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肮脏可憎的女人,怎的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有片刻的安宁!

到底还是要埋了瓜尔佳氏,装着是受害者一样无辜,并厚葬了子庆德,仿佛是一样的悲痛。

从京郊回来,牧瑾沉沉的睡了一觉,起来屋子里都点上了灯,弘晖就坐在一旁,见她醒来访蔓忙捧了一杯桂圆茶给牧瑾润口,弘晖笑看向她:“怎的就累成这样了?”

牧瑾笼着鬓发:“以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要坐那么久的马车,还是不大习惯吧......”

发髻松垂在鬓边,眉眼惺忪有一股自然的媚态,弘晖不自主的揽着牧瑾坐在身边:“是不是不高兴?”

牧瑾也不想过多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好好的一家子人,这下说散就散了,弘春难道真的就一点事都不会有?”

“闹的动静这么大,宗人府会接手的,皇上一辈子爱惜名声,没道理会叫一个孙子抹上污点,瓜尔佳氏下葬事情已然是个说不清楚,但子庆德都死了,总要惩处些人以平民愤。”

“说来说去,作恶的弘春还是好好的。”

弘晖笑了笑:“怎么会好好的?为了面子自然不会说弘春怎样,但你当皇上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来实情,弘春作为长子,这辈子都没有袭爵的可能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皇上会越过弘春被别人爵位。”

也就是说皇上不会明面上处罚弘春,但必定也会给弘春不小的惩处,只是暗地里来罢了。

不论怎样还是叫人不能畅快,牧瑾愤愤的道:“真是可憎!”

弘晖展眉而笑:“要不你捶我几下出出气?”

牧瑾斜睨了弘晖一眼:“我捶您几下,您也回头打我几下,说到底还不是我吃亏?”

弘晖却忽的摆正了脸色:“你放心,爷这辈子都不会弹你一指头,只有你欺负爷的份。”

牧瑾有些发怔,又觉得心热,瓜尔佳氏的事情确实让她不安,她从来不知道古代的一个贵妇会将日子过到这种田地,她甚至有时候想,会不会有一日她也会沦落到瓜尔佳氏的地步?

弘晖却原来早将她的不安看在了心里,所以才会特意向她说这样的话。

她展颜而笑,露出少有的几丝依赖和信任:“爷说的我都信。”

董鄂氏看着奶娘哄着三格格,听得马嬷嬷在她耳边低语:“您说的事奴婢都安排好了,保管出不了差错的!”

董鄂氏淡淡的抚平袖子上的褶子:“不知道死活的小贱人,在我手底下做作,能让她生下孩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马嬷嬷忙道:“可不是,那小贱人也该知足了!”

黄格格住在李氏院子的一间屋子里,往常身边永远是围着一群人,李氏生怕黄格格有一丝闪失,伤着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丫头给李氏已经剥了一碗新鲜下来的荔枝,李氏刚放了一个在嘴里,外头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进来:“黄格格发动了!”

圆溜溜的荔枝一下子滚到了嗓子眼,李氏噎的翻白眼,丫头又是捶背又是喂水,好半响才让李氏顺了气,李氏连骂人都顾不上:“快!快扶我过去!”

黄格格被李氏养的太胖,生起来极其艰难。在屋子里疼的死去活来,孩子就是生不下来,董鄂氏似乎为了避嫌只让马嬷嬷守在跟前,黄格格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产婆的帮助下生下了一个七斤多的胖小子,李氏可高兴坏了:“瞧瞧,跟我们弘时多像!”

