喜帕收了么?”

“是应嬷嬷去收的。”

也不过白问几句,这些事情她们几个自然能处置好。访蔓见牧瑾情绪正常,才道:“郭络罗氏和苏尔氏都等在外头。”

牧瑾在镜子里打量了几眼:“叫进来吧。”

说是跟往常的早上进来请安的时候相同,但却又大大不同,苏尔氏觉得丫头们称呼的时候对着郭络罗氏都更尊敬几分,笑着迎出来的夏青都多打量了几眼郭络罗氏,并没有因为主子爷的宠幸对郭络罗氏有什么不满,这跟她原先想的并不相同。

带着几分慵懒的奶奶,靠坐在炕上,笑着赏赐了郭络罗氏不少东西,又温和的同她多说了几句话,就叫下去:“你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

出了屋子的郭络罗氏深深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奶奶至少是对她面子上说的过去的,那么她至少不会太过艰难,她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太阳,默默的握了握拳头,她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的。

苏尔氏垂手侍立在牧瑾跟前,牧瑾笑看了看她:“你也不必灰心,我瞧着你就很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爷亏待不了你的。”

苏尔氏那双无辜的大眼看着牧瑾:“奴婢只怕是哪里做的不好吧。”

牧瑾笑道:“说的什么话?都好,我同爷也说,你跟郭络罗妹妹都是极好的,懂规矩守礼不乱说话,模样也出挑,别乱想。”

苏尔氏不安的捏着帕子,纯真又简单:“奶奶这样说,奴婢就放心多了。”

牧瑾又安抚了几句便也叫下去了,夏青等瞧着苏尔氏出去,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瞧她就是装的,瞧着一副单纯不知事的样子,其实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何必在您跟前装无辜,有能耐哄的爷高兴才算。”

牧瑾瞪了她一眼:“总这么冲的脾气对你也没好处,她若喜欢装便让她装,咱们乐得看戏,何必跟自己较劲。”

夏青嘟了嘟嘴:“不过是瞧不惯罢了,以为人人都是傻子不成。”

牧瑾是舍不得多说夏青的,又笑着叫她去选料子:“你挑的我都喜欢,只说给我做月子衣裳。”夏青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访蔓笑道:“您总是宠她。”

牧瑾一笑:“我瞧着她就是个孩子罢了。”

怀孕满了三个月,亲戚们才都知道,兆佳氏顾不上儿子婚事的忙碌,备了催生礼过来看望牧瑾,更根纠缠着也要来,偏偏隆科多又搀和了一脚,兆佳氏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便答应带着更根一起。

好些时候没见更根气色到是好了不少,在见到牧瑾笑的趾高气昂,“亲切”的同牧瑾说话:“姐姐,我就要嫁给泰德了,姐姐不跟我说几句话?”

她仿佛是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得意的等到牧瑾的回复。

泰德那是个心思极其深沉敏锐的人,愿意娶更根说不上是什么好事。只牧瑾并不想讨人嫌弃,笑了笑:“祝你们百年好合。”

更根费力的看着牧瑾的眼,想要从牧瑾的眼里看出一丝的勉强,但到底没有发觉,她觉得挫败又愤怒,于是自己说:“姐姐何必装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说出来难道我会笑话姐姐?”

兆佳氏听的越说越不像样子,呵斥道:“胡言乱语什么?你难道以为这是自己的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更根被呵斥的一怔,愤愤的跺了跺脚:“额娘到底偏心亲生的!”说着就出了屋子。

兆佳氏对着牧瑾道:“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又有身孕,千万以身子为重。”

牧瑾笑着握住兆佳氏的手:“您别担心我,我好好的,我只盼着嫂子快点进门,到时候您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兆佳氏笑道:“我有什么辛苦的,只要你们兄妹好,我就每天都同吃了蜜一般甜,你嫂子进门难道是为侍奉我的?只要她能一心一意跟你哥哥过日子,真心实意对你哥哥好,我又算什么?”