大功臣黄格格此刻似乎被遗忘在了产房,好半响等到屋子里传来惊呼声,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

牧瑾正在四福晋跟前坐着陪四福晋说话,来回话的丫头道:“黄格格生下二阿哥就不大好,太医一直在跟前,说是孩子太胖伤着了大人,估计是不能好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在说那么大的孩子,听说胎位也不正,伤着了大人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四福晋叹气,对着丫头道:“去说一声,要什么药材就来跟我说,一定要治好。”

丫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四福晋便跟牧瑾唏嘘:“女人这辈子,生孩子是最大的坎,这要是二胎还能好些,偏偏又是第一胎。”生的又是个阿哥,无论如何即便黄格格救不下来,也要做足样子,免得孩子将来大了存心思。

黄格格如果没了,那么这个二阿哥是养在李氏跟前,还是据说极有可能不能在生养的董鄂氏跟前?只怕这到时候又是一番争执了,四福晋仿佛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按理孩子自然是养在董鄂氏跟前,但李氏那人又未必愿意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同步更新的四爷坑,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O(∩_∩)O~唐朝风云女相来做四福晋

一点在一更

第50章 争抢

董鄂氏凑在李氏跟前,笑瞧着襁褓里胖嘟嘟的孩子:“没想到孩子这样壮实,比大阿哥还要大一些。”

李氏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又有些不屑:“就大奶奶那身板又能生出多壮实的孩子?还是我的二阿哥可人疼!”

董鄂氏想从李氏手里接过孩子,李氏却一转身给了奶嬷嬷:“抱二阿哥下去。”

孩子被奶嬷嬷抱去了李氏的西侧间,看起来好似早就预备好了地方,只等孩子生下来。董鄂氏的眼眸深了深,太医的意思她以后想要生下孩子只怕是难上加难,若是不在身边养个阿哥那怎么能行?

李氏喝着茶,淡淡的同董鄂氏道:“你生三格格伤了身子,养个孩子费神,还是先放我这,你好好调养身子给弘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说是先养着,一来二去只怕越发难将孩子养在自己跟前。

董鄂氏垂眼看着李氏涂着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高高翘起:“额娘,我大抵以后是不能生了,您就将这个孩子放在我跟前养着吧,若您喜欢,以后在有别人生了,照样可以抱养在自己身边的。”

李氏挑着嘴角看了看董鄂氏:“你别胡说,正是年轻的时候怎么能生养不了?行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

李氏就是要将孙子捏在手里,这样便是捏住了儿子一房的命脉,说到底说不得以后有孙子了她还是会想法设法弄到自己跟前。

董鄂氏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略顿了一会,才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氏打发了董鄂氏走,自己到得意的笑了笑,歇了半响换了衣裳就找到了四福晋跟前。

“.......比着先前的大阿哥,二阿哥的洗三宴就不能差了去,若不然外人只说咱们一碗水没有端平,笑话咱们府上。”李氏身子略向前倾着,面上瞧着一本正经。

李氏是个什么心思四福晋比谁都明白,不过是要叫外人觉得她和她的弘时以及孙子也是很受王爷看重的,一点都不比嫡孙差,说着都是孙子,可一个是嫡长孙,一个庶子生的庶孙,又怎么能一样?

四福晋看了看李氏:“孩子的生母才刚没了,洗三就大办?没有这个道理。”

一句话就堵住了李氏,她不能说孩子的娘只是个格格,无足轻重,那样就是贬低自己长孙的身份,好似越发不能跟元宝比,但是她更不能说孩子的娘很重要,因为既然重要,洗三还是不能大办。

四福晋并不看李氏五颜六色的脸:“孩子还小,这些都是虚的,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你下去吧,这事情并不用你操心。”

四福晋起身朝内室走去,李氏站在身后有心追上去,却越发不知道怎么说,干干的立了半响才不甘心的出了屋子。

弘时从外有回来就直接进了书房,并不去看董鄂氏,似乎从上一次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董鄂氏叫丫头端了一壶热茶,站在西洋镜前看了看自己,才抿着鬓发出了屋子,进了弘时的书房。

弘时大抵也没想到董鄂氏会来,看了一眼董鄂氏却并没有言语。

董鄂氏要丫头放下茶水出去,书房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她垂着眸恭恭敬敬的捧上了一碗茶:“爷这是我赔罪的,您就当着我以前是不懂事所以才做下了糊涂事,原谅了我吧。”

弘时看了看董鄂氏,接过董鄂氏的茶水,董鄂氏心里一喜,却见弘时只是接过去放在一边。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上一次只是幸好大家都没事,要是有事了,你只说一句不懂事就可以?”