兆佳氏总是对孩子们无私的给予,大抵就是因为将自己看的太微弱,眼里只看的到孩子们,所以即使生活的在困苦,她也总能微笑面对。

有人孝敬了几鱼缸海里的鱼,都是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康熙看着喜欢,想叫了牧瑾进宫作画,一问才知道是怀了身孕,思索了片刻:“捞几条鱼,连同那个白底的青花瓷鱼缸一并给送过去。”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四福晋笑着同胤禛看着那水里的几条鱼:“竟不知道鱼还有这样子的,可算沾了牧瑾的光开眼界了。”

皇上赏赐的鱼可不能轻易养死,胤禛同弘晖道:“寻几个南边会养鱼的人专门侍候这几条鱼吧。”弘晖应是:“没想到皇爷爷还记着牧瑾。”

皇上给了东西,后妃们也跟着多少做了赏赐,孙子辈的媳妇怀孕到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阵仗,一同怀孕的董鄂氏却恰巧被忽略了过去。

董鄂氏吐的也不及先前厉害,只还不怎么吃的下东西,她原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气的又吐了个昏天暗地:“我若在不生个阿哥,旁人不知道要怎么笑话,都是雍亲王府的儿媳妇,我比她差了哪一样?!”

只没想到下晌午觉得有了力气到院子里晒了会太阳,听见弘时书房里传来了轻佻的调笑声,马嬷嬷眼见着董鄂氏又变了脸色,吓的出了一身汗,劝道:“这都是自然的,您如今不能侍候爷,因爷身边也没个格格,侧福晋跟福晋说了一声,就算是将红玉那个丫头过了明路,放在了二爷身边。这事情您千万别生气,大爷都宠幸了格格,二爷这边.....”

原来是早有的事情,就只瞒着董鄂氏一个,董鄂氏多要强的一个人,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夜里就见了红,惊动了众人过来看望。马嬷嬷只不敢说到底是为什么,只说是因为吃不上身子太虚弱了,多歇息就好了,大抵福晋是看来了些什么出门的时候还是低声训斥了弘时几句,董鄂氏只隐约听到李氏在旁说什么,她躲在被窝里无声的流泪,为什么她的命就这样苦?

作者有话要说:

是非

因有了身孕,玉柱的婚礼牧瑾也是去不了的,只听回来的人说,热闹又顺当,一切都好,牧瑾微微舒了一口气,同应嬷嬷商量给云悠送个什么礼物妥当,夏青好似是得了什么消息,快步走了进来,见牧瑾和应嬷嬷商量完了,才悄悄道:“天大的消息,二爷的那个格格也有身孕了,跟二奶奶就差一个多月,福晋知道了,只说不许让告诉二奶奶!”

董鄂氏原是个有“气度”的,只是怀了孕到显得落了下乘。

牧瑾摆了摆手:“以后在别说这话了,只当不知道,咱们院子的人谁都不许提。”她总觉得董鄂氏对她跟先前不大一样了,若为了这事又闹的董鄂氏不高兴,到也没有必要,毕竟都是女人。

丫头进来通报马佳格格来访,牧瑾笑着起身:“我出去迎迎!’

香怡略顿了顿脚,打量着漂亮但却更多了几分飞扬的色彩的牧瑾,又加快脚步走到了牧瑾身边:“好久都不见了。”

牧瑾笑着携了她的手往里走:“你总算愿意来看我了。”

正屋里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香怡没看仔细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大家的手笔,进了东侧间当面一扇铁力木的花鸟屏风当着,绕过屏风,只觉得眼前一亮,窗台上的牡丹,高几上的玻璃鱼缸,黄花梨木桌上的西洋自鸣钟。香怡站在鱼缸前看,笑着道:“可真是难得的东西,听说是皇上赏赐给你,还是你有体面。”

香怡说话总是让人听的舒服。牧瑾笑着道:“埋汰我做什么?”又问:“可还好?”

香怡说着在牧瑾对面坐下:“都还好吧。前几日本想来看你,只隐约听说你有身孕还没满三个月,我就觉得还是不来打搅你好,今日得了空闲才过来。”又笑着打量:“看你气色不错,屋子里的陈设又是如此,就知道大爷是真心疼你。”

牧瑾掩嘴轻笑:“罢了,你歇一歇,一开口就说这样的好话,难道真要甜死人?”给香怡亲自斟茶:“只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香怡接了茶,垂眸看着茶碗:“是啊,料不到的确实多。更根都要成亲了。”

牧瑾顿了顿:“你.......”

香怡忽的一笑:“还没见着你们家的大格格和二格格呢!”

提到女儿牧瑾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吩咐丫头:“抱大格格和二格格过来。”

猫儿会说的话越来越多,燕儿也壮实了不少,只到底是个天性腼腆的孩子,香怡接到手里略抱了抱,她便瘪着嘴要哭的样子,一个劲的要牧瑾,牧瑾便笑着接到了手里,香怡逗弄着燕儿:“还是你精心,孩子都养的这样好,年侧福晋那........”

年侧福晋的格格牧瑾只见过几次,确实是养的太差了些,说的不好听,只怕命都不长久的。

这些话都不好说,牧瑾便只摇了摇头,不过叙了些幼时的趣事,大家闲话了一场叙了旧情,坐了坐便就散了。

云悠从来不是个自卑的人,只是面对玉柱的时候难免会忐忑,她仔细的时候玉柱穿好衣裳,垂手立在一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玉柱回头看她,笑了笑道:“这么拘谨做什么?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云悠张了张嘴,玉柱握住她的手:“不论别人说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一样事情,那就是,我娶你,就是因为你是你,跟别的都没关系,不论旁人怎么看,你在我心中最美。”

玉柱说的真诚又铿锵有力,云悠怔了半响,眼里就有了泪,她从没想过她会这样幸运,轻声回道:“必不负君心!”

即便开始对云悠有些不满意,这会真成了儿媳妇,兆佳氏到没了开始的想法,看她落落大方又进退有度,言谈不俗,便手把手的教她:“玉柱那个性子不大爱说话,心里有事总是憋着,你们成了夫妻朝夕相处,若有空多跟他说说话,他脾气其实极好,不会生你的气,吃饭穿衣都不挑剔,连我都说不清他到底不喜欢什么.......”

念双从外头匆匆进来,看了一眼云悠才道:“刚查出来,四姨娘有身孕都快两个月了,丫头给老爷都送了信去,只怕她也没想着跟您说一声。”

兆佳氏一怔,想来也没料到还有这事,勉强道:“这是好事,你看着给她些东西拿过去。”

云悠顿了顿,到底开口劝道:“额娘,您并不知道,又何必要送这东西过去?”

兆佳氏叹气:“争这长短做什么?”

原本是新媳妇,有些话能说也不能多说,只她想起玉柱想起玉柱叮嘱她的话,便又道:“您别嫌我话多,若四姨娘这胎是个小子,她会怎么办?您是当家太太,您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到时候真生了,也名不正言不顺,您不跟她争,但也没必要上赶着去给她做面子,这事情始终是她理缺。”

念双虽然觉得云悠作为新媳妇表现的有些过火,但她却是赞成这番话的,便也道:“二奶奶说的对,她不说您只当不知道,咱们不为难她,但也不上赶着给她面子,若她能一直不说那才好,正好咱们也有话说。”

兆佳氏不是个坚持的人,即都这么说,她默了半响道:“行吧,就当不知道。”

四儿也没料到自己这会了还能怀孕,着急的把隆科多找了回来,隆科多果然是极高兴的,紧张的一会要给这个一会要给那个,四儿便都受着,丫头问四儿要不要跟兆佳氏说一声,四儿冷哼道:“说什么?这么大的阵仗她能不知道?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她的东西就来了!”

她上了年纪又有了身孕,只觉得金贵万分,不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连屋子里的丫头都不能多说多笑,很是肃穆,只没料到的是,天都黑了,也点了灯了,兆佳氏的东西还没到,这莫名的变化,让她莫名的不安,让丫头去打听:“去瞧瞧太太在做什么?”