董鄂氏攥着帕子急切的道:“爷,我是真的想通了,不管别人好坏,我都是雍亲王府的二奶奶,大嫂好或者不好又跟我有什么相干,以前的事就是以前的事,总放在心里计较不过是白白折磨自己!”

董鄂氏说的似乎情真意切,弘时细细的打量董鄂氏,忽的笑了笑:“你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是不是有什么要求我?”

弘时其实并不笨,只是被弘晖的光芒给遮盖住了。

董鄂氏默了好半响:“您知道的,我不能在有孕了,爷,咱们夫妻一场,您就当是怜敏我,叫额娘将孩子还给我吧!”

弘时坐回了椅子上,冷笑的看着董鄂氏:“前面还想害死黄氏,后面就要抱养黄氏生的孩子,你不觉得有什么,爷却觉得恶心的难受!”

董鄂氏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颤抖了起来:“你怎么?你怎么!”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弘时起了身:“安安分分的吧,孩子我不放心给你养!”害怕养的跟你一样蛇蝎心肠。

弘时说着就甩开帘子出了书房,书房里便只剩下一个董鄂氏,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牧瑾拿个涂的鲜艳的拨浪鼓逗弄元宝,跟前凑着快两岁的猫儿和一岁的燕儿,猫儿笑嘻嘻的拍手,燕儿便也跟着学着拍,手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元宝爬在大炕上,竟然忽的朝猫儿的方向抬头。

奶嬷嬷们忙笑着道:“大阿哥这是抬头了!”

牧瑾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猫儿仰头问:“额娘,弟弟要长大了么?”两岁的猫儿口齿已经很清晰了,可以完全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牧瑾笑着道:“是啊,要长大了。”

一岁的燕儿只能说出几个词,便跟着牧瑾鹦鹉学舌:“长大。”

牧瑾和猫儿瞅着她笑,她便也咧着嘴笑,只是总紧紧的抓着猫儿的袖子。

弘晖从外头进来,看见炕上的娘儿几个,脸色都松弛了下来,他去换衣裳,猫儿站在炕上嚷嚷:“阿玛抱!阿玛抱!”

弘晖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又洗了个手,将猫儿抱在怀里抛了抛,逗得猫儿开怀大笑,燕儿却只是大睁着眼张望,并不吭声。

放了女儿下来,要奶娘们将孩子们抱下去,才同牧瑾说话:“弘春被派到西山大营了。”

西山大营那可是个苦地方,牧瑾给弘晖捧了杯茶,听着弘晖接着道:“十四叔也被皇上申饬了,说是办差不力,但大家都知道还为的是弘春的事。”

牧瑾想,要是能在骂的狠点,比难当大任之类的话那以后雍正朝十四要兴风作浪总还有个把柄和说头。

弘晖喝着茶,有意无意的同牧瑾说着朝堂上的事:“皇上的精神头确实瞧着不好,早朝之坐了一会就散朝了,折子也没有以前批的细了,说是右手抖的厉害,一直在用左手。”

现在才康熙五十六年距离六十一年还有些时间,牧瑾知道康熙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别人不知道,猜测皇上身体的健康状况几乎就是预测朝堂的风向标。

“我瞧着是多想了,皇阿哥还有才出生的,皇上龙体还算康健,只是人老了总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这种事情可不能人云亦云,别人说皇上身体不好,您越要说皇上还能活百岁千岁,上了年纪的人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还只当儿孙们是咒他。”

弘晖笑看着牧瑾:“听你的口气你到挺笃定的。”

牧瑾并没有露怯,反而仰着脑袋:“那我跟您打赌,皇上至少还能活五年!”