丫头去了片刻,回来道:“太太已经歇下了。”

四儿抿嘴坐在炕沿上,出了半响的神.......

访蔓侍候牧瑾换洗:“......咱们那位四姨娘,老蚌生珠了。”

牧瑾轻叹:“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又问:“我额娘可还好?”说到这访蔓到笑了起来:“咱们这位新奶奶为了二爷可豁出去了,新媳妇上门就烧了头把火,四姨娘都没跟太太说这事,太太要给四姨娘东西,二奶奶当时就拦住了。”

牧瑾舒了一口气:“还好来了位好嫂子,不然我额娘只怕........”

厢房里传来了燕儿的哭声,牧瑾皱了皱眉,让丫头去看,丫头一会进来道:“奶嬷嬷说睡着睡着就烧起来了,只怕要赶快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小孩儿家的有个感冒发烧实在是正常,也顾不上责问谁赶紧让去请太医,她自己换了衣裳就要去看,访蔓几个拦住道:“你还有身孕,不好去。”

牧瑾摆了摆手:“没这么大的事,我只去看看,听听孩子是什么病症,若无大碍我也好放心。”

心知牧瑾是拗不过的,几个人只得侍候她一起到厢房看,恰好弘晖也过来了,问了才知道是孩子不大好,见牧瑾在跟前就皱起了眉:“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牧瑾看着太医把脉:“来看看,就过去。”

幸好孩子没有大碍,只是一般的风寒,牧瑾舒了一口气,又要看着孩子喝了药才走,弘晖冷着脸道:“访蔓,扶你主子回去!”

牧瑾还没回过神就被两个丫头架着回了屋子。

郭络罗氏和苏尔氏的屋子都亮着灯,不知道弘晖今晚会选择宿在郭络罗氏的屋子还是苏尔氏的屋子,苏尔氏坐直了身子朝着郭络罗氏的屋子看了一眼,又朝着一旁啐了一口:“爷今晚必定在我这!”

只是等的时间都久了,还不见有人来,郭络罗氏和苏尔氏的两个丫头几乎同时出了屋子朝正院而去。

二格格生病,大爷宿在了正院。郭络罗氏一抿嘴,难道是奶奶的手段,苏尔氏不知道怎么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又想本来夜里该是她了,竟然被奶奶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可能将进入缓慢的填坑期,不愿意等的妹子可以等完结了在来看。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个文点击和收藏会这么差,我又同时挖了个四爷的坑《天香夜染衣(清)》希望可以受到一点点的鼓励......

冲突

原以为孩子只是发烧感冒,吃几贴药就好了,只没料到哭了好几日,总不见好,连牧瑾都要跟着操劳,香怡中间也来看过,只劝着:“你好歹为了肚子里的那个也不能这样。”

哪个都是命,哪个都是牧瑾的孩子,牧瑾摇头:“我有分寸,只看着孩子难受,我也难受,放心不下。”

郭络罗氏到自告奋勇:“......在家中有个小侄女,帮着也照顾过,福晋若觉得还可以,奴婢也可以帮着照顾小格格。”

牧瑾看她抱孩子哄孩子样子知道假不了,就叫她跟着一起。

弘晖回来总在牧瑾这,连郭络罗氏都凑到跟前时时能见上,苏尔氏越发不是滋味。

十来天的功夫燕儿瘦了一大圈,哭起来都没声音,但所幸身上的病症除掉了,只牧瑾身子又不大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年氏的格格还是那样,一有风吹草动就生病,香怡垂头坐在年氏跟前做着针线,年氏仔细打量了几眼,乌黑的发髻上只带着一根碧玉的簪子,半旧的衣裳让她看起来越发朴素清澈,清亮的眸子里波澜不惊,爷到也算喜欢这一位,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半响才开口说话:“大奶奶到是本事大,孩子那么病了一场她都能给治好。”

香怡抬起头:“只瞧着瘦弱的厉害,以后能不能养回来就不大好说了。”

年氏想起胖嘟嘟的猫儿,嘴角噙着笑意:“自己生的养的那么好,庶出的就是带在身边也就养的那样,装也装不像的,以后可有的说了。”

香怡淡笑了笑,何必再这种事情上一定要挣个高下,有这心思还不如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多用几分,那样二格格也不至于单薄成那样。

才片刻隔壁的二格格就大哭了起来,年氏不大耐烦,朝着奶嬷嬷道:“怎么哄的?就让孩子哭成这样?”

香怡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到底没有开口。

孩子哭原本就是不舒服,奶娘遭了训斥吓的又是喂奶又是哄着睡,半响才弄的大格格勉强安静了下来,等发现孩子不大对,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福晋看了看奶娘给二格格喂药,半响都灌不进去,她的脸上显出了哀色,吩咐丫头:“若爷无事就让过来吧。”年氏瘫坐在外间的榻上,等看到匆忙赶来的胤禛才大哭了起来:“爷!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是不是?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好几人拉着年氏坐下,胤禛才在二格格跟前看了一眼,或者是出事的孩子已经很多了,或者是对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报什么希望,他并没有多少哀伤,只是大抵想到了旧时的事,或者又勾起了旧时的悲哀,他坐在椅子上半响都说不出话,一旁是年氏的哭声,像每一次孩子要走的时候一样,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

二格格被妆奁的时候,年氏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晕倒在地上,她忘了她的柔弱,忘了她的修养,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福晋看的不大忍心让香怡将年氏扶起来。

香怡似乎是跟年氏轻语了一句,似乎又并没有,片刻之后的年氏发了疯的朝安居院跑去:“都怪她!都怪她!”

牧瑾坐在窗前,乖巧的猫儿坐在炕上正跟丫头们玩,有丫头进来道:“奶奶您快避一避吧,年侧福晋朝这边跑过来了,只怕是不好!”

年氏这是迁怒了么?

年氏的哭声已经传进了院子,后头跟着的仆妇谁都不敢太过拉扯,因为此刻的年氏是弱者,她可以发泄,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

隔壁还在照看孩子的郭络罗氏大抵听见了,她快步走了出来站在牧瑾身后:“您进屋吧,我在外头,若年侧福晋要打要骂,奴婢受着。”

不论真心假意,这个郭络罗氏确实会做事。年氏未必有胆子明着将她如何,只怕的是这府中会有人浑水摸鱼朝她下手,她搬了椅子坐在台阶上,前面站了一排丫头仆妇,夏青站在最前头挽起袖子道:“今儿谁也不能伤着咱们奶奶!”

随着年氏进来,后头还涌进来了一大群丫头仆妇,或拉或扯乱的很,年氏只朝着牧瑾过来,前头夏青一挡:“今儿奴婢把话放这了,大奶奶有身孕,要是敢跟着往前头撞的,那都是蓄意要谋害大奶奶的!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年氏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们这边,我的孩子也不会染上病,要你的二格格给我的孩子偿命!若不然我便是一头撞死在这谁也别想把我拉走!”

她说着抬手就朝着夏青而去,夏青可不是吃素的,往边上一躲:“您要打奴婢,那可就打量错了,奴婢虽是奴婢却是大奶奶的奴婢,别人偶读动不得奴婢!”

年氏冷笑:“先收拾了你这个大胆的奴才在说!”她朝后面道:“把这个丫头给我捆起来!”

仆妇们忽的一拥而上,朝着夏青而去,有些人果真明里暗里朝着牧瑾过去,牧瑾微皱了皱眉,忽的喊痛:“谁撞的我好痛啊!”

身旁的访蔓跟着就哭了起来:“奶奶!奶奶!你是哪不舒服?来人!快点!奶奶动胎气了!”

郭络罗氏算是瞧出了门道,只还跟着丫头当着,挨了好几下。

幸好福晋赶了过来,强壮的仆妇们将院子里的人很开分开,台阶上半躺着的牧瑾被送进了屋子,年氏散乱着头发坐在地上。

福晋看了一眼年氏:“闹够了么?闹的牧瑾也动了胎气,或者有什么不好你就安心了?难道也不想想怎么跟爷说这事?”