弘晖垂眸看着清亮的茶水,五年时间还是会发生很多变数的,他忽的又一笑,牧瑾不过是争口气,嘴上这样说罢了:“行,爷记下了。”

访蔓从外头进来:“二奶奶又不大好了,说是又见了红,太医都在跟前。”

“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出了这样事?”

“那边院子里口紧,问不出别的话来。”

不管私底下关系有多差,面上总还要说的过去,牧瑾便起身换衣裳,又要访蔓去备东西:“我过去看看。”弘晖点了点头:“若没什么坐坐就回来,小心过了病气。”

牧瑾听得好笑,也不知道董鄂氏有什么病能传染给她,但到底是弘晖好意,她便答应了一声。

董鄂氏在晃动的身影中看到了牧瑾,杏眸粉腮,气色端的好,问了下人几句便坐到了后面喝茶,前头是四福晋和李氏后面还有跟着一起进来的王爷的几位格格,大家面上都露着关心,可董鄂氏偏偏觉得这一张张脸下都带着对她的嘲讽。

董鄂氏垂着眸面上露着哀戚:“也没想到自己身子这么不争气,才好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到叫您担心了。”

四福晋轻拍着董鄂氏的手:“不说这写话,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董鄂氏抬眼道:“听说大嫂以前也跟我这般,不知道大嫂当时是怎么养好的,想来我学大嫂也必定能好的!”

牧瑾听得这话心中多了几分冷意,她必定要跟董鄂氏说是怎么养好的,但听董鄂氏这话,要是养不好了,好似就是她藏私没有说全一般,到就成了她的错。

牧瑾起身走到了董鄂氏跟前:“这种病症要养好,一是要靠药石在一个还忌心思太重,你呀,要放宽心,别想太多,我瞧着你便是忧思过重了,好好养总还能开枝散叶的。”

牧瑾便将话还给了董鄂氏,若养不好也是董鄂氏心思过重,总害怕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董鄂氏眼眸里闪烁着冷意:“嫂子可真是个厉害人,连我想什么都猜得到。”

牧瑾装作没有听明白董鄂氏的讽刺,只淡淡一笑:“都是女人,我当然明白你。”

第51章 上香

到底二阿哥的洗三宴没有大办,只请了家中亲近些的亲戚,李氏在席上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见了人就道:“要不是黄氏没了,肯定是要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便也都附和:“这也是。”

李氏这才像搬回了一局般高兴了不少。

牧瑾是长媳,董鄂氏身子又不好,一场宴席几乎都是她在张罗,也没能跟兆佳氏说多少话,只兆佳氏盼着云悠早些生个孙子,牧瑾瞧云悠脸上羞怯的样子知道跟玉柱的小日子过的挺和美,便低声同兆佳氏道:“您可别太心急总在嫂子跟前书说这些话,要是让她存了心思,只怕更不好怀。”

兆佳氏直摆手:“不怎么说,我只说你二哥。”

说的牧瑾又轻笑了起来,不免问了几句四儿。兆佳氏笑的有些勉强:“她怀了孕,跟我能有什么牵扯,只还怕我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敢往我跟前来。”

兆佳氏是报喜不报忧,牧瑾也不想多问也只提醒道:“有什么事多听听嫂子的,她肯定是为了额娘好。”

“这个我知道,我都听的。”

才说着话,外头有婆子回话,牧瑾便只得抽身离开。

一旁的云悠这才坐到了兆佳氏身边:“大姑奶奶俨然都是王府的一把手,什么事都离不开她。”

一句话说的兆佳氏满面笑意:“你也是个好的!”

怀恪走的时候不免又去李氏屋子坐了坐,二阿哥刚吃了奶睡下,母女两便轻手轻脚的坐在外边,怀恪轻声询问:“孩子您打算自己养着?”

“你二嫂那身子现在也养不成,还不是得靠我!”

说是这么说,但怀恪心里清楚李氏是很自愿的养这个孩子的。怀恪便笑着道:“又要劳动额娘。”

“这没什么,自己的孙子当然是自己疼。”

听着好似有几分怨怼,这自然是对四福晋的,怀恪敛了神色,正声道:“福晋做事从来有理有据,二阿哥的洗三没有大办说出去谁也挑不出个错来,就是闹到阿玛跟前必定也是您的不是。您听女儿一句话,不管什么事别跟福晋正面锵锵上,说句不好听的话二阿哥只是个庶出,拿什么跟大阿哥比?”

李氏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半响道:“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可我就是想给你和弘时多挣几分脸面,叫外人知道你们也是这王府数一数二的人物,不是那些阿猫阿狗比的上的,你们都是尊贵人。”

怀恪握住李氏的手放柔了声音:“女儿都明白,但有一样您要知道,咱们要争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李氏转头看向怀恪,从怀恪的眼里看到了野心和权势,半响她自己的目光也亮堂了起来,他们同样还要争一争这王府的爵位!

“弘时是要靠董鄂氏的娘家势力的,您千万不要跟董鄂氏闹僵了关系,也要多劝着弘时跟董鄂氏处好关系,别为了争一时之气,要是董鄂氏实在想将孩子养在自己跟前,那你就给她养,有个儿子在身边,她才能更想为儿子争取,不管什么事您多想想弘时。”

怀恪的声音还在耳边,李氏翻来覆去的思索,夜里甚至都没有睡安稳,说到底她为的是她的儿子,只要儿子好,那她就是委屈点又有什么?

第二日就要同怀恪一起去相国寺上香,牧瑾难免要收拾些东西,除过自己路上用的,还给他大哥备了些吃食和银钱,拿别的东西太显眼,似乎只有银子最实惠。

弘晖瞧着牧瑾在整银票和碎银子,不知怎的笑了起来:“到底是财大气粗的地主婆,送银子果然豪爽。”

说的牧瑾也笑起来,斜睨着弘晖:“爷难道是心疼这银子了?”

弘晖微微摇头:“我只想佛祖闻见这铜臭味,会不会以后就不愿意收你大哥为徒了。”

牧瑾笑的前仰后合:“亏您想的出来!”

丫头从外头进来:“大爷宿在了上房。”郭络罗氏点了点头合上了书这才准备睡,除过大奶奶月事的那几天大爷才会到她或者苏尔氏的屋子外,其他时候不是在奶奶的屋子就是在书房,奶奶即便在和气,可是却没人敢对她不恭敬。

熄了灯,郭络罗氏在黑暗里大睁着眼,就一直这样,一个月里等着那零星的一两次恩宠,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苏尔氏瞧见对面的郭络罗氏熄了灯,知道大爷又是在奶奶那或是书房,泄气一般躺下,大爷怎么就那么宠着大奶奶,难道福晋也不急着让大爷多多开枝散叶?

送了弘晖去上早朝,牧瑾交代了院子里的人几句话,又去了四福晋的上房说了一声,四福晋觉得出门在外多带些人才安全,又给她拨了好几个侍卫家丁让跟着,等到出门便是浩浩荡荡的一群,在东直门外跟怀恪会合,怀恪掀起帘子瞧了瞧,到笑了:“又不是去打仗,带这么多的人!”

牧瑾浅笑一面说话一面打量着怀恪,这一次的怀恪只淡淡的上了些妆,两把头上是一朵雪青色的宫花和一对珠花,浅绿色的梨花绣纹旗袍将她衬托的仿佛是一潭清水一般好看明媚,仿佛幼年时怀恪在她心中的映像,清澈,干净。

“福晋说两个女儿家在外面还是多带些人手叫人放心。”牧瑾道。

怀恪笑了笑:“还是福晋疼爱人。”