年氏抬眸看了一眼福晋,福晋已经朝屋子走去:“将年侧福晋送回屋子,没事不要让出来走动!”

让年氏闹这一场何尝不是福晋故意放纵的结果,她就是要这个原本还柔弱可以让爷同情的女子,闹掉别人对她的同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变的可憎了起来,但她并不希望牧瑾真有事。

屋子里的牧瑾躺在床上,丫头们围在一旁,见福晋进来忙都行礼,福晋半响摸不来牧瑾的情形,访蔓在旁压低声音:“您不用担心.......”

四福晋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些笑意,她就知道牧瑾吃不了亏,但脸上的担忧却越发浓了:“这可怎么办?太医怎么还不来?!”

这愤怒不安的声音屋子外头隐隐约约都能听见。

董鄂氏还总是头晕,但好歹比之前强了,马嬷嬷看着她喝了几口汤,有心要逗她高兴:“您可不知道,年侧福晋非说孩子没了是大奶奶的原因,自己就跑去了安居院闹事,大奶奶动了胎气了!听说福晋着急的不行,这会都还在里面!”

董鄂氏的眼果真亮了几分,连汤都多喝了几口:“真没了才好!”

马嬷嬷顾不得她说了什么话,只高兴她能多吃几口,乘着董鄂氏舒服忙又让多喝,只没想到多喝了几口又吐了出来,弘时在外头听见,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担忧........

家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胤禛和弘晖父子的耳朵里,父亲的侧室闹的儿子的正室动了胎气,这话说不出来,胤禛顿了半响才道:“回去看看牧瑾。”

弘晖僵硬的应了是。

胤禛回了屋子,四福晋也刚从牧瑾那回来,胤禛询问:“没事吧?”

四福晋垂着眼,勉强道:“总还要养养看。”

胤禛坐在椅子上叹气,半响道:“是年氏糊涂,爷会好好说她的。”

四福晋摆了摆手:“她没了孩子也不容易,爷就别为难她了,若说的重了,年妹妹心里存了事,只怕也不好。”

儿媳妇都被气的动了胎气了,这会还是要向着年氏说话,不论是体贴也好勉强也好,胤禛第一次觉得有些过了,他宠的年氏有些过了。

年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香怡立在一旁轻劝:“好歹吃一些吧,难道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胤禛从外头走了进来,柔弱的年氏苍白着一张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倔强可怜的楚楚动人,可胤禛第一次觉得瞧着不顺眼,他在床前坐下,默了片刻:“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年氏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连您也这样说!连您也这样说!”

胤禛起了身:“大奶奶还怀着身孕,你要闹的她没了孩子跟你一样你就觉得舒服了?”

“我没有想闹的她没了孩子!”

胤禛冷笑:“没有?你不是明只她有身孕才过去闹的?爷往常是太宠你了!”

年氏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你说这么诛心的话?你说了什么事都宠着我,什么都依着我,现在不过是儿媳妇动了胎气就不行了?我何曾怎么样她了?”

香怡和丫头们都退到了门外,屋子里隐约还能听见胤禛的声音:“可我不止你一个人的爷,我还有别的妻儿,他们并没有过错........”

后来的话都不大听的清楚,香怡想,原来年氏真的很受宠,受宠到了一种外人不能想象的地步,只这一次好似真的是栽倒了,王爷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同步更新的四爷文,女主是唐朝霸气女相,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天香夜染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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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

炖的香软的桂花莲藕糯米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弘晖从丫头手里接过饭碗,坐在床前亲自给牧瑾喂:“还有哪不舒服?”

“浑身都仿若散了架。”

弘晖挑眉看她红润的面庞上带着遇到美食的餍足,难得没有拆穿她:“那还想吃什么?”

“淡菜虾子汤、鸭舌羹,芙蓉蛋、梅花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