两人的马车一前一后在京郊的官道上向东而行,晃动的帘子外是碧绿的田野和湛蓝的天,田地里随处可见耕作的农人,路上也有不少行走的路人,想来都是赶去相国寺上香的。

牧瑾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要是能常常出来走动就好了,或许等胤禛做了皇帝,他们自己在外单独有府宅,那个时候她出门也就方便的多了吧。

偶尔经过一两家的马车,大抵是特意停在路边让开的,也没想到今日去相国寺上香的人这么多,那么多的眼睛,怀恪是不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相国寺是百年老寺,几经战乱几经修葺还是留下了浓厚古朴的气息,因为知道来的是贵客,有专门的小沙弥引着怀恪和权珮到专门的女客休息的院子先休息,又上了相国寺自己种植的茶叶,每一样似乎都满是特色,这种百年老寺,大抵也积攒了足够的跟女客们打交道的习惯,做起事来处处都显得妥帖。

怀恪坐在榻上歇息:“好久不出门,出来一趟就觉得腰酸背痛不舒服。”

牧瑾是常常自己做锻炼,到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看怀恪:“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上香?”

“这个不急,时间还早,赶回去了了这事就行,先歇歇,乘着太阳不大去后头看看相国寺的牡丹花,这个是出了名的,还有个求子泉,我去扔两个铜钱看看能不能给我也套个孩子。”

怀恪说的自己先笑了起来。

牧瑾听她这话好似已经想明白了一般,便坐到她身边:“看你是想通了?”

怀恪垂眸:“不想通又能怎么样,总要先活着在说,我一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外头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牧瑾叹息,轻握了握她的手:“迈出了这一步,以后的日子就渐渐顺当了。”

寺庙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松柏,透出阴凉和清幽,月洞门上写着牡丹园三个大字,一进去便是成片的牡丹,牡丹本就雍容,又这样大片的种植在一起就透出了惊心动魄的华贵,看的牧瑾咂舌:“要是能做幅画就好了。”

怀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叫僧人给你被伤纸墨你画就是了,你在这作画,外头的女眷想来也不好轻易打扰。”

牧瑾有些犹疑:“这样好么?”

“你是雍亲王府的大奶奶,有这特权,只管放心作画就是了!”

小沙弥果真很快就捧了作画的东西过来,虽然是画不成那种照片一样的效果,但还是能够解解馋的。

选了个阴凉又好的角度让人将桌椅和纸张颜料摆好,怀恪便坐在了权珮身后的亭子里一面赏花一面等着,外头的女眷们听说雍亲王府在奶奶在里面作画,果真都只是站在外头瞧瞧,并不敢轻易进来打搅。

牧瑾作画总是十分入神,眼里只有景色,旁的什么都不能看来听不来,日头渐渐升高,园子里连走动的女客都少了,牧瑾才画完了最后一笔,她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画作,一抬头就撞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眼里,吓的她倒退了好几步。

眼前的男子微皱着眉头,白玉般的脸庞上那一双漆黑的眼里带着眷恋痛苦和更多的复杂的情绪,牧瑾转头四下打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的夏青都不见了踪影,更何况是怀恪,她尽量镇静的对上泰德的目光:“你怎么在这?”

即便园子里的人渐渐少了,但并不能保证就不会有人来这里,如果有人恰好看见她和泰德独处在这,只怕旧年的故事就要被翻出来,那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香艳的版本流传出去,即便是普通人家这样的事情也足够她常伴青灯,更何况是皇家的媳妇。

牧瑾的脑子快速的飞转,想着怎么样快速离开这。

只是偏偏已经能够听到外头女眷细细的说话声,她的额头上立时就渗出了汗珠......

第52章 上香(二)

怀恪与大相国寺里的无悔法师对面而坐,眼前的男子眉眼还仿佛是记忆中的那般,只是无端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清澈明亮但也同样冷清,怀恪垂眸:“你还好么?”

“贫僧很好。”

“是不是已经将我忘的干干净净的了?”

无悔默了半响,只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怀恪嘲讽的笑了笑,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此后就各不相干吧。”